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怕是未来的五年都要给老先生老太太寻找失踪的猫儿狗儿了。
「明天下午一点,在我的事务所,我等你。」
铁齿律师终于吐口,我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叹气声。
当天下午四点,我去咖啡屋买杯咖啡休息片刻,刚付过钱却看到两个十五、六岁的男孩鬼鬼祟祟地往后门走,一个边
走边掏钱,另一个说要涨价。莫非是卖大麻的?我跟着向后门走去。
出了门,看到那两个小子穿过马路朝一条小巷里面走,我等了一会儿,跟了上去。刚走到巷口,突然街边缓缓开过来
一辆黑色林肯,我站住,想等那辆车开过去再走,谁知那辆车却停在我的身边,车上下来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对着
我冲过来!
我骂了一声,转身就跑,他妈的死女人,死律师,跟我玩这套!我他妈的也真够窝囊的,人家都是警察抓贼,我这警
察例叫贼追着满街跑!
跑过两条街,我才想起来我跑个屁呀,我身上有枪啊!于是躲在一幢房予的后面拔出枪等着。
脚步声近了,我猛地冲出去,举枪对着那几个男人。
没想到那三个人每人都有枪!看到我拿枪对准他们,他们每个人都掏出把枪来!「砰!」其中一个开了一枪,不是冲
着我,而是冲着天。
枪声惊动了路人,好多人都向这边看来。有个老头傻傻地呆坐在石椅上,呆呆地看着我。
我吓得脖子一缩,躲了回去,也对着天开了一枪。一时间枪声大作,人群终于反应过来这是枪声,是真的,不是电影
,ι不是演戏,终于开始尖叫着四散奔逃。
我四处环视,那老头居然还呆呆地坐着,我对着他大喊:「趴下!快趴下!」一面不停地做着向下压的手势。
过了足足十分钟(好吧,也许只有一分钟不到,可是当时我真的觉得过了很长的时间),老头才明白情况的危险,趴
到了地上。
一颗子弹在我的肩头擦过,我只觉得火辣辣地痛,顺手一摸,居然见血了!而且他们无所顾忌,我却不成。
我承认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根本不敢露头跟他们对射,更不敢闭着眼睛瞎开枪,万一伤到无辜的行人就糟了-
—你别看电影里面的英雄一个个那么厉害,我告诉你吧,真的发生了,一个警察绝对不敢在闹市乱开枪的!
难道老子今天要因公殉职?
突然另一辆车从我身后的小街开了过来,不可能是路人,没人这么大胆往枪战中心跑,是那些人的同党?难道我今天
要被活捉?我双手举枪对着那辆车,好在我的大脑反应够快,终于在扣动扳机前零点零零一秒认出了那辆积架。
是周!
谢天谢地!
周开到我的身边,打开车门,我钻了进去,催促着:「快开车!」
周抽抽鼻予,问道:「你受伤了?」
「擦伤,不要紧的。快离开这里。」
周不再说话,把我按到座位下,拐出巷口,猛地一踩油门,竟然对着那三个持枪行凶的歹徒冲了过去,三人对着周的
车子射击,挡风玻璃被打得粉碎,周居然不理,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撞飞了中间的一个歹徒。
枪声停了。
「你疯了!」我大喊。
坐起身子向后看,只见两个歹徒抬起那个被周掩飞了的男人,上了他们自己的车。
周是真的疯了!在大街上来了个U型急转弯,撞扁了两辆泊在路边的车予,又卯足了劲对着那辆林肯猛撞。
我拜托!这条街是单行道!
那辆车被撞得转一百八十度,歪歪扭扭地开走了,周在后面不依不挠地追着,一时间险象迭生,马路上大小车辆同时
对着他鸣笛,七、八个脑袋从不同的车予里探出来纷纷问候他的父母家人和十八代祖宗……
我拜托!你逆向还敢开这么快!这种人……谁他妈的吃饱了撑着给他发的驾照?
「停车!快停车!你他妈的快给我停车!」我大喊,刚才面对那三个持枪歹徒还比坐他开的车安全呢!
周终于把车停到了路边,我生气地看着他,他也沉着一张大便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他几万两银子呢。
车子里只听到我们俩的喘气声。我终于凶巴巴地先开口说:「驾照拿出来,我要看看!」
周还在愤愤地喘气,他气个屁呀!我才是差点被谋杀掉的那个好不好?
「麻烦你,公民,驾照拿出来我看看。」我摆出公事公办的脸。
「干嘛?」
「我要吊销它!」
「什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我刚救了你的命!」
「是,而你救我的原因就是想亲予杀了我,对不对?还是想把我弄得缺胳膊断腿?我跟你有仇吗?」我忍不住对着他
大喊。
我知道这么说有失厚道,可是刚才受了场惊吓,不,更正一下,是刚受了两场惊吓,我难免有些歇斯底里,而且我也
不想控制自己。
「OK,OK。」周举手投降,「下次就是你横尸街头,我也绝对不会再管你的闲事了。转过身去!」
「什么?」
「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他要不说我还真忘了,可是他这么一提,我的肩头又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
我就说他跟我有仇!
周撕开我的警服,我也扭着头看,肩头有手指粗的一道擦伤,伤口周围黑忽忽的,可是血还在流,周突然俯身在我的
伤口上舔了起来。
「Yuck(注:恶心的意思)!」我大叫,「想传染我得狂犬病啊?」这么做真的很不卫生。
周突然狠狠咬了我一口,虽然没有直接咬到伤口上,可是还是很痛!
我气坏了,这不是乘人之危雪上加霜嘛!抬头在后照镜中看到他的眼,彷佛要对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的心突然偷
停了几拍,再仔细看时,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一-是我看错了吧。
「有急救箱吗?」我问。
「没有。」他冷冷地回答。
「那拜托你从衣服上撕条布下来,给我裹一裹。」
周还真的从T恤衫的下擺扯一片下来,不过不是他的T恤,是我的!缠到了我的肩头,手劲比必要的大了百分之二百五
十。
「你下车!」我命令他,「我来开!」
「什么?你这只胳膊都不方便动,还想开车?」
「别说一只胳膊不方便动,我就是双臂都不能动,用脚开都比你安全!」
「用脚开?你真天才!那个……我开车有什么不好吗?」
「有什么不好?什么都不好!你不该在大街开,不该在小巷开,不该转弯,不该换线,不该……总之,只要有人的地
方,你就不该开!」
伤口越来越痛,我的脾气也跟着越来越大。
周嘀咕了一句:「我不记得撞死过人啊?」还是乖乖地让出了驾驶位。
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平静了下来。「周……」
「什么?」他还板着脸。
「刚才的事,谢谢。」
「嗯!」
「还有……」
「什么?」
「对不起。」
「嗯。」
第五章
进了家门,西门先大惊小怪,跟着回来的雷又小怪大惊,都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靠,什么事,德瑞克你死定了!居然袭警,想杀人灭口啊!都是那个什么女人惹的!我于是跟他们说了神秘女人还
有律师德瑞克,以及这两天发生的事。
你说这些是警方的秘密,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你脑子生虫了吧?那么多的电影、小说,你只要随便看过其中一部,
就会知道那种喜欢玩神秘的人都不得好死。
一件秘密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你完了,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你肯定会被杀人灭口,唯一能让你转危为安、幸免
于难的办法,知道是什么吗?对了,你还不算太笨,就是告诉N多的人,等到秘密不再是秘密的时候,你就安全了!
所以我决定了,明天一早,就要把这件事报告给我的顶头上司!
西门最有同情心,把我安排在床上,端汤送水的,还不时用小手摸摸我的额头和伤口;周什么都没说,待了一小会儿
就不见了;雷臭着一张脸,拿眼睛剜我。
「雷,这事别跟我妈说。」我低声下气地求饶。
雷依旧冷着脸不说话。
我只好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一口,没办法,谁让我有求于他呢?
起身的时候稍稍牵动了伤口,我夸张的叫了声痛,雷终于叹口气,扶着我躺好,开始怪我不知好歹、不识大体、以身
犯险、有勇无谋,不但白生了一颗猪脑,还辜负了他这些年的教诲跟心血,居然让人给伤了……
我跟我妈这些年教他的那点中文,愣是一点没糟蹋,都用我身上了!一直训到止痛药产生作用,我睡着了为止。
一夜无话。
之所以一夜无话……是因为我睡得死死的,根本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我风风火火地冲进警察局,警花瑞秋一个没拉住,我推门闯进了琼斯探长的办公室,渐渐关闭的房门后
传来瑞秋的呻吟声:「老大正发脾气呢,阳你就找死吧……」
我吐吐舌头,我们老大的脾气坏得登峰造极,每次有压力都吼得我们臭头,看来我选的时机不太好……探长大人正冲
着电话大喊大叫地发脾气,见我闯进去,顺手抓起桌上的甜点盒对我打过来。
我接下来,看到里面还有一块甜点,顺手塞进嘴里,又一个空投把空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琼斯对电话说了句:「我过会儿再找你算帐。」然后恶狠狠地挂断电话,对着我咆哮:「你他妈的昨天下午死哪儿去
了?你负责的街区发生枪战你知道吗?当值的时候玩忽职守,事后还找不见人影,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警察局接到几
千通电话投诉了!」
他看看表,「现在你先去当值,下班后来我这,我要案件发生的详细过程记录……还不快去!你该死的把这里当成什
么地方了?小心我罚你去做小区服务!」
我来得……好像不怎么是时候……
你问我昨天为什么没呼叫救援?这么丢人的事……小声告诉你,别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枪击的当时我被吓忘了,被
周捡起来之后又只顾着生气。
我无辜地眨眨眼,「你是要我回去巡逻写报告,还是想知道圣摩西教堂那个神秘女人是谁?」那报告写起来会死人的
。
「什么?你知道那女人是谁?」探长老大眯了眯眼,声音降低了八度。
「我有线索。让我加入,我就告诉你!」
琼斯深陷的灰眼睛算计地上下瞄着我,打着官腔说:「你知道作为警察,你是不可以知情不报的。」
我耸耸肩,「一句话,加不加?」他要说不加,我就辞职回家,大不了跟着雷去卖老鼠药,总比天天帮老太太寻找失
踪的猫,或是帮猫寻找失踪的老太太强!
「加。现在好说了?」
我笑了,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有所保留」地跟他讲了一遍,包括我昨天英勇负伤的事,还解开衣扣给他看。
你问我怎么「保留」的?我只不过把事情发生的时间浓缩了一下,本来三天发生的事我说是昨天一天发生的一-否则
我这么久知情不报,琼斯还不揭了我的皮?
琼斯的脸开始扭曲,「原来昨天的事是你干的!你他妈的……」
我连忙打断他:「老大,重点,重点!重点是德瑞克律师……不是我……」
桌上的电话响了,琼斯不耐烦地拿起听筒,「等一下……什么?」他的脸色变了,「……谁?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地方?……好我们马上到。」
他放下话筒,冷冷地看着我说了声:「德瑞克·沃特昨晚被吸干了浑身的血……」
我惊呆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实验室的人在取证拍照。德瑞克住的居然离我不远,三层高的白楼,有个大
院子——现在院子里停满了警车。
直接进到案发现场,我看到德瑞克的尸体躺在他自家的书房里,穿着睡衣,一只脚穿着棉拖鞋,一只脚光着,失了血
的尸体呈现出恶心的蜡白。
他的脸惊恐地扭曲着,好像死前见到了恐怖至极的东西一—事实上,他的脸扭曲得那样厉害,如果验尸的结果说他是
被吓死的,我也不会太诧异。
他的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书架上的法律书却安然无恙,书桌的抽屉都开着,地下扔着些文件,只是偌大的书房,一
张磁盘之类的东西都没有留下!书桌上的计算机也被卸开,里面的硬盘不见了。
尸体是他太太发现的。那位金发女郎受的刺激太大,已经注射了镇静剂被送去医院。
而这一切一—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早点把实情报告给琼斯,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头儿,能跟你说句话吗?」
「现在?」琼斯挑着眉毛问,好像在说:没看见我正忙吗?
「就几句话。」
「好吧。」他把我拉到书房外,「什么话,快说!」
「我……对不起,我刚才骗了你。我其实周一就发现那个女人了。如果我能尽早告诉你,如果我不是私自行动威胁了
德瑞克……也许他就不会死。」
琼斯倒是没再发脾气,可能时间、地点都不对吧。他只问:「那张罚单呢?也许可以从上面提取指纹。」
我摇头,「没有,我送去化验过了,只有我自己的指纹,我还记得那女人当时戴着手套。」
我很配合地向相貌专家描述了那个神秘女人的外貌,可惜她的脸有一大半被墨镜挡住,露出来的部分实在不足以确定
她的身分。
一直到了当天下午,律师夫人才醒过来。我跟着琼斯去录口供。据律师太太说,德瑞克习惯每天晚上在书房看文件,
有时还会彻夜的工作。所以她一早睡下了,一心以为丈夫安全地在书房办公……直到早上醒过来,才在书房发现丈夫
的尸体。
——没有,她当天晚上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不过,她一向睡得沉,一般情况下晚上德瑞克上床都不能惊醒她,况且卧
室又在楼上。
——是的,那天德瑞克确实像是有事的样子。不过这种表现很正常,德瑞克是个很敬业的律师,经常为案予殚精竭虑
。
——没有,据她所知当晚没有访客。当然有时候德瑞克会在晚上接待当事人,他书房直接连着小门厅,有个侧门。
——不可能!她丈夫的书房里有着几百张磁盘,历年的档案部在里面。
我把计算机根据我描述画出来的那张神秘女人戴墨镜的画像,拿给律师太太看,「你仔细想想,见过这样一个女人吗
?」
她摇头,没见过这个人。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丈夫曾经租过一辆车?」
「德瑞克?租车?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跟德瑞克每人都有自己的车子,还有一辆家庭旅游车,一辆跑车,他还租车
子?」
看来律师先生嘴紧得很,连自己的夫人都瞒。他显然没有我的好习惯。
「你先回去当值吧。」琼斯对我说:「这事不要说出去。」
我点点头,回去当值了。
这些天一直低气压,琼斯只找过我一次,我从头到尾毫无保留地交代了神秘女人、违章停车、一百元贿赂,和我是如
何查到德瑞克的车牌。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情况我报告了,虽然晚了两天,可是我总要自己先调查核实一下吧,也不能
听风就是雨啊,不然还不把我们头儿累死?一百块钱赃款我也主动上缴了,甚至琼斯都跟我说别太内疚,可我还是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