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爱————关雪燕[下]
关雪燕[下]  发于:2009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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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做的蛋糕好吃吗?"
"哥哥,你好棒噢,我最喜欢哥哥了。"
"哥哥,你好偏心,你只对敬磊哥那么好,铃子生气了啦!"
......
短短几个月的温馨回忆,是他和洛以及眼前这个小女孩共同渡过的。曾经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开心地过下去。在这个家里,有一个愿意和他们成为朋友的人,也就够了,有一个肯真
心喜欢他的洛的人,也就够了。
如樱花一样美丽的脸庞,粉嫩的可爱,照亮每一个人的心灵。她有如天使一般,带给他和洛的快乐,就像徐徐飘落的樱花,虽然短暂,却记忆犹新,永难忘怀的美丽......
如今那张脸,那张时时充满活力的脸庞,惨白着落满山泉一般的泪水。一双惊吓过度的双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含水的眸子恐惧地遥望着他--
一道闪电猛地窜过,落在他的身后,照得整个天地白亮一片。
洛......他的洛......如果失去了洛......这一切......这一切可怜与可爱又与他何干--
握紧的双手加重了力道,随着下一道闪电的来临一起降落人间。
"啊--"
"他在新宿--"
长刀停留在藤井铃子的头顶,戛然而止的终结在最后一声惊吼中。
凄绝的双目傻傻地承受利刃的来临,在心脏无法启动的一瞬,大脑一片空白地尖叫出声。随后,一声吼叫结束了她的恶梦,落在她头顶的长刀缓缓拿开。
藤井铃子晕倒在地上。r
尹天阙转身走向藤井牧,冷冷地望着他。
"他在新宿分堂的仓库。"无力的说出这句话,他颓败地靠在门上,任鲜血顺流而下,染红别致的纸门。
尹天阙扔下长刀,大步朝屋外走去。
"你见不到他的,你知道那里有什么人在守着吗?天运堂的十大高手--一直对我忠心耿耿的十个人,你不可能笼络他们,除了我的命令他们谁也不听。哼,你以为你能活着见到
他吗?哈哈......哈哈......到最后......你得到的......还是只有一具尸体。"
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的意思,"我会活着见到他,这一点,你不用怀疑。还有,我的狠毒,我的残忍,不是继承了我的母亲,而是你,是遗传于你,是你教会我为了得到一切而
不择手段,我只是将它发扬得淋漓尽致而已。你真不该这么逼我的。"
尹天阙不再眷恋地急步走出藤井府,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站在这里。
"哈哈......哈哈......哈哈......"
暗沉的天,始终没有大雨的浇灌,血染的庭院内尸横遍野,满目的红,绚烂成天边的一景,苍茫无限......
曾经辉煌的一生,落败的结束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
他失去了一切--追求一生的一切--
藤井牧站在院内仰天狂笑,他的梦,一直努力想要安在别人身上的梦,凄惨的结束于自己的精心安排之下。
哈哈......哈哈......
不再见他吗?
不用再见到他,应该会开心吧!
洛敬磊蜷缩着身子坐在阴暗的角落,潮湿的仓库并不会让他心生反感,反而有一丝庆幸。
想起尹天阙的父亲在派人绑着他时,曾说过的话--不再见他,一辈子、永远不再见到他......
多好的事情。
这是他一直在向往的,不用再见到那个恶魔,今生终于得到了解脱,看不到,摸不到,久了,连他带给的记忆也会统统抹煞吧!
他一直都期待着这一天呢!
洛敬磊笑着抱膝而坐。
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尹天阙会轻易妥协吗?
还是会拼了命来救他?
不可能会找得到的,藤井牧也是下定了决心的。
说什么会保证他一生的安全,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他还有什么,即使活下来,也没有意义的一生。
有时候,他真的很期望,藤井牧能发狠地赐他一枚子弹,轻松了却他悲苦的一生。那样,会更感谢他的。
活下来,活下来又做什么呢?什么也不会做,藤井牧也不会让他去做什么。放他自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跳到了另一个牢笼里,可是,为什么还会那么开心呢?
因为没有人会再成天成夜的抱着他,没有人会再在他耳边甜腻不断地说着"爱你"这样的话,因为不用再被人当成女人般细心地呵护,因为再也不用见到--那张脸。
因为这张脸,害他跌进了那个人安插着无数银针的陷井,因为这张脸,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洛敬磊,这是对你贪图美色的惩罚吧!
多么可怕严厉的惩罚,让他这一生都翻不了身的惩罚。
跌倒后再也爬不起来的惩罚。
唉......
算了,不要再去想了。不会再见了,就这样结束与他的关系也不错,至少他还有剩余的几十年相对自由的人生。
望望高高在上的一扇小窗户外的天色,阴沉沉的,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应该快下雨了吧!会是一场暴雨呢!
被带到这里有一天了吧!说是暂时被安置在这里,以后会给他舒适的地方。
以后应该是指安抚了尹天阙之后吧!
虽然饭菜并不差,可是,不知为何,他却一点也提不起劲去吃。明明感觉已经很饿了,总也进不了食,有点食不知味的感觉。
因此他粒米未尽。
说不出原因的,他总喜欢看那扇窗户外小小的天空,好像在乞求什么似的。
是什么呢?他仔细想一想,应该是久违的自由吧!
好想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儿,飞出这个牢笼,翱翔在广旷无垠的天空......
会有,那一天吗?
没有尹天阙的日子,也许那一天,并不会是奇迹......
打斗声?
越来越重的打斗声,还时不时伴有惨叫。
洛敬磊提高警惕,眼睛紧盯着那扇铁门。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谁敢得罪天运堂的人?黑帮寻仇?可是,为什么会找上这儿?
"咚......咚......"巨烈的震动来自那扇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的铁门。
洛敬磊缩紧身子,死死盯着大门处。他有种感觉,好像有一种命中注定的事情将要发生。
永远,逃不掉的事情--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借着长刀的撑力,一步步费力的前移,来到他身旁。
"洛......"熟悉且恐怖的低呼传入他耳中,借着月光的照射,他终于看清眼前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再见到他。
为什么到死也逃不了的人--竟然是他。
洛敬磊紧皱着双眉仰视着那个高大无比的男人。有一种命定的折服感涌进他心中--永世无法逃脱的纠缠。
是吗,死也不肯放手吗?
一口鲜血从尹天阙嘴里涌出,他歪斜着单膝跪在洛敬磊身前,一手抓紧刀柄,强撑着身体不至于立刻倒下去。
"洛......洛......太好了......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艰难地吐出对他来说已经超负荷的几个字,接下来是大片的喘息声。
洛敬磊一语不发地注视着他,他的身上有伤,似乎伤得不轻,从腹部大量流出鲜血来,好像总也止不住似的。
"洛......"尹天阙露出宽心的笑容,连天也能放晴的温柔溶化在其中,看得洛敬磊有一丝心痛的感觉。
嘴角的鲜血流在白晳的肌肤上,更添妖娆的凄美。他想伸出手,抚上他心爱人的脸庞。
"洛......我们......我们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没有人......没有人再会阻止。"停顿片刻,喘息着压下疼痛和晕迷的意识,"洛......别......别害怕......我......我会......
一直......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像个傻瓜一样喋喋不休,也不管身上的血是否会流干。就这样,就这样不停地强撑着精神来安慰他并未害怕过的心。
到死他的心里也只刻着三个字--洛敬磊。
是吗?是这样深刻的爱吗?
是这样让人感到绝望的爱也是让人幸福到死的爱。
洛敬磊轻启双唇,一个轻轻的声音从他一直闭合的喉咙里发出来,"尹......天......阙。"
连眼睛也会开心的笑出泪水,尹天阙感动得直呼,"洛......洛......"
他的洛终于能说话了,终于肯对他说话了。
洛......洛......
我们的将来不会遥远了吧!洛......
再也支持不住,尹天阙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洛敬磊呆呆地凝望着地上紧闭双眼的男人。似乎有一丝浅浅的笑还挂在他的嘴角,迟迟不肯掩去。
觉得幸福吗?就是死了也觉得幸福了吗?因为找到了他,看到了他,抓住了他,所以觉得幸福是吗?
洛敬磊低垂下头,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尹天阙,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们到底该怎样结束,
还是,真的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
我的存在
再次踏进这栋房子,令人窒息的压抑感郁积在胸口。沉重的空气泼洒在四周,洛敬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步走向室内。
浅浅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房屋内,寂寥到有些恐怖和可怕。拉开格子门,藤井铃子正坐在对院的台阶上,一边晃动着腿,一边笑个不停。
铃子,铃子......
洛敬磊轻轻地走上前,她还有笑容吗?在经历了那样的事以后......
大概经过他已经从尹天阙的私人秘书那里听到过,现在整个"天运"以及藤井企业完全由尹天阙接手。只等他的伤一恢复,就会走上正轨。
洛敬磊半蹲在藤井铃子身边,纯真的女孩正眨动慧黠的大眼睛望着园内盛开的花朵。一朵,两朵,三朵......蝴蝶翩翩起舞,开在青春的枝头,开在她染满红霞的脸上。
还会笑啊!失去了一半的家人,只有两个已出嫁和一位因住校读书而未回来的姐姐逃过了此劫。偌大的家里只剩下她和藤井牧两人。她失去了疼爱她的亲生母亲,连自己也险些惨遭毒
手。双重打击落在一个十四岁少女的身上,她居然还会有笑容。
太好了,铃子,你知道我多么害怕你会从此一蹶不振,厌世自闭。太好了,还能见到你真诚的笑容,你是如何坚强地走过这一关的。对不起铃子,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尤其是你,
你永远都不是我所希望受到伤害的人,对不起......
一首日本童谣轻轻缓缓地流荡在空气中,藤井铃子摇头晃脑地哼着曲子。听得出来应该是安眠曲一类的,不难猜出是她小时候母亲每晚在她临睡前必唱的歌。旋律那么轻柔、缓和
,让人不免引起更多情伤。
"铃子。"洛敬磊轻轻呼喊她的名字。
她没有间断,而是继续唱着童谣,洛敬磊虽感奇怪,仍是不死心地又唤了几声,"铃子......"
藤井铃子终于有了反应,她慢慢将头转过来。视线焦距对在他身上,"你是--?"她发出柔柔的甜音,一副呆窒的表情。
洛敬磊诧异万分,"我?我是敬磊哥呀,铃子,你不记得了吗?"
"敬磊哥?敬磊哥......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拉起洛敬磊的手,嘴巴笑得更开,"敬磊哥,我们来做蛋糕好不好?"
"做、做蛋糕?"洛敬磊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地呆愣在那里,任她不停摇晃着他的胳膊。
"对,做蛋糕,做蛋糕......铃子好爱吃,做给爸爸吃,做给妈妈吃,做给姐姐吃。敬磊哥,走嘛,走嘛!我们一起去啊......"
像有一道闪电急速落在他头顶,霹得他半天回不过神。
铃!铃子,铃子她--
"铃子,铃子......"他反过手,摁住她的肩膀,不停地摇晃,企图摇醒这个神智已不清醒的女孩,努力希望唤回她的理智。
"敬磊哥,你等等,我去喊妈妈,妈妈做的蛋糕最好吃了。我要她教我做。妈妈,妈妈......"藤井铃子一骨碌爬起来,边叫着跑向长廊。
"铃子--"洛敬磊想要抓住她,却一把扑了个空。两、三下站起来,就追向长廊,想要逮住她。
藤井牧突然出现在门口,铁青着一张脸,吓得洛敬磊反射性地倒退了一步。
缓和心绪,他也带着一副憎恶的表情回视并不友善的他。
只是几天没见,便像苍老了十几岁般。花白蓬乱的头发,明显加深许多的皱纹一一排在曾经意气风发的脸上。往日至高无上的威严,雄傲狂暴的气势,再也无法在这张老得几
乎皱巴到一块儿的脸上,寻到半点踪影。松松垮垮的和服颓丧地挂在身上,一截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摆动。
"你来干什么!"只有声音,如洪钟般强势的声音未曾改变,"怎么,来看我的笑话吗?炫耀你的胜利吗?"
纠紧眉头,"我只是来看看铃子......我想知道,她好不好?"洛敬磊语气冷淡地说。他从来也没打算要跟藤井牧交好,自然不用对他客气。
像看一个稀世怪物一样的表情盯着他,"你,能说话了?这倒是一件奇事。"转回头,藤井牧慢悠悠地移步入室内,语带讽刺地说:"是来替他灭了这最后的两个活口吗?他后悔
了,不打算放过我们了,是不是?"
"不要一遍遍地发挥你的联想,我永远都不会帮他做杀人这种事。你们藤井家的恩怨纠缠,与我无关。"
"哈哈......"藤井牧狂笑出声,斑白的头发也像跳舞般震颤个不停。"好一句与你无关,造成这一切结果的人,居然用一句‘与我无关',就想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吗?"
洛敬磊握紧双拳,猛地转过头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哼!"慢慢坐在台阶上,"你以为把我变成现在这样的人是谁,害铃子成为没有母亲的疯子的人又是谁。她才只有十四岁,往后的人生,她该怎么过!"最后一句话带着明显的哭
腔。
铃子,铃子......
一个总是挂着笑脸,唯一真心喜欢他的小女孩,在听到他和尹天阙举行了婚礼后,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问了句"男人之间也可以结婚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用零用钱买了一大束的鲜花送给他,"敬磊哥,你是哥哥的新娘子吗?难怪哥哥对你那么好。哪,送给你们,祝你们新婚快乐,呃......还有什么呢......噢,
对了,永远幸福,长命百岁!"惹得洛敬磊大笑了一番,连长命百岁也出来了。接下来的一句话,倒是把尹天阙逗得笑倒在沙发上,还直拍手称好,却使他羞愤得直想打歪那人笑
得开花的嘴巴。
"敬磊哥,从今以后,我是不是该称呼你‘嫂嫂'了呢?"
铃子,再也回不去那种时光了吗?
绑着蝴蝶结的长发上落满粉色"星星",在开满樱花的树下,随风舞动,穿着和服的少女脸上挂着甜美、纯真的笑容,迈着小小的步子,向他走来......
如今,已经消失不见了吗?
"造成那一切的是尹天阙,不是我,不是我!"绝对不是他,他已经不想再给自己多添上一则罪状,压在他身上的负疚已经够多了,真的不要了。
已经没有人会原谅他了吧!
"是你把他推向了这一步,你可以把他变成一个天使,也可以把他变成一个恶魔,仅在你的一念之间。很明显的,你选择了后者。"
"我没有那么做,从来也没有那样想过。我的朋友,一个个都被他毁了,这难道是我希望的吗?还有你,你们蛇鼠一窝,今天这种结果,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绑架了我,根本
就不会发生这种惨剧。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一切都是你绺由自取,是你害死了你的家人,害惨了铃子,根本就是你。"洛敬磊激动万分地说,难以平复不断增长的怒气,他
需要好好地发泄。
"那么,我想问一句,如果没有你,他会变成今天这种样子吗?如果没有你出现在他生命中,他会变成现在这样狠毒、冷血,采取极端变态的手段来对付别人,以至于杀人如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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