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句呻吟半声哀求,他就转而生怒,更加用力,更加狂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如此暴虐的一面,他一直以为全世
界若有一个值得他全心呵护的人就只会是叶维盛!太痛太恨太在乎太执着,才承受不了得不到的伤直至偏执成狂。
不知道弄了几次,维盛只记得自己射地一墙都是,两股之间一片狼藉淋漓,张钧浩却仿佛世界末日,不知餍足地强迫
需索,仿佛如此一来,维盛便浸染了他的气息,永远不能逃出生天。
到最后,维盛已经脱力了,机械性地重复着反抗,压制,贯穿,抽插。他有些失神地想,
够了吧,张钧浩。到此为止好吗?在我还没深深深深恨上你之前。
但即便脑中这样想着,他的嘴巴也凝结着一丝讽刺似的冷笑。
他知道事到如今,已没有到此为止的可能。
25.
张钧浩第二天就发现维盛发烧了,额头滚烫,心里冒出一丝悔意,有些心疼地摸着维盛伤痕累累的手腕,开了手铐,
那手抽搐了一下,迅速地挣开了他的。
张钧浩抬眼望去,维盛依旧双目紧闭,动也不动。他心中一痛,此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他站起身,摔门出去。
事到如今他不能后悔,后悔。。。也没用。
到了晚上维盛不吃不喝,烧地更厉害了,张钧浩当即把曾裴叫来。曾裴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私人医生,据说嘴很紧。
量体温察病情开药方,维盛都麻木地任他做去,那医生是个有经验的,搞成这样肯定不只是风寒,提出想要看看病人
的伤口,床上躺着的人却死尸似地死也不肯合作,张钧浩人前本来已是在压抑自己,此刻又要生气,曾裴忙一拉他,
示意他先出去等。
张钧浩看了看这境况,只得先行出去。
于是医生又要扯被子,维盛却还是不肯就范,曾裴让医生退到一旁,轻声说:“小叶,你别老这么怄气,有意义么?
这么耗下去,还不是你自己受苦?”
维盛喃喃地说了句什么,曾裴听不清楚,低下头凑近他耳边:“什么?”
维盛睁开眼:“你想我消失吧?”
曾裴笑了:“你烧糊涂了吧?”
“我在寰宇也做过,并且我不是傻瓜。”维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如果张钧浩真地和曾蕾离婚。。。最困扰地该是
你吧。”
曾裴看了看医生的背影,压低声音道:“胡说什么。”
“我想走,你帮我。”
曾裴坐正身子,面上已经换了副神色:“你爱他吗。。。你心里曾经有爱过他吗?”
维盛闭上嘴,不再说话,曾裴看见他的拳头在薄薄的被单下握起。
过了半晌,他道:“我只能调虎离山,其余的我不管不知不能帮。”
真要这么消失不见,叶维盛,你还不算蠢到家。
医生上来,诊断开药,维盛都算配合。待人走了,张钧浩把药端来,这回叶维盛没再抗拒,竟自己坐起来抓起药全吃
了。
张钧浩有些讶异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刚伸手碰他,维盛就沙哑着说:“老板又要来?”
张钧浩像被人抽了一巴掌,他几乎又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暴怒。活了这三十好几,他所有的忍耐和涵养在碰到这个人的
时候似乎全都见鬼了——维盛眼睛还有些浮肿,半睁不睁,略带嘲讽地看着他。张钧浩一抿嘴,竟然拉开被子就屈膝
上床,维盛怔了下,这个禽兽又要来?他知道自己要留得青山,可要是再受昨天那场屈辱他八成忍不住真要疯了。张
钧浩抱过他僵硬的身子,维盛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张钧浩箍着他的肩,按下:“睡觉——还是你想做点别的?”
张钧浩的胸膛坚硬而火热,叶维盛像躺在一张烧红了的铁板上,如坐针毡,只要一碰上他就想到昨天晚上屈辱而疯狂
的一切。
张钧浩倒是不受影响,闭上眼没一会就传出轻微的鼾声。
叶维盛瞪着眼,却也不想惊动了他,只得一动不动地僵着,心里在不停地盘算,直到吃药后的困意绵绵袭来,他才逐
渐合上沉重的眼皮。
张钧浩睁开眼,了无睡意。他低头想看看维盛,却怕惊醒了他,只能尽可能地收紧他的臂膀,讲维盛拥入怀中——只
怕他一睁眼,这点微末的平和都不可能存在。
要是你永远这样温和顺从听话,我们之间所有的冲撞对立就都不会发生,可是——他自己苦笑了一下,有点悲哀——
你是叶维盛。
后来的几天,张钧浩都足不出户地在家里呆着,也不管维盛什么态度怎样说话,两个人各行其事,除了按时督促逼迫
他吃药吃饭,张钧浩甚至没真地碰过他。
两个人谁都不肯低头更不肯道歉,就这么僵着,杵着,对立着。
直到张钧浩接到曾裴的电话。他们新在另一个城市里投资的地产出了点问题——在此之前,张钧浩已经好些天没在公
司出现。
曾裴把事情说的很严重,张钧浩放下电话走到维盛身边,他正在看书,在张钧浩的灼灼目光下,淡然地翻过一页。张
钧浩看了他许久,喉头动了一动,却终究缄默。
在张钧浩走的下一刻,维盛就合上书,拨了几个电话,而后站起身,开始刮胡子换衣服,一切收拾停当了,他将关机
许久的手机拆开,拔出SIM卡丢进马桶里冲了,在床头提起一个小小的公文包,正欲快步而出。
然而他的目光僵了一下,杂乱堆放的床头抽屉里,压着一张照片,随着张钧浩四海为家。
那是当年他们在香港大圣诞树下拍的一张合影,他意气风发他年少轻狂,照相的人对他们说:“你们很配。”
那么多年过去,照片泛黄,他们变老。
维盛忽然有了一瞬的踯躅,但很快地,他反手将照片翻覆盖下,推门离开。
张钧浩在千里之外打了个电话回家,没人接,先还以为不过是维盛不愿接他的电话,没过一会儿,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连拨了好几个电话,一番忙乱后已是呆了,曾裴正在核对合同,眼也不抬:“怎么了?”张钧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神情上带着点曾裴不熟悉的颓唐和苍老。
“。。。维盛,可能走了。。。”
曾裴在旁大吃一惊,又说叶维盛无情无义恩将仇报,钧浩摆了摆手,他能说他之前其实有了那么一点预感,只是自我
安慰维盛未必会走——这里毕竟有太多他舍不下的事——只是不知道包括不包括他。看来他真的如人所说,太自以为
是了些。他双手交握,将脸深深地埋进手掌中,许久。
张钧浩半晌才缓过劲来,对上曾裴有些诧异的眼:“他在F城打出去最后的电话号是回Z城,机场查出他买过一张昨天
回Z城的机票——他就算不要这里的一切,也抛不下他的母亲。”
“你别告诉我你要回去找他?Z城现在是一个烂摊子,你回去,我爸,曾蕾,你能应付的了?”曾裴皱眉,“他要走,
便让他走就是了,浩哥,你变得越来越不像你了——强留住个不爱你的人,有什么意义?”
“他——”张钧浩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那么多年的背叛,压抑,痛苦之后,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存在一星半点的
爱意。他也知道自己再不放手就太难看了,以他们如今的心理状态,再勉强一起都是互相折磨。放手,或许是最好的
结局。
“你能挺过去的。”曾裴的语气隐去了一些不以为然,会为此倒下的男人不能称之为男人。
是。张钧浩点点头:“活还是活下去,却不似个人了。”他站起身,“定张回Z城的机票,马上。”
他不放弃。他不能让如今的自己再去重复当年的无能为力的遗憾!
曾裴怔了一下,一扬合同:“今晚的签约。”
“你去就好。”
“上亿的合同,浩哥。”曾裴拉住他的袖子,其实他说真地也并不真地很在意这笔生意,他在意的是几乎旁若两人的
张钧浩,跟着这样的人,还能有他期许的未来?
张钧浩回头看看,一把扯开了:“。。。我静不下心。”不走不行。
曾裴永远不能理解这样的人,这样的感情——他认为张钧浩该和他一样。
叶维盛伸了个懒腰,在破旧狭窄的小阳台上远眺,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却仿佛无法照拂在这片深暗影绰的建筑——
这是F城贫民窟一般的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这几天他一直呆在这儿,租了个廉价的小公寓。工作辞
了,自己那套单身公寓也早托人挂出去卖了——自己的生活被忽然闯进来的张钧浩搅地一团乱,他原本以为自己应该
在这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过完大半辈子。
他如今怕是查到他回Z城了,Z城是他的根,也是他的,但是他不回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张钧浩想不
到他就呆在打个的不过十块远的地方窝着,等他丧失最后的耐心。没有谁是离了谁不行的,当年是你这么教我的。
维盛蓦然觉得左肋有些疼痛,按了按,才觉得好些了。
他只用公共电话给纪莫打了个电话,他说他过2天就走,工作联系好了,饿不死就成。
走了也好。维盛点点头,他觉得自己和纪莫在某些方面真地像地紧。
过段日子,他就也离开Z城,到个远点儿的地方,重新开始。反正他人如浮萍,孑然一身,到哪里,都不能扎根。这大
半年的颠沛疯狂挣扎伤害,就这么算了吧,他爱不起,亦恨不起了。
原来,他们再次的相逢。。。相害,也不过短短半年而已。
“曾哥。浩哥回来以后就一直。。。”
曾裴点头:“我知道,你小子在那道上有不少朋友,他要找个人当然黑白两道都得使力。”
黄胜搓搓手:“我就不知道浩哥为啥铁了心要找他?我听我那兄弟说,浩哥可不只撒了一条线,看那架势,把整个城
市翻个底朝天也得找着他——他们到底什么关系?”
蠢笨如猪的人都看出张钧浩失常了,曾裴自己也下手查过他俩的过去——张钧浩是当年被逼无奈壮士断腕的时候就埋
下的了心病,如今这架势,看来放手是绝无可能。“什么关系?总之不是什么好关系!”曾裴拿眼梭他一记,“你真
不懂假不懂?”
黄胜打了个激灵:“不会吧。。。靠!就是玩玩也不会——”
“是那小兔子贴上撩拨地!人聪明的很,你以为都是你,一根筋通到底,被人架空了还傻乎乎的?”
黄胜想想先前共事时候的事,越发觉得那叶维盛是个狡诈奸猾的龟孙王八蛋,一咬牙:“。。。他既然闹失踪为什么
不永远失踪好了?”
曾裴做出大吃一惊的模样:“你可别乱来!虽然叶维盛在F城无根无底,可做的不干净一样会惹祸上身!”
黄胜被点醒一般,顿了下,才敷衍地说:“这个自然,我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么!”一面却摩拳擦掌等不及要走了。
曾裴靠向椅背:希望叶维盛躲地够远,别被张钧浩找着,否则。。。他似乎很有些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
维盛在他本行的人缘实在不差,找朋友介绍了一个外地的相关工作并不算难。他决定走公路,和纪莫同一天走——机
票火车什么的对于他来说着实危险了些。提着个行李,他在汽车站买了票,晚上的八点多的,还很有些时间,便附近
闲逛——就快离开这个生活了七年多的城市,从此再无瓜葛,到那里站稳了脚跟,回家乡看看母亲,那时候张钧浩早
该放弃了吧,孩子幸许都能打酱油了——尘归尘,土归土,他与他,便各安天命。
然而他忽然住了脚,瞪大眼睛。
汽车站地处闹市,附近有一个新兴的准五星酒楼,厅堂广敞料理精美,很得新人们的欢心,据说常常供不应求人满为
患,这个维盛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竟然在这看见了佟离。
衣冠楚楚,人模狗样,携着个美丽女子,堂前迎亲。
维盛狠狠咽了口唾沫,真他吗的。。。
他管不了,不想管了,别节外生枝就是。
但没走几步,他就慢慢地转回身,狠狠拧着眉。
他还是忍不下去——就当给自己兄弟出口气吧!
维盛走进酒店,在接待席前掏出一封红包,砸在红地耀眼的礼金册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哪来砸场的,一个中
年妇女起身问道:“你和我们家佟离是什么关系?”
维盛勾起一抹笑,冷冷地道:“朋友,十多年过命的交情!”
“那请问。。。您的名字?”
“纪莫。”
妇女低头翻了许久,为难地:“没这个名字。。。先生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很好,一笔勾销,干干净净,这样就能消除他在你人生之中烙下的所有印记?
“我有胆来,他没胆请?”维盛冷笑,转身向婚宴走去,众人确定他是来闹场的了,忙七手八脚地拦住,外面的骚动
使新郎循声看来。
“佟离!”一个石破惊天的声音传来,佟离一震,蓦然转身,只见叶维盛甩开了人群大踏步地走进来,站定后打量着
眼前这对璧人,半晌才冷笑着对佟离说道:“恭喜。”
佟离一下子激动地有些惊慌失措,他以为看见维盛,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也在附近,“他。。。他呢?”他甚至口吃起
来。
维盛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他来不了,这是他送你的新婚礼物。”
佟离呆呆地接过,一打开,再也忍不住一阵心酸,里面是一个破旧的高达,当年这玩意还流行的时候,他兴冲冲地组
装了一个,喷了漆,上面还用刀歪歪斜斜地刻着一行字,给最爱的小莫。
十几年过去了,什么东西都毁灭了,丢弃了,就只有这个还留了下来,讽刺似的。
旁边还有一张车票,佟离如遭电击:“他。。。他要走?!”
维盛没有回答:“还有我的礼物——”话音刚落,他突然一把提起佟离的领子,重重地挥拳而去,砸在他的脸上——
周围哗然,有几个人已经冲了上来。
维盛站在原地,傲然看着众人,又把目光回到佟离身上:“他走了,永不回来,你安枕无忧了。”
佟离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中,他仿佛看见了小莫,还是年少时,总是浅浅地笑着喊:“阿离
——”
他要走了,永远地离开他了。。。
纪莫,纪莫,我怎么会放开你的手!他突然哇地一声痛哭出声,痛到极至,他甚至只能流着泪无声地撕喊,却发不出
一句声音。
众人慌了神,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维盛冷哼一声转头就走,不期然撞上一个强壮的胸膛。
“叶维盛,你还真能躲。” 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维盛大吃一惊,顿时觉得肋下又是一阵生疼,他竟。。。竟还是找来了,他到底没能躲的过去!:“张钧浩。”他勉
力抬头,面沉如水,“我该还的。。。那些日子都还你了,我在哪里,去哪里,和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