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青滥杀无辜的事不久就传出江湖，从七岁女娃到风尘女子，从无辜妇孺到六旬老人，真的假的全赖到他身上。方无名制造谣言的功夫比他家的大米要好。
我清点着账目，鼻尖闻着米香，方无名卖我一个面子，愿意跟我交易。突然觉得他跟赵景鸿有些许相似，都有点年少气盛，赵景鸿就算了，他都四十多了还这样，真是惨剧。
“父皇，你对方无名还有感情的吧。”
“一点。”
言简意赅。
“他对皇位不死心？”
“也许。”
“以他今时今日的力量想翻身难上加难吧。”
“他手里有赵景鸿。”
“哈，那家伙能兴什么风浪。”
“……是，是我杞人忧天了。”
我想了想，赵影的话总要去剖析一番，让彼此的思维跟上。“父皇，方无名是知道我们关系的吧。”
“是啊。”
“如果他像宣扬萧天青那样宣扬我们，后果会如何？”
“人言可畏。”
是，人言可畏，哪怕此时的我羽翼已丰，连赵影都难以动摇我时，我还是会怕流言的力量。但是……
“我只是怕真到那时，我们就没法在一起了。父皇，被人威胁的感觉真讨厌，有把柄握在人手里，我总归不踏实。”第一次，我起了杀意，还是对自己的二皇叔。
“知道我们关系的人不少吧。”他皱眉。这一个个都人精似的，还是我们太不知收敛呢？
“那就一个一个整顿吧。”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才回到营帐，浑身酸痛，一倒在床上就不想爬起来。
二皇子伤势好转，见我面色苍白脚步虚浮，就说我的身体缺少锻炼才这么虚弱，于是强拉着我去跑步。
“二皇兄，你饶了小弟我吧！”
要一个刚进行过激烈运动的人跑步？简直是玩笑！
“我还要去看朋友。”
“又是那个睿王？”二皇子沉吟道，“景凰，哥劝你离他远一点，昭云与东宁现在关系不好，你们走得太近惹人非议。”
“知道我常去他那儿的不多。”
“纸包不住火，你每晚都不在太让人怀疑了。”
是啊，以前有萧天青这尊门神替我挡是非，现在他人走了，一时不会找不到可靠的人，顿时觉得自己的军营之旅该结束了。本来就把这儿当避风港，如今这儿已经失去效用，我不如回西北重整军队，那儿才是自己的地盘。
“二皇兄，若不是我跟睿王铁打的关系，你说东宁皇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解决完内部危机么？”
二皇子道：“景凰，我以为你……希望他们打过来的。”
“哈。”我干笑，“我看起来像祸国殃民的主么？”
“父皇不就是为了给你建功立业的机会才把你发配到这儿来。”
“是啊，可惜东宁按兵不动。”我道，“我的考察也该结束了，难不成您真希望我继续待在这里，一点一点蚕食你的势力？”
二皇子沉默片刻。赵影把我打发到这儿的真正用意不就在于此，他看似憨厚但不傻。
“皇兄的威望岂是景凰能动摇得了的，父皇太瞧得起景凰了。”我伸伸懒腰，“你看我道这里这么久除了做成一笔生意什么也没干不是么？”
目前我和五皇子是热门的皇位人选，以至于群众都忽视了这位远在天边却握有实权的王爷。想当年他也热门过，然而父皇的态度暧昧，如今更是把他晾在了一边。这次来，主要还是想看他的态度，而他截至目前的表现都是忧国忧民热血正直的好青年，让我颇为放心。
“景凰，父皇的意思到底是……”
“让我们自相残杀。”
嗯，我说的谎多了，不差一个。“二皇兄的意思呢？”
他摇头，叹道：“你和景凤以前关系那么好。”
“那是以前。人嘛，总是会变的。”
“包括兄弟情谊？”
“我跟他的早变质了，二皇兄远在边疆也该有所耳闻，这几年景凰和四皇兄那些个勾当。”
二皇子一张薄脸微红，看得我想笑，老大不小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害臊。
“但是景凰和二皇兄却是不变的，我们是兄弟，永远都是。”
“景凰……”二皇子感动看我。
我释然地笑：“二皇兄，景凰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不过是这片大好河山的安宁，百姓安居乐业衣食无忧，我给的起。
相比起我为了一时意气而萌生的争权之心，四皇子一向野心勃勃的，从小野到大，早快无法无天了。
想起与他有着一张相似脸的容九州，我不禁感叹，容家的基因很强势，容九州又活过来了。
“你死死活活的得玩上几回啊，可吓死人家了。”轻狂的话总带着一层挑逗，十分欠抽。
“轻狂？”小白兔似的无辜声音可吓死我了。
“恩哼，是我，小九啊，茅厕还没洗干净，跟本大爷回去刷吧。”
“不要。”
“不要？你可是签了卖身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是卖身都得给我忍着！”
凤十一到底抱着怎么样的心态把容九州给卖了的？轻狂又是花了多少的价钱买呢？
罢了，虽然我很心动，但容九州欠债最多的毕竟是轻狂，我不抢好了。
“轻狂，景凰呢？那个破月是萧……”
“哟，一醒来就念着他？你不会爱上他了吧？你丫的什么眼光啊，那种货色都看得上？”
靠！说谁呢这是！
“我想提醒他小心点。”
“劳你费心，萧天青滚走了。”
“我要报仇！”
“哼，带上我一起。”
“咦？”
“他弄疼我了。”
“啊……哪儿？”
“这里……”
“呃……”
以下的气氛过于暧昧，哪怕我知道他们只是很正直的在察看伤势，也不忍听下去。
转身离开门边，找宁睿聊天。
“轻狂勾三搭四的，我为白非情不值。”
“他们的事你别管。”
“我当白非情是朋友。”
“感情的事你别管。”
“宁睿，你遇见心仪的人了么。你似乎连王妃都没有。”
宁睿笑：“你不也一样。”
“我好男色人尽皆知。而睿王你就不一样啊，以你的条件天下多少女子想嫁于你啊。”
“看不上。”
“宁睿眼光高。”
“不想。”
“恩哼？”
“景凰，再打探我的私事试试看？”
宁睿说到做到绝不食言，我识相噤声，他的私生活比我想象中来的神秘，这么久，都没见他身边出现可疑的女人或是男人，早知宁睿淡定出尘，却不知他早羽化登仙，全无七情六欲了。
“好吧，那我打探你家那位东宁皇总可以吧？”
“说吧。”
“他到底有何野心？”
“无非是想开疆扩土造福百姓。”
“哼，胆子不小。”
“在他没足够实力前我会尽力阻止他的。”
“如果有实力呢？”
“顶力支持。”
“靠。”
“不会有那一天的。”
“宁睿，你对他这么没信心？”
“不，你不明白罢了。”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真到那一天我就彻底无法控制他，你说我可能让这种事发生么？”
“控制？”我觉得好笑，“你是在受他控制吧？”
“说了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明白什么啊我？
“景凰，不说我的事了，说说萧公子，我挺喜欢他的。”
“人渣。”
“你没资格说别人吧。”宁睿与他特惺惺相惜，“他现在声名狼藉还不是因为你，不过他近日召开英雄大会，说要澄清下谣言。”
“哼。”
“景凰是否参加？”
“没兴趣。”
“武林各大门派都去了，四圣宫的四位宫主也全去了，我想轻狂也会去，这么大阵仗，萧天青四圣宫主的位子是坐定了。”
“那也摆脱不了他曾犯下的罪！”
“他若真成四圣宫主，谣言就会灰飞烟灭的。”
“嗯？”
“真把他定位成魔头不就意味着四圣宫成魔教了？白道会傻到给自己树立这么一个敌人么？”
“意思是，现在这些不利的流言仅是针对自由身的萧天青？”
“是的，方无名此举不但没击垮他反倒成全了他。”
“哦，我会恭喜他飞黄腾达的。”
“景凰，他又回来找你怎么办？”
我听着就鸡皮疙瘩起来了，但愿不要那么不幸。
“该怎么办的是你们，他誓要杀光我身边人呢。”该死的，那我以后岂不是成瘟疫了，要在脑门上贴着“柯南”的标签？！
“你担心下你家那位吧。”
赵影？他需要我担心么？
对他信心满满，但如果他真和萧天青对上我还蛮拭目以待的，结局，会是如何呢？
第一百零一章，第一百零二章
我对萧天青的八卦是一点兴趣没有，但我没有，不代表其他人没有。
在那春意绵绵，春雨悱恻的日子里，我握着赵影的手，眼角瞥向他：“父皇，我们今天是出来约会的，能不能别提那个人？”
我比你绝情多了。
“你真绝情。”
我很有先见之明地猜出赵影的心声。呵。
“景凰，这场武林盛会，我们错过岂不可惜，你若不想看，带我去那里再回来不就成。”
“咳咳，父皇，我觉得约会更重要。”
“整日儿女情长的有何出息。”
我瞪他：“我们难得能出来约一次，你还把时间浪费在那上面？”
正值万物复苏的时机，昭云刚遭过重创，需要重新整顿，赵影近来忙得连跟我逛街的时间都没有。
“大不了辛苦一下景凤，我以后再补偿你？”
这……不是更激怒我么？
我在边关闲得发慌，只好以壮大基业为目标，整理账目打发时间，天知道那些账目都被百灵打理得好好的，压根不需要我操心。
百灵言：“殿下只管喝好吃好睡好，一切由百灵来负责！”
我哈哈一笑，应了她。私下里也耐不住寂寞，干些有的没的事。别的不说，多交点朋友总归没大错。
我跟时代脱节，外面最热的最火的最红的新闻向来都是百灵跟我说的，赵影很少跟我说这些。他是乐意我与世隔绝，最好不食人间烟火好被他金屋藏娇。他连政事都很少让我掺和，只让我牢牢掌握兵权。我想他是明白我的，以我的性格的确不适合与人勾心斗角，哪像四皇子心机深沉，沉到我恨不得不认识他这个人了。
到底我心软善良，磨不过赵影的软硬兼施，勉勉强强答应了，不过眨眼的功夫，我安心当个外围，绝不掺和。
这场武林盛会场地在正义山庄，我不明白四圣宫会选在这里，但以萧天青的风格，的确是会挑衅到人家地盘上的。多年前，同样的地方，同样的盛会，萧天青横空出世，一举成名。今日呢？
我和赵影混在人群里，各自易容，不免嗤笑对方一番。
“父皇，你的大胡子好丑。”
“景凰，你脸色白得跟鬼似的。”
“你怎么不说我眼圈黑得像熊猫。”
“熊猫？”
“啊，一种很可爱的动物。”我跟他有代沟，无奈摇头。
那副场面颇为壮观，武林各大门派聚首一地，四大宫主一溜全齐了。众所周知，能同时召集这四位人物的唯有四圣宫主，现今的四圣宫主白云烟不在，取而代之的萧天青，然而，这位始作俑者却不知跑哪去，一时哗然。
“真是，发布会跑哪去了。”
我小声嘀咕，内心在想以萧天青爱出风头的毛病该不会选择从天而降的拉风方式下凡来吧？这倒是他的风格！
“他可真有个性。”听得出来，赵影对萧天青始终赞赏多过吃味，让我心里极度不平衡。
“是耍帅吧。”我不以为然，“父皇，没的看了，我们继续约会。”
“再等等。”
再等等的结果是日落西山，萧天青也未出现。于是，各路人士怒了，大发雷霆。由武林盟主率先发言：“白宫主，敢问萧公子今日为何无故失踪？”
白非情为四大宫主之首，武林盟主就拿他是问。白非情虽呆，在不熟他的人面前，不可一世的傲气与寒冰的面容具有十分的威慑，武林中，唯一敢于他平视的就是那武林盟主方沧弄。
方沧弄仪表堂堂，气宇不凡，与白非情站一道儿很养眼。我正赏心悦目，白非情的声音响道：“他与四圣宫无关。”
“呵，那你们为何出现在这里？”
白非情道：“宫主之命。”
他的一本正经反倒让方沧弄无言以能对，也是，能让白非情蹦长句的人不多。
眼看着天色就黑了，大家失望而散。
我和赵影浑水摸鱼进来，没有请帖，换言之，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我们不舍得离去，总觉得，今晚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我们哪舍得走，说什么都要待着看奇迹发生。
入夜，本该静谧的深夜却透出危机四伏的味道。我想起萧天青曾是“破月”的身份，我想起正义山庄里有个方无名。按理方无名养了无数异世，而他的窝在正义山庄里。
不知怎的笑了。“父皇，你猜猜明天会多出多少的尸体？”
“景凰，除非萧天青脑子抽了，否则……”
“他脑子不会抽，但方无名岂会放弃此次大好机会。”
我相信天亮之后，定有好戏可看。
这个美好的夜晚，又会有多少人在睡梦中消失呢。我不打算提醒人们这个可能性，因为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并无证据。
辗转难眠，睡柴房就是不舒服。
“父皇，我们打野战吧。”
“……”
看吧，又代沟了。
“父皇，我想要你。”环上他的颈项，媚眼道。柴房瞬间笙香，春色涌动，我选的这地方果真别有情趣。
“景凰，你真是……”我总是出乎他想象。
偶尔也会破坏一下气氛：“父皇，你的茧子比柴禾还粗，摸着难受死了。”
“要不换你来？”
赵影压抑住眼里的情欲，压低的嗓音真是迷死我了。我轻吐出一口气，轻笑道：“求之不得。”
兴许是这吐气如兰的四个字激发他兽欲，我还没来得及大展拳脚，就被他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