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与我们的婚约,都是秘密by荔宝
荔宝  发于:2025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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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晏脸上的笑敛了敛,站起身,沉郁的黑眸隐在玻璃镜片后:“那你一个女生独自出国注意安全。叔母,我晚点有个局,先走了。”
等江清晏走后,岁暖才好奇地问道:“孟极去哪儿了?”
“他一放假心就野了。”文玫无奈地笑了笑,“他昨天跟教练去爬山,好像要在山里露营两天。过几天去德国看他爸爸。”
哦,山里信号不好。
岁暖勉强地接受了这个理由,又笑眯眯地说:“那我今天留下来和伯母一起吃晚饭吧~”
岁暖加入的“城市热岛效应对鸟类的影响”研学团,将最远的郊区对照组设置在密云水库附近的蒙山自然风景区。
周一上午,她轻装简行,由司机送到景区正门门口。
因为参加转班考试,她几乎算来得最迟的一个,提前来的小伙伴已经记录了大部分观测点的数据。她跟着特地来接她的领队,先在正门附近的景区酒店寄存了行李,然后坐缆车去山麓中段附近的一个观测点记录数据。
山中雾气幽浓。
氤氲白雾如潮汐般在葳蕤茂盛的绿植间起伏。岁暖身上的防晒衫很快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长睫蕴上潮湿的水汽,费力地缓慢扑闪。
领队带着她记录完数据后,说道:“数据基本统计完了,你们回酒店后利用线性混合模型分析影响,那边还有老师会带你们。对了,明天还有一个pre模拟练习,形式不限,时间也不限。”
水汽在睫毛上凝结后滚落,避免了岁暖欲哭无泪的尴尬:“怎么还有突击检查呀,老师。”
“因为来我们研学团的都是真的想学东西的嘛,有备无患。”领队笑眯眯地说,“像那种应付了事的,买个最终数据就够了,哪还会一步步亲自参与。”
返程时下起雨。
虽然领队很快从背包里拿出雨衣,岁暖还是被淋成了落汤鸡。栈道上的风吹得恣意,雨丝无规律地乱飘,披在身上的雨衣聊胜于无。
回到山脚下的酒店,岁暖一进门就被空调冷风吹了个激灵。
登记入住时,研学团的工作人员送来了浴巾。岁暖披在身上,哆哆嗦嗦地等前台将房卡和她的身份证交给她。
有一个和她同天到达的女生,在她后面回到酒店,站在她身后排队时一边用浴巾用力地擦头发。
前台抬手将身份证和房卡放在迎宾台上,女生从岁暖的身后探出头:“哇哦!身份证拍得比我的精修照还好看。”
岁暖的手顿了顿,然后淡定地拿起来放回包里,回头笑笑。
站在旁边的领队插话道:“研学团的人都到齐了,晚饭后有个团建,记得在会议室集合。”
正逢暑假,酒店内客房紧张,研学团安排的都是标间,岁暖便和身后的女生被安排在了同一间。两人一起上电梯,女生自我介绍叫夏绿浓。
夏绿浓来自十八中,因为回老家才晚来了两天。
放下行李后,两人开始各自分析数据。夏绿浓还有一个提前到的同校同学,临近傍晚时,那位同学登门来访。
女同学则走进来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岁暖。
她瞪大眼睛,抬起的手指激动到颤抖:“你、你是岁暖?”
夏绿浓抢先点点头:“你也认识岁暖啊?难不成你也偷看过她身份证?”
女同学朝夏绿浓甩了个白眼,打开自己的手机翻了翻给她看:“去你的吧,人家是大明星!你真是土老帽。”
“哇靠!!!”夏绿浓爆发出尖锐爆鸣,“她真人比网上还漂亮……”
眼看夏绿浓看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惕惕然,似乎生怕行差踏错就被她挂到网上变成众矢之的,岁暖连忙抬手,眨着无辜又漂亮的眼睛:“在这儿就把我当普通同学就行,我又不是来蒙山走星光大道的。”
女同学叫汪葭,放松下来后便和她们聊起八卦。
“刚刚酒店有一个极品帅哥办入住,我去楼下拿矿泉水看到的。”汪葭说起帅哥眼睛就大放异彩,“估计是什么爬山队的,有三四个人。虽然说几人略微有点不修边幅……但浪沙淘尽方显男人本色嘛!”
不修边幅的帅哥……
岁暖表示想象无能。
“有一个真的超级帅。”汪葭说,“个子很高很瘦,眼窝深鼻梁挺,衣服有点破破烂烂也不影响像个完美的衣架子,果然时尚的完成度是靠脸。”
夏绿浓表示怀疑:“这种小破地方能有你说的这个档次的帅哥?”
“真的,就算他是山里某个部落的野人,肯定也是那个部落的部草……”
她还皮草呢。
岁暖觉得自己已经对帅哥免疫,毕竟身边从小有一个过分优越的对照组,兴致寥寥地打开手机。
看到江暻年不久前回了消息。
【复读叽】:爬山去了,没信号。
【Shining】:爬的喜马拉雅山吗得爬三天。
岁暖把江暻年的备注随手改成了“拖拉叽”。
六点半,三个女生一起下楼吃晚饭。
餐厅只开了寥寥几个窗口,研学团一人有三张票,可以自选。岁暖点了一份八宝粥,又拿了一个茶叶蛋和一个奶黄包。
她没有过多纠结,第一个挑好就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夏绿浓和汪葭打好饭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旁边。
长桌一共四个位置,一道影子突然移过来,投在桌面中央。
“岁暖。”
岁暖捏着筷子抬头,面前的男生露出洁白的牙齿,爽朗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是之前和她同组一起记录近郊将府公园数据的仲宇文。
仲宇文的视线划过同桌的其他两人,礼貌地问:“这个位置有人吗?我能坐这儿吗?”
汪葭眼神一亮。
大帅哥她心驰神往,小帅哥她也来者不拒:“没人没人,随便坐。”
仲宇文在汪葭旁边坐下,也是岁暖的对面。
同一个研学团的成员并不缺共同话题,旁边的几人很快聊得热火朝天,岁暖餐桌上不爱说话,只在被CUE到时偶尔应和几声。
她埋头喝粥时,隔壁发出餐盘撞上桌面的重响。
身侧的夏绿浓循声望去,先一步脱口而出:“哇……这个山沟沟里竟然真的有部草。”
岁暖咬着勺子扭过头。
看到几天没见的江暻年伶仃地站在隔壁的餐桌边上,潮湿的碎发柔软地搭在眉骨,面孔冷白瘦削,半垂着眼,不冷不热地睥睨着她。
她余光扫了一眼对面喋喋不休的仲宇文,莫名有种妻子出轨被丈夫当场抓包……
呸呸呸!
岁暖放下勺子,挺直脊背,非常落落大方地在众人地注视里抬起手掌,朝江暻年挥了挥。
“嗨,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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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部草-布草(谐音梗)
下一章又有同房[撒花]
小江:最后一次留宿她家但没说她不留宿我家(。)
给自己定了个激励的小目标,等20w字的时候给夏婚约个插画活动~
除了人设卡的婚图,之前还约了一个幼稚园版本的小江和暖暖,有在wb发过图[奶茶]如果有喜欢插画活动的可以在书籍主页右下角的秘密花园里点击想要夏婚开通插画[撒花]
有什么喜欢的类型也可以wb和我说!
目前想到的大概是正比+Q版+动物塑~
鸟类与城市热岛效应相关参考文献:
Sci.TotalEnviron.|城市热岛效应对中国城市鸟类的生态影响
Thespatiotemporaldistributionpatternsandimpactfactorsofbirdspeciesrichness:Acasestudyofurbanbuilt-upareasinBeijing,China
ThesurfaceurbanheatislandeffectdecreasesbirddiversityinChinesecities

一众震惊的目光里,野人很傲慢地没有回应岁暖的招呼。
他回身在座位上坐下,散漫地把刚刚摔在桌面上的餐盘拉到自己面前,骨节修长的手提起筷子。
夏绿浓心有余悸地小声在岁暖耳边说:“我去,你怎么直接叫他野人啊?感觉他刚刚的表情都想吃人了。”
不仅是野人,还是食人族的野人。
岁暖忍住没笑出声。
她已经吃得差不多,没继续在仲宇文对面坐着,起身对桌上的其他人说:“我去大厅坐会儿,等下团建见。”
江暻年从食堂出来,绕了一圈才找到岁暖。
大概也是不想被别人打扰,她坐在角落的红色天鹅绒沙发里,从背面看整个人都被巨大的靠背挡住。
他绕过靠背,岁暖正翘着二郎腿,唇角上扬,表情很开心地回着手机消息。
站定在她面前,江暻年淡声问:“来这儿干嘛了?”
岁暖从手机里抬眸,灯光在她栗色的发顶打下一轮温暖的光圈,她抬抬下巴:“我来干嘛干嘛要向你报备,你来干嘛了?”
绕口令一样的话,怎么领会得看对面的人有没有默契。
江暻年自然懂得岁暖不会轻易又大度地放过他刚刚的置之不理,这是公主殿下的尊严,再有脾气的人在她面前都要学会审时度势的低头。
他散漫地掀起眼皮,不惜自黑:“你不是知道吗?来景区兼职野人,合影五十,签名一百。”
岁暖这时才注意到江暻年身上穿的是蒙山景区的文化衫。他肩宽腰窄,少年人的骨架清瘦修长,普通的白T恤穿在他身上都有种清凌凌的意气。
只是胸口的图案依旧看起来有些滑稽。最中央是手绘风的标志景点,下面一行红色的字:“蒙山自然风景区欢迎您!”
岁暖啧啧两声:“世风日下啊,江少爷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她顿了下,歪头探究地盯着他,“别人说你穿得破破烂烂来登记入住,好可惜啊,我都没看见。”
这次江暻年诚实回答:“跟教练一起穿越蒙山,过河的时候队友没拿稳行李,后来两天没衣服换。发电机也一起被冲走了,所以教练让我们把手机都关机,以备万一。”
他没告诉岁暖的是他手机的电量其实足够支撑他中途开机看看,但他偏偏犟着一股劲碰都没碰。
也许这就是他为什么选择来挑战穿越人迹罕至的深山。他觉得自己迫切需要用一段与世隔绝的时间去整理纷乱的思绪。
又或者是能让他什么都不想。
只是翻山越岭,难免要摸爬滚打磕磕碰碰,衣服沦落到惨不忍睹。江暻年忍着恶心才允许自己连着两天穿同一套脏衣服。直到入住酒店后他终于打开手机,看岁暖发来的几条消息。
她和文玫一起吃了晚饭,文玫还送了她一条开过光的手串,保佑她逢考必过。
字里行间是心花怒放的满足。
江暻年本来说服自己这样沉重的代价还算值得。
结果下一秒见到岁暖就是她坐在一个陌生的男生对面,谈笑风生共进晚餐。
突然觉得又不值了。
往桌子上扔餐盘的力道就没收住。
岁暖听完他的解释,眼神罕见地掺杂了点儿同情。她上下打量他,刚想说什么,大厅另一侧就响起女生的声音:“岁暖——你在哪儿,要集合啦!”
岁暖抚平裙角的褶皱站起来,透亮的杏仁眼闪了闪:“你住哪间房?我团建完去找你。”
江暻年默了片刻,抽出裤兜的房卡看了眼:“8304。”
岁暖走出去,顿了顿又倒退半步回来,卷翘的睫毛抬起时像一把小钩子:“我对面那个男生就是上次跟你说过的,一起做城市热岛调研的仲宇文。你要是来得早五分钟,那个的空位说不定就是你的了。”
或许是岁暖的错觉,数天不见的江暻年身上郁积的那片山雨欲来的潮湿倏然云霁烟消。
雾化成雨珠落下,将眼底沉郁的情绪涤净,他很淡地牵了牵唇角:“哦,知道了。我下次争取跑快点,跟别人抢椅子。”
研学团的团建持续了一个小时。
轮流自我介绍后,由领队带头做了几个破冰游戏,奖励分发了小零食和水果。结束时领队再次提醒大家明天有pre模拟,压力不用太大,只要别睡过头就行。
岁暖和夏绿浓、汪葭并肩往外走。仲宇文留下问了领队老师几个问题,她们走到大厅时才从后面追过来。
“岁暖——”仲宇文前面注意到她喜欢吃葡萄味的果汁软糖,赢游戏的时候刻意选了这个,看她和身边的女生停下脚步回头望过来,连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拎着零食袋子,正要快步走上前,岁暖旁边却突然横插进来一条手臂,绕过她的脊背,搭上她的肩。
是前面在食堂见到的那个很帅的男生。
岁暖转头看见对方,语气抱怨却只是象征性地挣了下:“你压到我头发了!”
江暻年“哦”了声,手臂放松了些,依旧揽着她的肩:“喝了点儿酒,扶我一把。”
岁暖不满地瞪着他:“……我可驮不动你。”
江暻年直起身:“刚才有点头晕,现在好了。”他漫不经心地往身后瞟了一眼,“你的男同学好像有话跟你说。”
回头不冷不热的那一眼,眼角上扬锋锐,像同性动物间的示威。仲宇文的大脑下意识地拉响警报,勉强保持着僵硬的笑:“……没事,本来想和你们聊聊明天pre讲什么,别撞内容了。”
夏绿浓摆摆手:“哎,学神你别给自己压力这么大,老师都说放轻松点啦。”
江暻年收回视线,跟岁暖说:“不是找我有事?”
汪葭:“哇!你们认识?”
几人注意力就这样从后面的仲宇文身上移开。
岁暖:“刚认识,蒙山的野人。”
尽管这样说,仲宇文的位置依旧看得清清楚楚。前面四个人的阵型几乎是在江暻年一出现的时候,岁暖就往左靠近了来人。
是超越普通朋友的,日积月累中彼此习惯才能拥有的难言熟悉。
当对方出现时,他们身边就仿佛升起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墙壁,其他人只能像轨道外的小行星一样望尘莫及。
夏绿浓和汪葭显然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说要去外面的湖边溜达溜达,就手挽着手快步走开。
岁暖上下打量江暻年,他脸色如常,完全没染上一丝醉酒的酡红:“你们去哪里喝酒啊?”
“酒店旁边有个露天的帐篷酒吧。”
“对了,给你看个东西。”岁暖从手里的零食袋里掏出一张叠起的纸,“你猜猜这是什么?”
江暻年接过来打开。
白纸上用黑色的马克笔画着两个火柴人,手里还都拿着一个方形的东西。
江暻年无言地打量了一会儿,“马路火拼?”
岁暖瞪大眼睛:“哪里像火拼了?”
江暻年指了指小人手上的东西:“这不是砍刀吗?”
“……”
江暻年又猜:“告白?”
“……为什么?”
“这个方框里面还有点点,不是字吗?两人中间还有一张,一个人递给另一个人?”
岁暖把纸夺回来:“你瞎了吧,这是打扑克。”
她不想承认刚刚自己队伍你画我猜的惨败是因为她的画技,虽然每个队员在知道正确答案后视线都会在她脸上停留一会儿,再惊异地转向她面前的画作。
这样的作品完全和她的脸不匹配!
江暻年嗤笑一声:“怎么会有两个人打扑克的。”
岁暖非常倔强地回:“两个人可以抽鬼啊!”
她几乎只会这个。
江暻年又含糊不清地笑了声。
岁暖气闷,路过垃圾桶正要把手里的纸扔进去,旁边的江暻年却长臂一伸,动作利落地抢了过来。
他把纸叠好塞进自己口袋:“第一次见你画画,收藏了。”
岁暖瞠目结舌:“有病吧你!”
她想抢回来,她已经可以想象到江暻年很多年后还会抓着她的黑历史嘲笑,江暻年眼疾手快地挡下她的手。
岁暖锲而不舍。
两人一路打闹到出了电梯,岁暖跟着他到他房间门口。
江暻年推她的胳膊示意休战:“我先拿房卡。”
岁暖不:“还我——”
她的手又要不听话地伸到他身上摸索。不久前喝的利口酒在某个瞬间从胃燎到心口,像是要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蒸腾出来。
“你是真的——”江暻年声音顿了下,语气似笑非笑,用一只手就扣住了岁暖两只纤细的手腕,按在冰凉的门板上,“消停会儿吧。我先开门。”
岁暖徒劳地挣了一下。
然而江暻年劲瘦的小臂依旧是肌肉没怎么发力的状态,几乎是很轻松就用一只手压制住她的动作。
她继续用力挣扎到足以意识到两人天差地别的力量差距之前,不远处传来了门打开的声音。
一个年轻女生穿着高跟鞋走出来,视线投向他们的方向。
岁暖一悚,想象到现在的画面有多么不忍直视,飞快地转过头把脸藏进了江暻年的怀里,脸颊蹭过他的胸膛,非常小声地尖叫:“她要是认出我是谁我就杀了你江暻年——”
“滴”一声过后,是门锁打开的咔嗒声。
江暻年攥着她的手腕用力往前拽了一把,她踉跄地跌进房间,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光线。
一室黑暗中,寂静得只听到耳畔清晰的呼吸声。
视觉以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白葡萄与朗姆的醇香拂过鼻尖,像夏夜的风,浅淡又薰热。
岁暖这时才确信他喝了酒。
在丝丝缕缕的甜味像网一样将她笼罩之前,房卡插入取电开关,明亮的光倾泄下来,将混杂的气息冲散。
岁暖咽了下发干的舌尖,再次伸手:“还我。”
江暻年侧过脸睨她,几秒后有些无可奈何地拿出那张纸,飞速地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接着把纸在她面前一横一竖撕成四片,丢进门口的垃圾桶里:“替你扔了,满意了没?”
一连串动作干净利落,岁暖怔着没反应过来。
话未说出口,江暻年已经闪身进了旁边的洗手间,门在她眼前有些用力地合上。
“不是吧你喝了多少要这么急……”岁暖泄愤似的拍了一下门,“把照片删掉!”
门内毫无回应。
岁暖无聊地垂头看向垃圾桶里的碎片,下面还有一团皱巴巴灰扑扑的布料。
她打量着上面被划破的痕迹和泥土的印子,然后蹲下身,有些嫌弃地用指尖捏起一个小角提起来。
汪葭说江暻年穿的那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肯定就是这个。
他拍下了她的黑历史,她怎么说也要扳回一城。
等江暻年出来她就用最快的速度套在他头上给他拍张照片,还要发朋友圈注明:“江暻年野人限定版”。
岁暖满意地看着手里的衣服,想象着江暻年穿这件衣服时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手腕转了一下,她看到衣服的背面。
上面有一小片隐在污迹里、不太明显的暗红色痕迹。
她认真地盯了一会儿,确认就是她想的那个以后,看向不声不响的洗手间,气纠纠地走过去,用力拍门:“江暻年,你掉进厕所啦?”
“你急回你房间。”疏淡的声音隔着门模糊地传过来。
“我又不是你!”岁暖差点被转移话题,但她很快就找回了兴师问罪的状态,“你去爬山是不是又把自己搞受伤了,上次的伤好了吗你就去!”
里面没有回复,岁暖又要拍门,门却一把从里面拉开。
她差点跌进江暻年怀里。
他双手插着兜,居高临下地睥睨她,额前沾湿的碎发随意向后拨,露出高挺眉骨上未干透的水痕,眉睫潮湿。
岁暖看他还理直气壮地和自己对视,瞪圆眼睛:“上次和你说的话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江暻年“嗯”了一声:“你说的哪句?”
岁暖:“……”
她突然意识到对面的人完全是吃软不吃硬的那类型。她跟他吵他不仅听不进去,还什么都问不出来。
在心底默念了几遍“心平气和”之后。
“江暻年,你难道是平时学习压力太大了?”她顿了顿,像是在找一个委婉的说法,“然后对自己产生……”
他反而笑了声:“你想说我是不是有病?”
直白到让岁暖噎了一下:“其实这也是很正常的事,你有没有考虑去看看……”
他觉得自己早就不正常了。
像是在黑暗里执炬,四周没有一丝光亮,火烧到虎口,滚烫的痛楚一直蔓延却依旧放不开手。
唯一的光和热,痛却能感受到活着。
岁暖又盯着他上半身打量:“所以你这次又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啊?你处理过没?”
门廊的灯光在他们之间打下光与暗的分界。
站在光亮里的人,一无所知。
在暗处滋生的情绪,陌生地纠缠着。他迫切需要什么去压制这些疯长的情绪,插兜的手按着胯骨上新生的伤痕,一点点用力。
痛楚顺着血管蜿蜒,带来刺痛的清醒。
他忽然想起。
初中时男生里流行起抽烟,他跟着朋友初次尝试后没几天的一次周末,他在一家很有名的俱乐部里恰好碰上岁暖。
两人那时候刚有了婚约没多久。
他站在走廊的窗口边,咬着一只没点燃的烟,正拿出打火机的时候,看见了走过来的岁暖。
她琥珀色的杏仁眼在光下像折射的宝石,从他脸上闪过去。他停下动作等她走远。
岁暖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她的语气很认真,像不容辩驳的命令:“我不喜欢你抽烟。”
身旁,他的朋友和她的朋友都好奇地看过来。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他们平时看起来明明完全不熟。
江暻年沉默地和她对视,她却移开了视线,依旧踩着骄傲自矜的步伐挽着朋友离开。
她走后,江暻年在朋友震惊的眼神里将烟和打火机丢进了垃圾桶。
他那时候就明白,会上瘾的东西,既然总有一天要戒掉,还不如别从沉沦开始。
只是现在一切都在向失控的方向发展。
岁暖明明是比他更早带入角色的人,这曾为他营造一种假象。梦幻得让他上瘾。
可他却被迫比她先清醒。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和文玫的条件交换依旧是在折磨自己。他知道自己头顶始终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她却一无所知,还在天真地模糊现实与幻想的边界。
岁暖看他一动不动也不吭声,抬手戳他:“说话啊。”
手忽然被攥住。
江暻年上前一步,另一只手撑在她耳边,几乎将她困囿在他和她身后的镜柜这块逼仄的空间。
他俯下身,和她贴得越来越近。
视线盯着她淡粉的唇,沸腾的血液在渴求和叫嚣,去凶狠用力、不讲道理地掠夺。他明明比起后来者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足以在她知道真相之前霸占她可能会和哪位体验的一切的第一次。
她才不会忘记他,他才能留下永恒的烙印。
江暻年一点一点地逼近,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
岁暖瞳孔放大。
他湿漉漉的眉睫背光时愈加显得黝黑,他身上潮湿的水汽,身后冰凉的镜柜。他牵着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身上。
隔着布料触到腰腹上绷紧的肌肉。
滚烫的体温,隐约的脉搏在薄韧的皮肤下跳动。
像是有一把火要从他身上烧过来,她惶惑地被困在这冰火两重天里。
江暻年扯了下唇角,微哑的声音磨过她的耳廓:“不是好奇我哪里受伤吗。”
“自己来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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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呜呜呜呜我是真的想七夕更这章的结果写多了qwq
小江疯化进度20%(?
[狗头]不会有人觉得小江是能心平气和把老婆拱手让人的那种乖宝宝吧,文案都标了他有一点疯(?[亲亲]

话钻进耳朵,像一道微弱的风,勾起一阵痒意。
哪怕上次为江暻年戴美瞳的时候,他们的脸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接近。近在咫尺的唇呼出温热的气流,小麦的醇香混着清新的樱桃像雾一样笼过来。
岁暖很确定空气里的酒精浓度上升影响到了她。
口舌发干,心跳加速,但她现在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左手之下的触感还挺好的。
这太地狱了!
她真的是想出于青梅竹马之间的义务,或者还有一部分未婚夫妻的原因,提醒一下江暻年不要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毕竟她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特地去求当地的护身符,又不是因为闲到没事做。
而是有些人真的太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了!
话虽如此。
岁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
手下的触感更加新奇,弹软而滚烫,无法清晰体会的沟壑和筋脉,却随呼吸翕动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具看似清瘦的躯体下拥有的蓬勃力量感。
像夜里幻听,破碎的气音从耳畔掠过,转瞬而逝。
岁暖抬起乱飘的眼睛,有些怀疑刚才那道声音是不是对面的人发出来的。
视线划过他眼角的那颗淡痣,落进一片清波幽幽的黑眸,背着光,眼底晦涩,模糊了她摇晃的小小影子。
她不确定自己现在的表情是否如她想象的那样自然,尽可能地稳住了自己的声线:“嗯……所以伤在这儿吗?”
指尖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触感像陷进面包的表皮。
“……”
江暻年不作声,唇角抿起一道很浅的褶,岁暖却注意到他眼睑水波般晕开的薄红。
她以为按到了他的伤口,想要抽手:“……弄疼你了?”
炙热的掌心依旧按着她的手,不让她抽离。
片刻,江暻年低声:“不是这里。”
岁暖:“哦……”
她又猜测也许是利口酒的后劲,虽迟但到。
“是这里。”
江暻年缓慢着牵引着她离开原先的位置。
体温眷恋地留在她指尖,岁暖产生天人交战的一瞬,是否该这样随波逐流。但好像也没什么,她上次也看到过他衣服下的那些伤痕。而且假如在沙滩上的话看到这些司空见惯,完全没必要大惊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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