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爱 下——琴挑
琴挑  发于:2011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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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阵来,时间一久他也练就了不坏金身,不论刘天天怎么尖锐,都能坐怀不乱,稳坐钓鱼台。

怎知今天刘天天的问话更为尖锐露骨,话题直逼脐下三寸:

“哥哥。。。”他忽闪着睫毛,眼神中充满着强烈地探知欲,周佳任一凛,心道不妙,这孩子一加快眨眼频率,保证

就有下文,于是严阵以待,准备兵来将挡:

“干什么刘同学?”

天天指着自己的下半身问:“哥哥也有牛牛对吗?”

周佳任立刻明白那“牛牛”所指何意,知道更猛烈地暴风雨终于降临了,他冷静地点点头:

“当然有,所有男孩子都有牛牛的,怎么了?”

天天不解地说:“爸爸和天天一起洗澡,天天问爸爸为什么爸爸的牛牛有毛毛而天天的牛牛没毛毛,爸爸说那是因为

天天还没长大。”

这个问题很色情,周佳任已经开始有内伤了:“爸爸说得对啊,天天长大就有了。”

天天又说:“为什么一定要长大才有呢?”

周佳任黔驴技穷:“那是因为。。。毛毛要随着天天长大而生长,就像爸爸的胡子,天天要长大才会像爸爸一样长胡

子。”

天天低着头沉思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啊。”

周佳任吐了口气,以为满足了他的好奇心就此大功告成了,谁知他又问:

“那哥哥,爸爸要每天都刮胡子,爸爸牛牛的毛毛为什么不每天都刮?”

周佳任喷血了,把全部脑浆绞成了脑汁,一股脑喷出来:

“这个。。。这个。。。是因为,胡子长在脸上,给别人看到不好看,所以得刮,牛牛的毛毛藏在裤子里,别人看不

到了,所以就不用刮。”

“呃。。。”天天嘟囔这小嘴,“别人看不到自己不还看得到,那多难看啊,天天长大后要把毛毛和胡子一起刮掉。

周佳任直接崩溃,暗道你长大的事就不关我的事了,你爱怎么刮怎么刮去吧。

从天天家回学校正好中午,周佳任回学校食堂吃了顿午饭,然后返回宿舍休息。

做这份家教已经一个月了,累倒是其次,主要是还得殚精竭虑怎么与小朋友斗智斗勇,这才最耗体力的,因此他养成

了睡午觉的习惯。

刚上了床就被一通电话铃声吵醒了,他迷迷登登地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有些遥远:

“喂,佳任吗?”

周佳任闻声清醒了许多,“是谷师兄?”

谷师兄也显得很兴奋,声音听起来微颤着:“是我啊,你还好吧?”

“这话该我问你吧,跟老板到甘肃做项目怎么又拐到西藏去了?半个多月了,老板都回来了,你是不是打算留那当喇

嘛不回来了?”

师兄感慨说:“我还以为你记不起来我了呢。。。”

周佳任沉默了一下说:“哪能呢?你毕竟还是我师兄,无论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回来,院长说你再不回来就把你开除

了,你还是赶紧回来吧。”

师兄有些犹豫:“有些问题我没想清楚还不想回来。我很想攀登珠穆朗玛最高峰。。”

周佳任一听吓坏了,这样下去就算师兄登完了珠穆朗玛肯定还想登月,那不现实啊,于是他焦急劝道:“你回来想不

是一样?西藏那种地方不适合你待的,待多了人要出事的。”

师兄问:“能出什么事?”

“人会冻僵的,那里那么冷。”他说。

师兄幽幽叹道:“我回去一样冷。。。心冷,身体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周佳任一震,胸口突然疼痛起来,“皇甫老师辞职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小生也每天起早贪黑

不知忙什么,这宿舍里只剩我一个人,越来越冷清了。。。师兄,你回来吧,你回来了,我还能有个说话的人。”

师兄怦然心动,思考良久低声问:“你这是在求我吗?”

周佳任抿抿嘴唇,放缓了语气:“就算我在求你吧,回来吧,师兄。”

师兄很兴奋,握着听筒仰望蓝天,觉得这世界屋脊果然不是盖的,天空都和别地方不一样,那么洗练,那么纯净,那

么辽阔,那么浩瀚。。。师兄想了无数个形容词,都无法表达此时的心情,于是师兄激动之下只想起了一句话:

“佳任哪,我没钱买火车票了,你抓紧给我汇钱过来。”

“那你还有钱打长途?”周佳任气道。

“最后五十快钱,都用来打电话求救了,我现在身无分文,住在藏民家里,住久了不付钱也不是办法啊。”

周佳任十分后悔自己的那番软语,说:“住不了你就直接出家当喇嘛算了!”

师兄十分委屈:“刚还求我回去,我当了喇嘛谁还能陪你说话呢?”

周佳任对师兄的愚钝哭笑不得:“好好好,把卡号给我吧谷大法师~~”

师兄甜甜地笑了。

师兄愚钝吗?或许是。但师兄绝对是聪明的愚钝,那就叫做:大智若愚。

58.迷途

在师兄还在从西藏风尘仆仆地往学校赶的同时,他和周佳人都不知道,皇甫良已经在西藏待了半个月了,两人之所以

遇不上,那是因为西藏地广人稀,就算同城,也不一定碰到,何况后来皇甫良到处游历,甚至去了可可西里,险些无

命回来。

也不知为什么,一般人在极度亢奋和极度苦闷的时候都会想到去西藏,师兄和皇甫良均属于后者。师兄情场失意,而

皇甫良更悲惨一些,感情、事业、身体都遭受了严重的创伤,这种伤口必需要长时间的在特定的环境下修复的。

那天从桃花林醒来,皇甫良望着灰沉的天空和天空下显得灰败的桃花,曾一度黯然神伤,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天空

该是辽阔浩瀚的,可自己的天空却显得狭隘逼仄,桃花也该是鲜艳明媚的,可自己看到的桃花,不是沾染了太多风尘

,就是残缺不全。他躺在冰冷的泥土里,把自己所经历的这二十几年细细想了一遍,除了由于记忆残缺有部分想不起

来,其余的,他分类汇总了一番,认为自己之所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只怪自己,连亲生父母都

不屑养育的弃儿当然也不配得到上天眷顾,如果当初就冻死或者饿死在襁褓中,也就不会有后来欠下的情债,由此看

来,这一切皆为报应,既然是命里注定的,也没什么好自怨自艾的。

于是他从桃花树下的泥土堆里爬了出来,拍干净身上的泥土,又抖了抖鞋上的灰尘,振作精神准备回宿舍收拾东西—

—离开了N大该去哪呢?他思考良久,觉得还是该回孤儿院,从哪里走出的终该回到哪里,这叫叶落归根。

刚提脚迈步猛然发觉:忘记了回家的路。

出门向右转还是出门向左转?转了之后怎么走?走了之后再怎么转?第几栋房子第几号单元?第几楼第几室?门钥匙

呢?他翻遍了全身上下所有口袋,包括内裤里皮鞋底也都查遍了,根本不见钥匙的踪影,他顿时慌了,站在原地无所

适从:什么路都可以不记得,唯一不能不记得的就是回家的路,连家门都不知道的人,不就是真正的弃儿了?他看看

四周,天色渐渐暗沉了,不在天黑之前走出N大,恐怕在学校里也会彻底地迷路。

还好他随身带着周晓雯给他的通讯簿,本来想按通讯簿上的电话打给周晓雯问问便知,一摸口袋,连手机也忘了带。

他泄了气,只得摸索着走到法政学院正门,问那里的门卫保安教工宿舍怎么走。

保安小王认得他,还挺热情地主动同他打招呼:“皇甫老师啊,这么晚还没回去啊?”

皇甫良讪讪地说:“唔。。。没呢,刚吃完晚饭回办公室取点东西。”

他本想问保安教工宿舍怎么走,一张口却本能地撒了谎,至于撒谎的原因,他把它归结为:知识分子的自尊心作祟。

于是他只好硬着头皮又进了教学楼,坐电梯上楼溜达一圈再坐电梯下来,装成取好东西的样子跟小王装模作样地道别

:“小王我取好了,走了啊,你工作辛苦了。”

小王还挺感动,心想我不就站个大门有什么辛苦的,便热情客气道:“我们辛苦什么,还是老师你们辛苦啊,整天上

课备课的,多累脑子,您可得好好休息啊。”

皇甫良有些黯然:“是啊,我是该好好休息了,确实太累了。。。”

小王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皇甫老师生病还没好全吗?看您脸色不太好,您是该好好休息的,毕竟健康最重要。”

皇甫良默默地点头,终于还是没好意思开口问他自己的家门朝哪开,悻悻地离开了学院。

然后他在学校里溜达了半天,想找个学生问问看,先是装作陌生人问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警惕心很强,听说学校最

近闹小偷,专门偷学生宿舍和教工宿舍的东西,便上下仔细打量皇甫良,见他灰头土脸的(能不灰么,在泥里打了半

天滚呢~),就怀疑不是小偷也是准小偷,于是撇了一句:“不知道!”歪着脖子逃跑了。

皇甫良出师不利再问就更失了准头,胡乱抓了俩学生就问教工宿舍,其中一个刚一抬手打算指路就被另一个给吼住了

,因为另一个正好听过皇甫良的课,认得他,便叫道:“哎呀!这不是皇甫老师吗?您不是住在教工宿舍吗,怎么还

来问我们?”

他认识皇甫良皇甫良却不认识他,皇甫良想了老半天说死也想不起来这位仁君是自己教过的哪一位大侠,节骨眼儿上

生生就断了自己的countryroad,只得硬着头皮挽回即将失去的颜面:“这个。。。那个。。。当然!我当然知道教工

宿舍的位置!呵呵。。。是这样,我在做一个校内访查,看看有多少学生关心自己老师的衣食住行,这才考考你们的

,哈哈~~”

一个满脸的狐疑,另一个相对单纯,相信了他的话,笑道:“老师您还真逗,没事搞这种访查,知道教工宿舍在哪就

是关心老师的衣食住行啊,那我们更关心您的终身大事呢,您有没有女朋友呢,有没有结婚对象呢,您结了婚打算生

多少儿子呢?或者。。。”

他凑近皇甫良低声问:“我们班女生最关心的,是您喜欢穿平脚内裤还是三角内裤,还有您内裤的颜色,这算不算关

心您的衣食住行?”

皇甫良腾地脸就红了,灰溜溜地往跑校大门跑,只听到背后的两人小声议论:

“听说这位老师煤气中毒过,是不是脑子给毒坏了?”

“嗯,看这样子巴成是还没恢复记忆呢。”

皇甫良凄惶着跑得更快。

结果就这么几分钟的路,他连问带打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家门口,到了家门口又想起钥匙没拿这一辙,隐隐记得

好像有把备用钥匙,却怎么也记不起来放在哪儿,把能藏东西的地方摸了个透,蹭了满手的灰也没找到。最后实在没

辙了,撞门吧,一撞门又想起昨夜司徒霄那只禽兽来,又是砸门又是用手电筒晃人,最后还把皇甫良给禽兽了,折腾

了大半宿才回去,害得皇甫良感冒发烧本就不好的记性明显大退步。这样想着他就放弃了“禽兽”行为,只试着拉了

两下门,结果出人意料地门一拉就拉开了,他倒吸一口冷气,以为被窃贼光了顾,惊惶地反复检查门锁和室内物品,

没有损坏和丢失,这才确定,自己临走时根本就没锁门。惊惶之后他暗自庆幸,幸亏家里一穷二白穷得叮当都不响,

小偷这才没兴趣光顾,否则自己这部主动给公共安全添乱呢么。

火呀,这个火呀,火呼呼地熊熊燃烧着,把皇甫良的口腔烧起了三个大泡,整整含了三根冰棍才稍微缓解了火烧火燎

地蜇疼,疼得睡不着觉大半夜又爬起来打开电脑看电影。看了一个新片子叫《可可西里》,是一个新锐导演拍摄的一

部关于保护藏羚羊的纪实电影,看得他心惊肉跳。没有任何表演的痕迹,没有任何恢宏的音乐,最原始的藏民护羊人

,与最残酷的猎杀搏斗,一个陷在流沙里的藏民,在很静谧的画面里一点点死去,时间仿佛静止,死亡从指尖匆匆流

过,人就那么在苍凉的戈壁大漠中孤独地死去,没有哭泣,没有呼救,没有流血,没有厮杀,只有对死的不屈与对生

的渴望,折磨的,是画面外的人。皇甫良看完之后被折磨得够呛,那种活生生的死亡实在太逼真了,仿佛就在眼前发

生,甚至能身临其境地体会到。他开始重新思考生死的含义,但是这个论题太复杂太深奥,一个人就有一个人的生法

与死法,每个人对生死的理解都不相同,为了找出这样的不同,他忽然产生了个很大胆的念头:到西藏去,到可可西

里去,惟有在那个接近天边和极地的地方才能找到问题的答案。于是在天亮之前他收拾好了所有细软,给司主任和周

佳任他们发了电邮,电邮里只说:我辞职了,去找天空,勿念。便匆匆打车去了火车站,从黄牛手里买到了去拉萨的

火车票,次日中午便登上了开往拉萨的列车。

59.真相大白

皇甫良失踪后司徒宵曾疯狂地寻找过他。

他找遍了S市和北京市的所有熟人,孤儿院去过,皇甫良的家乡去过,甚至还辗转找到了他亲生父母那里,义正言辞地

把那对生活在贫困线下的哀夫哀妻怒斥了一顿,指责他们不该因为疾病就把刚降生的儿子遗弃,把责任丢给社会,那

对夫妻默默地听他吼完突然声泪俱下,跪倒在司徒宵的面前,悲戚戚地忏悔自己多年前的罪恶行径。他们以为把患有

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丢掉就是丢掉了不幸与困苦,怎奈这么多年来他们更加不幸和困苦,不但如此,还无时无刻不因

想念儿子而活在深深的自责中,他们丢了一个孩子,却丢了良心和所有的快乐,他们后悔啊。司徒宵心痛地说:

“后悔有什么用呢,这么多年来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他?”

父亲说:“我们当初就对不起他,自己过得又不好,去找他干什么,找到他也不能给他什么,除了让他忌恨,让自己

愧疚,没一点好处。”

司徒宵哀叹道:“是啊,没有一点好处。。。你们就是太想念好处了,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你们知道不知道,他已

经失踪了。”

父亲诧异道:“失踪了?去了哪儿?听孤儿院院长说,他现在不是在一个大学当老师吗?咳咳,这孩子没我们倒活得

像模像样。”

司徒宵非常气愤:“原来你们一直都知道他在哪,那为什么不去见他?你们觉得他活得很风光吗?那真是大错特错,

要是风光,他也不会消失了,现在连他死活也没人知道!你们做父母的,是不是该好好反省一下,没有人愿意做一个

风光的孤儿,何况他的父母尚在人间!”

从父母那里回来司徒宵觉得万分灰暗,身边有人的时候不觉得,人一旦没了就好像放了一只很高很远的风筝,自己只

顾着低头欣赏地面的美景,等抬头时,才惊觉弦断风急,那风筝早已飞到千山暮雪之外,再无所踪。挚爱既失,他恨

不得自己也变成一只风筝,直上万里层云,能渺看苍生大地,寻迹而去。

“皇甫良你到底去了哪?唉——皇甫良啊皇甫良——”

他镇日地忧心忡忡,无心思业,但觉只要他能回转,就算抛弃眼下的一切,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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