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经天 第一部——seeter
seeter  发于:2011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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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不饿吗,快点先出来开饭吧!"
凤飞啊了一声,失笑道:"你看,一说话就耽搁了,原就是来喊你吃饭的呢。"
一顿饭菜式精美,宾主尽欢。阿然不客气地喝掉了几瓶洋酒,凤飞也不免多陪了两杯,意识渐渐模糊。
醒来时,凤飞脑中嗡嗡直响,又酸又痛,象被许多卡车辗过一样。
才喝了几杯,何至于如此……凤飞突然一惊,慢慢睁开眼,屋内事物渐渐清晰,心却直往下沉。
小茵正侧身坐在床边,平静梳理着秀发。外衣还没扣上,蕾丝内衣和大片雪白肌肤历历可见。相对于她的衣衫不整,

自己覆在被下的身体则是毫无遮掩,竟连最贴身的衣物也全被人剥去了。

主卧室内曙光隐现,却空空荡荡,再不见第三人。
"你醒了?"
小茵将头发扎成一束,安静转过头。
在最不设防的时候落入陷阱。这种滋味,凤飞以为今生不会再尝到第二次,此刻却又再度遭遇。
果然世事多端。果然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阿然呢?"
压下心头狂潮翻涌般的种种情绪,凤飞淡淡反问。他的四肢全然无力,对敌的镇静却已树起。
"走了。"小茵回过头,面无表情,盯视着凤飞,"他看到我们没穿衣服同床共枕,我也告诉他,我爱的人是你,他就走

了。"
"你--"凤飞声音陡高,重重地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你要什么,尽管说吧。"
啪地一声。小茵用力在凤飞脸上掴了一记。
"你这种人……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我恨你,我想杀你想了三年!"
凤飞颊上火辣一片,心中反倒愕然。原先以为小茵是哪个组织的卧底,现在看来,倒象是报仇来了。只是自己还真想

不起有这样一个仇家存在。
"我不明白。你是?"
"你当然不知道我是谁,"小茵咬了咬牙,反而沉静下来,"三年前吕秀秀那件案子,你大概也都忘光了。可我忘不了。

我守了她三个月,可她……还是在我面前自杀了。"

凤飞为人慎密,对每个接过的案子都记得极牢。闻言立刻想了起来。那是起少女轮奸案。偏偏作案的人中有个是哈氏

的得力悍将,凤飞想了许多办法才令强奸罪名无法成立,嫌疑人当庭释放。

"你和她是?"
"她是我的同学。好朋友。那天晚上我们约好逛街,要不是她推开我,叫我先逃,我……"
小茵的泪水缓缓落了下来。
凤飞沉默半晌。
"你接近阿然,就是为了我?"
"不是。"小茵凄然摇头,"我认识他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是你弟弟……我知道他是混黑道的,本想通过他,接近那几

个人……是他自己告诉我,你是他哥哥……我恨那些人,也恨你,我想,这是天意让我报仇,就对他特别好,可他一

直不肯带我见你,直到……"

天意?或者真是天意吧。如果还有这东西的话。
凤飞合上眼,静静道:
"要动手,就赶快吧。天再亮点,就会有保镖上来了。还有,请不要告诉阿然真相。"
"我……"小茵垂下了眼,咬住唇,"我不会杀你。杜大哥说,私仇是种错误,他会令你受到法律制裁。"
杜亦南?凤飞几乎是直觉地想起这个名字,惊愕的同时也恍悟,那次停车场之遇,杜亦南语意何在。
原来早有伏棋所布,妥善安排。
未等他再思索,卧室门轻轻被人推开,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嗓音:
"小茵,这里不安全,你先走吧。我的助手就在街角等你。"

15
半明半昧的光线里,只剩下两个人。
目光长久的对视。空气慢慢沉结,象一只越缠越密的茧。
是非对错,薄薄岁月的茧。
"你拿到了多少?"
终于,凤飞淡淡地开口。
凤飞书房中的电脑并没有杜亦南需要的资料,但却可以连接上哈氏总部的资料库。杜亦南曾经上过一次当,第二次再

来时自然已经想通关节。
以杜亦南这样的人物手段,想要破解凤飞电脑中的密码,也不算难事。
难的只是怎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使用。
是凤飞自己为他打开了门。
"你能看到的我都下了,也都传了出去。"杜亦南声音平静,就算有什么情绪,也都被很好地藏住,"就算你现在杀了我

,也阻止不了档案外泄。"
"你的动作比我想象中更快。"凤飞由衷地道。
这句话从凤飞口中说出,算得一种极高的评价了。杜亦南心中却不觉得有任何喜悦。
这个计划杜亦南已经设置了很久。从无意中得知凤飞与阿然在汽车旅馆会面开始,他动用了几乎所有的关系来搜寻阿

然的背景。曾经为和凤飞抢时间几天不眠不休。相对而言,说服小茵合作倒变成极容易的事。

然而调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变化。
有时你越了解一个人就会越讨厌他。但有时正好相反。
至少在此刻,杜亦南心中并没有预期的高兴。松了一口气后,浮上心来的,反而是淡淡的怅惘。
"凤飞,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在报告里把这写成一次合作。"
"然后作警方的污点证人?"
"难道你不想真正摆脱他们?"杜亦南深深凝视凤飞,"我知道你并非自愿走这条路。这是个机会,洗清自己重新开始。

"
很诱人的说辞。可惜也仅仅只是说辞。
凤飞柔和的嘴唇拗出一抹浅笑。是倔强,也是不屑。
"杜亦南,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但我的所作所为,都在法律允许范围之内。而你,"目光带着讽意,扫过杜亦南

全身,"酒中下药,夜入民居,盗窃资料,你才是知法犯法的那个。"

杜亦南定定地看着他。拒绝的答案原在意料之中,只是当真听到时,心中还是微微一窒。
晨光中凤飞的眸子盈满冷淡和怒意,黑亮得出奇。杜亦南不知道其中有几分是为了小茵,几分是为了自己。但他知道

那里面连最后一份校友情谊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敌对。

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每个人都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立场分明,再无瓜葛。但为什么还是有些东西在徘徊,在

阻拦着离去的脚步。惨淡一笑:
"你不知道千辛万苦抓住凶手,却被人几句话脱罪的滋味,也没尝过束手束脚不能开枪,却看着同伴被杀的痛苦。在校

时我相信制度,但是现在,我不介意自己扔掉点规矩。"

这是很多警察都会有的困惑。而杜亦南已经步入了险区。如果不是身处这种境地,凤飞也许会报以了解的眼神,或者

还有同情。
但此时,能说的话只有一句。凤飞移开眼,看向墙壁。
"愿赌服输。你走吧。我怎样,不劳你过问。"
片刻的沉寂。
凤飞心中突然有点不安。屋内的气氛似乎开始变得怪异。而他从不以为,从不以为……
"为那个男人?如果你要,我也能。"
杜亦南的唇落了下来。
没有任何预告,亦无警示,快似闪电,狠狠的一个吻。
凤飞心中的惊愕其实要大于下颔被握住的疼痛。但转瞬间,舌尖上传来的热量使他无法再忽视杜亦南的存在。一反适

才的平静,杜亦南迹近狂暴地索取着,强迫卷住的舌与自己共舞。在颤抖与惊悚中,没有人注意到口腔内慢慢扩散开

的淡淡腥咸血气。直到缺氧的眩晕缓缓退去,凤飞才依稀觉出,杜亦南的手已强悍地游移到他的前胸,正轮流揉搓着

,引燃一串串战粟。

挣扎着的柔韧躯体……急促的呼吸……所有的冷淡都化作了惊慌……这刻的凤飞是罕见的,也几乎要令人发狂。杜亦

南沉迷地压制下微弱的反抗,尽情吻啮索取。他原本没打算做这么多。只是一个轻微的惩戒,小小地发泄一下自己无

可适从,被人忽略的怒火。然而亲吻之后,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全身……凤飞的唇出奇地清新柔软,轰然击溃全部的

自持,令他不自禁地向更深处探去,想要得更多……

药物的麻痹作用仍在四肢留存,何况杜亦南曾受格斗特训,凤飞完全无力抵御他的攻击。胸前刺痛,下体也被人握住

强迫逗弄……这种感觉并不好过。虽然凤飞不否认自己的欲望也已被挑起,但那是不同的。

如果这是一场强暴,谁都无所谓,唯有杜亦南……不可以。终究他是自己年少轻狂时,当作阳光来偷偷感受的一个梦

啊。
凤飞唇边现出一抹凄苦微笑。喜欢过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也是种错么?也或许,象他这种人,黑暗中的人,根本就不

配再拥有……爱和梦想。
敏锐地察觉到凤飞的变化,杜亦南抬起头,猛然震住。
凤飞面颊已带上了薄薄一层红晕,绯色的嘴唇微张,胸膛起伏,眼眸却紧闭着。在眼角边,似乎正滑落……一滴泪水


杜亦南触电般地跳下床,将被褥盖回原处,立在当地,不知说什么好。
事实上他也被自己的强烈反应吓到。杜亦南从没想过喜欢男人。之前他以为一个吻就是底线。可是吻了凤飞之后,接

下来那些动作……似乎是水到渠成,再自然不过的事。

楼下响起细微而不易察觉的脚步声。杜亦南定了定神,深沉地看了凤飞一眼。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你知道我的手机号,如果考虑清楚,给我电话。"
推开窗户,敏捷地钻了出去,消失不见。凤飞的保镖们闯进屋时,只在窗口发现一根黑色绳索随风飘荡。
"凤律师,你没事吧?"
阿乐半跪在凤飞床边,急切地问。由于凤飞执意要关闭屋内监视,直到晨检时他才发现有所异常。
"没事。肌肉松驰剂,过会就好。你替我找官先生,请他立刻来这里。"
还有个电话,得自己亲自打。看来,不麻烦那人是不行了。
凤飞思忖着,有许多事要做……阿然,泄漏的资料……幸好出任哈氏首席律师为时尚短,而黑道交易又是官度的管辖

,他人无法过问,省掉不少麻烦。
至于杜亦南这三个字,却是被他刻意忽略了 。
16
官度来得比想象中更快。凤飞才搁断一个电话,他就已经闯了进来。
的的确确是用闯的。
凤飞看着被猛然踢开的房门,不由苦笑。
"官度,我从不知道你也会这么粗鲁。"
"如果我不踢门,怕忍不住会踢你。"官度脸色仍然平静,眼神中却透出一丝戾气,"在你这里,粗鲁一点,似乎也无所

谓。"
那倒是。
凤飞不得不承认,官度是有这个权利。他是他的顶头上司兼终级BOSS。连身家性命都卖给了他,何论一扇门。
"这次是我的错。我甘受帮规惩罚。"
"先不谈这个。"官度表情阴郁,"阿乐刚才说了一点,具体还不清楚。我们损失了什么?"
凤飞点了点头。是,别的都可以回头再说,现在最要紧的是补漏。他试图抬腰,这才发现四肢虽然勉强能动,身躯还

是软绵绵地用不上力,不由有些懊恼:
"能将我书房里的电脑搬过来么?或者麻烦你扶我过去。"
和台式机林林总总的部件相比,自然是挪动人来得方便。
官度直接伸手抱起了凤飞,却在揽他入怀时脸色寒了一寒。
凤飞知道原因却又无话可说。不着衣物,身上散布青紫印记,这模样怎么看都象才做过某种事。但现在并非解释的时

候,又或者,个人私事,也根本无需解释。
拉起下滑的被褥包住自己,凤飞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
开机。自检。熟悉的程式画面。
不大利索地输入一连串密码,叮地一声,通往哈氏资料库的大门再次打开。凤飞指点给官度看。
"这些,还有这些,他全都下载了。"
官度抱着凤飞,却仿佛对那重量毫无知觉。他靠坐在椅中,思索地看向屏幕,半晌才道:
"我记得,来路不明的证据是不能作为法庭物证的?"
"大多数不能,因为无法证实可信度。"凤飞给了一个肯定的回答,随即皱起眉,"重要的不是这个。只要掌握了名单,

他们总能找到别的理由下手。借口不是只有我们才会用。"

"有几笔生意不得不放手了,但还不至于动摇根基。或者……"
官度环着凤飞,不知不觉又陷了沉思中。凤飞了解他正在想什么,从那双迅速变化着情绪的眼神中,他几乎可以看出

他的思路。如何利用布局反噬对方,化被动为主动,这向来就是战场的真谛。

所以虽然被他抱得腿有些发麻,凤飞依旧维持不动,尽量将自己变成一个僵硬的摆设,目光却无可避免地落在官度面

上。
官度的眉心微微纠结,向来挂着纯真微笑的薄薄双唇因为不再上挑,呈现出一种简洁而冰冷的残酷,眼神却是深思而

微微变幻着的。这令他看起来更象一只窥伺中的危险猎食者。

凤飞的手指自然地落在官度的胸膛上。那处衣装整齐,冷漠分明,透出淡淡的洗剂气息。不知为何,这种疏离沉静的

氛围突然让凤飞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凤飞知道自己的手刚才是如何微微发抖的。精明过人,永远镇定的金牌律师也会

恐惧,象一个普通人,一个孩子那样。区别只在于那层牢不可破的面具。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对你的处罚了。"凤飞回过神时,官度的眸子已经恢复了尖锐的清明,正看小动物般地睨视着他

,"老实说,要真把你交给刑堂,就算我去打过招呼,我怀疑你还是承受不了。"

"不用怀疑,你可以直接确定了。"
凤飞想到曾经参观过一次的受刑,就忍不住脸色发白,口中发苦,勉强笑也笑不出来。
"他们追了我们几年,好不容易找到这么详细的资料,一定会有所行动。这次泄密瞒不住。"官度似笑非笑,眼光中若

有深意,"不过在这之前应该还有一段时日,够你做些事了。"

话点到这种程度,凤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其实这法子他也不是没想到过,只是不敢想下去。征询地看向官度,在那

双无情的眼眸里找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想了想,叹道:"难度很大啊。"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出一个可以嫁祸的对象,还要搞定那么多证据,的确不容易。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官度此时的笑容很有几分狡诈,还有一点幸灾乐祸。
他当然会笑。凤飞恨恨地想。这笔帐怎么算他都是稳赚。凤飞被惩罚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而罪名如果推到某个不听

话的人身上,就完全是两回事。
规则都是人定的。端看你玩不玩得起。
"有个人跟我的利益无关,在这次事件里,说起来也是该对他发追杀令的。"官度似乎能看穿凤飞所想,以一种半调侃

般的口气缓缓道,"阿然。你的弟弟,换你一句话,一句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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