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爱————关雪燕[下]
关雪燕[下]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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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供放着一把打造精良,从江户时代流传下来的日本太刀。刀身长80cm,刀柄为30cm,镶嵌上几颗耀眼的蓝色宝石。刀鞘上有华丽的浮雕。刀柄与刀身均成弯曲状,使挥刀更为有力。
拔开刀鞘,寒气逼人的刀身裸露面前,刃如霜雪,银光闪闪。双手握住刀柄,尹天阙转过身,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直直望向藤井牧,"我曾经说过的话,你已经忘记了吗?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个多么重要的人,相信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所以,请你,告诉我,他在哪!别逼我,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这也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最好,考虑清楚,父亲,大人!"自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尊称,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藤井牧眯起眼睛看着他缓缓走近,散发着冰凉气息的长刀直指向他。藤井牧坚定信念迎视那份冷漠。"你打算干什么?杀了我吗?哼,你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如果我死了,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不过是那个男人的一具干枯的尸体。别想我会告诉你什么,不管他是死是活,这一辈子,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他。"他赌定这一次,绝不会输。
既然如此爱着那个男人,爱到丢尽尊严与他举行天理不容的婚礼,爱到一点一星的细致呵护,爱到为他放弃生命都可以的地步。那么,绝不会允许他受到丝毫伤害。很蠢的办法,却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这一次,他一定可以除去这个眼中钉,一定可--
"啊--"一道声如洪钟的惨叫从天际划下。
手起刀落,鲜血喷洒如柱。一条血淋淋的手臂从肩部被齐齐砍下,应声落地。
藤井牧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被疼痛扭曲的脸上布满汗水,极力咬紧牙齿,用着不可置信地眼光望着尹天阙高高在上的身影。嗫嚅着双唇,只能发出"你......你......"的声音。
尹天阙似鬼魅般的身影欺上前,居高临下地傲视着曾经狂妄一时的男人,冷若冰霜的脸上写满轻视,"说,他在哪!"
抚着断臂的肩头,藤井牧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f
疯子,这个疯子,藤井天,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这么做!
强颜扯出一个难堪至极的笑容,"你......你以为......你这么做......我......我就会......告诉你吗......哈哈哈......哈哈......你别做梦了......你这样做......根本......是断了他的活路......这样......你也不在乎吗......哈哈......哈哈......"
不需要有丝毫的犹豫,"对!"一个简单的字符终结了藤井牧的笑容。
"对?"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尹天阙不冷不热的笑出声来,镇定自若的表情表明他的决心。"随你要怎么对他,我都不在乎。"
"砍断他的手脚,我也要他,我做他的手脚。"
"割掉鼻子,耳朵,我也要他,我做他的鼻子、耳朵,替他闻所有香味,听一切声音。"
"挖掉眼睛,我也要他,我做他的眼睛,替他看这个美丽的世界"
"毁了容,我也要他,我会每天帮他洗脸,亲吻他脸上的褶皱,疤痕。"
"断了他的根,我也要他,我会让他得到快乐,和我一样的快乐。"
"不管你把他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他,要我对他放手?没有人做得到。这一辈子,谁都别想把我和他分开。"
他可以毁灭一切,不在乎一切,只要洛在他身边,他可以放弃这个世界。
他不是世间的深情男子,为了心爱的人,忍受一辈子的孤独,只要那个人健康的活着。他尹天阙的人生字典里,没有伟大和牺牲的定义。
如果放手了,一切,就都毫无意义了。
藤井牧阴沉着惨绿的脸,死气地说:"那如果,他死了呢?你也不在乎吗?"
"杀了你们,然后去地府找他,这样,还是永远在一起。这就是,我的选择。"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长刀从空中划下一个寒光四射的弧线,狠狠地砍向他的胸口。
"啊--"一道长长的血痕从受伤的右肩划到左腰处,疼得藤井牧龇牙咧嘴,张大的嘴巴无法合拢。
"他在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夺人心魄的寒冷。
钻心的疼痛使他的呼吸紊乱,染血的袍子垂散于地,凄冷的印染红艳的光泽。"哼......哈哈......你尽管来杀了我......我说过......你永远......永远别想知道......他的下落......哈哈......"
凄厉的笑声萦绕房中。
到最后,还是得来求他吗?
哈哈,他那么优秀的儿子,无论怎么做,还是得从他口中得到那个男人的消息。哈哈......
藤井天,你那么不可一世,能得到什么呢?
如同他的断臂一样,腐朽的尸体。
哈哈......最后,胜利的还是只有我,哈哈......
尹天阙冷灿灿的笑容停留在那张俊美无比的脸上,吐气如兰地说:"放心,我绝对,会让你说出来。"转动身体,移向门外,"请你好好看着,我的表演,一生一次,最精彩的表演。"
屋外的天色阴暗,灰沉,庭院中怒放的花朵也收敛了嚣张,隐隐躲藏在绿叶之下,寻求庇护。
洛,你会,等着我吧......
杀戮
听到藤井牧的惨叫,几位夫人纷纷从屋中跑了出来。赶到起居室时,只看见尹天阙拿着一把带血的太刀,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藤井牧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老爷,老爷,"藤井百信惊慌地冲到藤井牧面前,断臂的身体惊愕得她张大了嘴,惊呼一声。
其他两位夫人藤井千代和藤井薰以及四女儿藤井翔子无不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藤井薰及时捂住铃子的眼睛,不希望她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
天哪,怎么会这样。
藤井天,藤井天是他的亲生儿子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着大如天的父亲挥刀斩臂。
这个男人,这个有着绝世容姿的男人,正像一头受惊的雄狮,挥舞着尖利的牙齿和如钩的银爪,一双阴鸷的眼眸仇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藤井百信转过身怒视着尹天阙,"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这种事。我看你是反了天了,藤井家岂容你如此猖狂。你这个低贱的中国女人生的野种,让你入住我们藤井家已经是很看得起你了。你居然忘恩负义,做出这种事,我要让你--"
愤怒的话音被惨烈的尖叫所覆盖,银色光芒挥过眼前,一道血色彩虹喷洒在雪白的格子门上,这是她今生见到的最后一幕。
藤井百信重重地仰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双眼仍大睁着留恋世间的一切繁华。
"啊--"
"啊--"
"啊--"
几声带着颤音的喊叫同时响起,所有家眷皆做鸟兽状散开,四处逃命。藤井薰紧紧抓着女儿铃子的手,疯狂跑向玄关。
"来人,快来人哪!"
"救命啊--"
一时间,整个府院乱成一团。哭喊声,叫闹声,奔走声汇成一片,哀嚎着这个恐怖的世界。
"信子,信子......"藤井牧强撑着受伤的身体,踉跄着走到藤井百信的尸体边。
"你,你这个逆子--"他恶狠狠地瞪视着他用尽心思培养出来的亲生儿子。
够狠毒,下手从没留情。事情居然变成这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藤井天,他怎么能做到--
"他在哪!"始终是同样的一句问话从他优美的双唇间飘出来。
"为了那个男人......你要对自己的家人下毒手吗......你这个畜生......"
淡而无神的眼光离开他破败的身子,移向室外,"还是不说吗?"
尹天阙拖着长刀走出屋内。
刀尖朝地,斜斜的跟在身后,划破木地板,响亮的声音夹带着恐怖的气息直扑向房子里所有人的心脏。
"开门,快开门,快把门打开......"
"来人哪,快来人......"
"快救救我们,救命啊......"
"不要......"
大门被从屋外反锁,所有家丁均被关了起来,只留下藤井牧的家眷被放逐一般锁在屋内,任其自生自灭。
死寂的空气中传来血腥的味道,连夏日微风也吹不散的浓重,悲凉凄楚的渲染她们此时的处境。
不断压来的恐惧随着尹天阙脚步声的接近显得更加彻底,一下下捶击着近乎停止的心跳。
"啊--"几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众人皆各自逃散。
藤井牧拖着残身,咬牙紧跟在他身后。身体上传来撕裂的疼痛,也已顾不上,一步不敢落的紧紧跟随。
压黑的天色,怒吼着撕碎阳光,狂啸着聚敛乌云,装不下的泪水急欲涌出体外,却震慑于人间的惨淡,迟迟不敢落下,于是更加黑沉。
"你敢--"
照亮天际的闪电落在身后,阴冷的笑容在白光中更显狰狞、恐怖,尹天阙瞥了一眼骄傲如斯,眼中却流露出不自信的男人,"哼!"
"啊--"长刀从背后划过,奔跑中的藤井翔子倒在了血泊中。
"藤、井、天!"从牙缝中迸出坚韧、冷硬的几个字,吃人的目光直直射向尹天阙,他强烈着感受着心脏被掏空的寒彻。
他的女儿,他未出嫁的女儿翔子--
"他在哪!"
他在哪!他在哪!他在哪!
他的心里就只有这句话,只有那个男人吗?让他展开一场杀戮,就只为找到那个男人!
混蛋--
"你杀了我的家人,还指望我会告诉你,他的下落,你别做梦了,我会让人把他的肉剁成一块一块的,去喂山里的恶狼,我会让你连一根骨头也找不到......"
不再理会他恶意的谩骂,尹天阙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寻找下一个目标。
快速奔上楼梯,眯起眼睛盯视着逃无可逃的二夫人藤井千代。
"不要,求你了,天儿,求你不要这样,天儿......啊......"
无情地用劲一挥,长刀割断了她的喉咙,鲜血喷在他的脸上、身上,悚目一片。
"不可以--"晚到一步的藤井牧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仍有风华的美丽身躯如落叶般从楼梯上飘飞下来。
"千代,千代......"跪在身边,大声呼唤,也夺不回爱妻的生命,藤井牧强撑不住的老泪纵横流涕。
他的妻子,个个貌美、端庄的妻子;他的女儿,青春可爱的女儿,只在一夕之间全部消失。
那个杀红了眼的男人正缓缓走下楼梯,迈着细碎的步子,悠闲地来到他身边。
"他在哪!"地狱魔音一遍遍萦绕耳边,狂怒地让人想要将之撕成碎片。
沾满鲜血的双手紧握着刀柄,喷在脸上的血水更显鬼魅的残忍。随着细长的刀身汩汩而流的红色液体滴落地板,清脆的声音如洒落一地玉珠。
彻骨挖心的寒伤。
"千代,千代......你这个疯子,疯子!千代......"藤井牧一手搂住爱妻的身体,兀自沉浸在悲痛中。
尹天阙烦躁地露出不耐的表情,轻松走过他们身边。
"你,你要干什么......"藤井牧惊讶地看着他继续在长廊上前进,顾不上悲伤和疼痛,再次紧随。
"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只是为了一个和你毫无关系的男人,你要亲手毁了整个家,连和你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和妹妹也能痛下狠手,你这个畜生,畜生......"藤井牧暴怒地大声狂
吼,不停的叫嚷也不能让尹天阙的脚步有丝毫的停留。
他忘了,忘了在尹天阙身上,早已失去了所谓人性的东西。
在他五岁生日亲眼目睹惨烈的一幕时,那种多余的东西就已从他身上悄悄退去。
他可以为了洛去找回自己失去的仁慈,也可以为了洛毁灭这个本就残忍的世界。
只要洛愿意留在他身边,他可以做一个永远温顺的绵羊,永远细心地疼爱他的唯一......
但是现在,有人要毁了这一切的幸福表象......
杀猪般的嚎叫不绝于耳,尹天阙懒得抹去脸上不属于他的血渍,目光锁定仅剩的两人。
藤井薰将铃子拉在身后,绝望地看着一身是血的尹天阙提着刀一步步靠近,她慢慢往后退,扎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
她被绊倒在地上。
"妈妈,妈妈--"藤井铃子摇着她的手臂,想要拉起她。
"快跑,铃子,快跑啊......"藤井薰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女儿,天哪,求求你,她才十四岁,让她逃过这一劫吧!求求你......
尹天阙欺身上前,一脚踩在藤井薰的肚子上,阻止她翻身站起。
"不要,天儿,天儿,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求你别这样,天儿,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天儿......"藤井薰手撑在地上,好几次努力想要爬起都被他的踩踏压向失败。不住的悲鸣乞
求他的宽恕。
"哥哥,求求你,哥哥,不要杀我妈妈,我们不知道敬磊哥到哪里去了,真的不知道啊,哥哥,求求你......"铃子皱着脸,坐在远处的地上,大声哭喊着请求他的原谅。
"他在哪!"狭长的眼睛斜视着呆在一旁的藤井牧。
"天儿,天儿,别这样。不,你不可以......天儿......"藤井牧抚着伤口,想要冲上前。
尹天阙烦闷地皱了皱眉头,抬高双手,握紧刀柄,刀尖朝下,"他在哪!!!"锋利的刀尖在黑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明亮、耀眼。
"不,你放过她吧!我已经没什么家人了,你放过她,你真的要赶尽杀绝吗?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天儿,不要--"
失去耐心的尹天阙猛地眯起眼睛,重重的长刀急速落下。
"我说--"
"啊--"
贯穿整个身体的长刀戳下了狠狠的空洞。扎透地板的力道,让藤井牧伸长的手臂停留在空气中。
"妈妈--"藤井铃子哭叫着爬向自己的母亲。不--不--不--
妈妈,妈妈,妈妈,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铃子,妈妈,不要死,不要死,妈--
用力拔出长刀,割断藤井薰的和服袖子,用上好的布料擦拭长刀上的鲜血。尹天阙缓步走向身体僵硬的藤井牧,"说--他在哪!"
时间一瞬间停止,藤井牧呆呆地看着院外的天空,黑漆漆地迷雾,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颓丧,沙哑着发出微弱的喘息。"为什么还要杀她,我已经答应告诉你了,为什么还要杀她!"
尹天阙歪着头审视已经处于虚脱状态的他。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藤井牧拼尽全身力气,怒吼着向他冲来。
尹天阙不费吹灰之力的轻松躲开。
站稳歪斜的身子,藤井牧一双燃烧着怒火的双眼死死对着尹天阙,"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狠心恶毒的豺狼,你是继承了你那下贱低劣的母亲的恶毒,你和她一样卑鄙无耻,那
头下等猪,生了你这个畜生,她是死得其所。你也去死,去死吧!"
如暴风一样的狂吼,带着满腔的怒意直喷向尹天阙紧锁的眉头。
是吗?
原来是这样......很好--
尹天阙迅速转身来到藤井薰的尸体旁,揪起正哭闹着抱住母亲的藤井铃子的头发,把她狠狠地扔到一边。
"啊--"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尹天阙已来到她的身边。
"啊--哥哥,哥哥--你要干什么......哥哥......"带着哭腔的呼喊,她惊吓得跪在地上,不断恳求着他,希望能唤回那个曾经温柔对她的大哥哥的理智。
"不要--"藤井牧再也不敢骂出一句,歪斜着身子跑向院外。他最心爱的女儿,一直疼在身边,如公主般对待的小女儿,总是不停对他撒娇的女儿......铃子......铃子......他的孩
子......
站在她面前,尹天阙抬高握着刀柄的双手,刀尖朝天,望着她一双如小鹿般清澈透明的双眸,哀怨地乞求他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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