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刻她也没空解释,她知道向宝珠要说什么,但她想先把东西拿到手,再聊那些有的没的。
“等会跟你说。”她盯着台上的竞拍员。
价格飚到这个程度,终于没人再抢,竞拍员也开始走流程,“七千八百万一次,七千八百万两次,七……”
落锤的前一刻,有人忽然再次举牌。
一道声音传来,清晰又冰冷地打断了谢青缦和向宝珠的交谈,也打断了拍卖员即将击锤的动作。
“八千一百万。”
斜后方正坐着一个女人,面容温婉,柔和似水,青丝半掩下,耳垂坠落一抹殷红的钻石。
她阴阴柔柔地朝谢青缦笑了下。
第34章 意外惊喜 “你打算往哪儿逃?”……
完全陌生的面孔。谢青缦瞟了眼, 根本没什么印象,也就没太当回事儿。
她抬手,指尖轻敲了敲小木牌。
“8400万, 回到207的手上, 非常果断的举牌。”竞拍员伸手向谢青缦致意, 而后向后方一转, “哦, 8700万,毫不犹豫。”
女人再次举牌。
谢青缦甚至都没回头, 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同样再次加价。
这回没了动静。
竞拍员落槌, 微笑着宣布竞价结果,“9000万, 牌号207, 恭喜您。”
拍卖会的工作人员将拍品护送下来,给拍下的买家过目,顺带着递上有成交合约的平板, 确认交割方式。
台上很快投入下一轮。
台下向宝珠不爽地蹙了下眉,和她低语,“这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好像在故意跟你较劲儿一样,不想要,还加那两下价,平白抬高了一千多万。”
一般来说,拍卖会上真正竞拍的人,很少亲自到场。大都是在预展时,甚至预展前就有心仪的目标, 等到拍卖会当天,会委托助理前来。
基本上,拍之前都有个心里价位。预期范围内,助理都能自己决断,只有竞品被抬价到超出预期后,助理才会打电话请示。
向宝珠今天肯来,是因为心情不好,找地方消遣,而谢青缦是正好闲着没事,才陪着一起——都是凑巧到场。
而这人,说助理,也不像助理,说千金嘛……没记得港城有这号人物。
前几轮的加价,这女的根本没参与。像她这种最后出价的,都是为了省却前面的流程,直接截胡,可她又没有势在必得的架势,发觉谢青缦不在意她,就收手了。
怎么看,都像是来故意找茬的。
“无所谓,拍卖会嘛,就是人人都能出价,”谢青缦不甚在意,在平板上签名,“反正东西我都拿到手了。”
本来她也没指望能捡漏。
几年前京城的一场秋拍,1.35亿成交过一枚帝王绿无事牌。由瑞士银行托管,区块链全程溯源,高度保密,直至交割。
眼前这块的品相,其实更胜一筹:细腻无瑕的玻璃种底子,满色的绿,通透又温润,能以这个价格拿下,已经算惊喜了。
既然要送叶延生东西,当然要送好的。
谢青缦心情还不错,“不如帮我想想,是用它做无事牌,还是刻一个观音像。”
“你还真打算送小白脸啊,”向宝珠想翻白眼,“快9位数了,他那里镶钻了吗?”
谢青缦咳了一声,“别胡说。”
她朝向宝珠歪了下身子,凑近了些,低声说了一句,“其实前天方宅舞会,李振朗陪同的那个人,就是我男朋友。”
向宝珠震惊地一句“哈”,还没完全叫出声,就被谢青缦眼疾手快地捂住了。
谢青缦食指抵唇,示意她噤声。
台上竞拍员情绪高昂,还在热情组织着场内激烈的竞价,一轮又一轮;台下两人继续窃窃私语,完全沉浸在小姐妹之间的私密话里。
以至于,根本无人注意后方那个陌生女人,是什么表情,又是何时离场的。
消息量过大,向宝珠消化了半天,也沉默了半天,才表情复杂地问道:
“那你们俩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腊月中旬唔……小年……”谢青缦思索了下,“应该算除夕吧。”
毕竟除夕都上床了。
其实不太纯粹的开始,有点像各取所需的不正当关系。
本来她也没抱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赌的就是一份新鲜感,只是这半年来,叶延生和她想的很不一样。她再后知后觉,也能感觉到,他对她,是有真心在的。
理智在提醒她危险,这份真心来得太早,可能不安定;感情依旧诱导她继续。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她想要一个好结果。所以管它呢,现在就是恋爱关系。
想到这儿,谢青缦翘了翘唇角,自己点了点头,“嗯,就是除夕。”
“哦,难怪你劝我除夕回家,”向宝珠恍然大悟,凉凉地盯着她,“原来是有约了。”
“什么跟什么呀,”谢青缦抬手敲了下她的脑壳,“本来除夕那天,我没想见他,应该说谁都没打算见。只是,只是我喝酒了。”
秒瞬的脸红便被向宝珠捕捉到。
她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细讲讲酒醉后的故事。”
“……”
谢青缦想把她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拎出来倒一倒,“这不重要。”
难得见她这样,向宝珠哪可能轻易放过。
谢青缦用脚趾都能猜出来,她要调侃什么,不等她继续,直接转移了话题:
“咳,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讲。”
一长段佛坠的前情和后续,果然成功转移了向宝珠的注意力。
“你觉得是他前女友送的?说起来,是挺像,长辈应该不会送佛坠。”向宝珠沉吟了几秒,“不过你可以直接问他呀。”
“可我不想听什么悲情小故事。”谢青缦幽幽地开口,“我只想让他摘了。”
她神色淡了淡,“我根本不在乎佛坠是谁送的,我介意的是,他一直戴着它。”
说什么都是虚的,不如做出来实际。
她这人更看重价值和结果。
向宝珠叹道:“九千万的翡翠啊,他要是不戴,就是不识好歹。”
回去的路上,谢青缦联系了下珠宝定制,商议雕刻设计和细节。
上好的翡翠大多做无事牌,可以减少消耗,但她想了想,还是敲定了观音像。
观音三十三相,对应《法华经》三十三应化身,她为他选了杨柳观音,左手结施无畏印,右手持杨柳枝,涤除三毒,寓意护佑平安,诸事顺遂。
到了白加道,刚踏入别墅,向宝珠的消息忽然而来。
Isabella:【你猜那个扑街是谁?】
Isabella:
【就是今天,在拍卖会跟你抢东西那人。】
谢青缦觉得好笑:【你还想着呢。】
Isabella:
【别不信,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她就是来膈应你的。】
【我让助理查了,她是周苑。】
不等谢青缦询问“周苑是谁”,下一条消息已经跳出来:
Isabella:
【周毓的亲侄女。】
【哦对,她还进了娱乐圈。】
谢青缦点了一串省略号。
她还真没印象。
从前在她眼里,周家也就算个破落户,她哪有空记这些甲乙丙丁。
至于娱乐圈,她进娱乐圈是玩票,随时可退,周苑还没大红大紫呢,谁记得住。
这姑侄俩,还真是一样有病。
算时间,周毓已经收到李家把她踹开的消息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谢青缦想到自己没看到这一幕,实在可惜,心说等哪天把周毓从霍家踢出去,她一定到现场,亲力亲为。
Isabella:
【我还给你准备个东西哦,让司机放你后备箱了。记得打开看。】
【你一定喜欢,不用感谢我。】
司机根本没提醒,谢青缦讶异地问她“什么”,向宝珠却像掉线了一样,没回。
她也没在意,吩咐佣人去取,低着头继续和设计师敲细节。
迎面撞进一个人怀里。
手机被撞落的一瞬间,来人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精准无误地将东西抄起。
冷调的木质香有种雨后微潮、旷野风起的感觉,凛冽,野性,一如他本人,迅速包裹了她周身。
谢青缦没躲,只是秒速夺回手机。
叶延生轻挑了下眉,伸手捏着她的脸颊,揪了两下:
“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你跟我之间,还有秘密?”
“没有。”
谢青缦一把拍开他的手,捂着脸,往后仰了仰,突然想给他透透题: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玩意儿。”
叶延生饶有兴味地“嗯”了声,视线下撤,落向她的手机。
似乎要抢。
谢青缦将手机抱进怀里,用眼神警告他:“你看了就不是惊喜了嗷。”
叶延生一哂,只觉她孩子气,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牵过她的手:“我也有东西给你。”
“什么?”
“去加州前,我说过给你带礼物。”
“……”谢青缦小小声,“哦。”
差点以为那条身体链是礼物。
就说嘛,谁家好人买高珠做那个?那种变了态的东西,只奖励到了他自己。
别墅入户厅里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礼盒,外面没什么明显的logo。
拉开防尘袋,里面是一条抹胸长裙。
粉色的闪缎上,有水纹一样的波光,216朵造型不一,但灵动如生的花朵,花蕊坠了钻石,娇艳欲滴地盛开在胸前,蔓延到裙摆,还有手工的水晶刺绣,为它添彩。
是她喜欢的一个牌子,Elie Saab的高定。
谢青缦拆开时,明显怔了一下,望着那条长裙有些失神。
叶延生勾了下唇,“要不要换上试试?”
不用等谢青缦回答,管家已经会意,吩咐菲佣将礼盒搬到二楼衣帽间,帮她试衣。
十分钟后。
谢青缦望着镜中的自己,和正帮自己整理裙摆佣人,有些走神。
高定有一定的流程,每年秋冬或者春夏时装周,vic飞纽约、伦敦、米兰或巴黎看秀之后,在showroom进行选品。最高级别的director亲自接待,量尺寸,制作胚衣,再经过几次fitting,才有最后的成品。
一般工期几个月,甚至近一年。
和成衣不太一样的地方是,高定可以改版型和颜色,没有固定尺码。
正常情况下,需要本人亲自到场,量体裁衣。
但如果在该品牌,有消费和尺码记录,也可以调取上一次的白胚。只是比较麻烦,成品会存在偏差,容易影响品牌口碑,所以很多品牌都不会同意。
按时间推算,这裙子最晚要在今年年初预订。那时候,他才和她发生关系不久。
谢青缦已经不再好奇,叶延生是怎么说服品牌方,跳过她本人进行定制了。
她只惊讶,原来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能花这种心思。
她捂了下胸口,小心脏不争气地怦怦乱跳。
“谢小姐,您真的很漂亮,先生为您准备的东西很适合您。”管家适时地开口,“要不要现在下去?”
“嗯。”谢青缦压了压唇角,拎着裙摆,平静地出了衣帽间。
叶延生还在楼下。
谢青缦踩着RC的水晶缠绕高跟鞋,咔哒咔哒地下了楼梯,在中间平台稍稍一停。
她轻咳了声,拎着裙角旋了两下,“这条裙子是不是很好看?”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很深,有被惊艳到的欣赏,也有一闪而过的欲色。
叶延生眸底墨色翻涌,暗沉了几分,“是阿吟好看,阿吟穿什么都好看。”
谢青缦耳根一烫。
她一面告诫自己,不要因为一句花言巧语就开心,一面开心地下了楼梯。
“我很喜欢。”
突然很想抱他,但她只是很克制地站到了他面前,直勾勾地望着他。
叶延生果然握住了她的腰。
他将她往怀里带,低头打量了眼,喉结微滚,“可惜了,裙子尺寸不完全合适。”
“没关系,又不是没穿过固定尺寸的成衣,哪有那么多讲究。”
没记得年初秀场有这一件,也可能她没注意,不管怎么说,她很喜欢。
谢青缦在他怀里蹭了蹭,仰起脸颊,“再说也看不出来吧,一点点差距。”
“是阿吟长大了。”
叶延生跟她完全不是一个频道,他握着她的柔软捏了捏,勾唇笑道。
“阿吟这里,比较大。”
“……”谢青缦捂着心口推开了他,羞耻得快要窒息,“你闭嘴!”
能一本正经地说荤话,还上手。不要脸得如此堂而皇之,简直世所罕见。
隔开距离,佣人终于有机会插话:
“小姐,你之前让我去车上取的东西。”
谢青缦正瞪着叶延生,伸手去接的时候也没留神,盒子摔落在地。
东西就掉在叶延生脚边。
佣人连声“抱歉”,半蹲下来要捡,微妙地停顿了下,头顶两道视线聚拢过来。
看清的一瞬间,谢青缦要炸了。
她忙不迭地想把东西藏起来,但动作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叶延生将东西拾起,拎在手上,晃了晃,语气里带了几分促狭。
“这就是你说的,给我准备的小玩意儿?”
金属碰撞的声音清晰,磨她的神经。
那是一只手铐。
谢青缦头皮发麻,一瞬间宰了向宝珠的心思都有,心说这哪像是她会喜欢的东西,只有叶延生这种不正经的人才爱玩这种,当即否认,“不是!”
她冷不丁地上前,想动手去抢。
叶延生一抬手臂就将东西举高,看她急得跳脚,似笑非笑,“不是你还抢?”
他拖长了语调,故意曲解她的用意,“原来阿吟不喜欢领带,喜欢这种,今晚就把它用在阿吟身上。”
“我喜欢你大爷!”
谢青缦就差跳到他身上了,脸上一阵羞和恼,“你怎么不说我喜欢绑你呢?”
像是突然受到了启发,她停下来。
“对啊,”谢青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扯起一个假笑,“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绑一次?”
她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你天天欺负我,变着花样儿玩,还,还用那种东西……我不管,你必须让我绑回去,我今晚就要绑你,不然,哼,你今晚自己睡吧。”
“行啊,那就一人一次。”
出乎意料,叶延生答应得十分痛快,只是额外加了点要求:
“我陪阿吟玩,阿吟也让我玩。”
谢青缦心说还是不公平,他都绑了她好几回了。而且很不对劲,他这么爽快,她总觉得有陷阱。但能绑他的喜悦明显超出了不确定的恐惧,她点了头。
“行,那你让我先来。”
室内的光线被调节的朦胧幽暗,香气浮动,无声无息。地毯中间放置了一把椅子,谢青缦将叶延生的双手拷在身后,又拆又晃,检查了下质量,而后把钥匙放到了另一个房间,才安心地回来。
然后她陷入了长久的思考,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叶延生看她忙前忙后,回来了就站在那儿发呆,有些好笑:“要不要我来?”
“用不着你教。”
谢青缦学着他往日的样子,伸手勾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宝贝,想不想让我奖赏一下你?”
叶延生闻言,一声轻笑,似乎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谢青缦已经有了主意。
她在他的注视下,半跪在了地毯上,也跪在了他身前,指尖扶上了他腰间,替他解去。而后低头,红唇贴上他蓄势待发的冲动。
叶延生的呼吸急促了一瞬,又隐忍了下来,身后的手-铐挣动了下。
谢青缦抬了下眼,发觉没有异样,才安下心来,再次低头。
她的动作很认真,脸颊微微凹起一块,只是有些缓慢,不娴熟,也不得章法,尝试时到了极限会停下,再慢慢继续。
长发没有扎起,披散着,青丝就这么垂落下来,弄得很痒,几乎受不了。
隔了一会儿,谢青缦再次停下。
她双手搭在他的膝盖上,眼角含媚,仰头问他,声音极度诱惑:
“喜欢吗?”
叶延生呼吸不稳,嗓音哑得吓人,“阿吟,你先放开我。”
“不行哦。”谢青缦站起身来,抬手摸了下发酸的唇角,“而且我突然不想继续了。”
叶延生眯了下眼,像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继续了。”谢青缦扬眉,一字一顿地说完,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好可惜哦,我打算出去休息会儿。”
“谢、青、缦。”
叶延生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凝望着她,阴鸷至极,“你敢出去一下试试。”
“你,你威胁我也没用,你再吓唬我,我就不管你了。”谢青缦后退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他还被绑着,无需担心。
她又上前两步,“你呢,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你什么时候消气了,我再回来。”
叶延生听笑了,应该是被气的。
他这人天然有一种气场,有时候,笑比不笑还要阴冷,莫名的压迫人。
谢青缦总觉得被他盯得发毛,转身就走,“我这也是为你好,多了伤身,你想通了喊我。”
金属在身后一阵挣动,咔咔作响。
“你别挣扎了,钥匙我都扔隔壁了,挣久了容易受伤。”
谢青缦也没回头看,只是劝了一句,而后手搭上门把手的一瞬间,声音停了。
没来由的直觉,让她回望了一眼。
面前落下一道阴影,叶延生就站在她身后,将手铐拎到了她眼前,眸色沉沉:
“你打算去哪儿?”
她只想逃。
转身的一瞬间,雪松混着橡苔和香根草的气息, 冷冽, 又极具侵略性, 铺天盖地地向她压过来。
砰——!
卧室的门撞合, 谢青缦整个人被按在了门板上。
下意识去推拒, 只是双手很快被攥住,反剪按在腰后, 动弹不得。
“你你你你有钥匙?”她怕得不行。
这是一种极别扭也极微妙的姿势,无论身后是掠夺还是施与, 都没有反抗的余地,除了承受, 只有承受。
叶延生连三分力都没用。
“开个手铐而已, 我不需要钥匙,”他附身,在她耳边笑了笑, “不过阿吟,你最好也不需要钥匙。”
金属咔嚓一声闭合,锁住了她的双手。
“我, ”谢青缦太阳穴突突直跳,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我我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没想,没想不管你。”
呼吸就在耳侧,危险又暧昧,叶延生的嗓音又沉又缓:
“好玩吗?”
“不好玩。”谢青缦哽了一下,心虚又害怕, “我错了,叶延生,我以后都不敢了。”
天知道他连手铐都能开。
她还确认了下是否牢固,事实证明,用在她自己身上的时候,牢固得狠。
情急之下,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谢青缦都说出口了,就差喊他“老公”了。
叶延生握着谢青缦的肩膀,将人掰转过来,凝视她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戏谑。
“你今天叫我什么都没用,宝贝,我也想跟你开点玩笑。”他的手拢着她向下,停在了不可言说的地方,“阿吟今天最好乖一点,不然这里会…”
其实是在吓唬她。可漫不经心的语气,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人毛骨悚然。
谢青缦只觉大脑嗡的一声。
时间也才到下午,只是厚重的窗帘一拉,将室外的阳光遮挡得一干二净。
室内只留了一盏落地灯。
整个空间的光线略暗,四下寂静,只有若有似无的香气暗浮,让人昏沉。
叶延生拽着谢青缦的手肘,大步流星地将她带回到刚刚的位置。
谢青缦几乎跟不上,几度踉跄。
叶延生随手扯了个软枕,撂在脚边,而后在椅子上坐下来,淡淡地,“跪过来。”
“我们好好算算帐。”
谢青缦听得耳根发麻,说不出话来。
他的视线如此冷淡,比任何直接的碰触,都要让人战栗。她脚下一软。
“阿吟,做事是不是该有始有终?”
叶延生掐着她的脸颊,看她才微张着红唇,手劲儿更重,嗓音沉沉:
“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谢青缦望着他的眉眼,幽沉深邃,漆黑如墨,透着丝丝的凉薄。
心跳得厉害,喜欢,又害怕。
她低下头来。
叶延生将她的长发拢起,一把攥住,简单地扎了起来。
他宽厚的手掌控着她的后脑勺。
四下清寂无声,只是角落里那只十九世纪的珐琅彩金落地钟,还在摆动。
钟身外壳的水晶玻璃光可鉴人,隐约映出落在一起的两道身影。
钟摆声盖过了细碎的声响。
谢青缦半点行动力也无,双手还被缚在身后,想扶着他,想推开他,都做不到。只有偶尔的晃动。
处在这种境地下,她没什么平衡力,有好几次,都被弄得想要后仰。
但控在她后脑的手,会再次收拢,迫她重新迎上他。
而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继续。”
落地灯晕出一层层毛茸茸的光圈,映得四周柔和,勾勒着两人的身影。
不满被他掌控,谢青缦轻磕了下,然后换来更凶猛的后续和一声警告。
最后还是安顺下来。
谢青缦尝试着适应,甚至开始去主动,毫不意外听到他闷哼着喟叹:
“好乖。”
谢青缦面红耳热地闭了下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叶延生握着她几个来回,忽然按住。
空调的冷气袭满了全身,可此刻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凉意。
叶延生摸了摸她的脸颊,指尖下落,贴着颈侧的脉搏,顺她的喉咙。
谢青缦在他的视线中全部咽下。
叶延生眸色深了几分,喉结上下一滚,嗓音哑得要命:“阿吟。”
“唔。”
短暂的缺氧和长时间的被动,让谢青缦昏沉了片刻,她茫然地应声。
叶延生俯视着她湿漉漉的眼睛。
他低下头来,吻了她。
谢青缦怔了下,懵懵然地眨了下眼,被动地接受了他,有些无措。
她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时候,怎么能接吻啊?
叶延生握着谢青缦的腰,一带,将她从地上拉起,扯到自己面前。
谢青缦坐到了他腿面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有些反应不迭,但他拢住了她后倾的背,稳住了她。
叶延生将她带进怀里,重新占据了她的呼吸,抱着她继续亲。
纯粹的一个吻,温柔得不可思议。
好像刚刚强势的他,是幻觉一样。反差强烈,却又让人不断沉溺。
等他放开她时,她还晕乎乎的。
叶延生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捞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朝床走去。
他似乎没有解开她的意思。
谢青缦瞬间清醒,想扯住他,又发觉自己根本动不了,“你——你干什么?”
叶延生手一松,将她扔在了薄毯上。
“当然是继续。”他勾起唇,笑意格外瘆人,“正戏都没开始,你不会觉得结束了吧?”
谢青缦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可你明明说……”
“我只是和阿吟说,不乖会被惩罚,我可从没说过,阿吟乖一点,就会被放过。”
叶延生倾了倾身,一手撑在她身侧,语气里有促狭,也有怜悯,“阿吟怎么那么天真?”
谢青缦哽住。
行,以为他温柔,才是她最大的错觉。
“放心,时间还长,我们可以慢慢来。”
叶延生将她翻转过去,拉起她身后的手铐,声音低哑慵懒,听得人发颤:
“我会跟你,好好玩玩。”
次日唤醒谢青缦的是一通电话。
港城暑气烈烈,一连几日的闷热。预告里的暴雨将落未落,直到昨天半夜,才骤然降临。黑云压城城欲摧,白日也在一片雾蒙蒙的水汽里,世界在暴雨中失序。
白加道的别墅也浸泡在雨幕里。
巨型的落地玻璃将雨幕中的景,框成一副流动的画。水汽迷滢如薄雾,氤氲了视野中的一切,庭院内珍贵的树木花卉,都被大雨暴力冲刷,颜色被洇得很深。
“喂?”
谢青缦只觉刚休息了不久就被叫醒,有些起床气,但也没生气的力气。
她甚至没看一眼是谁的电话。
对面明显停顿了两秒,语气听上去有几分诧异:“你感冒了?”
是黎尧的声音。
大夏天的,怎么可能。
这一回格外疯狂。她喉咙还有一点不适,是被过度使用后的反应。
她真的,这辈子都不敢随便招惹叶延生了。
虽然昨晚也不算太过火,但她已经到极限了。叶延生真的太记仇了,当然,也可能是他纯粹故意。他平时一直是收着的,没有借口玩那么疯,只等一个机会。
而她,简直是在给他递刀子。
挣动的厉害,手铐也没解开,他只是将领带缠上她双臂,禁锢得更彻底。
这下倒不会弄伤手腕了。
因为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了。
最后的最后,他贴在她耳边,不忘提醒她:“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次。”
谢青缦当时想拿枕头捂死他。
花言巧语的骗子,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无耻之徒,难怪之前答应得那么痛快。
他一开始就想好了!
谢青缦越想越气闷,含混又敷衍地说了句“没有”,也没心情编理由。
她只问他,“怎么了?”
对面依旧沉默了两秒,才缓慢开口,“你到底看没看过,霍宏成立的那份遗嘱?”
黎尧从不跟霍宏成叫爸。
“没有啊,”谢青缦不明所以,“老豆出意外之前,正值壮年,又不是快入土了,我怎么可能去问他立什么遗嘱?”
这不是纯粹找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