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 第二部+前部地址————古镜
古镜  发于:2009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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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凌心也点点头,“这女子是我撞倒的,我也有一份责任,有什么麻烦我们都摆平不了,况且是秦大哥你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兄妹俩一唱一和,让我无言以对。手无缚鸡之力倒不至于,只不过那几手功夫实在登不了台面,说出去贻笑大方.
见我词穷的样子,凌陵有些得意.“所以有什么麻烦就让我们一起来承担吧.”初次离家便遇上稀奇古怪的事情,让他有点跃跃欲试.”这女子身上有什么麻烦,难道是有一张藏宝图在她身上,会因此牵扯出一桩惊天血案?”

“你说书的听太多了.”我没好气横了他一眼.
“嘿嘿,谁让你不告诉我们.”
“只是猜测而已,希望是我多虑了.”
让他们离开的事最终不了了之.
 “你笑什么?”
凌陵狠狠瞪了我一眼,只不过那衣衫狼狈,脸色不济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没什么威吓力.
方才掌柜一听说在他的客栈里死了人,连脸都绿了,二话不说就要赶人,任凌陵好说歹说,甚至祭出剑都不管用,三人一齐被撵了出来.
“你不帮忙还在一边笑?”
“咳,谁让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呢,你看凌心妹妹不也在笑,怎么光说我一个呢?”
“我哪有,嘻……”
炽木是川西剑门所在,倚山背水,钟灵毓秀,自古便人才辈出,川西剑门在武林中并不显赫,却以剑闻名,剑术一道不可谓不精,尤其到了这一代掌门钟容手上,更将其发扬光大,素书剑法独步武林,令人莫敢小觑.素书是传说中上古兵书,剑法以素书为名,自然也囊括了诡异灵活的兵家之道.

 “这川西剑门并不见得名气有多大,怎么它一说要举行试剑大会,全江湖的人就都往这儿涌来了?”三人坐在茶寮里,凌心好奇地问,却见凌陵一脸迷惑,显然也不知道。
“川西剑门并不是名气不大,只是这一派的掌门向来不爱张扬,低调处事,加上剑门的镇派之宝素书剑法被他们奉为剑门之秘,不能外传,自然知道的人也就少了。”我啜了口茶,淡淡道。

 “秦大哥你不是武功不济吗,怎么知道的事却这么多?”凌心口快心直,话说得我哭笑不得。
“你这是褒我还是贬我,武功不济难道就不能知道这些事了么?”
她吐吐舌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可是我们这一路走来,秦大哥你总是不时有惊人之语,我有一个感觉……”话说了半截却停住了,狡黠的视线瞟向我,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我慢慢喝着手中的茶,心中好笑,却故作未见。
“就像是,像是在你平凡无奇的外貌下,有一个满满挖掘不尽的宝藏。”凌心嘻嘻笑着,“秦大哥不仅渊博,性情更佳,不知将来谁有这个福气,可以作你的娘子?”
飞快地说完后半句,她的粉颊泛起一丝晕红,表情也有些扭捏起来。
“原来是有人春心动了。”凌陵毫不客气地取笑自己的妹妹,引来少女一阵恼羞成怒的白眼。
我一凛,认真地看向凌心,果然在她眼底发现了一抹羞涩。“凌心人如其名,慧质兰心,不愁将来找不到如意郎君,”说罢摸向脸上眉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歉然而笑:“我却是一个四处漂泊,又破了相的人,如何配得上她?”

 “我不介意。”她咬了咬唇,很坚决的语气。“男子志在四方,相貌又何足轻重?”
“我介意。”我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敢情在她眼里缺点都能成优点了。“而且,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这回是两人一齐瞪大眼。“真的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凌陵很感兴趣地问。
我想了想,拣了一个最简单的词。“他很温柔。”忆及那个人,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不信。”凌心拧眉咬唇,本已红润的丹唇被她咬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没见过她,也从没见你提起过她。”
我摇摇头,看样子她似乎不到黄河心不死,之前不是没见过凌心看向自己时那种略带异样的眼神,自己却从未多加留意过。“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要朝朝暮暮都厮守在一起的。”
“难道不是这样子的吗?”
 “只要心意在,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我浅笑,见面时,只要一个眼神便可以了解对方心意的这种感情,又岂会轻易改变,今生纵是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他亦然。
“她应该是个很美的女子吧?”凌陵闻言,现出歆羡向往的神色,却让我忍俊不禁,差点没笑出声。美?慕容若是知道有人这么形容他,不知会有何反应,不过现在为了让凌心死心,我也就将错就错了。

为了转移凌心的注意力,凌陵连忙另开了一个话题。“不是说试剑大会吗,怎么路上那么热闹,来到这里以后反而安静多了?”
“现在才二月初二,还有整整一个月。”
“既然我们来早了,秦大哥,不如陪我去逛一逛可好?”凌心阴霾未散,却很快振作起来,却正是这一点让我欣赏有加,暗自希望她对自己的迷恋只是一时的,时日一久自然会渐渐消散。

 “呃,”我摸摸鼻子,不忍却不得不拒绝她满眼的乞求。“我还有点事要办,所以三月初三我们再在剑门会合吧。”
“是不是我的话让你从此就要躲着我了?”凌心看上去有些伤心失望。
我忙笑道,“没有这回事,我是真的与人有约,那人性情乖僻,不喜欢看到陌生人。”天知道那女子托我去见的人长什么模样,随口胡诌只不过为了小妮子不要心存芥蒂。
“你别忘了,爹要我们提前去拜见关伯伯的。”凌陵插进话来。
“爹说提早,又没说提早一个月,就算提早一天也是提早!”让自己妹妹狠狠剜了一眼的凌陵讨了没趣,摸摸鼻子不再说话,却在凌心转身背向他时朝我作了个耸肩无奈的鬼脸,让我不由笑出声。

 “就这么办吧,你们先走一步,迟些时候我会去找你们的。”
“秦大哥你不会食言吧?”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慕容料想我会一路慢慢逛来,不到三月初三也不会来到炽木,现在自然也遇不上他,还是先去迟箫亭等人吧。
询问了路人才知道迟箫亭在城郊,费了半天工夫,待看到那座孤零零在树木错落中的亭子,已近晌午,万里无云的天却在此时下起雨,本来就松软的路变得更加泥泞不堪。虽然小跑到了亭里,头发衣衫却已淋湿了一小片,我只好坐在亭子里望雨兴叹。

那女子临终前并没有说明要见的人什么时候会出现,这也等于要我天天来等,麻烦虽是麻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我本来也是无所事事的闲人。
掏出火折子,小心地点燃,幸而没有同衣服一起淋湿,火虽不大,也足以取暖。兴许是太过舒服的缘故,我背倚柱子竟不知不觉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亭檐上的积雨声是何时停住的。

朦胧中,因为受风而微微有些寒意的身子蜷了起来,似乎有一件物事盖在自己身上,添了一丝温暖,额上的湿发也被轻拂开,记忆中仿佛有一双清寒似雪的眼眸始终注视着自己。
“嗯……”无意识地蹙起眉,睡久了骨头被硌得有些痛,不觉缓缓张开眼皮,却在看到自己手里抓着的披风时怔了怔,神智也清醒了大半,撑着隐隐抽痛的头打量四周,赫然发现一抹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谁……”呢喃着,压住昏涨的额角,睁着眼,视线却有些模糊,只不分明地映出一袭白衣,愈发衬得那人身形修长,然而周遭却奇异地,自有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冷意,如同雨后的青石。“……封雪淮?”记忆中那个名字一下子被挑起,我不觉念了出来,却有些无法确定,更没想过会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下相遇,尤其自己身上还披着他的袍子。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一如初见,没有丝毫改变,那种不必言语便已令人震慑的无形魄力,却似乎要更甚以往。
“你怎么会在这里?”问出自己的疑惑,揉按着眉间,那种晕眩不停地在脑海中盘桓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
“等人。”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他静静地望着我,深邃的眸子仿佛蕴藏了什么,让人看不出清浅。
我没有多想,轻轻颔首,顺手将披风递了出去。“谢谢你的袍子。”
他没有接过,以封教主的脾性确实也不会再要一件被人用过的衣服,我举得手酸,也就不再坚持地搁在一旁。
“你不意外见到我。”冷冷淡淡的声音,“也不该如此平静。”
“我是很讶异会在这里见到你。”只是头痛得无暇反应。“至于平静,封教主认为我该有什么反应?”我是个人,自然少不了七情六欲,只是天生性子淡了些,心中也不是没有过仇恨和怨怼,然而再见面时,那份曾经有种被背叛般的心痛感已渐渐消失,或许没有消失,只是沉淀而已,岁月和阅历果然可以让人看透很多事情,当初镜湖上的惊鸿一瞥,从此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却从没有细想过,事实上的封雪淮,与自己所一厢情愿去认知的封雪淮,其实是有很大差距的。待到现在,事过境迁,斯人已逝,再来报仇雪恨,除了徒增痛苦,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眼底莫名掠过一丝恼怒,却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冷冷撇过头,不再看我。“你怎么会在这?”
一出口,是与我方才一模一样的疑问,我也答得飞快。“等人。”话音方落,觉得有些不对,又追问了一句。“你要等的人,是不是一名女子?”料想他多半不会回答自己了。
封雪淮这才看了我一眼,却出乎意料地点点头,见我正苦思冥想着那女子身上有什么特征可以用来向他形容的时候,又听他接了一句。“她身上被下了朝天香的禁制,你应该看得出来。”

“不错,她身上除了很重的内伤之外,确实被下了一道禁制。”我回想着道。
“她在哪?”
“她已经死了。”
******
这章又拖了一下,因为与小封见面的情景有些难写,惊鸿不是那种会大喊大叫嚷着要报仇满腔悲愤泪水横流的人,小封也不会冷笑着把剑架在人家脖子上,所以如何营造那种气氛很是费了半天心思,最后还是选择了这种比较平静的见面方(众:扔鸡蛋~是平静到没有激情吧!)咳,我觉得激烈的不在表面,而是两人的内心,因为惊鸿外梢热而内冷,小封则外冷内也冷,笑~所以下次准备写一个外章,是专门写小封的,顺便送给所有那么喜欢小封的亲,不要说我厚此薄彼了(毕竟最初设想的小攻是他)至于惊鸿的心思,以后会有加强的说明^^

《曾是惊鸿照影来》第二部 特别篇 完 作者:人参果子
他的师傅,也就是冥月教的前任教主说,自己是被弃于路边的婴儿,是师傅把自己拣回来的。
所以,他身世不明,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连封雪淮三个字,也是师傅赐予的。
师傅的名字叫封停云,江湖闻名的翩翩公子,也是无人敢掠其锋芒的冥月教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无多大的反应,甚至心中连一丝波动起伏都没有。父母又如何,既然他们已经将自己遗弃,就不必花功夫再去劳神苦思,更不会去做那万里寻亲的蠢事。
所以他只是冷淡地点了一下头。
那年,师傅告诉他这些事的时候,他七岁。
 
你这样的性子啊,从小就不哭不闹,师傅看着自己笑道,这样的性子,本该是很适合继承我的衣钵,冥月教,必定会在你手上更上一层楼的。
既然如此,他不明白师傅的脸上为何还带了一丝喟叹和苦涩,视线从他身上落向远方不知名的某一点。
只是你的人生,难免会有一丝遗憾,师傅缓缓说道,见他漠然的神情浮现一抹困惑,又笑了。
相思之苦,相思之甜啊……
话说了一半,便消失在叹息之中,他却骤然明白了师傅所言。
常见师傅独自一人在病发时遥望神伤,也曾对自己说过他终其一生都忘不了一个人,那想必就是师傅所说的相思吧。
不过他没有兴趣尝试。
居高临下才是自己的位置,高处不胜寒只是弱者用来安慰自己的,他却享受着寂寞的感觉。
正如父母和亲人,他从来不会花费心思去追求一件虚无飘渺的东西。
 
初春方到,雪还未融。
他莫名心情大好地来到镜湖泛舟。
舫上拨着琵琶的红衣女子与常人无异,却常有人一掷千金只为了博她一笑,在自己看来是十分无聊的。
女子固然绝色,却还要倚门卖笑,买笑的商人丑陋无比,却往往能决定这女子的命运,世间的事情,有时就是如此的讽刺。
 
几个冥月教的对头冷不防前来偷袭,却丝毫没坏了他的兴致,轻松地解决了他们,船也有些破损,索性就着月色用上轻功回到岸上。
清冷的月色下,一叶小舟飘荡在离岸不远的湖面,仿佛还卧着一个人。
他正好抬起头望向自己,瞬间凝住的眼神闪过一抹惊艳,看着自己即将要落到他的船上,却没有丝毫惊慌,仿佛已被摄走了魂魄般地盯着自己。
真是有趣。
他冷冷地勾起唇角,又是一个被表相迷惑的庸人。
轻轻一挥袖,看着他昏迷过去,便走了。
那一夜,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而已,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什么印象。
那个无辜的旁观者,自己难得慈悲没有下杀手的人,就这样被轻易地抛诸脑后。
后来才知道,他有一个与他外貌毫不相符的名字,惊鸿。
 
为什么要灭了秦家?
其实秦家与冥月教的利益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势力扩张也不急于一时,自己之所以答应擎天门的要求,只不过是为了看一看,在那张淡然无争的表情下,是否还隐藏着什么自己不为所知的东西。

当自己认为最重要的东西在一夕之间崩溃时,他是否还会笑得那样淡然,淡然得,仿佛是水墨画中的一抹天青,随水而逝。
事情早已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曾几何时,那张脸的一颦一笑,足以牵动他二十几年冰冷的知觉。
他望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不该相信自己的时候,仿佛有什么,从心底硬生生地裂了开来。
那人为了傅离珑的死而大动肝火的时候,再次见到他而眼底闪过一抹迷离的时候,听到有茶可喝有酒可饮而双眸发亮的时候。
待听到那人失足落江,生死未明的时候,他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早已把记忆中的每一个表情都清清楚楚地记了下来。
而那时,已太晚。
 
幽阶一夜苔生。
 
遭了暗算,那人本以为废了他的武功,加以毒药毒酒,便可令他无计可施,却未料到自己早有防备,不说出来只不过为了不想打草惊蛇,如今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他也走得神鬼不知,可以一网打尽。

惟一的变数是那个婢女。
本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她却一无所惧,反而神色自如地与自己周旋,那一瞬间仿佛与记忆中某张容颜重叠,让他莫名一动,没有下手。
只下了禁制要她到迟箫亭等自己。
 
一霎晴风回芳草,荣光浮动,卷皱银塘水。
身体还是无法避免地受了些内伤,武功也大打折扣,一路上走得愈发有些慢,简直不像自己的作风了。
天依旧明亮着,却稀稀落落地下起雨来,终于来到了炽木。
而迟箫亭在城郊。
撑着伞到那里的时候,已近黄昏。
那人斜斜倚在阑柱上沉沉睡着,外面的雨还未停,连带他的衣裳似乎也沾了些湿,水气顺着散落到额前的发缓缓滑下,滴进那前襟掩不尽的锁骨处,看得他一时微征。
半晌走近,带着些自己也不甚明白的波动将披风盖在他身上,又盯着他看了许久。
那人丝毫未觉,依旧睡得香甜,眉间舒畅不见怨怼仇恨,仿佛还是从前云淡风清的他。
刹那间,他明白了一件事。
往事,并没有在那人的心里留下多少阴影。
纵然走过多少风雨,他依然是他,名不相符却独独能吸引别人视线的秦惊鸿。
心底不自觉吁了一口气,也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轻松与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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