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怎么深,庄曜凯不放心,硬拉着人去医疗室包了包。
一来二去,花了不少时间。回包厢已经没人了。
郑霖占有欲强,和姚夕从谈恋爱起就共享手机位置。
他们按照位置去找她们。
咖啡厅外的榕树下,姚夕坐沙滩椅上刷男团队长的微博广场,果然好多粉丝发了队长表演的现场图和合影。
看了一圈,还是她拍的最好看。
不过她没po出去。
刷着刷着远远瞧见那三个男人走来的身影,警铃大作,立刻通知宋汀沅:
【聊完了吗】
【不好了,你老公来了!】
【!!!!!】
汀沅没回,他们越来越近了,她再:【收到了吗!】
【速回!!!】
对面没反应,她急得打了个语音过去,没接。
怎么回事。
不管了,先把人拦着。
她过去挽郑霖胳膊,“解决完了?这么快。”
郑霖点头:“嗯。”
庄曜凯望了周边一圈,“就你一个人,我们嫂子呢?”
姚夕向来不靠谱,别把人弄丢了。
她瞄了眼谢望忱。为了拖延时间答非所问:“你们走了之后,有好几个超棒的表演,NANTUAN你们知道吗,你们没看亏大了。”
庄曜凯莫名其妙,“几个粉面小生有什么好看的。”
“曜凯哥,你真的太会请人了,后来还有首歌。哇塞,如听仙乐耳。然后......”
“然后——”咖啡厅内,卫崇铭兜了几个圈子后,说到了目的:“然后我想我们缘分还没尽。”
“回了遥城,我想就算没偶遇你,也会去找你。”
他似乎被打败了,难为情说,“好吧,我承认,我还没忘记你。”
“主要我们挺合适的,不是么。”他父母一个体制内一个高校教授。
没她家里现金流多,可她家庭关系复杂,有个长期卧病的奶奶,也没别的依仗。
他们综合条件持平,也算势均力敌。
从长远来看,她的工作发展潜力没他好。
他的学历和家世,向来是被人捧着追着,说完几句低声下气的话,她还没反应,他又不自觉傲起来,“说句不该说的,你也知道我的条件,追我的女孩挺多的。要不是真对你有好感,没必要再来找你。”
“我这么说,你肯定也知道我的意思了,你怎么说吧。”
宋汀沅听完,“抱歉,你说的我都有认真听,不过暂时不考虑这些,因为我”
“我知道,你可能担心你奶奶那,有时间我可以去道歉。”卫崇铭没听完就打断:“我希望我们还是可以继续——”
她:“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怎、怎么可能?”他信,怀疑她是为了拒绝乱编的。
她手上没戴婚戒。
咖啡表面的拉花一点点糊掉,奶泡融化。
“之前的事我也有错,没有怪你。我跟你过来也是想说清。咖啡钱我付过了,”她记着姚夕还在外面,果断起身,“我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我先走了。”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汀汀——”他追出去,“你不用这么着急拒绝,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门口,宋汀沅停下。
正前方两米,谢望忱垂手而立,见她和男人拉拉扯扯,男的还叫她小名,狭长的眼微微眯着,脸色不太好看。
-----------------------
作者有话说:[星星眼][星星眼]哇塞塞,如此粗长的我!
姚夕被郑霖拉住, 疯狂挤眉弄眼。
她尽力了,发了信息也尽力讲废话拖延,可谢望忱不搭茬, 四周看了看直接朝咖啡厅去了。
宋汀沅本来觉得没什么,对上谢望忱的眼神, 心虚得慌。
像被“撞破”了什么。
卫崇铭见她停步,抓住机会解释,“汀汀,不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我不是纠缠,只是......”
庄曜凯笑着:“汀沅嫂子,你在这呢!”
卫崇铭眺去。
意识到听到的话, 嫂子???
谢望忱不语, 看着宋汀沅。
她默默小步到他身边。
他顺手拿过她的包, 温和得有些死亡, “不是让你在包厢看开业演,怎么跑这来了。”
“演出结束了,我们下来......”不能出卖姚夕追男团队长,她道:“透透气。”
卫崇铭眉头紧皱, 错愕:“你们——”
“这是我先生,谢望忱。”她介绍, “我们已经结婚两个月了。”
接着又介绍:“这是卫崇铭。”
卫崇铭:“你……”
他比谢望忱矮半个头,抬头看对方,男人眼底情绪不善, 给人一种暗暗的压迫感, 他毕竟初出茅庐,刚毕业不久,被这样的眼神一瞥, 什么话都忘了。
男人揽着宋汀沅离开。
搂在她腰间的手格外刺目。
男人手上也没有婚戒。
谢望忱这趟是奔着休息来的,休闲装,简约的一身黑,看不出身份,和刚毕业的大学生没差。
她的包是Fendi的一款咖色手提,手柄缠了丝带,非常女性化,拎在他手中,十分违和。
也显得过分殷勤了。
卫崇铭想,这么短时间就敢结婚,不信他们真的有感情,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男人的意图。
宋汀沅走的很艰难,谢望忱的手搂在她腰间,她不敢往外,腰会贴上他的臂弯,更不敢往里,会钻进他怀里。
步履维艰,左右为难。
不管是臂弯还是怀里都像烙铁,滚烫,灼得人心惊肉跳。
存在感极强,难以呼吸。
她亦步亦趋配合他的步伐。
他给她的感觉,有时如少年,鲜活温和好说话,有时又流露出强烈的掌控欲。
庄曜凯望着两人背影忍俊不禁,跟郑霖调侃:“这是谢望忱吗,我特么怀疑他换婚了,以前跟个和尚似的清心寡欲,这一结婚,还学上别人吃醋了。”
哪知郑霖这边更是打翻了硫酸,姚夕没揣好照片,郑霖发现了。看到相纸上另一个男人,脸色难看。
庄曜凯:“......”
走出一段距离。
他朋友们看不见了。
宋汀沅疑惑他怎么还搂着,僵硬地挪了挪。
谢望忱顺着力道松开,开始审问:“他是谁?”
“卫崇铭啊,”她不是介绍了。
他还看着她。
她呐声:“好吧,算是前相亲对象。”
“是个医生。”
“恰好遇到的。”
“宋小姐,我才走了不到两小时。”她就和别的男人单独喝咖啡了,还留姚夕在外面打掩护。
好样的。
她解释一通事情经过,然后说:“他之前帮了我个很重要的忙,我和他没什么。跟他喝咖啡也是想最后说清楚。”
“总之,你放心,我们的结婚证还有效一天,我就不会给你戴那个颜色的帽子。”
他一时没转过弯,“什么颜色?”
“就,对眼睛好的颜色。”
“......”他气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幽默。”
她竖起手指,保证:“不好意思嘛,下次不会了。”语气有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意味。
这事算过去了。
他的时间不是用来和她谈论别的男人的。
“等会有没有想玩的项目?”他问。
山庄有许多娱乐项目,棋牌,篝火晚会,烧烤,钓鱼,温泉,爬山,采摘,沙疗,赛车等等。
开业前七天,除了赛车,其余所有项目全开。
“我都行,看你们。”她随大家的意见,“酒水的问题解决了吗?”
说完她才发现他受伤的手。
捧起他的手“这是怎么了?”
他伸手,语调没什么变化,淡淡的:“你跟别的男人喝咖啡的时候,我来找你的路上伤的。”
“不疼,只是被酒杯割了几道口子,差点缝针。”
“而已。”
“而已?”缠着纱布,貌似伤的不轻。
避免他手用力,她伸手拿包,“你别拿东西了,都给我吧。”
他换到另一只手,不给她。
她扑了个空。
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他好像很喜欢拎包。
谢望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身边有属于她的东西。
在决定下午玩什么项目前,几人在山腰的一家特色菜餐厅吃午餐。
这家餐厅是附近少数民族商家开的,风味正宗。
郑霖和姚夕在冷战,不过是郑霖单方面的冷战。
他发现合影后将照片没收了,她没生气,拉着他的手笑嘻嘻贴贴。
他冷冰冰的。
她以气他为乐。
姚夕对别人都可可爱爱的,对郑霖时而小天使时而小恶魔。
谢望忱和庄曜凯显然习惯了,问都懒得问。
他俩不冷战不吵架才令人意外。
宋汀沅见状也没多劝和。一方面每个人之间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
另一方面她任务挺繁重的:
桌上有一道百花乳饼。纯天然羊奶,辅以鲜花制成。一口咬下去,奶味浓郁,口感绵密,唇齿间又有新鲜得花香。
她吃第二块时,谢望忱胳膊碰了碰她的,看了眼香茅小排。
谢望忱仗着手不方便,想吃什么就告诉她。
她帮他夹菜,盛汤,照顾小孩似的。
她夹起一块香茅小排,剪开香茅,剔好肉放他碗里。
庄曜凯和郑霖对视一眼,闭了眼,一副没眼看的样子,转头喝了两口绿茶。
郑霖则是罕见地主动开口和宋汀沅说了几句话。
男人带妻子见朋友,他的态度决定了朋友们对妻子的态度。
他重视,依赖,别人就不会敷衍。
吃到一半,他们敲定晚上湖边烧烤。
烧烤开始前,谢望忱还有一趟行程。
山庄东区有一个山坡是汽车测试基地,周铁在那边等他汇报工作。
宋汀沅和姚夕去了一家水吧玩。
他们三个过去。
东区山坡地坡度,大小,光线区位条件很适合做测试基地。这块一并开发了测试基地和赛车场。
他们到的时候,周铁正在做光感测试,见他们来了,停下手中的工作走去。
周铁穿着深棕外套,戴一双深蓝橡胶手套,头发层次不齐,眉下的眼睛沉着锐利如鹰。
“周工!”庄曜凯先打招呼。
他每次见到周铁都不得不佩服谢望忱驾驭人心的能力。
人到了一定高度,不是在处理事,而是处理千丝万缕的关系和资源,看的是能让多少人站在自己这边,为己所用。
周铁这水平,去哪不比在优盛自由,签个赛车队也好过大周末的还得在山头搞测试。
周铁对他和郑霖点点头,把手上的一叠数据交给谢望忱,“谢总,这周的数据。”
话分两头,装修复古的水吧里。
两个女孩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姚夕吸了口冰柠水,撑着下巴,“汀沅,好羡慕你和望忱哥,他好爱你。”
宋汀沅点的是热可可,抿了一小口,默默又抿了一口。
他俩全是演技,没有一点爱。
“望忱哥有洁癖,我跟他认识几年了,他从不吃吃别人夹的菜。”
庄曜凯有时犯贱给他夹,他恶心得要死。
姚夕唇边两个浅浅梨涡,羡慕:“你们好甜蜜。”
......她是用公筷给他夹的,内心默默道,而且他在家也吃孙姨和爷爷给夹的。
怪只怪他俩演技太好了。
“看到你们之前我都没想到他有这么一面,”姚夕说:“难道男人结婚后会自动变得暖乎乎的?”
她弯弯唇,笑说,“你和郑霖也不错呀。”
“什么不错,都是假象,你看到他对我多冷漠了吗,”姚夕叹气。他们之间全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
她大学跟着庄曜凯去玩参加一场聚会认识的他,一见钟情,千辛万苦追到。
在一起两年了,他还是冷冷淡淡的。很多时候她只能故意气他激起他的情绪,和他靠近。
姚夕说:“我都搞不清楚他到底爱不爱我。”
“还是说他是被我追得无可奈何才和我在一起的。”
“我要是不厚脸皮,他早就和我分手了吧。”
事实上,他们上周才吵了一架,差点分手。
她先服软找他的。
真是越想越伤心。
可能是他们最近感情如履薄冰生死一线,继续找个可以倾诉的人,也可能是宋汀沅气质太干净,一天的相处,她就敞开了心扉。
宋汀沅万万没想到他俩是这样的情况。
那么她是故意和男团队长合影气他的?
回想起来,郑霖的确话太少了,情绪不外露,但他很在乎她和别的男人合影。
“那是他的占有欲,谁做他女朋友他都会。”姚夕闷闷地说。
她本着劝和不劝分的理念:“他可能天生话比较少,性格使然。”
姚夕叹了口气:“望忱哥话也很少啊,但对你就话很多。”
她顿了下,“其实他私下对我话也挺少的。”
“汀沅”姚夕陷在苦恼里,烦死了,想听听外人的看法:“假如你不认识我们。以今天的相处来看,你觉得他爱我吗?”
这话问宋汀沅算是问错人了。
“不好意思,我这方面经验少,不太确定。”
“主要还得看你的感觉吧。”
姚夕不语,胡思乱想。
想她以前也是条浪里小白龙,交往的男朋友一只手数不过来。遇到郑霖后,阴沟里翻船,患得患失,成了怨妇。
啊啊啊啊——
真的会有人性格高冷到对爱人也惜字如金吗。
是不爱罢了吧。
宋汀沅拍了拍她肩膀安慰。
忽然收到条微信,是卫崇铭的。
卫崇铭:【刚才的事是真的?你和那个人真的结婚了?】
“……”她都当面介绍了,还能有假。
她耐着性子,礼貌回复:【是的】
之后,他没再发消息来,不知道是不是又把她拉黑了。
秋分后,白天慢慢变短。
夕阳不再灼人,阳光所到之处,如金粉洒地。
山野的空气中带着自然界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的清新哪怕天才级别的调香师也难以调出。
长久伏案在钢铁森林,偶尔远离城市像一个小型奇遇,她眺望远处。
正看着,楼下拐角处爆发一片欢呼声。
偏头望去,是一个拍摄团队在跟拍。
镜头对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和上午开业庆典表演的主持人。
宋汀沅在车上看过中年男人的照片,是庄曜凯的父亲,庄老先生。
主持人她也恰巧认识,叫岑琳。
有一年电视台和先识报业合办年会,她远远见过一次。还顺耳听了点八卦:岑琳业务能力强,在台里人气很高,追求的人从长宁路排到棠树湾,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单身。
楼下,庄老先生不时给岑琳讲解几句,后者兴致盎然地回应,摄像机跟拍。
周围围了许多等着和她合影的粉丝。
应该是宣传中的一环。
姚夕闷着,没发现外面的动静。
宋汀沅没想到晚上还能再见到岑琳,而且不是什么好画面。
-----------------------
作者有话说:大朋友小朋友们,六一快乐~
第22章 甘之如饴 嫂子,你就宠着他吧
日暮西沉, 到了定好的时间,她和姚夕动身去湖边烧烤的位置。
庄曜凯让人预留下了最好的位置:7号餐区,在一个凉亭里, 空间大,略高, 方便看湖景和不远处的篝火晚会。
姚夕路过湖边沉迷于自拍,侍应生先带宋汀沅过去。
蔷薇和鸢尾包裹装饰着台阶两侧,她上了几级台阶,看见一道身着长裙的背影。
庄曜凯另外叫的朋友?
背影的主人似乎也听到脚步声,回头。
她戴着口罩。
竟然是岑琳。
宋汀沅差点以为走错了,岑琳却早料到会遇到她似的, 站在原地, 瞳孔微微移动, 盯着她的脸, 然后解开口罩,“你就是宋汀沅吧。”
居然认识她?她有些惊喜,上前道:“你好,我是宋汀沅。”
岑琳微微一笑:“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你应该在电视上看到过我。”
“岑小姐,我看过你很多节目。”
岑琳道:“我和望忱他们认识很多年了。刚和庄老爷子拍完宣传片, 他说你们订了这里的位置,我来凑个热闹。”
她对事业有成的人天然好感,“这样, 那太好了, 他们去东区了,还没回来,等会就到。”
岑琳对她的热情视若无睹, 反倒说起来别的事:“听说谢董事长很喜欢你,安排了你和望忱的婚事。”
“今天一看,好像没什么过人之处。”
她和谢望忱的婚事,大家都知道是谢爷爷强行促成,但没人会摆到明面上。
除非是故意让她难看。
毕竟他们之间,算她高攀。
她这才意识到岑琳话里的高傲和不善,动了动嘴唇,一时不知道怎么惹到她了。
停顿间,传来说话声。
姚夕拍照刚好遇到谢望忱他们几个过来,和他们一起上来了,兴冲冲小跑上阶梯,“汀沅沅!”
“汀汀沅!”
姚夕看到岑琳时,脚步一滞,先是惊了下,再吞吞吐吐才把一句话捋直:“琳琳姐,你也在呀。”
说完小心地转向后面。
一行男人里,庄曜凯最先上来,见岑琳也在,向来没个正经的神情变了变,温和道:“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拍完会直接离开。”
“怎么,不欢迎我?”岑琳打趣。
“哪儿的话。”他笑。
郑霖上来,看到岑琳也是一怔,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和宋汀沅之间徘徊。
几个人都不由自主往后看。
谢望忱最后上来,他带了周铁过来。
看到岑琳时,没什么反应地移开视线,望向宋汀沅。
只对视一秒,岑琳别开头,眼眶猝不及防发涩,指甲掐紧。
一别许久,本以为可以至少做到表面上波澜不惊。
她本来打算永不出现在他面前。
大家都干站着不言语,气氛诡异。
宋汀沅再察觉不出来的话就是傻了,岑琳和谢望忱之间有猫腻,多半是他前女友。
不是前女友,也有感情牵扯。
岑琳有多执着于谢望忱,在场几人这些年有目共睹。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宋汀沅在的时候来。
姚夕被猝不及防的修罗场搞得不敢大喘气,暂时放弃晾着郑霖的想法,默默走到他身边,抓住他衣角。
谢望忱不是第一次带周铁和他们吃饭,互相都认识。
他给宋汀沅简单介绍了下。
顾及岑琳是公众人物,庄曜凯协调出一间私密性更好的餐区,大家改吃中餐。
新餐区半露天,私密性更好,仿明的装修风格,开了一扇木窗,仍旧可以看湖景。
男人坐一边,女人坐一边。
姚夕觉得自己惨惨的,坐汀沅和琳琳姐中间。
度假山庄是面向大众经营的,半自助形式点餐,菜品口味多样。
姚夕选了几道菜后,问,“琳琳姐,汀沅,你们还有什么要吃的?”
岑琳工作原因,常年管理身材,莞尔:“我的情况你还不知道?老样子。”
“懂了,又吃菜叶子。”姚夕加了份羽衣甘蓝沙拉。
已经点了太多菜,估计吃不完了,宋汀沅看了看说:“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忽然发现没点饮料。
“还没点饮料,”推荐菜有道杨梅汁,她问:“杨梅汁怎么样?”
岑琳正和庄曜凯说着话,停下话茬瞥她。
岑琳是温婉的长相,这样的面相皱眉时格外敏锐刻薄。
姚夕抚额,凑近低声说:“望忱哥杨梅过敏。”
空气一时有点安静了。
“......哦。”
他又没告诉她。
岑琳嫣然,陌生到这个地步,他们之间果然是逢场作戏。
随后眼中又划过一丝落寞,她无比清晰地知道谢望忱结婚了,无论如何,她不该出现在这。
她主持经验丰富,活跃气氛的技能信手拈来,加上和大家熟悉,轻松找到话题切入点,游刃有余热热络络地和大家聊起来。
话题大多是说他们以前的事,完全隔绝开没参与过他们以前生活的人。
开始姚夕有意顾着汀沅,后来也被岑琳抛出的话题吸引。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宋汀沅在一旁插不进话,显得格格不入。
像个外来者,本身也是外来者。
她无聊地玩手机。
偏偏平时腥风血雨的热搜榜和新闻界面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词条,毫无点进去的欲望。
周遭的热闹和她的孤零零形成鲜明对比。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她表面无所谓,内心乱七八糟地点开乔琳琅对话框,乱点键盘发了一堆乱码。
没话硬聊。
这个点,乔琳琅估计在吃饭,没回。
蓝光照在她脸上。
指尖在主页和各个APP之间来回切换。
蓦然,通知栏跳出一条消息通知。
谢望忱:【哦?】
就“哦”?连他杨梅过敏都不知道?
她get到意思,抬头,他正四平八稳地放下手机。
……他还敢质问。
她只是见了一个前相亲对象都说不上的人,他好一通反应。现在她被他前女友孤立,他没半点表示?
双标男。
下一秒,谢望忱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宋汀沅:【[菜刀][菜刀][菜刀]】
谢望忱:【?】
宋汀沅:【[炸弹][炸弹][炸弹]】
炸死得了。
谢望忱:【?】
俩人消息提示音你方唱罢我来休,一个人刚放下手机,另一个人手机就响了。
傻子都能看出他俩在聊天。
问号什么问号,装不懂?宋汀沅被他气到,压根没注意到提示音,以及周围看过来的目光。
宋汀沅:【[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您牛。
还挺会阴阳,他勾了勾唇,笑意在眼底漫开。
她要再怼。
“刺啦——”对面响起拖椅子声。
谢望忱拉开一张身旁的椅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嗓音磁性:“汀沅,过来。”
众人屏声,看向他俩。
他晃了晃包了纱布的手。
——不是她要过来,是他不方便,需要她帮忙才能吃饭。
台阶递到脚边了。
她坐到他身边。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
谢望忱护人的意思很明显。他平时性子随和,懒得计较,很少会做这么明显。
庄曜凯无奈地望了望岑琳。
岑琳不为所动。
宋汀沅刚坐下,又听旁边男人怪声怪气:“哦?”
“哦?”
“哦?”
孙姨在家至少提过两三次他杨梅过敏,但凡她对他有一丁点上心也不会不知道。
她死亡微笑,哦哦哦你是鹅吗。
另一边咬牙压低声音:“是你没告诉我,好吗。”
面上温婉小妻子一个,给他整理餐具。整理好,倒热水。
指了指他手,“还疼吗?”
“还行,不能用力。”他问:“下午去哪玩了?”他们走了之后。
“就在水吧,没去别的地方。”
他表情一副“这么安分?没又去跟别的男人喝杯咖啡”的模样。
她不理,作势给他夹菜,“你要吃什么?”
他轻声:“你面前的。”
宋汀沅靠窗,窗外是流水潺潺,霓虹萤萤。
两人用对方能听到的声音交谈,如同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她面前是藤椒鲈鱼和北极甜虾,“你公司的事办好了没?”
他忽然说:“好了,想不想去看优盛的测试基地?”
“都行。”她一边聊天,一边趁他不注意心狠手辣地把藤椒塞进鱼肉里,小勺盛到他碗里,温温柔柔:“趁热吃。”
他一口咬下,数颗藤椒爆在嘴里,迅速找水。
她忍笑,转向另一边轻轻笑出声。
报仇成功。
双标,活该。
他灌了几口水咽下,转头。
窗外的光线勾勒出她带笑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如羽毛轻颤。
深秋的湖风吹起她一缕长发。
原本只是偶然一瞥,目光却久久没有移开。
不受控制地抬了抬手,反应过来时,带着薄茧的指腹已经碰到她飘起的发丝。
没人知道,这一幕曾出现在他九年前的梦里。
阴差阳错,在这一个不知名的夜晚、人声嘈杂的白噪音环境里成为了现实。
他忍不住想,如果没发生那件事,爸妈还活着,这一幕会不会发生得早一些。
他站在她身边也会磊落很多。
她以为头发吹到了他手上,别到耳后压住,“不好意思。”
他有洁癖来着。
谢望忱收回手,情绪一闪而逝,又成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如点漆的眸底的一抹暗色却经久未消。
她戴上手套,剥了两只北极甜虾补偿,“这次放心吃,我什么都没加。”
他没查看有没有“加料”,直接吃下,好像加了料也甘之如饴。
她盯着他爽快咽下,喃喃:“早知道加一点了。”
“我说你俩够了啊,咱们这么多人都还在呢,你俩过上二人世界了,”庄曜凯打趣他俩,朝宋汀沅喊:“嫂子,你就宠着他吧。吃东西也看着。”
她闹了个大红脸。
庄曜凯这话成功把他们拉进话题里。
郑霖扬了扬嘴角,“我也没想到阿忱结婚后能变成这样,嫂子要辛苦了。”
谢望忱照单全收,不为所动,似乎觉得很光荣。
岑琳把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 忍着苦涩镇定地挤出个笑。
她很乱,如同撕裂,所想和所做截然相反:骄傲让她在知道他结婚的那一刻起决心永不再见, 可听到庄老说今晚他在,她还是过来了;知道哪怕宋汀沅平庸普通也不该为难她, 可就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毒蛇;知道故意把宋汀沅隔绝在话题外的小把戏很低劣,可就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