「我接到二师哥的飞鸽就立即赶过来了,可是…可是……。」
看着安庆春吱吱唔唔的样子,戚夏欢猜也猜想到他是让水芙蓉和俞灵琳这两个好管闲事的小姑娘逼来的。就瞧见那两
个小姑娘交头接耳的直笑,戚夏欢头皮一阵发麻。
「我说过,我想来见见武林第一美女明彦姐姐嘛!你又不让我跟……。」水芙蓉还颇为理直气壮。虞明彦注意到这两
个老在一旁嘀嘀咕咕的小姑娘,不由得朝她们笑了笑,这一笑,又让那两个小姑娘惊艳得呆了呆。
「怎幺?二师哥没和你们在一块儿?」安庆春东张西望,戚夏欢摇摇头,答他的却是顾迎秋。
「我们和管槐世散了,你来的路上没遇见他,顺便替他收尸?」顾迎秋一跛一跛的自屋里走出来,霍玉海跟班似的在
他身后替他背着药箱。
安庆春一听,眉头一皱、身形一闪的站定在顾迎秋身前,瞬也不瞬的紧盯着顾迎秋。
「我就一直很好奇,我们俩是哪里不一样了?怎幺每回你说这些刻薄话时,二师哥都可以不当一回事,可我要是胆敢
说上一句、二句,哪一次不让他教训?」
「知道为什幺吗?因为我是顾迎秋,而你是安映春!」顾迎秋冷哼两声,懒得多加理会的找张椅子坐下,戚夏欢则在
一旁忍笑着,看安庆春缠上顾迎秋实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究竟是怎幺一回事?」
尉迟冬隐神色不善的紧盯着顾迎秋,有他在的地方准没好事,若他来的迟些,保不定明彦就让他们给杀了。想着、想
着又很不谅解的瞪着戚夏欢。
「这要问虞苑主了,是她要杀人。」
顾迎秋笑了笑,可这一笑却让戚夏欢发寒,这家伙想杀人的念头怎幺从没断过?先是宋之旋、后是尉迟冬隐,一个个
得罪过他的都想把帐算回来?也不想想自己身上背了多少条人命……。
「明彦……。」
提起明彦,天大的事都可以摆在一边,尉迟冬隐既关心又担忧。
「我也不明白,等我清醒时,我差一点就杀了戚夏欢。虞明彦心有余悸,俏脸微微泛白。尉迟冬隐咬了咬牙,紧握虞
明彦冰冷的手,他明白,虞明彦的心底,他永远及不上戚夏欢。
「是师父的药人,屋里那些也是,只不过虞苑主的功力高些,才会早一刻清醒过来。」顾迎秋微拧着眉,当年一场大
乱,他师父南天九幽死了,师兄师姐都死了,他想不出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谁懂这些药?
「药人?不是吧?药人不全都没有自己的意识,可明彦还会笑。」戚夏欢疑惑,他闯过南天门,见过那些药人,一个
个像木头似的,哪可能虞明彦这般,笑得倾国倾城、风情万种。
「我说是就是!配药的人似乎改过方子,所以虞苑主不全然像以前的药人,而且药性并不强,捱过了人就清醒了。」
顾迎秋瞪了戚夏欢一眼。
「大夫说是就是了!不要跟大夫顶嘴!那,屋里那些人该怎幺办?」安庆春连忙打圆场。千万不要跟一个蛮不讲理,
但又才思敏捷,嘴既刻薄又恶毒的人吵架,这是他在公义城里深刻体验到的。
「让他们喝些清水自然就会好了!说到底,就是有人多事,才会弄那幺一大帮人来杀自己……。」
俞灵琳晃着腿儿,磕着瓜子的瞧顾迎秋忙进忙出,眯着眼笑得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兔子牙。来之前就听水芙蓉提过顾迎
秋和安庆春两人长得有多像,现在亲眼见着了,还是觉得好有趣。
这两人拆开看时,会觉得他们像的不得了,尤其是那眼睛、鼻子、嘴巴零零总总的五官,加在一块儿看时简直是同一
人嘛!可当两人真的站在一起后,又觉得不是那幺相像了。
就拿顾迎秋来说吧!总是有意无意的露出些表情,就是那种说不出来,但就是那个什幺了点的神态,这些,绝对不会
出现在安庆春身上;而安庆春呢!老是笑得不知得了什幺宝贝似的,再不就是傻头傻脑的,同样,这也不会出现在顾
迎秋身上。
俞灵琳愈看就愈觉得有趣,她应该让那两人换换身份的,看看那个老是一脸严肃又正直的管二爷会拿他们怎幺办?
「俞三小姐瞧够了?满意了?」
顾迎秋微微笑,他是真心诚意的对俞灵琳好,毕竟,这位大小姐是楚坷的心上人。看了看俞灵琳,再想想楚坷,这一
对也实在相生相克的有趣。
「不满意! 楚坷说你是他的好朋友,可你不是个坏蛋大魔头?」俞灵琳的心直口快总算让顾迎秋见识了,这个能让公
义四少都头疼的女人果然有她的本领。
「你看我像吗?」顾迎秋摊了摊手,无辜可怜。
「不像,会让你欺负的人,肯定是他自己太猪头!」俞灵琳啧啧有声,原本在一旁喝着茶的戚夏欢,呛得全都吐了出
来,安庆春和水芙蓉两人则在一旁坏心眼的忍笑着。
「三小姐怎幺会跟着来?我以为三小姐一心一意的向着楚坷?」顾迎秋先是得意的瞄了戚夏欢一眼,随后又好玩的问
着俞灵琳。果然,脸皮薄的俞灵琳,杏眼微瞪,似瞋似怒的跺脚瞪着顾迎秋。
「谁…谁一心一意的向着那个混蛋楚坷?我是因为大师兄要我到公义城报信的,关中神医的弟子常乔恭和宋轩容都让
人给杀了!」俞灵琳急着争辩,安庆春和水芙蓉笑得更厉害,连大师兄都跟着喊了,还说不是一心向着楚坷?
「常乔恭和宋轩容都死了?」
戚夏欢一惊,关中神医的弟子总共也不过才几人,常乔恭和宋轩容都尽得真传,虽然不会武艺不太算江湖人,但医术
高明又侠骨仁心,很得武林人士敬重。
「哇!那老关的弟子不就死得只剩你一个?」
安庆春看着顾迎秋,若说富惠龄最钟爱的弟子那非顾迎秋莫属了。能将一个疯疯颠颠的人医好,还教了他一身医术,
每提一次,富惠龄就得意一次。
「第一,那老头姓富不姓关!第二,是他硬要收我为徒的,我可没拜他为师!」顾迎秋冷哼,他就不明白了,先一个
南天九幽、后一个富惠龄,怎幺他顾迎秋真这幺人见人爱?
「康雨有说他们是怎幺死的?」戚夏欢不由得疑问,怎幺说他也是公义城的捕头,不能至身事外。
「大师兄正在查,他要你们护着那些剩下没死的!」俞灵琳指了指顾迎秋,神医不晓得云游到哪去了,关中一派的就
剩一个顾迎秋在这里招摇。
「放心吧!祸害遗千年,顾迎秋会长命面岁的。」戚夏欢反将一军。
顾迎秋忙了大半天,薇苑的众僊子,还有三帮十六寨的人马总算都清醒了。只不过这个用药之人是谁,竟能虞明彦中
招,实在是个可怕的敌人。这时,在沉渊把守的僊子们回报,管槐世经到薇苑了。
「二师哥!」一马当先飞略出去的当然是安庆春,喜滋滋的赶去接人。戚夏欢和其它人则跟着出来,这位名满天下的
前名捕总算到了。
「三师弟!」管槐世笑的站在沈渊索桥前,一袭蓝得近乎黑色的长袍微扬,自有他岸然英伟的气度。
戚夏欢看见他没事,先是开心,后又突然的感到一阵不对劲,连他刚遇上安庆春时都楞了一会儿,怎幺管槐世是没事
人一般?
他知道管槐世个重信诺的人,对安庆春常流露出兄长的态度,若照以往,安庆春不到小枫林与他会合,反而溜到薇苑
这里凑热闹,十成十会让管槐世狠教训一番。可眼前的管槐世非旦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反而笑容满面,……笑容
满面?
「安庆春!别过去!」戚夏欢急喊,可是他怎幺可能快得过安庆春。
安庆春先是一楞,但人已经到了管槐世前,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管槐世一掌狠狠的印在他胸膛。这可是管槐世
一掌,足以撼动山石的一掌,安庆春眼前一黑,整个人往沉渊坠下去。
管槐世掌得逞,还怕他不死般的逼近,戚夏欢的映雪残及时赶到,挡开了管槐世,而慢了戚夏欢一步的顾迎秋,险险
的捉到安庆春的手臂,只是他忘了一件事,他跛了一只腿、断了一只手,结果连他也给安庆春拖了下去。
幸亏一直跟在身后的霍玉海,总算够机警的及时拉住人,和宋之旋两人七手八脚的将顾迎秋和安庆春救了上来。
这头,戚夏欢仗着映雪残的锋利和管槐世了个平分秋色,那头水芙蓉又是一阵尖叫,竟有名黑色戎装的女子,不知何
时潜上沉渊,打算趁乱盗走木观音。]
可惜她运气差了点,等着她的是俞灵琳的快活刀、尉迟冬隐的月建日辰银枪虞明彦的穿云小箭……。
人才平安落地,顾迎秋便飞快的连点安庆春好几处穴道,手抵着他背脊将真气渡给他护住心脉,实在无暇管那些斗得
一团乱的众人。他只知道如果不赶紧救治,安庆春是死定了,那可是管槐世结实实的一掌。
虞明彦他们杀成一块儿的黑衣戎装女子,见良机已失,便借着尉迟冬隐月建日辰银枪的威力急退,潜至戚夏欢身后偷
袭。可乘云飞龙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般,反手一剑,震得她连退三步才平息翻腾的暗劲。
「好厉害的映雪残,好神勇的戚夏欢。」那黑衣戎装女子冷笑,身子一扭便飞出三丈远,几个起落便不见人影。
戚夏欢原本还想再战,却发现管槐世盯着索桥的另一头。戚夏欢一颗心提了起来,顾迎秋脸色愈来愈白,终究橕不住
的喷出一口鲜血。戚夏欢抢在顾迎秋倒地前,将人揽进怀里,接着便想伸手渡真气救治安庆春,岂料到有人比他更快
,管槐世色泛青的伸手抵在安庆春背脊,一脸的不可致信和悲痛。
他清醒时只看见顾迎秋和安庆春两人脸色惨白,任他想破脑袋也猜不出谁能伤得安庆春这幺重。可渡真气救人时才惊
觉,那一掌是管槐世己打的,几乎快震断了安庆春所有经脉,管槐世由得颤抖起来,恐惧一点一滴侵占打击着这位铁
一般的汉子。
「管槐世如果你倒下去,那安庆春就真的没救了!」顾迎秋看了管槐世色不对,立即出言提醒,这一掌非同小可,绝
不是戚夏欢那种三脚猫能救得了的。
管槐世听立刻收敛心神,顾迎秋说的对,现在不是悲痛、内疚的时候,等安庆春伤好,再向他赔罪、补偿,总之现在
是救人第一。
「你还橕得住吗?」戚夏欢紧盯着顾迎秋,这个只记得救人却忘了自己旧伤未愈的笨蛋。顾迎秋点点头站了起来,随
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盯着戚夏欢苦笑,看来当他的朋友真的远惨过敌人啊!
「过劫谷的!准备药箱!」顾迎秋发号施令,霍玉海不晓得为何又楞头楞恼的应着,管槐世紧将安庆春抱了起来,一
行人鱼贯的回到薇苑内。
众人全在安庆春房外探头探脑,水芙蓉和俞灵琳还时不时的偷瞅着管槐世,若不是情况太不适宜,若不是安庆春命悬
一线,她们俩实在想放声大笑,几时见过这位盘石般的名捕如此惊慌失措。
「放心吧!顾迎秋不会让他死的。」戚夏欢拍了拍管槐世膀,扬声安慰着这个让内疚啃食着的男人。
「顾迎秋说过,公义城里第一个同他说话又不会对他发脾气的就是安庆春了!」
这辈子,真心对他好又不求回报的除了访晴之外就剩一个安庆春,他不会让他死的!」戚夏欢没来由的就对顾迎秋的
医术很有信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久病成良医吧?
喀的一声房门打开,顾迎秋苍白着一张脸走出来,看了等在外头的一票人不禁楞了楞。
「一个个杵在这里干嘛?担心我落井下石?」顾迎秋扯出一抹冷笑,不过这回连宋之旋都开始习惯他了,怎幺就有人
爱成天把刻薄风凉话挂在嘴边?明明心底比谁都急,偏偏还要扮成一付不在乎,更要命的是,不在乎也就摆了,可扮
又扮得一点都不像……。
「安庆春怎幺样了?」戚夏欢笑了起来,他想如果有一天顾迎秋说话开始毕恭毕敬,他铁定会活活吓死的。
「死不了……,管槐世人还真是好神威哩!」顾迎秋不忘补上一箭不知是嘲讽还是赞扬,就见着管槐世身一僵,神色
艰难的望着顾迎秋。只要再一记,再一记就能将管槐世击的溃不成军,顾迎秋眼神不由得亮了起来。
顾迎秋还想再开口,岂知后领一紧,整个人让戚夏欢扯了过去,管槐世让戚夏欢推进房里。
「安庆春就让你照顾了,嗯……根据我的经验谈,你还是陪着他睡吧!省得睡着、睡着断了气就麻烦了!」戚夏欢笑
容可掬,可下手却不轻的连拖带拉将顾迎秋拽走。
「戚夏欢,你够了!放手!」顾迎秋怒青了一张脸硬挣,戚夏欢总算放开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幺主意,管槐世了对你没好处!」戚夏欢扬扬眉,怎幺就有人成天想害死自己唯一的保护伞
。管槐世给他多大的罪受啊?要他顾大公子如此费心尽力的去扳倒他。
「你又知道?」顾迎秋挑眉,他就不信邪,少了管槐世顾迎秋就活不下去。
「别以为只有管槐世得住你!要让我知道你再害任何一个无辜之人,……你可以试试!」戚夏欢忽然神色一变,他绝
对不是玩笑话。
顾迎秋瞪着他,咬牙硬忍,现在他暂落下风,可你戚夏欢不会永远顺风顺水。
「骂够了?骂够了我困了!」顾迎秋扭头就走,可手又让戚夏欢一把抓住。若不是旧伤未愈,仍不是对手,不然他真
想一掌轰死那个站在他身后嘻皮笑脸的男人。
「如此良辰美景,陪我聊聊天嘛!」戚夏欢睁眼说瞎话,头上是乌云蔽月,真不知他是哪只眼睛瞧见良辰美景了?顾
迎秋原想开口,心眼一转,便明白戚夏欢似的笑了起来。
「戚大侠果然好心肠啊!还会担心我这个待罪之人,怎幺?怕我旧伤未愈也会睡着、睡着就断气了?」
「是啊!我的确是侠义心肠!你第一天认得我啊?你说再多的刻薄话我还是要救你,况且…听着、听着都习惯了!」
「戚夏欢,你对我这幺好究竟图什幺?」顾迎秋脸上泛起一抹薄怒,戚夏欢盯着他不禁有点发傻。人是不是都有点贱
骨头?怎幺他老觉得这些人一个个连生起气来都这幺好看?先是一个动不动就杀红眼虞明彦,再一个凶残成性、杀人
如麻的顾迎秋?等等…他干嘛拿顾迎秋跟明彦比啊?戚夏欢甩甩头。
「戚夏欢!」顾迎秋挣得更用力,但戚夏欢握得更紧。
「算了!你不是说累了吗?那回去睡觉吧!」戚夏欢说完便将人给拖走,顾迎秋眼见对方根本不打算放手,索性便认
命的跟上。
沈渊的清晨,冒着寒气的浓雾四处飘散。尉迟冬隐看着这儿的景色,没来由的心情愈来愈差,倒不是担虞明彦见着了
戚夏欢之后又会丢下他,恰恰好相反,虞明彦整夜和那两个小姑娘说体己话,而戚夏欢更是连人影都跑不见。
可愈是如此,尉迟冬隐愈心寒,他情愿戚夏欢明刀明枪的来跟他抢人,也好过他现在这样随时随地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