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堕红尘 上——七分醉
七分醉  发于:2011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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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梅花阁,我还给你留着呢。我就知道,你总有一日是会回来的。”姥姥一副她就能料到的模样,摆摆手对陶雨

夕道:“快去吧,与寒儿一同去,有什么要帮忙的,照顾的,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家。”

“诶,是。姥姥,那我们便走了。”陶雨夕再从姥姥身旁跳开,上前来拉着往外走。

青稞在外头等着我们,见我们从阑珊居从走了出来,忙迎上问道:“少爷,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我想了想,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先回梅花阁再作打算吧。”

0063

“真没想到,离开邬衡山,都这么久了。”青稞昂首望着那似乎一丁点儿都没变的梅花阁,不禁有些怅然。

我亦有着同样的感觉,离开邬衡山,多少年了?自己似乎都不记得了,若是在普通人家,这样的屋子早就改老朽了吧

“清寒哥哥,我们先进去吧,早知你要回来梅花阁住,我便帮你收拾了,不然……你今日先去我的桃花林,我帮你收

拾妥当了,你再回来?”陶雨夕便说着,超我们先便去推门。

“不必麻烦……等等……”

我开口,尚未叫住她,陶雨夕便一股脑儿的往里走,不出乎意料的,碰的一声巨响,陶雨夕整个人往后甩去,跌了个

鼻青脸肿。

青稞在一旁还是没忍住的嗤笑出声。

我横一眼青稞,他便咬着唇,不再做声,倒不是我有多看不得陶雨夕这丫头受欺负,只是若这在外头也就算了,陶雨

夕这只桃花精,平时嘴甜,哄的姥姥最为开心,自然也多护着她,也就看不得她受一丁点儿的欺负。

“我那时离开,便在里头设下了结界。”说着,我行至梅花阁的大门前,低声念了两句解结界的咒语,再道:“都进

来吧。”

一切都完好如初,与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区别。

青稞兴奋的跑到书桌前,拿起上头那张画了一半的画儿,兴奋的说道:“少爷快看,那时候您还未完成的画儿,都还

在这边留着呢。”

看起来,这屋子,自从我离开之后,是真的不再有人来过。

“清寒哥哥,要不要我帮……”

“不必了,这里,我与青稞最清楚,最了解,而且,似乎也不需要收拾什么的。不用麻烦你了。”我宛然拒绝了陶雨

夕的帮忙。

她撇撇嘴,点头道:“那也好,反正……这是你的家么,你自己收拾吧,我也回桃花林去安排宴席的事情,晚上记得

早些来哦,邬衡山的各位,都想你了呢。今日啊,我要让你亲口尝一尝我的桃花酿。”

“好。”我爽快的应了下来。

陶雨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恐怕也是觉得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转身便走了。

我长舒一口气,坐在椅子上。

青稞凑近,低声问道:“少爷要喝茶么?”

“好。”我应了一声,青稞便退下,替我沏茶去了。

我起身走到书桌旁,垂首见到那张尚未完成的画。只大略勾了几笔,隐约看出一个人的轮廓,却没有眉眼。

我那时候,想画的究竟是谁呢?连自己也有些记不起了,是那位梅花仙么?

微微蹙眉,犹记当年月下白梅,我久久不得化为人形,那些与我一同,甚至是比我更迟修炼的小妖精们,个个都能变

作人形去玩耍,独独我这个不学无术的,那个时候才知道着急。遇见那红梅仙子,也是在那时,那一夜,小妖们依旧

个个化成人形,相伴去邻近的湖泊洗澡。只有我,依旧是树木形态,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离去。

那晚月朦胧,我未看清他的脸面,只知道是从天而降的一位仙子,身上泛着淡淡的梅花香气,大红色的衣衫,未细看

眉眼,我竟就有些心动,违背时令规则,将含苞的花骨朵儿统统开放在他的面前,只为一展花颜,博他望我一眼。

果不其然,他靠近了我来,伸手触及了我的枝条,指尖竟被划破,我有些慌张,不知是否是自己的缘故,哪只他一滴

精血落入地中泥土,被我洗了去,瞬间我便能化身成为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转身再寻,那仙子早已没有了踪迹

难不成真是仙子肌肤细嫩,我一颗一条木枝便能将他的指尖割破,还是另有其他?我不敢多想,是因为不敢妄想,这

事情,在我心底,至今仍是个解不开的秘密。

0064

“白兄,别来无恙,别来无恙啊,不知近些日子在人间,可有什么收获,听说凡间的科举制度,近来又改革了,不知

……”这个说话文绉绉的是槐树精文斐,我们年龄相当,自小便爱玩儿在一块,他却总是爱捧着一本书独自在那儿啃

,也爱研究一些人界的科举制度什么的。

“我说文斐啊,你研究他们那东西干嘛呢?难不成……你还想考中个状元,当个官儿,给那些个凡夫俗子们当牛做马

呢?”迎上来一人,伸手勾住文斐的脖子,笑呵呵的说着。

“你这骚狐狸精,一边儿去。”刚刚还文质彬彬的文斐顿时变了脸色,言语也不再那么文雅起来。

“文斐……”狐狸精莫南死皮赖脸的黏上去,文斐原本白皙的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呵呵,你们两人,何时搞到一块儿去了。”掩饰不住笑意,我品一口手里的酒,笑着说道。

“白兄,你这话便说的不好听了,什么搞到一块儿去了。我们只是……”文斐听我这话一说,原本就红透了的脸越发

显得红润起来。

“你解释什么解释啊,咱搞一块儿去了就是搞一块儿去了。”莫南边说着,边用脸蹭着文斐的脖子,完全一副狐狸样

儿:“昨晚咱不是还……诶哟喂……”

“白兄,我们先失陪了。”文斐揪着莫南的耳朵,将他拖的老远,朝我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轻笑出声,陶雨夕黏了过来,问我:“清寒哥哥,什么事儿,这么好笑啊?”

我举举手中的酒杯,指向文斐莫南:“不觉得他们挺幸福的么?”

“幸福什么啊……你是没见那时候姥姥知道了他们的事儿,气个半死,险些就一掌劈了他们俩,还有莫南历天劫的时

候……狐狸毛都烧脱了一大半。别看他现在这个模样,那时候可难看了,咱们都笑他来着。不过……其实大家也挺担

心他的,但我们也知道,有文斐那个书呆子,陪着他啊,给他欺负。他也就够了。”

“这还不是幸福么!”难得陶雨夕也能与我这般平静的聊个几句话,我低声一叹,不自禁便想起了梅展尘:“文斐是

痴了些,别扭了些,不过他们两厢情愿,也是显而易见的。”

“哈哈,是啊,哪儿像你啊,你对那个梅先生,是单相思。还是快投回本小姐的怀抱里来吧。”陶雨夕不过一会儿,

又不正经了起来。

“罢了,与你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转身,走进一堆子人里。

大家纷纷进酒,我也都一一喝下,不知何时酒量变得好起来了,一杯接着一杯,竟都醉不倒。

“听说了么?火狐族的赤尾被拉上天做神仙啦……”

“哟,神仙啊,就那小子,看不出来啊……”

“诶……那算什么,我还听说了,玉帝那老头子一直喜欢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火麒麟,自己咬断链子,逃到

凡间来了。”

“啧,那可是大事儿,清寒,你在人界混的久了,有没听到哪儿闹妖怪?指不定就是那家伙捣的鬼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我心中突然一紧,再问道:“火麒麟?!”

“对啊,那妖精,可不是我们能比的上的……之前啊,是修魔道的,我看即使是天界,估摸着那些司文职不善武力的

上仙们,亦要忌惮他几分呢。”

火麒麟……

糟糕!难不成……

0065

“清寒啊,你此次回来,要呆多久?还是……再不回去与凡人相处了?”几个人纷纷将话题又转向了我。

我此刻却再无心情与他们寒喧,开口道:“走,现在走,马上就走。”

众人皆睁大了双眼盯着我瞧,不知我是怎么了,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胸膛中的心脏噗噗乱跳,总有不祥的预感,

我想见梅展尘,我要确定他此刻还平平安安的在书院里教着那帮小兔崽子们‘之乎者也’。

火麒麟……

难不成……与他有什么干系么……

那场怪异的雨,定是与那有关系!若真的是火麒麟下凡,祸害人间,恐怕纵使是元殊,也无法做些什么了。

“寒儿啊,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姥姥的声音突然想起,她一手持着酒杯,另一手手指点了点杯中清酒,

尝一口笑道:“恩,我家夕儿的桃花酿,就是不一般。”

“姥姥……”

“姥姥。”

众小妖一见姥姥驾到,纷纷行礼。

我也欠身说道:“姥姥您来了。”

“恩?!答我问话。”姥姥扬了扬眉,没准备就此放过我。

“清寒,清寒想到家中有些急事,想先回去……然后……”

“家?!”姥姥眉头渐渐蹙起,声音显得有些不悦:“哪儿是你的家?邬衡山,此地!你脚下所站的这块土地便就是

你的家!与那些个凡人勾勾搭搭的多了,便忘了自个儿是谁。”

“姥姥息怒,不过,我确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来。”我开口做解释,姥姥眼一横,我便再说不下去。

“有什么事能要紧的过姥姥?”她轻哼一声,向大伙儿举杯:“几百年了,邬衡山再未这般热闹过,今日托了寒儿的

福,姥姥能再见着你们这群孩子们。”

我心里头着急,什么也都听不下去,心里只念着梅展尘,再转念,想自己或许是多虑了,那火麒麟,也不定就是冲着

他去的。

陶雨夕在一旁忙着为我斟酒,心里有事,不自禁的便一杯接着一杯,喝的多了些。

0066

脑袋稍感晕眩,桃花酿的后劲很大,入口喝时不觉得,便能一杯又一杯,待喝下肚子,酒劲儿上来了,却为时已晚。

“清寒哥哥?”

隐约听见陶雨夕凑在耳畔唤我名字。

“唔……”胸口翻腾着一股热气,催的我想吐,说是酒醉,但我的思维却相当的清醒。

“诶呀,清寒哥哥,你怕是酒喝多了吧?怎么闷声不响的一个坐着喝闷酒呢?不如我先送你回去歇着吧。”陶雨夕拉

住我,做出搀扶的姿势。

众人皆围了过来,说着些什么,我头晕,便只听得一群嗡嗡的说话声,至于其中内容,是一丁点儿都听不出。

“清寒哥哥不能再喝了,改日再聚吧,我送他先回梅花阁去了。”陶雨夕拖着我往前走。

脑子里是混乱的,也有些瞌睡,迷迷糊糊便被陶雨夕送回了梅花阁。

“清寒哥哥,小心些……”陶雨夕将我扶坐在床畔。

一只柔软的手触及我的脸颊,冰冰凉凉的,让我燥热的脸颊觉到一些凉意,舒服了许多。

“白清寒。”

“白清寒!”

似乎是梅展尘的声音?

我暗笑自己酒喝多了脑子里竟生出了幻象,梅展尘,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白清寒!”

可那声音真真的就在我耳畔响起。

我猛的睁开双眼,那人一袭红色衣衫,正直直的站在我面前,青丝随着窗外透进的风飘飘洒洒。

“梅展尘!真的是你!”我起身来到他身边,不解,还是不解,比先前醉酒的感觉,更是混乱,一颗心在胸膛之中如

擂鼓一般砰砰作响:“你怎么会在这里?”

“嘘……”他食指压在我的唇上,微微蹙眉,再道:“你这傻子,险些就被陶雨夕拉上了床,来个‘酒后乱性’,若

不是我来了,看你可怎么向我交代!”

“如此?”我一挑眉,用手捶了捶仍有些隐隐作疼的脑袋,伸手握住他压在他唇上的手:“可是,你怎么来了?还有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快……”

“清寒。”他上前一步,靠近我些,一双媚眼含情,脸也渐渐凑了过来,边动着唇说道:“清寒啊,你怎么就随随便

便让人骗了去呢?我若不来,你明日便等着娶她吧!”

就在他双唇与我的嘴险些相触之时,我伸手,用食指抵住他的脑门,不让他再靠近。

“清寒?!”他睁大了双眼,不解我这一动作。

“陶小姐,做这样的事,有意思么?”将她身子扶正,我略往后退出一步,说话声音竟都有些哑了,想这酒还真不是

一般的厉害。

0067

“你,你说什么呢。”她抿了抿唇,摇摇头,脸色尴尬至极。

“陶雨夕……你若想扮他,恐怕难了些。”我摇摇头,扶住身旁的椅子,刚喝了酒,被这么一吓,酒是醒了,身子却

还是沉重的很。

“为什么?”面前闪过一丝光晕,‘梅展尘’变回她本来的面目。

“没有为什么,且不说他出现在这里有多么的不合理,只说这说话的语气与动作。清寒——那人,怕是怎么也没办法

叫出这样的名字来。依他口气该是——‘你这流氓无赖,若为师不来阻止,怕是你便尽兴了吧。扰了你春宵一夜,还

真是对不住啊。’。”想到梅展尘若真说了这些话,该是如何的表情,如何的动作。

“有什么好笑的?我这般,很有趣吧,要靠变成一个男人取悦一个男人!”陶雨夕提高了声音,怒视着我。

“你……何必如此呢?”我长叹一声:“我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为我?恩?雨夕,你不是不好,只是,命定的,

你不该是我的,我也不该是你的……”

“白清寒!你……”

陶雨夕话未说完,突然哗的一声,也不知是谁,从外头突然泼了水进来,站在我面前的陶雨夕比我遭殃的更严重,整

个人浑身湿透,不过我却也好不到哪里,从上到下,也湿了个透顶。

“啊——”陶雨夕尖叫一声:“哪个挨天杀的!”

再定睛一看,是青稞站在外头,手里拿着一只大大的木桶,动作还是往外泼洒的姿势,见我与陶雨夕都将目光转向了

他,他忙站直了身子,将手里的木桶放下。

“你!”与陶雨夕相隔了一段距离,我却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这丫头磨牙的声音。

抹了一把额上的水珠,我与满脸无辜模样的青稞对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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