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落花 上+番外——风烟景
风烟景  发于:2011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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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寒的脚步猛然停住,硬生生地转身,“你……”

我笑了一下,“薄寒,如果不是这句诗,我也不会有今天这般放肆,可偏偏你嘴硬得很。”

薄寒面对着我,可眼睛看着别处,“你过于看重了,单凭没根据的感觉,是不能成为证据的。”

“哦,是吗?”我一扬眉,“薄寒,你还记不记得你我的玄术属性?”

薄寒面无表情地站着,“你已问的太多。”

“可是你了解,而我也知道答案,只不过是个明知故问。”我拿起烛台,转身继续整理书架上的书籍。

问题是要问的,事情也不能不做,如果我一直站在那里等他回答的话,恐怕会站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我一直在等他说话,等他回答,果然,除了毛笔在卷轴上来回辗转的声音之外,我也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我敲了敲门,耐心地等了一阵,却没人来开。

抬手又敲,气急败坏地穿鞋声,碰到桌子的声音,踢到凳子的声音,然后“哗”的一声,门开了,出现的是沧寂不耐

烦的脸,“什么事?这么早就来找我?”

“不早了,都卯时了。”

沧寂甩甩手,“我又不是新来的软柿子,你那一套教训人的东西收起来。”

“你能帮我带一天玄门弟子吗?”

沧寂没睡醒似的眨眨眼,“你开玩笑吧,我?”

我点头,“我一夜没睡,今天讲理论恐怕会迷糊得很。”

沧寂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玄门那么深奥的术法理论我怎么可能知道。”

“入门基础,讲玄术属性,你也是听过的。”

沧寂看了看我的眼睛,“你还真是一夜没睡,没有必要为了流光这么刻苦吧。”

我笑了笑,“你,那些还没忘吧。”

沧寂拍了拍胸口,“放心,玄术属性嘛,这么基础的东西我讲得来,你去睡觉吧。”

“你还记得你是什么属性的吗。”

这次他拍了拍我的脸,“池京,这种事我还能忘了?咱们师兄弟可说是五行俱全,池京的风,沧寂的雷,溪宁的火,

渲的土和薄寒的水,你还真当你沧师兄是傻子。”

我点头,“这我就放心了,你快些洗漱一下去吧。”

“好,好。”沧寂点点头,关上了门,我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池京的风,薄寒的水,连沧寂都能回答得毫不犹豫的事情,你不会不记得,你只是不想承认。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薄寒,你说我怎么可能会错意?

章十一

“这件事情很重要,希望你们能有足够的重视。”流光一边不辞辛劳地提醒我,一边不停地书写着东西。

我低头玩着自己的手,并没有马上回答,反正他又不仅仅是给我一人说的,我也不需要那么积极。

斜眼看了看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正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神,他就这么坦然地看着我,也不移开目光。

书楼的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我本以为我们之间表面上的平静就此打破,可谁知他对于我们关系上的平衡掌握得依

旧有度。

我感到很奇怪,他怎么天天还可以那么若无其事地站在我面前,说着不相关的话。

渲以前说,薄寒就像是镜湖,天大的事情都荡不起涟漪。

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不无道理。

拿了印盖在他写好的那张纸上,流光亲自走过来交给薄寒,“早去早回,一路平安。”

“好。”薄寒点头,把东西收好。

流光满意地微笑,然后转身来看我,“这次又要麻烦池京你了。”

“无妨,也是为昆仑尽一份力。”我回答得谦逊有度。

流光用略带些歉意的语气道,“你回来之后,我一定不会再这么劳烦你了。”

我低头一礼,“多谢掌门。”

还是姑妄听之吧,鬼知道你到时是不是又要我上刀山下火海的。

流光满意地点头,“那你们先下去准备吧。”

我和薄寒行了一礼,一起退出了门往回走。

这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可我知道,其实谁都是想说的。

看着路程,都快走到玄门了,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薄寒突然站住不走了。

我回头,他站在那里,看着水榭下的池水,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不开口不行,他那副样子明显是要我开口问。

“去罗浮,会不会有些为难你?”

我摇头,“无所谓,反正在昆仑这么长时间了,也想出去走走。”

薄寒低了下头“你不喜欢喧嚣。”

“论道会怎么可能过于喧嚣呢?”我笑了一下,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过于虚伪。

罗浮山论道会,用“喧嚣”都算是小看了它,说不好听点简直是群魔乱舞,可偏偏所有修仙门派都要派人来参加,谁

让那是六界之首的谕令。

就连清圣如斯的蜀山剑门,都逃不开。

过去曾和渲一起去过,不知道今年剑门派来的人会是谁……

我走了过去,“昆仑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你和我而已,总不能让掌门亲自去嘛。”

“罗浮论道会,比武是必须的,流光的意思我清楚,无非借你我为昆仑立威。”薄寒看着我,“池京,你立场不同于

我,没必要如此。”

我挑眉,“薄师兄是觉得,现在的池京修为比不得过去,会在同道面前丢昆仑的脸?”

薄寒否认,“你明知我意并非如此,你受创在前,万一发作,他们胜之不武。”

原来竟是为了这个,若不是你提醒,我甚至都忘记自己还有这个隐患。

“你不用担心我的旧伤,已经修养得差不多了。”

“是吗。”薄寒的语气听起来很奇怪,我一时没能听懂他到底是意思。

“若诚如你所说,那真是再好不过,只是我想最后再提醒一句,”薄寒的表情瞬间严肃,“要是我发现途中有何不对

,你最好能很干脆地回昆仑去。”

我笑了一下,“我觉得这个提醒,好像不大必要吧。”

薄寒挥袖,将手背在身后,“最好如此。”

明明他的意图没有恶意,明明他也没有说出任何狠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站在我面前的薄寒,给我一种隐隐地压

迫感。

那种难以言语地感觉,让我感觉,他是在无声地警告我,要听他的劝告。

可是,劝告人是这种态度的吗,简直是恐吓。

“那个,薄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走?”

“后日。”

“这么急?!”我几乎脱口而出。

薄寒点头道,“不是,我不想御剑直接过去,许久不去‘尘世’,想四处走走,见见故人。”

故人?你这种独来独往的性格,在尘世还会有故人吗。

“你若是不想,我们可以分开走。”

我摇头,“不用。我也想去那边走走,好久都不去了。”

薄寒停了一下,有些含糊地道,“你无须这样妥协。”

我于你,妥协的还少吗?你也就看到现在的了。

我考虑了所有可能出现在薄寒口中的故人,包括哪里的剑仙,哪里的文士,哪里的神医,哪里的仙女。

可是就是没想到是这种类型的,或者说,我根本想错了这个“故人”的数量。

我愣愣地站在村口,看着一群村民把薄寒包围,说得口沫横飞,眉飞色舞。

喂,喂,我没看错吧,刚才薄寒好像笑……那个是笑吧。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薄寒,他在剑门也好,昆仑也罢,从来都不会有这种表情。

现在的他,让我很陌生,或许我从来都未曾了解过他。

我正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发现有个老头正站在槐树下微笑地看着我,“原来你也是剑门的弟子。”

“你是谁?”

老头一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你猜呢?”

我抬头看了看花开得妖娆的槐树,似乎我根本就不用猜,就能明白你的身份。

他了然地点头,“哦,你知道了。”

“可否告诉我,你明明知道他是剑门的弟子,为什么还敢在这个季节开花?”我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薄寒是怎样想的,

但是我却知道,过去的薄寒肯定不会允许一个槐树妖在凡人的村庄里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站着。

他呵呵笑了,“那是因为就是他把我移到这里的。”

“你说笑的吧,他才不会这样做。”

老头在一个石头上坐下,“你可知他为何来此?”

我一摊手,意思是“我怎么会知道”。

“他曾经路过此地,在这里当过医师,救了村里不少的瘟疫患者,而把我移到此处,是为了让我辟邪的。”

用槐木辟邪,我真是头一次知道。

“你是他什么人?”

我笑了一下,“你猜呢。”

你都想让我猜了,我不还你一次岂不太吃亏?

“你和他修为相当,但是又有些许不同……”老头眨了眨他那一双小眼睛,“你可不是个普通人。”

“剑门之上,所有弟子中又有多少是‘普通’人?”

“你心里应该也明白,我所说的并非如此。”

我眯了眼,“那你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老头哼了一声,“你明明知道,却和我装傻,你命理巽坎相系,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命理如何与你无关。”

“池京。”薄寒走了过来,“你和他说什么?”

我笑道,“这位树妖先生很厉害,会批命呢。”

薄寒点头,“这位老先生确实很不寻常,可以窥看天机。”

我瞥了一眼还站在那里对我微笑的树妖,可是怎么也看不出来他有窥看天机的骨。

“这边已无大事,我们离开吧。”

我点头,薄寒就转身向村口走去了,我走向那个树妖老头,“你可以窥看天机?”

“不错。”他摸了摸胡子,“所以我知道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我把手背在身后,“可是,随便透漏天机是要遭天谴的,若是天要降罪,你逃不走的。”

“你威胁我?”

我挑眉,“我威胁你有什么好处?只是善意的提醒。”

“你叫池京?”

我点头承认,“不错。”

他冷笑了几声,“你竟然还敢叫池京,我觉得你会比我更需要善意的提醒。”

“那真是多谢你的善意。”我摇摇手,转身离开。

他苍老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不要忘了,你和我是一样的。”

我回头,树下已看不到他的身影,我抬手指着他的本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你我一样?你我其实天差地

别,譬如云壤,真不知你是高看自己,还是太小看了我。”

行至村口,薄寒转身问我,“这么久?”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嗯,他想给我批姓名,又问了我些事情。”

“可有结果?”

我摇头,“可能是我这个名字过于古怪,他并没有告诉我结果。”

“命理之说,不可尽信,却不可不信,或许……”

我问,“你觉得我命里有迷障?”

薄寒点头,我笑了,那个哪里是什么迷障啊。

行至正午,雪和着雨从天空落了下来,本来我化了风壁来挡,可薄寒说已到“尘世”,随便使用玄术会引来恐慌,因

此就只有淋着。

即使我是修仙的,也受不了这么冷的天全身湿透透啊。

薄寒看着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估计他也看不下去了,就问,“要找个地方避吗?”

也不知道我是发抖,还是肯定多一点,总之是我在不停地点头。

好不容易行至一个废弃的龙王庙,我赶忙跑了进去,结果发现有人捷足先登。

他坐在一个大大的红木箱子上,手中握着管笛子,正打量着那尊木质的龙王像,听到我进来的脚步声,便回头看了看

我。

“你也来避雪?”他好看的眉攒在一起。

“是,下雪风大,附近又找不到别的地方。”我搓了搓手,哈了口气。

薄寒此时也进了来,问我,“要生火吗?”

我抛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那是当然的。”

“喝口酒吧。”那个人递来个葫芦,我看着他那张如诗如画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不该。

若是按我们那时的规矩,剑门的所有弟子是不允许饮酒的,虽然现在允许,可是我打一出生到现在就没尝过酒是什么

滋味。

最后薄寒伸手过来,挡住了那个人的动作,“他不会,多谢。”

那个人讪讪地收回去,“住在附近,不会喝酒的人还真是少见。”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附近?”

“你们不是一点行李都没有吗,若不是住在附近,来这里最起码也是大包小包的。”

虽然你是说对了,但是理由却说错了。

我和薄寒什么都没带是因为,我们什么都不需要。

以我们修仙的境界,此时可以不用在依靠五谷为生,所以食物不用带;因为我们会风与水的术法,所以衣物就不用换

洗;我会火系的术法,所以不用带保暖的东西。本来我们可以不用如此狼狈,都是因为薄寒怕引起恐慌。

我顺着他的理由问,“那你也是附近的?”其实我看他的表征,就知道他不在西方住,倒像是个南方人。

他摇摇手,“不是不是,要不是师尊命我去取东西,那么冷的地方我可不来。我住在人间十大洞天之七、七十二仙境

之三十四的罗浮山上。”

这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啊,我们要去罗浮山,就送我们一个罗浮的弟子来!

章十二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夙兮,当时他给我的感觉很简单,总觉得他的性格应该像溪宁那样纯粹,可是当我真正了解他之后

,就觉得自己当时简直瞎了眼。

他说的话,做的事,其实和他画出的符咒一样,虽然拥有一个很平静的外在,却是充满试探性与攻击性。

可是,目前我不是还没了解他嘛,所以就很自然地就以为他是个简单的人。

“哎,你不用出去了,外面风雪这么大。”夙兮叫住正打算出门的薄寒,“要生火,这儿不是有现成的柴吗?”

我可是看了周围很长时间了,真还没发现任何木柴,真不知他指的是哪里。

夙兮笑笑,用拿着笛子的手指了指那尊龙王像,“这不是吗?”

不是吧,难道你是打算在我面前劈了这尊像?

薄寒微微皱眉,“这似乎对仙神不敬。”

“这里早就废弃了,谁还会在乎?”夙兮说完就挽了衣袖,一副打算动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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