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规则————暗夜流光
暗夜流光  发于:2009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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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动中的一声枪响,改变了他俩的命运,

两个身份背景完全不同的人,因彼此的拖累而锒铛入狱,

在那个罪恶的渊薮、被上帝摒弃的世界里,

青年帕特单纯无畏的笑容,竟是如此灿烂!

他用尽肮脏的方法,只为保护那个满腹理想的人,

即使清楚他再也得不到帕特的笑容。

谁说这个世界只适合野蛮规则?

「我可以征服这个世界,但你他妈的征服了我!」

当他厘清自己对帕特的感情时,

再也没有什么,比获得他的心更重要!

  楔子

  混杂、喧嚣、战乱、贫穷……

  坐在出租车里的男人面无表情看着车窗外的世界,对这个地处三国边界的弹丸之国做出了简单精辟的结论。不过无所谓,再多的内战或犯罪都与他无关,这里只是他到达下一站的必经之地,连一天的逗留时间都不会有。车和新的护照早已经等在某处接应,以确保他快速而满意的离境,毕竟一切合法的出入渠道对他来说都不太方便。策划了几年之久的行动堪称完美,逃亡和血腥即将彻底变成过去,他终于不动声色的夺取了属于他的自由。


  乱七八糟的街道上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嘈杂的人群霎时更乱了,争先恐后逃跑的和混水摸鱼抢劫的人到处都是,尖叫声和煞车声此起彼伏不时交替,街上的一切都被卷入了司空见惯的小小风暴。


  车里的男人因车身的震动而皱起眉头,黑色眼珠直视着几只正在敲打车窗的脏手:「不准停,继续往前开。」

  伴随平稳音调出现的是一把黑黝黝的枪,车窗被缓缓摇下,枪口正对住某个烂人的脑袋,短暂的静止后,车身周围的人立刻散开,正在发抖的司机赶紧收回向后窥探的视线,尽力保持目前的车速。


  持续前进了一小段路,客人和司机都发现不远处的街道已经被黑压压的人潮完全堵死,一群警察重装实弹的跟一群平民纠缠,看起来似乎是什么大游行正在被镇压的场面。


  车里的男人深深皱起浓黑的眉毛,摇下车窗向外查看,远远看见都是些举着标语牌的年轻男女,面对警棍和手铐后开始四处逃串。男人抿起嘴角收回了目光,催促司机改道而行,焦急又害怕的司机却无法及时掉头。只不过刹那间胺降娜顺本脱杆俚挠肯蛘庖槐撸芯炷贸雠淝箍悸疑洹3低獾牟医猩痪诙腥艘仓荒苋〕鲎约旱那梗瞪聿欢媳蝗伺鲎玻山Φ讲A系南恃盟净饨凶欧律硖澹腥舜致车闹渎盍艘痪洌闱看蚩得抛炅顺鋈ァ?


  离开这条混乱的街道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刚一出车门就会遇到袭击——一个正在逃跑的男人不偏不倚的撞上了他,在他还来不及发怒的时候就跌成了一团,这可真是他XX的幸运,他克制着微微的眩晕感抬起了脑袋。


  眼前是一张年轻英俊的面孔,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发出低呼,望向他的棕色瞳孔还残留着前一刻被追杀时的紧张状态,却很快显现出对无辜陌生人诚恳的歉意。


  当然,道歉的话语也来不及真正说出,密集的枪声掩盖了这个渺小的细节,但被压在地面的男人还是注意到了一样东西,那个家伙先前的眼神:燃烧着的愤怒的眼神,仿如一只正被猎杀的野兽。自己在仅仅几个小时之前,想必也流露过这种眼神,一种微妙的熟悉感顺着火烫的体温传送过来,如果在以前,他们一定会是很不错的对手,不过以后…他再也不需要了。


  就因为这短暂的恍惚,早已习惯了危险的他对现况做出了错误反应,枪还牢牢攒在手上,愚蠢的警察们成群涌来,过度的混乱使他们不再畏惧个别人手上的武器,他却反射性转移视线,伸长手臂朝前方开了一枪。


  他的枪法还是那么准,即使闭着眼也会击中猎物的心脏,但被另一个人牵制而不能灵活移动的身体变得异常危险,更何况奔逃着的犯人中又有几个倒在他们身上。浓烈的血腥味令他的直觉回复敏锐,当露在人体遮蔽之外的右臂传来被穿透的炙热时,他立刻知道自己完了,他的自由再一次成为不可抵达的彼岸。


  还没有离开他身体的年轻男人看着他手上的枪,露出了一脸错愕又茫然的表情,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狠狠瞪着摧毁他梦想的凶手:「妈的,我要杀了你!」


  第一章

  简陋的法庭上,某个因为过分严肃而略显滑稽的声音正在宣读审判结果。

  「非法入境…非法持械…策划反动游行…袭警…谋杀…」

  瘦骨嶙峋的辨护律师不自然的轻咳了一下,脸上浮现一个略带遗憾的表情,无论如何,他已经尽力了,他的客户没有被判处死刑。


  「终生监禁?」

  一直保持沉默的东方人失神的回味这个陌生的词汇,接下来凶恶的盯住他的律师长达三秒之久,之后终于在一片肃穆中开口大叫:「妈的…我要求引渡回国!我要求…」


  枪伤尚未痊愈的凶手右臂上还缠着绷带,嘴角的淤青也不会有任何人关心,庭警押走他的时候顺便用警棍让他闭上了嘴,这个谋杀了他们同行的混蛋没有被判死刑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接下来审理的是同罪的另几个嫌犯,检察官对于本地学生与外地非法入境者的勾结并无太大置疑,法官也称职的做出了宣判,这些恶毒的罪犯通通被押往国家第一监狱——所有重型犯专属的终极「天堂」。尽管近几个月里,这所监狱已经人满为患,但犯人中死亡率颇高的事实足以令这所监狱再撑上好一阵子。


  缓缓前行的囚车里,被押往监狱的囚犯们都背拷着双手,唯一黑发黑眼又浑身是伤的家伙显得十分醒目,他此时静静的闭上嘴注视身边的「同犯」。说注视还太温和,事实上他的眼光只能用充满杀意来形容,被他盯了半个小时之久的年轻男人却只顾低头沉浸在自己漫长的思考里,对身边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反应。


  「…你有话想对我说?」当囚车因为不平的路面而重重颠簸一下之后,男人如梦初醒般抬起头,那过于沉重的无形压力使他困惑,终于对身侧狼狈不堪的「同犯」开口询问。


  「不准交谈!」随着粗鲁的喝止,男人被即时踹了一脚,他痛苦的表情扭曲了原本鲜明的轮廓,但咬紧的牙关里并没有发出声音。他只是缩紧了身体尽力减轻疼痛,甚至对身边的家伙露出了一个非常勉强的、带着歉意的笑容。


  同车的其他囚犯对这个小小的冲突漠不关心,他们各自保持木然或绝望的神情。囚车慢慢驶进监狱的大门,自由离他们越来越远,但直到当车门被用力打开时,他们才惊恐的乱叫起来。


  「我是无辜的!」

  「我要回家!」

  「我……」

  但不管怎样,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他们只能在众多狱警的荷枪实弹之下不甘不愿的屈服。

  一个接一个做过入狱登记之后,是极为粗野的全面搜身,凡属私人的物品都被没收,据说出狱之时会全部归还,不过那一天实在是相当遥远。接下来的身体检查比搜身更加粗暴并令人难堪,以至于在理发时很有几个健壮的年轻人都面色沮丧,不再有心情埋怨发型的丑陋程度。到集体淋浴的时候,他们才在一群同性的坦诚相见中稍稍回复了应有的自尊,带着平静的表情换上灰色的囚衣。


  分配给他们的必备物品十分贫乏,其中有一支短短的铅笔头、一支折断的牙刷、一小管牙膏、一块肥皂、一把剃须刀和一把梳子,但这些勉强也能满足日常需要。直到进入他们必须生活很久甚至是一辈子的监房里面,他们才发现条件的恶劣程度——监房里的犯人实在是太多了,总数大概接近三十之多。监房内混浊的空气里,每个人的空间几乎只剩自己那张狭窄的床位,床位之间刚刚好留下了能走过一个人的空隙。新来犯人的物品也早就被老犯人搜刮一空,新的被褥和床单枕套等物品全都不见了,由明显有人使用过的、还散发着难闻气味的旧物取代。


  「妈的……」因为态度强硬而身上又新添了伤痕的犯人深深皱眉,站在自己的床前怒视周围那些肮脏的蠢货。跟他分在同一间监房的同案犯什么都没有说就开始爬到上铺整理被褥,他则对这个懦弱的家伙露出蔑视的表情,还对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他这个挑衅的举动被所有人曲解为不识时务,几个身材高大的老犯人立刻向他围了过来。听到身后不自然的响动,默默承受欺负的青年惊讶的转过头来,对着床下多嘴的问了一句:「你们还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

  一群老鸟怪腔怪调的发出闷笑,其中的某一个把他从上铺拖了下来,而另外的几个则对他发起挑衅的同伴展开攻击。

  右手还不太灵活的新犯人没有刻意闪避,只用双手护着头任他们殴打,几下重击之后,无辜的同犯也遭受了同等待遇,两个年轻人倒在一起,耳际全是对方粗重的喘息。


  当然,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几十秒后,他们被兴致高昂的众人拖到了靠窗的那张床位之前。

  这张床位无疑是监房里最好的位置,床边还有几张用来放置日常物品的桌子,床边的空隙也留得很大,马桶远远放在墙边,坐在床上的大汉正在享受两个人的按摩,嘴里还吃着看起来十分新鲜的苹果。更不应该出现在监牢里的是大汗手指上夹着香烟,被浓烟呛到的青年困惑的抬起头,作为同犯的男人却对那个大汉异常轻松的开口。


  「你是这儿的头?」

  无理的问话得到一个响亮的耳光,大汉随手扔掉那个吃了一半的苹果,低沉的狞笑着将手上的香烟用力摁在他的胸口,微小而怪异的轻嗤声让受刑者面容扭曲。


  「……住手!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对这种野蛮暴力似乎一无所知的青年挣扎着怒视周围哈哈大笑的犯人们,颤抖的声音却流露出微微的恐惧和惊慌。因为极度疼痛而大口喘息的男人不失嘲讽的向身旁瞥了一眼,忍不住低骂了一句:「白痴!」


  两个年轻人囚衣上的号码分别是「二九八八」和「二九八九」,这个监房里相当于头儿的那个大汉冷笑着来回审视他们。在周围犯人充满色情意味的讪笑中,神色亢奋的大汉显然对正身处痛苦之中的「二九八八」比较有兴趣,毫不费力的用三根手指托起了他的下巴。


  被揪住衣领拉近大汉胯部的男人相当有自觉,微眯着双眼紧闭紧了自己的嘴,但这并不能阻止正在发生的恶行,男人的消极抵抗使大汉几乎立刻勃起,直接从宽松的裤子里掏出粗大的阳具。几只粗糙的手掌在男人的脸上做出熟练的压迫性动作,被捏住鼻子无法呼吸的男人只得顺从的张开了嘴。


  被迫在旁边目睹的青年猛烈的挣扎和颤抖着,压住他身体的两个家伙也顺便捂住了他的嘴,因为过度的惊异和愤怒,青年还是努力发出了压抑的叫声,睁大的棕色眼珠清晰映出令他作呕的罪行。


  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那个把他带进监狱的男人只在最初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接下来便十分配合,甚至谦卑的来回吮吸那根恶心的东西,即使在囚犯们都嘻笑着松开了手以后。


  跪在大汉脚下的男人似乎乐在其中,将监房中原本罪恶的气氛变成了赤裸裸的淫乱,已经被一连串丑恶震惊到麻木的青年无力的闭上双眼,他实在不能相信眼前的这个懦夫是那个胆敢在大街上杀害警察的凶手。


  但……只不过一个闪神的功夫,监房里就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号叫,之后是乱七八糟的咒骂和脚步声,捂住他嘴唇的手掌也消失了。


  睁开眼睛的一霎那,他看到了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残忍的微笑,在众多拳打脚踢中还能保持笑容的家伙渐渐满面鲜血,却露出了一口森白又整齐的牙。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随时随地都可能撕咬对手的野兽,被彻底震慑的青年头脑中无法不闪出这个念头。


  一些人正在修理凶手;一些人到处寻找那断掉的半截东西;还有一些人趁乱发挥自己长久以来被欺负的愤怒,监房里已经发生小小的暴动。


  值班的看守们很快打开铁门冲了进来,高举枪械喝令所有人背着手蹲下,违抗命令的只有两个人:那位还在不断号叫的大汉和已经无法站起来的「二九八八」,他们俩一起被看守们以拖运垃圾般的粗鲁动作抬了出去。


  两个伤者都被就近送到条件相当落后的监狱医务所里,经过草草的治疗之后便安分了待了几天。伤口因感染而迅速恶化的大汉最后不知所踪,伤势迅速好转的二九八八却来不及等到痊愈就被关进了特别监房,即俗话所说的小号。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违规囚犯的所在,位于监狱里守备最森严的一角,整扇牢门犹如一块铁板,门上只有一个可递进食物的小孔。监房里只有一个比门上的小孔大不了多少的铁窗,整个囚室也特别狭小,双层的铁床窄得几乎睡不下,桌椅马桶也都是铁制的。总而言之,这里就是一个冰冷黑暗而又无法毁坏任何东西的地方。


  从未进过这种囚室的东方人并不像其他第一次关到这里的犯人一样大喊大叫,而是平静的蛰伏着一动不动就可以过上一整天。他也并不想思考,只是有些回忆主动出现在脑际。


  过去也曾经这样一动不动的蛰伏在某个暗处,孤独的等上好几个小时甚至很多天。只要能达成任务,再漫长的等待和忍耐都是必须的过程,正因为能够做到的人太少,没有受过任何正规训练的他才能在组织里生存至今。其实早已习惯在孤独和黑暗里蓄养精力,摒弃一切思考放松身体,一直等到唯一的、最好的机会,瞄准猎物毫无防备的头颅,再全神贯注的抠动扳机。就那么一刻,所有的等待都得到了回报,一个生命灰飞烟灭的同时,他又能暂时安全的生存下去。


  他的身手很普通,他的体力也并不是最强,但他是整个组织里活得最久的狙击手,其他的早已在牢房里去享受下半生或者直接进了地狱。他也没有太强的好奇心,他从不关心组织上层的真正老板是谁,他只是缓慢又隐秘的在异国的银行存了一大笔钱,为自己将来能够再多活上几十年而尽力。他全部的理想不过是自由的活下去,而且在他善于等待的生涯里进行得很好,谁会知道那该死的命运竟然跟他开了一个如此拙劣的玩笑。


  但不管怎么样,他还会生存下去,他宁愿进入再一次漫长的等待,直到离开眼下的这个鬼地方。没有什么能够征服他,也没有什么能挫败他,以往与命运的搏斗中他每一次都是胜者,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他会是最后的胜者,没有任何东西能真正置他于死地,尽管他曾经无数次接近死神,但他仍然活到了现在。他并不明白活着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没有什么非生存下去不可的伟大理由,生存仅仅作为一种本能,他一生都将为这个原始又浅薄的本能而与所有阻挡他的对手进行战斗。


  一点都不剩的吃完冷冰冰的食物以后,他开始在狭小的铁床上打坐。调整好呼吸的节奏,世界寂静而空茫,唯有不断流转的生命力缓缓周游整个宇宙。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他却略感烦躁,睁开眼睛的同时他无声的咒骂了一句,某个家伙的脸突然闯进了空白一片的大脑里。


  那个有着棕色眼珠的白痴,把他带进了这个可恶地方的罪魁祸首,一身愚蠢的热情竟使他误认为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如果不是那一瞬间的闪神,他也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现在想起来却只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尴尬与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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