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迷情——马赛
马赛  发于:2011年09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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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马利安·格莱夫有一头金发,有时候会呈现一种深色。

在过了三十岁之后他原本瘦削的脸部线条开始圆润柔和起来,他原本就没有一张具有威严的脸,这使他更可亲起来。

他死的时候距离他三十六岁生日还有一个月零七天。

他没有结婚,没有子嗣,没有兄弟,幸运的是也没有养狗,没有什么被孤独地留在这个世上。

内容标签:黑帮情仇 情有独钟 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埃德蒙,弗洛里安 ┃ 配角:雷克斯,马利安,克莱蒙德,戈尼,托比亚斯 ┃ 其它

1

——我的冤屈你已全都看见,何时你才会为我做主?

马利安死的时候,埃德蒙正在切开一块红酒牛排,背景里的电视中传出快速的含糊的西班牙语,埃德蒙一点都听不懂

尽管他在高中修的第二外语就是西班牙语,现在还得想个三秒才能说出一个“Hola”,对于过去的西班牙语老师埃德

蒙心里不存在什么愧疚,他向来没有什么语言上的天分。

埃德蒙放下叉子,满足地叹了口气。

“我自己总是弄得外面黑糊糊的,里面还渗血,真不明白这有什么秘诀。”

他显然也没有什么厨房里的天分。

托比亚斯用力摇了摇头,“牛排哪里都能吃,埃德蒙,重要的是这是我们的假期,难得的假期,我们在玛丽皇后号上

,你不能光吃牛排就算了。”

“我知道,我们再去酒吧喝几杯威士忌怎么样?”埃德蒙拿起餐巾抹了抹嘴。

“这些都要算钱的,埃迪。”托比亚斯冷冷地瞪着同伴。

“就一杯威士忌而已,托比,放松点,不会让我们破产的。”

埃德蒙站起身来,他是个非常高大的年轻人,在略显狭小的船舱中,他的身材并不是设计师考虑的对象,幸运的是他

就像个十六七岁的青少年那样骨骼一阵疯长,肌肉却没有及时的跟上,横向所占的空间很小。

托比亚斯和他的表弟比起来就正常很多了,正常的身高,正常的体重,走路不会随时撞到东西也不会突然丧失重心左

右摇晃起来。

“我可不敢保证,”托比亚斯用埃德蒙恰好可以听见的音量咕哝,“我应该将这笔遗产投入更有意义的计划中的……

“玛丽皇后号!我们在这儿!这很有意义,你知道玛丽皇后吧?”埃德蒙眨了眨眼。

“住嘴,埃迪,我之所以同意和你上这儿来挥霍是因为……”

“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是的,”托比亚斯不情愿的承认,“在这儿我们可能遇上些好姑娘,好对象……不同层次的……”

“但也有可能是像我们一样的穷光蛋。”

“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那笔遗产。”

“这不会改变我们的本质,”埃德蒙咧开嘴笑了起来,“至少不会改变你,我的托比,你连杯威士忌都不给我喝。”

“我们应该更注意姑娘,这才是你该领会的重点!”托比亚斯愁苦地皱起眉头。

埃德蒙拍了拍托比亚斯的肩膀,“我们去酒吧,演奏应该已经结束了,不过不妨碍我再喝点什么,运气好的话你可以

遇见一位失眠的姑娘,实际上我觉得如今的姑娘常常会患上失眠。”

地毯上的血迹渐渐凝固,温热从马利安体内流失,他的皮肤一分分地冷硬起来。

到目前还没有人发现他的死亡。

2

酒吧里有一半的灯光已经熄灭了,这让人有些丧气。

当然,也没有什么失眠的姑娘。

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马夹的金发服务生正在收拾每张桌子。

“我觉得我们过去和他一起坐坐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埃德蒙推了推托比亚斯的胳膊。

两个人正犹疑地看着灯光下的某张桌子,准确的说,是桌子边上的那个男人。他低着头,好像睡着了,褐色的短发贴

着头皮,他抿着嘴,两侧鼻翼微微地抽动着。

“我觉得有问题,”托比亚斯怀疑地皱着眉,“他是被开除的,他是异类分子,不该让别人看见我们和他过于亲近不

是么?”

“合坐一张桌子不算什么亲近行为吧?”埃德蒙停顿一下,“何况他看上去像个好人。”

“莉莉·博登看上去也像个好人,可是她砍死了自己的父亲和姐姐,”托比亚斯丝毫没有被打动,“况且他的嘴唇太

薄,鼻子太尖,这可不是一张标准的好人脸。”

埃德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托比亚斯的观点。

“但他是雷克斯·布鲁科斯特,你能见到几次雷克斯·布鲁科斯特?谁会想到我们会在游轮上见到布鲁科斯特?他一

个人摧毁了格莱夫的军火走私买卖,让东部的走私买卖几乎陷于瘫痪。”埃德蒙压低了声音,在他表哥的耳边道。

“这该让你看出这人和‘好人’这个名词有多遥远的距离了,”托比亚斯抬起左手,“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回去睡觉。

“我得说他过得并不像那些传言说得那么糟,你知道,说他被警局除名后开始酗酒,说他再也没找到工作,穷困潦倒

,丧失了理智……所以你看,传言常常会夸大其词,甚至背离事实。”自顾自说着的埃德蒙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说话

金发的服务生端着盘子,站在他们面前,露出千篇一律的职业笑容,“两位先生,这里恐怕不能继续提供服务了,客

人们都在楼上继续晚上的娱乐活动。”

“呃……”埃德蒙和托比亚斯同时用一种“你看”的眼神望向角落里的布鲁科斯特。

服务生的职业笑容转为了职业的尴尬,他的声音有些缺乏底气,“呃,他衣服上有血……他没有受伤,这份工作不值

得我冒生命危险,是吧?”他如同做了坏事的孩子似的冲埃德蒙扯了扯嘴角,蓝色的眼睛瞪大着,“我猜还是让他好

好睡一觉的好。”

埃德蒙与托比亚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先生们,你们会喜欢楼上的。”服务生再次恢复了平时的神态,这次他甚至微微侧了侧脑袋。

“谢谢提醒。”托比亚斯拖着埃德蒙的胳膊走了出去,埃德蒙回头看了一眼,服务生已经转身继续自己的工作。

夜晚的甲板上有些冷,托比亚斯将自己的外套裹近了一些。埃德蒙乖乖地走在他身边,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他很好看,是吗?”托比亚斯突然站住了脚步,埃德蒙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回头看着自己的表哥,“不是很漂亮,

但很好看,你明白我的意思。”

“嗯,是的。”埃德蒙点点头。

“但他只是个服务生。”

“我只是个警察,还是走路的那种。”埃德蒙耸耸肩。

“他没有钱。”

“我有,”埃德蒙咧开嘴笑了起来,“别担心,托比,只是个漂亮的小伙子,和布鲁科斯特比起来,就没那么可怕,

对不?”

托比亚斯摇了摇头,咕哝着诸如“我可不敢保证”之类的话。

“你想去楼上么?”埃德蒙抬头。

托比亚斯也抬起头来,不久他叹了口气,“也好,赌场是个增加人生经验的好地方。”

雷克斯动了一下,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睁开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血迹,他在流鼻血。他凝视了黑暗的四周一会儿

,又闭上了眼睛。有的人说话太大声了。

3

埃德蒙出生在一个港口城市,他却没怎么见过大海。那是个非常繁荣、盛大的港口城市,他们不用再以捕鱼为生,他

们也不会世代都在海上度过。

“我喜欢大海,”埃德蒙靠在船栏边,夜晚的空气潮湿,带着一丝阴冷,但这和英国的天气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它

是那么的深邃,可以吞掉一切。”

“听上去你想自杀。”

“我还赢了十镑呢,我干嘛要自杀?”

托比亚斯没有回答,他的眼神似乎透过了埃德蒙,看向更远的地方,然后他突然回过神来似的,“你觉得他们出老千

了吗?”

“我认为庄家没有,但你身边那个意大利人就难说了,”埃德蒙沉思一会儿,“他们会让他一次,两次,但是他不懂

得见好就收,所以我说我们最好不要再玩下去了。”

“有时候我很后悔,埃迪,”托比亚斯揉了揉自己淡褐色的头发,“你总是能说服我去做一些事情,让我不顾自己的

理智喊着‘不要!停止!你疯了吗?’,我疯了。”

“别这么说,托比,看看这片大海,”埃德蒙对着大海展开双臂,波浪声从夜色中传来,“你不过是输了三十五镑而

已,别让这些事影响你。”

“我知道,埃迪,我是说我讨厌这个地方,”托比亚斯眉头几乎拧了起来,“我一直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找个有

钱的妻子,摆脱现在这种生活,我喜欢有钱的生活,埃迪。”

埃德蒙点了点头。

“但是我不喜欢这些人,”托比亚斯顿了顿,“和这种生活。”他加了重音,似乎十分的困扰。

“所以说你的本质永远不会改变,托比,”埃德蒙转过身来,他背靠着栏杆,他是那么的高,托比亚斯生怕他一个不

稳就被海风吹下船去,“你有了钱,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你不知道该拿钱怎么办。你天生就是个穷酸鬼。”

“也许。”托比亚斯承认。

“那是你可爱的地方。”埃德蒙笑了起来,夜晚太黑,托比亚斯的脸有些红了起来,他不习惯被人称作“可爱”,那

是个错误的形容词。

音乐声隐约地传来。

玛丽皇后号的上层依旧灯光闪耀。

“我想我们该回房间去了,你不是说明天要看日出么?”托比亚斯决定结束那个话题。

“说到底,每天的太阳都是一样的,”埃德蒙吸了吸鼻子,“但我同意你的建议,这儿有些冷起来了。”

兄弟两个同时离开了自己所依靠的地方,一起向楼下走去。

他们不知道他们路过了马利安的房间,毕竟,他们不认识马利安,也不知道他正在这艘游轮上,和他们一同看见了早

上的太阳。而基于他已经死了这个事实,他们永远也不会认识马利安·格莱夫了。

4

马利安·格莱夫有一头金发,有时候会呈现一种深色。

在过了三十岁之后他原本瘦削的脸部线条开始圆润柔和起来,他原本就没有一张具有威严的脸,这使他更可亲起来。

他死的时候距离他三十六岁生日还有一个月零七天。

他没有结婚,没有子嗣,没有兄弟,幸运的是也没有养狗,没有什么被孤独地留在这个世上。

埃德蒙也没有养狗,他不是不喜欢狗,也不是对多毛的东西过敏,他想他若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照顾它们最好还是不要

养什么东西。

最先发现马利安尸体的是弗洛里安,托比亚斯对弗洛里安有些偏见,因为正是这个有着金色打卷儿头发的服务生建议

他们可以去赌场继续夜晚的生活。

埃德蒙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你不理解,埃迪,因为你就喜欢金头发的。”

“这和我没有关系,托比,这和我们都没有关系,这是那个西班牙警督的事情,他不会喜欢我们介入的,”埃德蒙耸

了耸肩,“真典型。”

“但是马利安·格莱夫是我们的,不是吗?”托比亚斯凑到埃德蒙耳边,低低的道,“克莱蒙德不会喜欢的,格莱夫

最后死在别人的辖区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你还记得吗?”埃德蒙闻到了一股香肠的味道,非常香,他也压低了声音,“雷克斯·布鲁科斯特也在这里,

在船上,他住哪一层?说不定就在格莱夫隔壁。”

“我们应该立刻给克莱蒙德打电话,”托比亚斯吃完了最后一口煎蛋,“他会气疯的。”

“会是布鲁科斯特杀了格莱夫吗?”埃德蒙好奇地看着托比亚斯,“他花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力气,他几乎摧毁了格

莱夫,除了格莱夫本人,你知道,大家都说他从来没有甘心过。”

“也许这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为此感谢他,”托比亚斯端起面前的橙汁喝了一口,“大家也说雷克斯·布鲁科斯特是个

疯子,我觉得这话是有道理的。”

埃德蒙靠上椅背,他环视四周,上午的餐厅里还是有不少人的,警察上了船之后没有多少人还在关心马利安的事情,

对他们来说马利安·格莱夫不过是个普通的名字,尽管行程被打扰了,但毕竟他们不赶时间。

“我搞不懂,”埃德蒙喃喃着,“他们说子弹近距离穿过了他的太阳穴,自杀?那他几年前就该这么干了,没道理。

”埃德蒙皱起眉头的样子和他的表兄有几分相像。

“看来他们口供问完了。”托比亚斯放下杯子看着餐厅门口。金发的弗洛里安正走进来,他的脑袋微微低着,没有穿

制服,表情称不上愉悦。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色卷发的年轻人,嘴唇在快速地说着什么,埃德蒙和托比亚斯听不见。

只不过他们同时发出一声“喔……”。

“我的三十五英镑。”托比亚斯盯着那个黑发年轻人道。

5

弗洛里安失踪了。

戈尼从没想过那具尸体会对弗洛里安产生什么影响,是弗洛里安发现了尸体没错,但当游轮靠了岸,结束了这一趟的

行程,戈尼认为所有的一切也就这样结束了。剩下的都是警察的事情了。

可玛丽皇后号再次驶离港口,在茫茫的大海上,戈尼才发现弗洛里安不见了。

他没有上船,他没有辞职,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就是这样不见了。

戈尼认识弗洛里安有六个月了。六个月前弗洛里安来到玛丽皇后号上,他有着日耳曼式的浅白皮肤和灿烂金发,瞪大

着蓝色眼睛看着戈尼,露出脸颊边的两个酒窝。

过去的二十四年里,戈尼所拥有的都是一些重复的故事,在玛丽皇后号上当赌场的发牌员可能是他最好的时光了。他

第一眼看到弗洛里安就知道弗洛里安有着与他完全不同的过去,一些可以光明正大说给别人听的过去。

戈尼会说一些德语和英语,他的母亲是西班牙人,不过父亲来自德国。他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什么印象,他从母亲那里

继承了一头黑色的卷发,漂亮的鼻子和眼睛,还有厨艺。

弗洛里安就是被他的三明治吸引的。

软吐司,煎蛋,培根。如果愿意也可以加上几片生菜或者番茄。

那时候弗洛里安刚下班,他去厨房时,溜下来休息的戈尼正坐在金属的滑轮桌上吃三明治。戈尼明白弗洛里安那种睁

大的小狗似的眼神绝不是无意间的行为,但他喜欢那双眼睛。他分了一半三明治给弗洛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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