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问晴似乎只是拈着他的腰带逗猫,可李青壑的心就跟照夜似的上蹿下跳。
她松开手,李青壑的心又似踩空了般狠狠跌回胸口。
严问晴抬眼睇他,轻声道:“好细腰。”
李青壑愣了下,忙开口解释:“是腰带系得。”
确是腰带束出这截劲瘦窄腰,扭转时似柔韧竹节,回身后又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线条,每每挥剑,腰身便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将周身力量直直送到剑端,气势如虹。
可惜李青壑不知道这意思,还以为晴娘跟吴老一样嫌他身板瘦。
他道:“这些日子我顿顿吃五碗饭,很快就不瘦了。”
严问晴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清秀的小胖子模样,再旖旎的心情也被他这话煞没了,她拿手背轻拍了一下李青壑的肚子,嗔道:“你少吃些吧!”
正嬉闹着,那头李父着人前来传话,已为左明钰安排好了住处。
既是晴娘旧友,待客自然由晴娘做主。
今日天色已晚,左明钰不着急赶路,遂在李家暂歇一晚。
严问晴琢磨着明日该如何招待他。
眼儿往李青壑身上一放,晴娘笑盈盈道:“明儿你带明钰去马场玩如何?”
“我带他去马场玩?”李青壑有点不乐意。
“是呀,骑马射箭,岂不畅意?”严问晴说着,“顺手”将箭囊递还给李青壑。
“我不带……”李青壑话说一半,目光落在崭新的箭囊上,立马拐了个弯,“好!我明儿带他好好玩一通!”
严问晴笑而不语。
且由着他俩闹去吧。
未等严问晴着人去请, 左明钰已先拜过李家长辈,至栖云院请见。
严问晴邀他至客厅小坐,二人聊了些旧事。
“昨日不及问, 明钰你怎么到安平县来了?”
左明钰言他是应左将军要求, 赴隔壁海平县随程大将军历练, 一人一马走得快, 途经安平县想到严家祖地在此, 遂前来拜访,预备暂歇个两三日。
海平县因临海常有海寇侵扰,这些年愈发频繁。
程大将军前些日子才从西北调任此地, 依左明钰所言, 恐怕朝廷是准备些大动作, 一举肃清海患。
不过这些事离他们太遥远。
正说着, 打外头进来的李青壑听到程大将军的名号立马起了兴味。
这位大将军的赫赫威名可谓无人不晓。
上次吴老拿本朝前无古人的名宿激他, 里头便有程大将军。
闻说左家与程大将军亲近,他没忍住细问起关于程大将军的种种传言——少年执锐、孤身破敌,十数年坚守北塞使外敌无敢再犯、闻之丧胆。
这些事迹实在叫十七八岁的郎君高山仰止,单提起来便觉心潮澎湃。
左明钰也乐得与他分享。
一来, 程大将军同样是他敬佩的武将楷模,二来, 和李青壑说这些,叫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根本配不上严姐姐。
谁料李小爷根本没长自惭形秽的心, 听得津津有味。
最后他激动道:“有程大将军在,海寇定不日将平,届时海上安定,咱们就能放心出海游玩了!”
说到口干舌燥的左明钰沉默。
左明钰视程大将军为榜样, 已是竭力追随,可见拍马不及犹时时自卑,只卯足了劲想离榜样更近一步,结果这吊儿郎当的小子只想躲在人家的羽翼庇护下,满脑子都是玩玩玩!
真是胸无大志!
李青壑这会儿因他的讲述且激动着,顺口提了往马场跑马的邀约。
左明钰目光一闪:“李公子也懂骑射”
李青壑不乐意,朗声道:“叫姐夫。”
左明钰:……
他不理李青壑,扭头对严问晴笑道:“严姐姐可记得?小时候我还未长成,修习马术时,还是你帮我上的马。”
旁边的李青壑已非昨日的吴下阿蒙,此时遭他无视也没闹,只闻言后,看了眼他的头顶。
心道:与我差一寸。
他又扫了眼左明钰的鞋。
左明钰穿着用于赶路的厚底靴子。
心再道:差三寸。
最后李青壑暗暗盖棺定论:矮冬瓜。
左明钰留意到他上下打量的视线,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莫名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严问晴道:“我也有段时候没出去走动,便一道去附近耍耍。”
虽是由他俩闹,可万一没人调停动真格了可不好。
既是出去跑马撒野,人少了没劲,李青壑着仆从邀来一帮子朋友同行,自上回交友不慎后,他谨慎许多,现在来往的都是有正经营生的踏实人
——他倒成了这帮人里唯一一个游手好闲的。
听晴娘也打算去,李青壑又吩咐小厮与朋友说,带些姊妹亲眷大家一块玩。
于是当他们抵达马场庄子时,便见乌压压几十号人,正聚着说笑,见东主来了纷纷与他们寒暄。
严问晴觉得他这不是唤几个朋友一块玩,是唤一伙人向左明钰找场子来的。
不过左明钰不怕这个。
他只一门心思和李青壑较劲。
李青壑也不虚他,换好带来的骑装,选了一匹枣红的骏马翻身而上,朝他一扬下颌:“跑两圈?”
左明钰不甘落于他后。
他想与李青壑较个高低,遂道:“十五圈为定如何?”
“好!”
眨眼功夫,两道闪电般的驭马身影前后脚从众人面前掠过。
“好俊的马术!”
众人围上来高声喝彩。
一直跑到第八圈,难分伯仲的两个人终于逐渐拉开距离,却是左明钰领先。
左明钰看着李青壑渐渐被他落在身后,轻笑一声,愈发紧促的催着马儿加速,扩大自己的优势。
观者此前互通姓名时已知左明钰身份。
这会儿见李青壑落后,他们虽有些遗憾,但也并不失望气馁,只道不愧是京城来的小公子,骑术着实精湛。
后头近五圈,二人始终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严娘子,你瞧他们谁能赢?”宁家三娘子笑问。
严问晴答:“若问我,我自然觉得壑郎能赢。”
环着她的小娘子们纷纷笑起来,都道:“果然夫妻一心,不论何等局势,一定要支持李小爷的。”
五圈的工夫,李青壑都未能拉近与左明钰间的身距。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左明钰出于礼节,刻意和李青壑这位东道主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严问晴笑而不语。
此时的左明钰已经紧张的手心冒汗。
只有他知道,在这么长时间里,他不断加速试图甩开身后的李青壑,可李青壑就是死死咬在他身后,而现在,左明钰明显觉察到身下的马儿开始后继无力。
原本认为左明钰已胜券在握的众人,眼睁睁看着在最后两圈里李青壑渐渐超过左明钰,最后以半个身位的优势胜过了他!
围观的众人纷纷惊声喝彩。
李青壑驭马踱步到严问晴面前,一跃而下,借势揽住她的肩头,亲昵的靠在晴娘身边。
“怎么样?”他抬着亮晶晶的眸子望向晴娘。
“英姿飒爽。”严问晴将帕子递给他擦汗。
另一边左明钰也牵马走来,他面色有些发白,明显还不服气。
李青壑笑嘻嘻冲他道:“也不必灰心。”
严问晴正纳闷,李青壑何时变得谦逊有礼起来?又听他道:“我是你姐夫,你输给长辈不丢人。”
左明钰被气得险些拔剑,严问晴倒在一边忍俊不禁。
闹了一句,李青壑又拍拍他牵着的这匹马儿,随口道:“你冲得太猛,这马不是你那汗血宝马,撑不了那么久。”
左明钰气恼的神情一滞。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李青壑。
李青壑靠着聪明才智险胜一招,得意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就这副嘴脸,左明钰刚刚歇下去的恼怒又蹭蹭往上冒。
他指着一旁的箭垛,皮笑肉不笑地说:“试试?”
“走!”
严问晴没跟着去看热闹。
这小子昨儿得了个新箭囊,等会儿不知道还要怎么炫耀呢,她要站在一旁得臊死。
几位没兴致凑热闹的小娘子随晴娘聚在亭子里,茶饮闲聊。
宁家三娘子带来一盒牛乳酥酪,上边撒着各色干果蜜饯碎,与诸位分食。
严问晴要了份尝一口,味道酸甜可口,带着淡淡的奶香,这牛乳酥酪的甜度于她而言刚刚好。
这时李青壑突然从她侧面探出个脑袋:“吃什么呢?”
她笑着往上淋了一勺蜂蜜,递给李青壑:“酥酪,尝一尝。”
李青壑也不另取勺,就着严问晴方才用过的勺子挖着吃,一面吃一面不住点头:“这不错,是哪里来的?”
“宁家娘子带来的。”
李青壑遂三两口吃完,兴冲冲跑去找宁家大郎索要这酥酪的来源,最好是将做酥酪的厨子直接拐走。
严问晴远望一眼。
但见左明钰板着脸死死盯着李青壑随身携带的箭囊。
看来不论比射输赢,李青壑都是功成身退。
众人玩得尽兴。
分道扬镳时,严问晴问起左明钰后头的行程安排。
左明钰道明早启程。
严问晴遂邀他往李家再住一晚。
左明钰这时却有些犹豫。
今儿大获全胜的李小爷也不记仇,大方的邀他一块回李家去,晚上吃酒。
他见李青壑堂堂正正的洒脱,那股子不服气的阴霾倒散去不少,他露出个笑:“好,晚上吃酒不醉不休。”
只是望向严问晴时,眼里还缠着不甘的期望。
李青壑今晚将父亲窖藏十几年的好酒都偷出来,拉着左明钰喝酒,三杯两盏下肚,话也渐渐放开了些。
他搭着左明钰的肩头道:“兄弟,说句实话,小爷我确实不如你。”
“你家世好,有学问,是那什么世家大族出来的贵公子,和晴娘又是从小就认识,情分不比常人。但是……”
左明钰抬头盯着他。
李青壑“嘿嘿”笑道:“但是昨儿晴娘送我个箭囊。你今儿比射的时候瞧清了吗?要不我再拿过来给你仔细瞧瞧?”
左明钰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被到一边的李青壑也不恼,反哈哈大笑起来。
左明钰见他笑得恣意,莫名也笑了。
待酒尽意阑珊时,李青壑好似醉得路都走不稳,左明钰踌躇片刻,扶着他回栖云院,也是想再见见严姐姐。
他揣着不为人知的隐秘念头,倒是没察觉扶着的“醉鬼”轻“啧”了一声。
及至栖云院,晴娘已吩咐人备好醒酒汤。
左明钰也得了一份,喝下醒酒汤后踟蹰着不走,几分不可言说的心思在嘴边焦急的打转。
正要开口,李青壑又探出头来。
“晴娘,我渴。”
他拿毛茸茸的脑袋往晴娘面上蹭,把左明钰结结实实挡住。
严问晴轻笑一声揽住他,拿醒酒汤递给竹茵,令竹茵将他主子扶到屋里醒醒酒。
李青壑有点不情愿,但见她态度坚定,只好怏怏往里走。
待李青壑走远些,严问晴方开口对左明钰道:“明钰,你我已不是小孩子了。往日的情谊我都记着,我一直拿你当弟弟,而今你也见过我的新婚丈夫,我们琴瑟和鸣,我厚颜以姐姐自居,希望你能祝福姐姐这桩婚事。”
怪不得要支走李青壑。
若是李小爷在此,哪怕真喝醉了,他听到这番话也要得意到姓什么都不知道。
左明钰想说,他这一趟若有所成,爹娘便许他向严姐姐求亲。
可此时太晚了。
他咽下涩然心绪,笑道:“嗯,姐姐满意就好。”
第39章 融融酒意浓,暧暧春夜昧 亲亲~
那头竹茵正端着醒酒汤喂给李青壑, 却被李青壑一把推开。
“那点酒,姓左的臭小子都没醉,小爷哪可能醉?”他压着声道, “懂事的你就快躲出去, 甭管叫你什么, 都别理。”
竹茵且怔神着, 就瞧见李青壑晃悠悠钻进里间, 一头栽到卧房的大床上。
惊得脚踏旁安眠的照夜蹦着飞了出去。
原来李青壑喝酒时便想:我叫晴娘的好弟弟挤兑了一天,这不趁此机会撒酒疯向晴娘要些好处?
遂借机装醉,直直往里屋赖。
严问晴将左明钰送出栖云院, 转身回到房内, 但见那张属于李青壑的榻上被褥整齐半点褶皱也无, 醒酒汤搁置在桌一口未动, 竹茵却不知去向。
她皱了皱眉, 正待吩咐凝春使人去寻,忽听得里间传来些哼唧声。
绕过屏风,便瞧见李青壑趴在大床锦被上,侧着脸, 面颊泛着醺醉的酡红,双眼紧闭, 乌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压出一片阴影。
听到脚步声,他又哼哼两声,眉头微皱, 似醉酒后难受得紧。
凝春欲上前唤醒他,却叫严问晴拦住。
她示意凝春暂且退下。
待凝春出去后,严问晴走到床边,往搭在床边的笔直细长的小腿上轻轻踹了一脚, 肃着声问:“我的照夜呢?”
李青壑闭着眼咬了咬腮帮子。
虽未醉,可饮了酒总有些放情,冷不丁听到严问晴单冲着他这个醉死过去的人只问那只小畜生的下落,却不管他的死活,心里便一阵阵泛着委屈。
忍一时越想越气。
在严问晴又往他小腿肚踹一脚后,李青壑睁开眼猛地坐起,大声道:“你方才同姓左的说些什么,缘何偏要将我撵走?”
接着不依不饶质询道:“我都要醉死过去,你却不管,只惦记那猫!”
“没良心的。”严问晴笑道,“是哪个为你准备了醒酒汤?你不喝也罢,在这儿装醉,一身酒气的赖在我的床上,吓得我的照夜不见踪影,还在这儿反咬一口,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李青壑被揭穿也不认,一口咬定:“谁说我装醉?我是真的醉了,醉得路也走不稳,哪晓得你的猫野到什么地方去。”
没见过喝醉的人大声嚷嚷自己快醉死过去的。
严问晴失笑。
她道:“既然醉了,快去洗洗休息。”
李青壑“砰”一下倒了回去,头埋在被子里,闷声道:“我醉得走不动路,就在这儿睡。”
严问晴佯作恼怒:“你在这儿睡,我上哪儿睡去?”
鼓鼓囊囊的被子蛄蛹了下,两只喝了酒显得迷蒙湿润的眼睛探出来期待地望向严问晴。
怎么个意思,一目了然。
严问晴笑着俯身:“倒是长本事啦,敢来爬我的床?”
领口与修长的脖颈相交处,随着她弯腰的动作落下一片令人遐想的暗影,隐约可见精致的锁骨,李青壑的眼不由自主地粘了上去。
“看什么看!”严问晴抄起软枕盖到他脑袋上。
李青壑慌忙抱紧枕头。
“这本就是我的床。”他嘟囔了声,话出口后,觉得底气足了许多,遂大言不惭道,“更何况,小爷本事大着呢。”
严问晴直起身,似笑非笑道:“那你是打算在我床上施什么本事?”
这话带着些歧义,偏巧李小爷满脑子绮念,于是李青壑张口,却结结巴巴吐不出一句囫囵话,这时候他才隐约发现,自己竟说不过晴娘,支吾了半天,只红着脸躲道:“我有点困,先睡了。”
接着将枕头往脑袋上一蒙,人又倒进被子里死不挪窝。
严问晴拿他无法。
她垂眸思索几息后,露出个狡黠的笑,遂和衣坐在床沿,也直直躺了下去,就隔着一层被子,压在李青壑身上。
被压住的李青壑一惊,忙要掀开被子起身,又怕力气大了伤到上头的晴娘。
挣扎半天,他才寻摸到一个空隙把脑袋伸出来。
眼前乍一恢复光明,正对晴娘笑盈盈的目光,与他咫尺之距。
呼吸的香风落在面上。
她手肘隔着被子压在李青壑的心口,另一只手拈起一缕李青壑挣扎时从发带里散出的乌黑发丝,拿发尾轻轻搔过他的鼻尖。
痒得他想打喷嚏。
李青壑忙捂住口鼻,闷闷咳嗽几声,将痒意憋了回去。
他听见严问晴带着笑意说:“让我瞧瞧你的本事?”
但见晴娘伏在他身上,分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却无所畏惧的笑望着他,似乎笃定他绝不会做什么。
于是酒壮怂人胆,恶向胆边生。
李青壑趁其不备劲腰一弹,猛地支起身,往这张嘴角弯弯的唇上挨了一下。
严问晴没料到他当真敢偷香,像照夜被踩到尾巴般从床上跳了起来,警惕地盯着李青壑。
李青壑也没想到自己真的敢亲上去。
他怔怔的摸了下唇,尚处于一种如梦似幻的状态里,还在从一团乱麻的思绪里钻研刚刚落在唇上的柔软触感是什么。
见他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严问晴先恢复几分从容,站在一旁嗤笑道:“怎么?猪八戒吃人参果,琢磨不出味儿来?”
李青壑闻言,一掀被子坐起,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那猴哥再许我尝一口?”
他腆着脸求道。
“别贫嘴。”严问晴立马收起玩闹的心思,正色道,“好好洗漱去,一身的酒气,熏得我这儿香都闻不出了。”
李青壑得寸进尺,仗着“酒疯”不肯走。
他求道:“不给我吃嘴,啃啃其它地方行不?”
李青壑自觉从未有过奇怪的癖好,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咬晴娘,想在她雪缎一样的肌肤上留下齿痕,用唇舌一寸一寸品尝她的味道,他从未有过如此饥肠辘辘的感受,任再多美味佳肴也填不满这道宛如深渊的欲求。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满足他。
但严问晴现在只想把他嘴巴缝上。
“色坯!”严问晴终于恼了,指着他嗔道,“快滚!”
李青壑却盯上她的手,讨价还价道:“实在不行叫我咬咬手指,我只轻轻咬两下。”
“你是三岁小儿吗?还总想咬什么东西。”
“我只想咬你,”他接着又睁眼说瞎话道,“求晴娘可怜可怜我,我要饿死了,给我尝一口吧。”
严问晴背手而立。
她戏谑道:“不是拿我当姐姐吗?哪有咬姐姐的弟弟?”
李青壑干脆眼一闭,由着性子喊道:“好姐姐!就让我咬一口,你只当被狗咬了,别计较那些!”
接着什么“晴娘”、“严姐姐”、“晴姐姐”、“心肝姐姐”一通乱叫。
眼见他越叫越离谱,严问晴忙捂住他的嘴,这倒遂了李青壑的愿,一口叼住晴娘的食指,犬齿含着指尖轻轻研磨两下,眸子却抬起来紧紧盯着严问晴。
严问晴立马把手抽出来,唾液沾到他的唇上。
似染着亮晶晶的欲色。
严问晴一顿,鬼使神差般伸手按住他的唇瓣,将指尖沾染的那点水迹抹匀在其上,少年气血足,本就色胜春桃,这时候更红润似抹了层胭脂。
他只盯紧晴娘,慢慢往前凑着。
像一只初出茅庐的猛兽,正小心翼翼的试图完成第一次捕猎。
严问晴对上这道势在必得的目光,反而没有生出半分躲闪的念头,她指尖下移,抵着李青壑的喉结,最脆弱的地方感受到危险的压迫,李青壑专注的目光一顿,乖乖停下逼近的动作。
“牙也磨了,滚出去。”
指尖下滑,严问晴揪出他柔软里衣领子擦干净手,毫不留情的将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李小爷向外撵。
“好姐姐,我还想……”
严问晴打断他:“那你想去吧!”
言罢,她高声唤凝春进来,绝了李青壑想趁着孤男寡女再讨要些好处的念头。
李青壑得便宜犹嫌不足,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
他也不整整仪容,就这么副仿佛刚被蹂躏过的模样,偏偏趾高气扬的打凝春面前走过。
凝春一头雾水。
屋里残存着些许酒气,她开了条窗缝透气,扭头却见主子正在出神。
严问晴收敛神思,问凝春:“你瞧他是醉了吗?”
凝春笑道:“我看少爷是在装醉。”
严问晴却觉得他其实醉了。
否则没那个胆子把寡廉鲜耻的模样放出来,脸都不要。
严问晴轻笑一声,不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转头吩咐凝春打水来,拿湿帕子擦了好几遍,才觉得手指上濡湿的触感消散去,本就不显的咬痕早就失去形迹。
只是她摩挲着指节,眼前便浮现出臭小子叼着她的手指,眼儿却恶狼似的紧盯着她的唇。
她轻抚唇瓣。
那厮在被子下闷久了,嘴唇闷得又热又软,贴上来时,就像他亲手煨出来的番薯,软绵绵的烫。
倒瞧不出,这样一张气人的嘴,亲起来却软得一塌糊涂。
李青壑舒舒服服睡了一宿,睁开眼,便瞧见刚刚梦里相会的美人儿就在他枕边立着,残存的旖旎画面尚且萦绕在脑海中,他望着美人儿,嘴角笑容还没扯出来,便听似笑非笑的美人开口道:“好弟弟,打算什么时候起?”
羞耻感瞬间随着回忆一块涌上来。
酒劲过了,又是光天化日下,李小爷重新拾回人模狗样的礼义廉耻,听着严问晴促狭的声音,默默将被子盖到头顶,自创了个地洞钻进去。
又听严问晴道:“今日明钰启程,咱们多少得送他一程。”
李青壑闻言,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不害羞的,立马翻身而起,火速套上衣衫,扎好头发,匆匆洗漱一番,随晴娘一道出门。
怎么着也不能叫晴娘单独去送那姓左的!
-----------------------
作者有话说:是的,口欲期到了,总想咬点什么东西,得整个大骨头棒给李二狗磨牙(bushi
第40章 别父母前途未卜,任公职事事不顺 “我……
行在路上, 李青壑情不自禁的往严问晴唇上瞟。
他昨晚称不上醉。
只是睡了一宿,那触感就似隔了层雾,品不清具体是个什么滋味。
李青壑直勾勾盯着晴娘的唇, 想要“温习”一下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严问晴看在眼中, 忽开口道:“好弟弟, 又在想什么呢?”
听到这个称谓, 李青壑心里漏跳一下。
也说不清是羞是怕。
他的目光微微闪烁,到底是曾被他反复驳回的渴望压过了躲闪的心思,强忍着羞意开口:“晴娘, 我们……”
李青壑顿住, 深吸口气, 想想自己食言而肥的丢脸行径, 更豁出去般一口气挖出藏了许久的念头:“我们不做假夫妻好不好”
他自觉埋藏良久。
殊不知压根没藏住。
身边的竹茵、凝春听到这话半点反应都无。
——他们甚至早半个月前就悄悄在讨论, 猜测李小爷何时忍不住说话不算话。
严问晴也一早瞧出他的心思。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严问晴并不质疑他的动情,只怀疑这份“情谊”能维持多久的“唯一”。
说白了,她对李青壑不定的少年心性根本没多少信任, 所以面对他的殷勤示好从不打算主动戳破窗户纸,虽然严问晴要坐稳李家少夫人的位置, 但也担心叫这厮轻易得手后,扭头另寻所爱。
逼他先开口,才好与他谈条件。
是以严问晴听他说完, 面不改色道:“你的话我可不敢信,一会儿假成亲,一会儿姐姐弟弟,一会儿又都不做数。”
李青壑见她不信, 真是恨不得在心上深刻“我说的是真的”,再将心掏出来给她看个究竟。
可惜他做不到。
心掏出来人就死了。
他还想跟晴娘长长久久在一起呢。
于是李青壑委委屈屈地问:“你如何肯信我”
严问晴不为所动,冷酷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昨晚才拿指尖抹人嘴唇过,淡声道:“我且看着,你何时做到我满意了,我何时信你。”
李青壑得到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一路上都在思索如何叫晴娘满意。
及至见到左明钰,他立马笑脸相迎,与昨日斗鸡一样的神采大不相同,惊得左明钰露出一瞬“见鬼了”般的神色。
李青壑摆足了正房的气度,对左明钰这个远道而来即将启程的“弟弟”好一通迟来的嘘寒问暖,但他只张嘴说,其它的,就似铁公鸡般一毛不拔,也不知李小爷的手指缝何时紧成这样。
稍作寒暄后,左明钰前去拜别李家长辈。
刚踏足主院时,他就感受到一股热气。
左明钰依礼见过杜夫人,打量番她的面色,又望向一旁烧得正旺的火盆,略迟疑后,神色严肃道:“晚辈有一言,斗胆相问。”
见状,杜夫人亦正色,示意他但说无妨。
左明钰问道:“夫人畏寒体虚的症状可是素来有之”
“是今岁新添的毛病。”
左明钰沉吟片刻:“晚辈此话非危言耸听。前年家中一位长辈,罹患与您相似的症状,幸得已致仕的太医院院判诊治,言实乃心力衰竭之症,若听之任之恐有性命忧虑,那位长辈也是调养数年方才见好。”
不待杜夫人有何反应,李父已急着开口:“不知那位院判现在何处如何请得”
左明钰道:“那位杏林泰斗长居京兆,与杜翰林交情甚笃。夫人乃翰林掌上明珠,不如去信一封以问。”
杜夫人按住丈夫的手,道:“多谢左公子提醒。”
待送走左明钰后,一家人环绕杜夫人左右,面色焦急。
“我这就向岳丈去信。”李父握紧妻子冰凉的手,皱眉道,“不,我亲跑一趟,定将那位院判请回来。”
杜夫人倒不见心焦,只道:“今岁的商物已清点完毕,你要丢下商队吗?”
李父道:“都是走惯的路,没由得我一定看着。”
杜夫人见他态度坚决,遂道:“那位院判年岁已长,又是德高望重,如何肯随你至此左右我许久未见父亲,不如同你一道回京兆。”
虽因她下嫁李父,当年曾与父亲杜翰林闹得不可开交,然到底是亲父女,多年来嫌隙渐解,也时有书信往来,只是山高水长不好相见,其实这么些年总思念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