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落花 上+番外——风烟景
风烟景  发于:2011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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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从窗前的书柜上拿来绷带,我坐在沧寂旁边,帮他包扎伤口,好在伤口还是很浅的,因为沧寂本身的功底就比摇光好

,要不是他当时失去理智,哪里还会受伤呢。

小心地系上,我拍了拍他,“心里很乱吧,不要急,休息一下就好了。”

沧寂没有说话,从我当时毁尸灭迹时他就只是看着我,一直保持沉默,不用多想,他肯定是埋怨我隐瞒他很多事情。

叹了口气,我看他似乎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样子,便起身准备出门去。

“你的手……”沧寂突然站了起来,我回头,只见他指着我的手,“伤口。”

我抬手看,掌心被摇光那一剑留下了道细长的伤口,现在还在向外流着血,刚才只顾着给沧寂包扎,都忘了自己还有

这回事了。

“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

“那些人真的是我杀的,你都看见了。”

我皱眉,“那些人不是你杀的,只要你我不承认,没有人能奈何我们!没有证据,他们什么都不能说。”

“为什么要为我隐瞒,你甚至还杀了他们?”沧寂的眼神很不安,相处这么多年,直到这时我才看见他那脆弱的一面

“不杀了他们还能怎样,证人始终都是越少越好,少一点或许还有翻盘的希望,何况如果我没有杀了他们,你是不可

能和我平安回来的。”

沧寂摇头,“摇光不像是那种人,他说会等薄寒回来处理就会做到。”

“不错,可这样的结果也只是建立在我绝对强势的条件下,不然你我恐怕当场就没命了,摇光的心思哪是那么容易就

可以猜透的,剑门时籍籍无名,来昆仑却位列门首,这种人最该提防,即使他真的没有恶意,也非死不可。”

沧寂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池京,你哪里来着这么深沉的心机?”

我一手揽过他,轻轻地相拥,“你什么都不要想,我应付得来。”

你我是不同的,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会明白我怎么在西海独善其身,怎么可以轻松地带你逃出来,又怎么可以将静

岚拦在你视线之外。

我只希望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地当你自己就可以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瞒着我,我相信你是为了我好,可是还是不免有些不安。”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心。”

今天的沧寂真是感性,我还从未见过,正打算调笑几句,就听见窗外有人道,“池师兄,首座回来了。”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和沧寂面面相觑。

薄寒这次回来得让我讶异,甚至让我措手不及,我几乎都还来不及组织任何借口和脱罪的证据,他竟然能抛下罗浮山

的事而专门回来这趟。

而且我总感觉,似乎还是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来了。

我站在正殿门外来回踱步,等着流光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他,本来打算临时想想怎么说才好,可是最近所有的事情都像

惊涛骇浪铺面而来,我的脑中毫无头绪,什么都想不出来。

“此事薄寒自会给掌门一个交代,请您放心。”薄寒明亮的声音在正殿中回响着,我听得格外清晰,又特别心惊。

或许他会念在和沧寂多年师弟的份上网开一面吧……薄寒应该不是那么不念旧情的人,好歹我们曾在剑门很长时间,

就算是种棵树也该有感情了吧。

我捏着自己的手,骨节都泛着青白色,几乎都感觉不到伤口的痛感。

薄寒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我,“池京。”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现象。

“薄师兄,罗浮山的事情不管了吗?”

“我让溪宁先在那里等着,到时玄门首会去,我回来解决……”他尖锐地眼神看向我,“沧寂的事情。”

我刚张开口想要解释,薄寒就抬手道,“不要和我解释,事情的原委我都已经知道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到沧寂那里说

。”

我只有点头,“好,我也希望这件事情可以完美解决。”

“你希望我放他一马?”薄寒的声音淡淡的飘来,如果不是我离他很近,几乎都听不清楚他刚才说了什么。

我猛然抬头,“薄师兄,你会吗?”

“如果事情够单纯,也许。”

我几乎要高兴地笑出声来,以薄寒的性格,能说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沧寂的命绝对保住了!

“走吧。”薄寒拂袖走在前面,我急走几步跟了上去。

事后某天我偶尔想起来,其实薄寒说的这句话有很大的空间,他说“如果事情够单纯,也许”,可是当时欣喜若狂的

我根本就没有仔细追究这个“单纯”到底是怎样的程度,而这个“也许”又是多大的极率。

所以,即使后来我失望之极,也怪不得他,薄寒已经说得很明白。而沧寂所牵涉的那件事,既不单纯,也不那么容易

被宽恕。

我们还没有走上前,沧寂就猛然拉开了门,他见到薄寒时的眼神实在复杂得让人难以揣测,那完全不是师兄弟之间该

存在的。

我走上前去,拉住沧寂的手,“小沧,薄师兄说要放你一马的。”

沧寂疑惑地看着我,又冲着薄寒冷笑道,“我可不认为你的话比摇光的可信多少。”

“小沧!”我捏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错话。

“难道不是吗?”沧寂抚开我拉着他的手,走到薄寒面前,“我从来都不敢轻易相信你的话,整个剑门,傻到拼命都

想相信你的人,也只有池京而已。”

“沧寂,你这么说就冒犯了。”薄寒的手摩挲着一旁松树的树干,看似说得很随意。

沧寂哼了一声。“不知薄师兄你嘴里的‘冒犯’,是指你,还是池京?”

薄寒看向我,又扫到沧寂,“无论谁都好,你这么说实在有失公允。”

沧寂仰起脸轻蔑道,“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你这个人看起来正直无私,仿佛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正义的人了,实际

上怯懦冷漠、虚伪矫饰,池京喜欢你真是他瞎了眼!”

我的心猛地跳了几下,别开目光,整个院中一片寂静,我们三人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场面就这样僵在那里。

北风依旧不停地吹着,我感觉身体有些颤抖。

“这个容后再说,还是先解决你的事吧。”薄寒的口气明显放软了,我回过头去看他,却很失望地没有在他的脸上有

什么发现。

沧寂笑了起来,“怎么,薄师兄你心虚了?”

薄寒甩袖道,“沧寂你真是迷障了,尘世私情乃是修仙大忌,难道你忘记了?”

“哦!”沧寂拍了拍手,清脆得刺耳,“是啊,薄师兄你是修仙的人呐,既然你是一心要修仙的,那就不用那么纠缠

不清了吧,与其受尽折磨,还不如给我们个了断吧。”

“你们?”薄寒挑眉,我很少见过他这样,可能是他真的不耐烦了。

“难道不是我们?”沧寂抱着双臂,“我喜欢池京,可池京喜欢你,而你的态度还真是暧昧,还是趁早说透,给你也

给我们个了断吧。”

我走上去,右手指向房门高声喝道,“沧寂,你给我闭嘴回去!”

“我是为了你着想,你反倒生我的气?”沧寂抬手指着薄寒,“这个人,让你辗转反侧,吃尽苦头,还不时雪上加霜

而不自知,你怎么不生他的气?!”

我扯着他的衣衫向房间拽,“你要此时也不想雪上加霜就给我回去!我和他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嘴!”

“好好好,我回去,但是我要说最后一句话。”沧寂瞪了薄寒一眼,“薄寒,就算你有天大的顾虑也要说清楚,池京

对我若有对你三分的痴情,我也不会如你和渲这般鬼鬼祟祟!”

“混账!你又知道什么!”薄寒突然拔高的声音和他的怒气一起爆发,不该这样,他本是淡如清茶的一个人,渲难道

竟可以让他如此失态吗……

沧寂看看我摊开手,“我是不知道什么,好了,我最后一句话说完了,再会。”他边走边补充道,“薄寒,你对我怎

样都无所谓,我也不在乎你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可是你不能太没有良心。”

门推开,他走进房间又关上了门,留给我了一个不知道该怎样处理的残局。

对于沧寂,我明白他为我不甘,可是他这样摊牌让我情何以堪?!对于薄寒,我此时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抱歉,我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三次向我说抱歉。

我摇头,“沧寂他只是……希望你不要怪他。”

“无妨,在某种程度上,他说的也是事实,只是要麻烦你多劝解,他似乎行气不是很稳定,影响心性。”

“我知道,”抬手行了一礼,“还是告辞了。”

薄寒看着我的手,“你受伤了,这么重……”

“没关系,只是一时忘了治疗。”我牵起嘴角,勾起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薄寒伸出手来覆上我的,念了几句法诀,幽幽的蓝光隐约地亮起来,我感到自己的手心有一阵暖流拂过,伤口似乎慢

慢愈合了。

“多谢。”我微笑地收回手。

“客气。”

薄寒停了一下,不知想起什么又道,“你……在罗浮是否受伤……”

我的手扶上胸口,扯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不用担心。”

“那就好。”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还是先离开吧。”薄寒撩起衣衫,御风而去。

我皱着眉看他的背影渐渐消失,不禁感到用手覆着的胸口隐隐抽痛。

或许,如沧寂所说,纠缠不清,简直是一种折磨。

章二十三

我记得很久以前,大约在西海的时候,我就很能伪装,哪怕是做了天大的错事都可以断然矢口否认,而且谁都看不出

来,即使精明如静岚也不例外。

可惜那时没有什么真正意味上的“天大的错事”可犯,但此时就不同了,这次是杀人的罪名。

摇光的“失踪”果然在昆仑掀起轩然大波,上上下下人心惶惶,流光一方面忙于安抚人心,另一方面则开始追查原因

我倒没想到自己成为了第一嫌疑对象,流光不把追查重点放在“摇光究竟在哪里”,而是直接查“摇光是不是被谁杀

害”上。

如果这是流光自己的想法,那么他的神经实在是敏锐得可怕。

当时我被召到大殿,流光和薄寒双双很严肃地对我发问,以示他们对此事的重视,当然主要的是对我的怀疑。

于是我很熟练地拿出了过去的那一套,装出一副不知情外加万分无辜的样子。

若是过去,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只是现在的事情多得让我烦闷,重重压力之下,我也有些自顾不暇,自己都不知

道表现如何。

流光只是又追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甩了甩手让我出去,可是我看不出他有什么疑惑或是失望的表情,只是薄寒的态度

暧昧得让我心乱。

自始至终他都只是站在一旁发问,面无表情,所问的也几乎都是一些琐事,可是我总觉得他的问题似乎隐藏着某个目

的,他似乎是想抓到我哪怕一丝的纰漏和懈怠。

那些看似无关却个个联系紧密的问题,使我的大脑一时间几乎陷于停滞,我简直都要扯下瞒天大谎,险些就扣不住前

面的谎言。

这一番,比审问都耗费我的心神。

从正殿出来的时候,我的背后都被冷汗打湿了,刚刚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薄寒的声音,“池京,

回去吗?”

我整理好状态后转身,扯出一个笑脸,“是啊,薄师兄也要回去?”

他点点头,然后向远处看看道,“一起走吧。”

闻言我微皱了眉,一时还有些犹豫,如果一起走,只怕他又问些更多的问题,那就更添了被发现的危险;可是如果不

答应,那不就嫌疑更大了……

“好。”我还是跟着他走了。

“走吧。”薄寒收回了目光,走在我前面,我跟在他身后,脑子早就神游太虚了。

“沧寂他现在还好吧。”薄寒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一时没留神,直直地撞向了他的后背,鼻子都要被挤扁了。

我摸了摸可怜的鼻子,支支吾吾地回答,“啊,还好还好。”

薄寒回过头来,看了看四周,然后道,“这里没有人了,你可以说实话了。”

啊?我心嘭地跳了一下,然后满脸茫然地看着他,你口中所说的“实话”究竟是指哪一个,沧寂还是摇光?

他别开目光,“你不用和我装傻,还是自己说吧。”

这算什么,想套我的话?可惜,就算是你自己亲口说出来,我都不会承认的。

我眨了眨眼睛,“沧寂本来就很好啊,我还能和你装什么傻,难道你那天看不出来?”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鬼才知道你到底问什么,我撇嘴腹诽他,薄寒从来说话都要让人费尽心思揣测,否则就不能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你以为那件事你还可以瞒多长时间,我会如流光那样暂时相信你刚才的话吗?”

“请问薄师兄,你所说的到底是哪件事?”

薄寒看向我,“摇光,是你杀的吧。”

原来你还是看出来了……

我的手在下面暗暗握成了拳,费劲心思想要隐瞒竟然还是被他轻易发现,难道自己在哪里出了差错?

“你默认了吗。”根本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不折不扣的肯定。

我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相信?”

薄寒沉默了下来,他抬手伸向我,被我后退一步闪开,他叹道,“你还是怕我。”

我摇头,“不,你只是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你虽然怕我,可是你还是会对我说谎。”

我看着他,勾起了嘴角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我不相信。”

我沉默了。

不可否认,我被这四个字刺痛了,虽然明白一切都是自己错在前面,而且我也确实是说谎,只是……薄寒回答得那么

干脆又毫不犹豫,只让我感到深深地失望。

我承认是我自私,即使是谎言也奢望他可以稍微相信我,但事实只说明,那真的仅仅是奢望!

我不禁笑了,“从一开始你就不相信我了吧,你之前的那些问题,每个都想要戳我的要害,你的眼睛就等着找我的漏

洞,我确实不该那么问你。”

薄寒把手背在身后,“你这么说,是想要否认我的判断,你觉得你自己很无辜,不觉得自欺欺人吗?”

“如果我说我真的觉得无辜,你会怎样?”

他的眉此时已纠结在一起,“池京,你怎么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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