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大爱 下——琴挑
琴挑  发于:2011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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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鹅鹅鹅

司主任住院对皇甫良的打击不小,他觉得司主任这是积劳成疾,又要带学生,又要上课,又要做主任,还要搞科研,

铁打的主任也禁不住,何况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

从医院探望司主任回来后,皇甫良的心情分外沉重,他沉重地给本科生上完课,沉重地去食堂进食,结果食不知味,

然后他遇到了同样“沉重”的周佳任。

周佳任头上戴了顶大大的灰呢子帽,手里捧了个大竹篓,朝皇甫良好一顿叫:

“老师——老师——皇甫老师——皇甫老师——皇——甫——良!”

皇甫良拎着一盘子残羹冷炙愣了半天才认清周佳任,好不容易塞进去的馒头差点又火出来,走上前一把摘掉他帽子喝

道:

“周佳任,你去当农民了还是当野人去了?”

周佳任留了一头长及脖颈的头发,面孔晒得黝黑,却愈发显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闪闪发亮,一咧嘴露出一口白得耀

眼的小牙,笑道:

“嘿嘿,都当过了,老师你最近忙啥呢?”

“忙课题,课题申请下来了,你们也该原神归位了吧,好好地给我静下心来搞研究,下午到我这来领资料。。。哎?

你这里装的什么动物?”皇甫良指着竹篓问。

周佳任嘻嘻一笑,打开竹篓,一只三角形小白头露了出来,瞪着圆溜溜地小豆眼冲皇甫良“鹅”地一声叫,吓了皇甫

良一个趔趄。

“鹅?”

“对!”周佳任点点头,把鹅头塞进去,扎紧竹楼。

皇甫良揉了揉超负荷的心脏,摸着额头问:“你弄这东西干嘛?当宠物养?学校可有名文规定,不准养宠物的。”

周佳任凑近皇甫良耳边神秘道:“老师,不是宠物,是实验品,我用它做一项伟大的发明。”

皇甫良更惊讶了:“什么。。。伟大发明?”

周佳任摆摆小手,再次展露小白牙:“保——密——嘿嘿!”

和周佳任分手后从食堂出来,皇甫良就一直迷惑着,不懂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个世界的人都怎么了,有好日子不过要

炸飞机,炸地铁,炸楼房,要发动战争,要制造瘟疫,要杀人,还要自杀,连学校也不能幸免,有人落发有人养鹅,

难道真是应了那句偈:“不疯魔,不成活?”人都疯癫了,这世界能不疯魔?

过了两天皇甫良领到了科研经费,一共二十万两千三百十七块五毛,皇甫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零头,揣着银行

卡的他只觉得天空好蓝,阳光好灿烂,有钱的生活真舒坦。他在学校附近的东北人家订了几个位置,给周佳任、师兄

和师弟打电话,开学以来大家还没聚过,大家一起吃个饭,也好展望一下光明未来。哪知周佳任推托太忙没空出来,

师兄见他不来也推说自己要写论文,结果皇甫良只见到了师弟单枪匹马来赴宴。

皇甫良问师弟:“周佳任和谷木中什么邪了?”

师弟咂了口小酒叹道:“谁知道两人咋地了呢,自从开学以来周师兄就玩失踪,谷师兄就在寝室里练黯然销魂掌,两

个人几乎不说话,像陌生人似的,搞得我在中间很难做人。”

皇甫良奇道:“你怎么难做了?”

师弟叫屈:“找对方什么事都要我代劳,以前我是他们的‘外人’,现在倒成他们的‘内人’了,我算看清了,在他

们眼里我就落个当妾的下场!”

皇甫良笑道:“妾倒不至于,你也就是个丫头命,他们一个是少爷,一个是小姐,哪个你都得罪不起。”

师弟讪讪地开了个玩笑:“既然要做丫头,不如就做红娘,撮合少爷和小姐,让他们花好月圆,百年好合,也算美事

一桩。”

皇甫良却当了真,骂道:“放屁,有做这种好事的吗?你别再里边瞎搞。”

师弟撇撇嘴,颇为不忿:“老师你不知道,他们俩那别扭劲儿,就跟小两口拌嘴似的,感觉怪怪的。”

看到师弟翻着白眼满是疑惑,反倒提醒了皇甫良:难道两个臭小子还在为唐小冉的事怄气?

“那个。。唐小冉后来有没有再找过谷木?”

师弟想了想说:“有啊,打过几次电话,不过都被师兄婉拒了。师兄没法不婉拒,就算他有那个色心,周师兄在旁边

一叉腰一瞪眼,暗里一把火,明里就是一把刀,师兄哪有胆量在‘佳人’头上动刀呢?那不玩火自焚吗?”

皇甫良长叹一口气,悲道:“悲哀啊!太悲哀了!是从何时起,敌我矛盾转变成了人民内部矛盾?这个矛盾要是不解

决,谁来帮我做课题?我的心血不是要付之东流?”

师弟连忙点头表示赞同:“老师,两位师兄之间的问题一定要解决好,否则别说课题了,等到矛盾升级,两人决一死

战在N大之巅也说不定。”

皇甫良抬头用目光虚拟了一下被封为N大之巅的教科学院大楼顶楼的高度,想像白雪皑皑,漫天飞舞,“叶谷城”与“

佳人吹雪”双剑对峙,双目含冰,两人均岿然不动,用心念神交:

“城主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也如飞仙,何苦贬于红尘,作此不智事?”

“你不懂?”

“不懂。”

“这种事,你根本就不会懂的。”

世上众者,究竟谁懂?“叶谷城”不禁回头望向深宫,或许只有那少年,是懂的。

“只有跟一个人谈话,才可以使我心静。”

“此人是谁?”

“叶谷城”久久地凝视着“佳人吹雪”,目光满是蜜意柔情。

。。。。。。

“老师。。。皇甫老师。。。”师弟唤回神魂出窍的皇甫良,问道:“老师,你不懂什么?”

皇甫良低头思忖良久,问师弟:“你知道周佳任每天都出去干什么?”

师弟无奈地摇摇头:“不太清楚,拎过几次鹅回来,还藏着掖着,生怕我们发现。后来那鹅跳出来了,我们才发现他

竟务起了农。师兄更绝,有一次把鹅毛都拔光了说要做羽绒枕头睡,周师兄回来看到秃毛鹅,大发脾气,把一盆冷水

浇到了师兄的光头上,师兄被淋了个透心凉,却并没出手还击,只冷哼道:‘鹅者,我之鸟也。我拔我的毛,关卿底

事?’周师兄也冷笑一句回道:‘你头上的毛已经拔干净了,无毛可拔就往自己身上下手,别动我的鹅!’于是两位

师兄又动了手,打得不亦乐乎。老师啊,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呀?我怀疑他们一个是被虐狂,一个就是虐待狂,正好

凑一对,到日本去拍SM片稳能赚钱。”

皇甫良笑过后愈发内心不安起来:“周佳任养鹅干什么?”

师弟说:“不知道,问了好几次都不说,我也懒得问。不过有一次周师兄的学哥来宿舍找过他,两人神神秘秘地一起

出去好久才回来,估计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待在一起,也难怪谷师兄会来气——养了这么久的鸡崽翅膀硬了,不听

使唤了。”

皇甫良问:“什么学哥?”

师弟解释道:“是周师兄的老乡,听说以前是一所大学的,现在在N大读博士呢,生化学院的,专门研究遗传基因的

。以前跟周师兄关系不是很亲密,不知道为何最近突然近乎起来。”

皇甫良自言自语道:“生化学院的博士。。。那就好办了,我直接找他去问!”

师弟眼泪汪汪地望着皇甫良:“皇上,周卿就拜托您了,您一定要救他啊!”

39.非常实验

司主任病情尚算稳定,调教周佳任和师兄这两只怪物成了皇甫良当务之急。

师兄利用职务之便打电话到生化学院研究生处询问了那位山西籍搞遗传学的博士,本来博士就是稀有动物,又能跟周

佳人这种稀有品种混到一块儿去的,更是稀有中之稀有,所以一探查便知,此博姓柯名珑,现年28,比周佳任大六

七岁,住在西区六号公寓三楼312室,皇甫良掌握完整情报挑了个午休时间就直奔六号宿舍拜访柯博士。

哪知扑了空,柯博士并不在宿舍,皇甫良问了隔壁寝室的博士才知道他最近中午就没回过宿舍,晚上要到教学楼关门

方回寝。皇甫良就问他知不知道柯博士中午一般在什么地方休息,那位博士说:“他呀,只能有两个地方,不是图书

馆,就是实验室。你就去这两个地方找他,准能找到。”皇甫良千恩万谢地告了辞从六号公寓出来,先去图书馆巡视

一圈,无果,下午他赶着上课,晚上又赶着吃饭做课题,到了晚上八点又去了趟六号公寓,结果柯博士仍没回来。于

是他摸到生化楼找人。

生化楼不像其他学院的教学楼,是一幢上世纪四、五十年代遗留下来的老楼,年代最为久远。楼体为木质结构,经过

数次加固和整修,至今依然屹立在万众瞩目下,巍然雄峨。可以说,生化楼就是N大悠久历史与文化的象征,正因为

它实在太久远了,就像一位垂暮的老朽,外表看着老当益壮,但年纪到了,就有些力不从心,又因为它一直被作为生

化学院的教学场所,里边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实验室,就算是夏季最炎热的日子,依然阴风阵阵,阳光也很难透射

,让入者一联想到生化危机的场景,顿觉毛骨悚然。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钟。

仅凭走廊墙壁昏暗的几点灯光,皇甫良心经胆战地踩在走廊斑驳的大理石地面逐个房间向前搜索。生物系在四楼和五

楼,周佳人和柯珑具体在哪间实验室皇甫良并不清楚,只得两个楼层一点点地摸索寻找,一边暗自祷告不要被戴面具

的科学狂人架去当活体实验品。

行至五楼,正当他垫起脚尖朝厕所对面的一间察看时,突然一个白影瞬间从眼侧飘过,消失在男厕所内。

皇甫良立刻毛了。

在脑海中霎那间涌入了诸多与厕所关联紧密的恐怖故事,厕所里的男尸,厕所里的红舞鞋,厕所里的红手套。。。他

冷汗涔涔,全身紧贴在门上挺得僵直,嘴里情不自禁地咕念着乱七八糟的、连他自己也不懂的咒文,警告鬼神莫近。

哪知过了好一会儿,并无任何可疑物体出现,胆子便大了起来,顺着墙壁一步步往前蹭去。

突然,白影又从厕所内飘了出来,皇甫良只觉嗡了一下,大脑瞬间空白连逃跑的信号也无法发出,全身筋骨石化,直

挺挺地立在当地,眼睁睁地瞅着白衣鬼魂一点点飘到自己面前。

“咦?老师?”“白衣鬼魂”忽然开口说话了,他摘掉口罩,把垂在脸前的头发拨到两边,露出了皮肤完整五官完好

的脸庞,“你怎么在这?”

“周、佳、任?”皇甫良感觉脑中像涨潮一样,退去的海水重新返了回来,方才不知缩小到哪里的胆量再次壮大,他

又感到浑身充满骂人的力量了:

“周——佳——任!”

“是!老师!”周同学立定敬礼。

“周~佳~任!!”

“是!是!老师,我在!”周佳任笑得跟朵包子,本来阳光的面孔在昏黄的灯光影射下泛着青光,皇甫良仍感到心有

余悸。

他故作凶狠,招恶鬼附身,掐起周佳任的脸蛋,凶神恶煞般地吼道:“大白天的你头发披到脸上,穿着白衣服装什么

白无常?”

周佳任指指楼外,一脸的无辜:“我哪有?再说现在是晚间21点过十分了,不是白天。。。”

“少跟我贫!”皇甫良气得糊涂,揪起周佳任的白大褂领子说:“别告诉我你在扮天使!”

周佳任惶惑地低头看看白大褂,释然地笑了:“老师,《天使在人间》是十年前的老片子,早下档了,现在流行《生

化危机》。”

皇甫良呕血道:“说!你到底搞得什么鬼?”

周佳任眨了眨眼睛,收起笑容:“老师,既然你都找到这里来了,我也不瞒你了。。。你跟我来吧。”

皇甫良跟着周佳任往前走,越走越黑,在走廊尽头的拐角的尽头的一间黑屋子里,周佳任小心翼翼拧开房门把手后,

皇甫良吃惊了。

隔着一道封闭的玻璃门,只见实验室里的地上放着五六个竹篓,里边装着皇甫良在周佳任手里见过的白鹅,四周三面

工作台,台上堆放着各种试管、烧杯、玻璃瓶、注射器和量筒,在电脑分析仪前坐着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戴白帽子

白口罩白手套的男人,正认真地一边敲键盘,一边观察电子显微镜,一边飞快地做着记录。

“这是我学哥,柯博士。”周佳任轻声为皇甫良介绍,“他正进行到关键时刻,我们别进去打扰他了,在外面聊吧。

皇甫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道眼前这个古怪男人试管里卖的什么药。

“周佳任,你能说清楚些吗?你们用鹅。。。不会是做生物实验吧?”

周佳任点点头,从门后柜子里抽出一套白大褂和口罩,为皇甫良穿戴上:

“这里是无菌室,要求苛刻,您只好在外面看看,里边就不要进去了。幸好我刚才出去上厕所,不然您恐怕很难找到

这里。。。”

皇甫良急于知道真相,打断说:“别罗嗦了,快点告诉我实情!”

周佳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

“老师,您知道什种类的动物对感情最专一?”

皇甫良一时反应不过来,想也不想就说:“人吧。”

周佳任摇了摇头:“不,就算人,也有很多不专一的。除人之外呢?”

皇甫良略微想了想:“哺乳类动物。”

周佳任点点头:“对。据研究表明,哺乳类动物里,海豚、狼、北极熊。。。都算对感情比较专一的动物,但它们一

生不一定会只有一个配偶,当配偶生病或死亡或失去繁殖能力时,它们仍会抛弃原来的配偶寻找新的配偶,就算没有

任何意外,他们也会在不同时期选择不同配偶。”

皇甫良不得不仔细思考了:“那么。。。是鸳鸯,古语讲:‘只羡鸳鸯不羡仙’,就是赞扬鸳鸯对感情的坚贞不渝。

“是。”周佳任肯定道,“很多鸟类,例如企鹅、大雁、丹顶鹤、白头雕、天鹅,大多都是一生只有一个爱侣相伴,

至死不渝。所以我在想,如果能从鸟的身体提取某种控制这种专一情绪的激素用在人身上,让那些视爱情为玩物的薄

幸人不再薄幸,让那些容易受到第三者诱惑意志软弱者的意志坚定,让花心者不再多心,让滥情者不再多情,岂不是

人类史上最强大贡献?这样,社会和谐了,人类和谐了,地球也就和谐了。”

皇甫良觉得他的想法颇有创意,从理论上讲似乎也有那么点可行性,但总感到有些荒唐,如果人人都变得忠诚起来,

穷其一生,男人只对一个女人动心,女人也只对一个男人动情,那要有多少女人守寡,有多少男人禁欲?仅靠药物控

制的忠诚,能保持长久吗?万一产生副作用了,原来忠诚的也变得花心,岂不是反其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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