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臣子们都重生了by月半时
月半时  发于:2025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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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德子却没有应,而是骄傲的微微扬了一下脑袋,流畅的说:“崔大人留下的两个护卫有相熟的小黄门,刚才奴婢就想到了,去打点了一下,那边说有好几位大臣和御吏……”
太监都能叫小黄门,但在京里,一般是称呼守宫门的那些低微太监。齐承明听着听着,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在投靠他的名单上。
“这真是……”齐承明摇摇头,弄明白原因后松了口气。
别人不知道他什么情况,投靠他的人在皇帝面前提上这么一句反而是想卖好的行为,示意这个皇子大了,迟迟延误的婚事也该有人操心了。
齐承明在后宫没有母妃操心,也就缺了这个提点皇帝的人。这怕不是是臣子们替他查漏补缺,细细想到的。只是他们刚投靠,和齐承明之间没有互相通气,这是好心办了坏事。
齐承明心里也知道那些臣子什么想法。
说是投靠,这件事怕不是也是试探或者催促。
他看起来如日中天,却不如大皇子那样儿女满堂,连婚事都没有预备下来,总让追随他的人不放心。
沈书知那边一直和齐承明没有断了联络,他妻子早趁着结交秦留颂前未婚妻的事,暗中把京里适龄的臣女查探了大半,在齐承明这边递了一份简陋的名单。
齐承明心里多少有个底:“……”
若是能推脱拖到夺嫡后议亲,这自然是第一选择。但若是鸿仁帝接下来真的开始惦记给他娶妻,齐承明也准备有所选择,把主动权抓在手里。
“小德子今天做的不错,这些给你了。”齐承明回过神来赞许了一声,把他腰间新放的一荷包银子递过去。
和以前相比,小德子做事越发周全了。
小德子也笑嘻嘻的接了,得了夸赞非常高兴。
几年下来,他从贴身小太监长成了贴身大太监,也是眉清目秀的清俊太监一个了,只要不说话破坏了那股氛围,都有小宫女对着他发痴呢!
“记得继续关注。”齐承明叮嘱了一句,沉思片刻,心里还是觉得不保险。
他现在只能靠拉拢一些小太监来得知御前情况,详情是肯定不知道的。其他人和他差不多,但同等情况下若是宫里真遇上什么事了……他就绝对要落后了。就像这次,宫女都赐下来了,他才知情。
但他又不能时时刻刻住进宫里。
齐承明就想到了系统空间里的那些东西:什么雷达,什么针孔摄像头,说起来方便,实际上各有各的鸡肋之处。雷达太大难以隐藏,用途也不大。针//孔//摄像头是充电款,不能一劳永逸……
他早就意动,却一直不知道这些奖励具体能用在哪处……
现在齐承明心里倒有了个想法。
明天是下月的大朝会,也是原本定好的万国来朝之日。
一场大戏正要上演,大家的注意力都会转移,正是他趁机做些手脚的好机会。
第二天。
天色还黑沉着,夜风割人一般的凛然,齐承明惦记着今天有大事,昨晚就让人务必早早叫醒自己。小成子低声喊了半天,最后还是甘棠心一横,把齐承明晃醒了。
齐承明拥着被子坐着醒神的时候,都有些发愣。
没想到稳重的甘棠还有这么虎的一面。
“殿下别误了时间。”甘棠催促一句,他们王爷还想早早的进宫呢,可不能再坐着发愣了。
“给我递一张冷毛巾,不要热的了。”齐承明脑袋困得像浆糊一样,摆手拒绝了二等宫女。十一月的天,用上冷水毛巾后,他一个激灵,胶水粘住似的眼皮也终于分开了。
现在比齐承明正常该上朝的时间还要早半个时辰。
他一路急行,到了宫里天色还是黑的,是赶着宫门刚开的坎进的。夜幕下只有前朝的宫殿灯火通明,齐承明一看几个宫里住的皇子到的都早,连一个没见过的男孩也在,那就是原男主七皇子了。
皇子们正在陪鸿仁帝正在用早膳,皇帝这会儿还没有穿上朝服,只穿着明黄色的一件闲散衣裳,见齐承明来了招呼着:“承明用过了没有?过来同朕一起。”
“是。”齐承明本来就只垫了两个包子,现在自然称是。
好啊……这要不是他有事赶早了撞上了。其他住在宫里的皇子今天都默契的早早过来,就他一个没人知会的住在宫外的王爷,往后还不知道要吃亏多少。
“……”齐承明一想到等会要做什么,看着系统空间里的针//孔/摄像头,心绪就更坚定了。

第190章
在场一个皇帝三个皇子, 御膳自然丰富得很。偌大的长桌上琳琅满目摆了二三十道菜。这还没算上刚到的齐承明,那御前大太监不需要人说,就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提点人再送膳上来了。
齐承明放眼一扫,说不上来的菜各有各样,他只认出来了胭脂鸭子, 梅腌鲈鱼, 一小锅拨霞供,几盅栗子焖饭, 一盘玲珑可爱的柿饼, 还有五味炙鸡和一盘翡翠似的薄皮菘菜包子。
“……”平日鸿仁帝吃饭齐承明就看不过眼,怎么都觉得奢靡浪费,且这么吃饭哪里还有本味。不过今天倒是奇了,这些菜里居然还有简单的几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哪个皇子和他口味一样?
齐承明默默移开眼神, 心里犯嘀咕。
他也不是刚穿越了,知道宫里的好菜大多都是用各种华贵的料来配, 比红楼贾家里说得还要奢靡, 吃的是堆金砌玉的味道, 干净清爽的简单吃法才少见,数量少也显不出气派。
“朕知道你不爱那些做法繁复的,来尝尝这得胜饭。”鸿仁帝一发话,伺候的宫女就赶紧把他面前一口没有动过的那盅栗子焖饭端到齐承明面前。
后面跟着的两个宫女也不作声的各自捧了一个小碟过来, 上面分别盛了一枚柿饼,一枚菘菜包子。
齐承明心里更狐疑了。
他是更爱这些简单的菜饭没错,但人都到御前了,哪次他不是尝鲜跟着吃宫廷风味膳食?
但他往旁边看了看——所有皇子的面前竟然都摆了栗子焖饭, 柿饼和菘菜包子这三样。也别说爱不爱吃,各个多少都动了一些。
大皇子是吃得最多的,年轻力壮的半大小子最能吃,风卷残云马上就要吞干净了,如今为了体面才把栗子焖饭留了个底,还在吩咐宫女给他夹旁边更顶饿的肉菜。六皇子笑的很勉强,他的柿饼上只啃了一个小口,还在用牙齿慢慢的磨,吃得宛如上刑一样痛苦。
齐承明一边笑着夹起包子,一边稍作试探:“得胜饭听起来好听顺耳,我最爱。这桌上还有没有好兆头的了?”
鸿仁帝听得面露笑容,神色缓和下来,指着齐承明对大皇子笑道:“你看看你二弟,最是机敏。满桌子就他们兄弟两个发现了!”
大皇子笑得不动声色,惭愧的说:“儿臣不及二弟聪慧,也不及七弟天真伶俐。”
他暗中腹诽。
哪里是只有二弟七弟能发现?他是犯过错的,自从放出来后,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六皇子白瞎了嫡子身份,这几年在父皇面前老实得像是个鹌鹑,发现疑惑了也不会问出来。
七弟这点倒是让他佩服了,身后没有人,全然没有底气了,犯过错后还是敢这么争先。
大皇子心思又转回来一想。
……或者倒不如说,就是因为七弟什么都不剩了,才能这么豁出去。说到底他没有母家,亲娘是宫女出身,自己再出格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皇子自己就不一样了,他身后儿女成群,妻族母族哪个经得起再削?
想到这里,大皇子又稳了几分,只是垂着的眼帘底下有些收敛起来的不甘阴霾。
很快又散了。
齐承明下意识往末位看过去,年纪最小的男孩坐在那里,十岁上下。七皇子听到夸赞也不自得,只是淡定坐着,很是稳得住。
原剧情里隐约记得这位原男主在六皇子的愚钝对比下,备受鸿仁帝喜爱。现在看座位不像啊……因为针对他的事情在御前发了?
齐承明一边暗中观察他,一边听鸿仁帝揭开谜底:“柿饼在民间有‘事事顺利’的寓意,菘菜又有‘百顺’的美称。新的月始吃得吉利啊,好!今天的早膳很好!”
老皇帝一边说着,一边龙颜大悦的命人叫来今天呈菜上来的大师傅,要重赏他。
皇子们神色各异,齐承明心里明了的叹息。
今天就是万国来朝的日子了,说是这么说,看来鸿仁帝虽然很想要这个名头,内里底气还是不足啊。这是拼了命的要好兆头好寓意来配今天,暗含顺顺利利,事事如意,旗开得胜。
——连个御膳房的大师傅都比他们这些皇子擅长钻营鸿仁帝的心思。
一顿饭罢,大家移到侧殿坐着吃茶,已经临近上朝的时间了。
侧殿的墙上挂着先皇的画像,有打球的,有祭天的,有捧鸟儿的。不见肃穆,更多带着生活气息。
是的,这里原是先皇的起居之处,因着从这里去前殿只需要迈两步路的工夫,批奏折上朝都很方便,才得了先皇偏爱。鸿仁帝有模学有样,平时处理政事,召见亲近朝臣讨论事务时也爱在这个侧殿。
不过鸿仁帝没有把先皇的画像摘下来,而是在画像下虔诚放了香炉瑞兽与供案瓜果,算是做儿子的时时挂念。这一举措也为他在前朝得来许多仁孝美名,多年下来也习惯了。
鸿仁帝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轮流叫去皇子,隐约听见是在问询差事。问完一个就遣人先去前面等着上朝,七皇子早早就被打发去上书房了,颇为幽怨的看了一眼他们这些成年皇子。
齐承明被留到了最后。
彼时鸿仁帝眼神一扫,福满公公都恭敬的退了出去,偌大的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齐承明开始回忆蜂窝煤厂的进度,在心里打了草稿说辞。
鸿仁帝却问也没问那些,只闲话家常似的笑道:“昨天那两个宫女,可还喜欢?”
好的这个也有预案。
齐承明镇定的换了个说辞试探回着:“儿臣欢喜得很。因着正缺了一个贴身的宫女没补,她们一来,儿臣就不愁了!”
“你这——你知道那宫女是去做什么的吗?”鸿仁帝都听错愕了,恨铁不成钢的又问,生怕自己是说隐晦了。他一个从小吃惯了荤的皇子,做梦都想不到有人这么大了半点对女色不心动,这是还没开窍?还是有些隐疾?
有隐疾可不成啊。
之前回来的老御医好像没说过。
鸿仁帝开始回忆当初的脉案,心里仍觉得不踏实,打算等会儿就把人召过来再细细问一遍。
齐承明见鸿仁帝脸色没有大变化,定下心来装作不解风情的继续说:“儿臣知道。只是父皇如今器重……儿臣浑身都是干劲,哪里顾得上这些?将来有了家室,再正经说这些也不迟!”
他摇摇头,摆出一副很正经不屑的清高样。
鸿仁帝:“……”
老皇帝很是无语,瞧着自己这个二儿子如同看稀罕物一样默然无言的震惊盯了半晌,才干巴巴的说:“你别后悔就是了!你刚回京没多久,朕本打算过几年稳当了再给你挑门好婚事……真不要宫女?”
他干脆挑明了说开。
本身这个二儿子的婚事就不能轻易乱挑,又不能上来就选那最贵重的,岂不是说出去谁都知道他彻底定了这个儿子?鸿仁帝还想挣扎犹豫几年,左看右看可不就耽搁了。
他叫二子过来就是通个气说这个的,末了又补上一句询问,怕皇儿抹不开面子硬撑着还是不要。
齐承明暗合了心意,很是高兴,明面上更是坦荡无畏的说着:“太好了!”
把鸿仁帝噎得上不去下不来,摆手眼不见心不烦:“去吧去吧,临走前给你皇祖父上柱香!告诉他,是你自己不要,可不是朕平时做事苛待了你!”
齐承明要做手脚的地方就是这里,见机会来了,精神一振应了。
平时鸿仁帝就注重孝道,有事没事让皇子们上香,自己也会亲手上一炷香,如同吃家常便饭似的寻常。今天就算齐承明没争到上香的机会,他也总要等下次上香的时机的。
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人,是最佳时机!
穿越前看小说时齐承明总会猜测皇帝会不会有暗卫蹲在横梁上,屋檐下和树上。穿越后齐承明进宫总带着顾虑隐晦的观察,最多在拐角,墙根和窗外见着隐蔽的侍卫和太监,从来没在横梁上见过人,也没听过多余呼吸声。
他才缓过来一笑。
当皇帝的,哪里敢让其他人站在比他高的位置上呢?放在古代算不算蔑视皇权?
齐承明缓缓向香炉走了过去。
——早在有想法的时候他就细想过一遭了。
皇帝的住处样样都是可以更换的,保不准什么时候针孔摄像头被发现,所以要尽量选择一个难以更换的地方安置,这个地方也不能太难以接近,因为每过几个月电池都要取下来充一次电。
皇帝的住处人多眼杂,先皇的画像供奉这边却是不换动的。摆着的大香炉笨重又华贵,只有这边可以做些文章。
齐承明来到桌前,状似虔诚的上了一炷香,眼神冷静关注着香炉里,他见里面的旧灰积得层层叠叠,是无法时常清理的。古代香炉里的旧灰寓意传承兴旺,又是先祖赐予的福气,堆叠稳当才算上佳,所以这种祭祀香炉也不敢轻易挪动。
香炉底下四角落得残灰虽然会被小太监时时擦拭,干净如初,但齐承明悄悄用手指勾了一下香炉底腹里面,抹了一手灰。开口狭窄的炉底不好擦拭,底下也藏不了什么东西,果然不会被人注意。
齐承明本来有两个选择,一是埋进炉灰里,二是粘在炉底上,都是袖子一扫,借着上香可以不引人注意快速完成的事情。
但他看炉灰堆得稳固而有形状,要是他擅动,说不定才一出门,负责香炉的小太监就能发现异状,看出里面动过埋了东西。到时候他就说不清了。那就只有粘在炉底。
针//孔/摄像头极小,只有坠着的纽扣似的电池体积略大一点,暗色外表粘在不规则的香炉底里不仔细扣是摸不出来的。
齐承明头一次干这么刺激的事,心里怦怦直跳,脸上却很沉得住气。他打开系统列表按照模拟过许多次的那样,取出空间里的针//孔/摄像头。电池的部分已经提前附上了粘胶,齐承明轻轻一碰就万事了。
只有一毫米左右的摄像头孔隐藏在炉底。
这便可以安心了。
如果没有直接发现本体,这类摄像头是不会因为反光被抓的。就算是现代,也得靠手电筒或者红外线光细照着找出来。
齐承明没有耽搁太久,上完香就规规矩矩去前朝了,颇有点神思不宁。他怕自己暴露异状,强逼自己镇定下来,暗中打开系统页面。
果然……
在连接无线网标志的地方,多了一个设备。
除去远在银岛府的“mp4”,现在还多了一个“摄像装置”,设备连接成功!
齐承明毫不犹豫的点开,看看效果……

一个高清的画面展开, 有些微微的歪斜,但角度对准了御案。
齐承明扫了一眼右上角,那里还标注了一个“1080p”的字样。在他走后, 太监宫女们重新回了侧殿,侍候着皇帝到屏风后更衣,声音窸窸窣窣的, 连福满公公脸上的褶子都看得见。
齐承明安心了。
往后盯着紧急要情是一回事, 他能时时偷听皇帝批改奏折,商讨政务, 也是一种丰富经验的手段了。他只是从现代穿越来的, 又没被鸿仁帝当成太子手把手教导,对管理国家可没半点经验。
画面中,鸿仁帝突然“唔”了一声,自顾自狐疑喃喃着,“缺一个贴身宫女?”
这是反应过来了。
“陛下?”福满公公适时凑近躬身。
“去打听打听, 瑞王府里缺人使唤是事出有因还是平时被怠慢了?”鸿仁帝眯着眼睛说,神色有些琢磨。
他不觉得还有人敢在他表露态度后顶风作案, 那瑞王缺的那个大宫女就要有个说法了。
“是。”福满公公心里也清楚这回事, 垂头应下。
再下来就没什么重要画面了, 齐承明放着监控继续在那里窸窸窣窣,人已经走到了堂下等着,有些心不在焉。
刚才他是故意那么说的,留了一个引子。可惜鸿仁帝太过震惊他不受用宫女的事, 没反应过来。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等福满公公一打听,了解他心意的宋故自然知道该怎么说。
齐承明缺的那个一等贴身宫女原本就是碧菽的缺,她被单独提出来当了女官, 自然只剩下甘棠领着正院大小宫女。
等鸿仁帝弄明白事情了,齐承明就能借机试探他对碧菽封女官的态度了。
一刻钟后,堂下文武百官都有些骚动,鸿仁帝来上朝了。
这是大朝会,朝臣们呜呜泱泱的站得端正,不知道是不是齐承明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百官格外精神俊美,站得板正板正的。他不动声色往旁边一瞥。
站得最近的是几位宗亲,宗人令叔公的脸上都看得出敷了粉!风流倜傥,尽显文雅,还悄悄递给他一个“含蓄点!”的矜持催促眼神。
齐承明:“…………”
真是好气又好笑。
果然,这次大朝上也没说些什么有营养的话,鸡皮蒜毛象征性的扯了两件事后,礼部一个侍郎就出列禀告:“陛下,三位王室使者已经等候多时了,特地赶来为我定国贺!”
“宣!”鸿仁帝腰板都坐直了不少,沉得住气的正经道。
不多时,三位衣着华贵的使者走上了大殿。看他们的模样也没有毕恭毕敬,噤若寒蝉的,而是坦然自若,自有一番气度,在本国许是出名的人物。
“见过定国国主。”三人道,行的礼仪各有各样,却没有一个跪拜的。
鸿仁帝脸色微黑,那礼部两个官员齐齐瞪眼发怒道:“大胆!见了陛下还不跪拜?”
最先开口的使者一脸糊涂:“我狄国是来贺定国节日的,定国国主怎么反要欺压我们呢?!”
另一个使者生得一脸大胡子,愤愤着粗声道:“我们羌人也是带着善意来的,这么说话好没道理。”
最后一个就是西国使者了,跟着附和应声。
鸿仁帝脸色淡淡的不变,手心里却攥紧了,已经气狠了。
前段时间说得比唱的还好听,把他都哄迷糊了,真以为这几地被打顺服了!他们分明还是狼子野心,到了今天还在试探!
不老实啊。
但要说让他真同时对上三国,定国如今还没有这种国力,打胜仗的次数还不多,他心里怎么可能不虚?这三人也就是仗着他不好同时发作三人,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鸿仁帝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半点气弱,鄙夷的慢慢道:“蛮夷不通礼数,罢了!使者既是来为朕贺礼的,朕今天不与你们多计较。”
齐承明在旁边看得直着急。
这么一说,岂不是更坐实了心虚?
谁料到下一秒,鸿仁帝毫无预兆的就翻了脸:“邢爱卿!听闻使团近日在京城里也肆意妄为,欺压我国百姓,是不是?”
出来一个面色不善的御吏,气势汹汹的接上:“是!连我朝皇亲宗室都不敢白吃百姓的饭食,抢夺百姓的东西,此事骇人听闻,还望陛下惩处!”
“温将军,都杀了。”鸿仁帝语气平淡的冷声说。
“是!”有小将领命。
齐承明精神一振,不着痕的悄悄打量着。黑了,粗糙了,脸上不苟言笑的,人也胖了,穿着一身武官将服,但怎么看都是他认识的那个温二。
君臣这番奏对来回三两句快如闪电,没等人反应过来,温仲南已经领命下去了,让人挽回都来不及。
那三个使者顿时急了,还是狄国使者先出言隐含威胁道:“定国国主这么做,破坏两国交好——不怕我们发兵吗?!”
鸿仁帝没等剩下两个使者说话,身体往前一倾,阴沉的脸上杀机遍布,雷霆大怒道:“欺压我国百姓,便是你们的王来了,朕也要讨个公道!想打仗?打了便是!只是到时候……你们也走脱不掉。”
他阴测测的瞥了一眼西国使者,西国使者被看得亡魂大冒,汗流浃背。腿一软,就不争气的跪下了。
氛围一滞,狄国使者和羌国使者都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继续强撑着冷厉气愤的脸色,却再也没有刚才三国一起同气连枝的那种气势了。
西国使者只是一味低着头,讪讪的却也不敢起来了:“……”
他心里还在叫苦抱怨呢。
其他两国强势,他们西国算什么?这段时间一直被那煞神压着打的哭爹喊娘,这次来贺定国的主意也是他们先出的!想着借此讨好一下,再拉上其他几个心思牛鬼蛇神的小国一起。好说歹说都能缓些日子讨饶。
他们西国人哪敢在这里造次?全都规规矩矩,战战兢兢的。那出去买了东西不给钱,吃了东西抹嘴就走的保管是狄人或者羌人!
事是人家犯的,气最后却是他们西国受的!
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但打不过人家就只能受着……没见西国使者刚才气虚的附和,根本不敢出头?
不多时,温仲南就回来了,身上裹挟着一股肃杀之气,轻松禀着:“陛下,犯事共计五人,有狄人三个,羌人两个,都已伏诛!”
两个使者这才心头猛然一松,错愕的想问些什么又憋着说不出来,脸色十分诡异。
不是说……都杀了吗?
他们还以为百来人的使团都要交待了!原来是说犯事的几个首要的都杀了吗?
早说啊!
早说也不至于差点折腾得撕破了脸,那不就是小发雷霆的事吗?至于搞成这么大的阵仗吗?
哪怕两个使者心里门清这是定国国主的诡计,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们也真的不觉得被杀了几个自己人是大冒犯了,反而下意识松了口气。
鸿仁帝这才哈哈大笑着,心情舒畅道:“三位使者还不落座?除了那些祸害,咱们才好安心嘛。”
两个使者僵着脸色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也是讪讪的,气势半消了,这便半推半就的在赏位上坐下,也不提什么发不发兵,试探还是下马威之类的了,只是郁闷的拉着脸。
卡顿的流程终于在礼部几位官员的一唱一和下顺利走了下去。
齐承明经历了刚才完整的一出试探反试探,拉一波打一波,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恩威并济的场面,只觉得心潮澎湃,学到了许多。
道理他这个现代人都懂,但他想做成鸿仁帝那么自然的模样,还缺了几分历练的火候。
他往旁边一看,大皇子看得目不转睛,六皇子心生向往,两人都是目露异彩,没见过鸿仁帝这么霸气四溢的模样。
按理说,走完了今天他国来贺的流程后,三国使者便可以下去了。
鸿仁帝却不,他像是忘了三人在旁观自己国家处理朝政似的,装作不经意的想起来,指尖敲着龙椅:“朕倒是忘了……温爱卿,这几次的战功累累,还没有算清吧?”
兵部官员马上出来走了一遍诚恐诚惶的流程请罪,鸿仁帝轻描淡写揭过,亲口御断:“就升成正四品的明威将军吧。”
“臣领旨!”温仲南脸上露出大大的喜悦笑容。
只是那笑容在西国使者眼里看起来,更像是恶鬼一般。
其他两个使者冷眼看着这将军升职的一幕,还能绷得住。毕竟这小将不眼熟,打的都是西国人,和他们还没什么关系……
但下一件事,就让使者们破防着急了。
鸿仁帝一个眼神扔下去,兵部侍郎就带着一脸老实无辜的小模样出列,仿佛很正常的日常汇报起了大皇子督办的新武器监造进度。
鸿仁帝又把自己的皇长子提溜出来问了半天。
大皇子平日的心眼子是无可挑剔的,温文尔雅又言之有物,却又不真的说出些切实的内容给使者们听,任凭三个使者抓耳挠腮,伸长了脖子忧虑的想知道被藏着掖着的新武器是什么,也只听了个一鳞半爪的。
他们平时多知道互相的脾性啊。
要是大肆吹捧,那是充面子呢,还不知道具体威力。但要是像这样藏着掖着,说起话来很有底气,矜持的炫耀……那就得上心了!
一场早朝下来。
鸿仁帝听了满耳朵汇报过的事,却不像往常那样觉得枯燥乏味,而是兴致盎然,心情舒畅。三个使者听得心力交瘁,疲惫又焦灼,走的时候心事重重,各有打算。
散了朝,鸿仁帝没让几个皇子离开,而是叫住留下。
齐承明精神上也有些疲惫,却知道鸿仁帝的新一轮考验要来了,这是想考考他们呢。
他打起精神,果然听到鸿仁帝问:“你们几个说说,今天朕折腾这一出,有什么优劣?”
六皇子埋着头不吭声。
他也沉思过了,却只能想出个震慑各国的意思,但和狄国的新梁子眼看着是结下了,原本西国也打不过他们,这莫名折腾一番真的有必要吗?
齐承明最烦这种临场考试,他脑中急转思考,飞快打着腹稿,心里终于有了字句,眼神却看向了大皇子——示意兄弟长幼有序,长兄不开口,弟不敢先说。
“罢了,有想法你就说。”鸿仁帝眼神多利,直接免了齐承明的意思,没好气的让他赶紧说。
“儿臣以为……”

“儿臣认为, 最要紧的一件事是师出有名。”齐承明缓缓整理了腹稿,开口说。
“哦?”鸿仁帝精神一振,却不置可否, 继续听着。
“我朝承接前朝,是为正统,坐拥八方土地, 天下群州。只因多年战乱之苦, 为了百姓休养生息才勤恳至今罢了,实则上……岂能与寻常小国并称?”
齐承明开口先定了个大基调, 又委婉的给定国军事虚弱找了个好说法。
他这话说进了鸿仁帝心坎里, 老皇帝心要考验人,还是不自觉缓缓点起了头。就连大皇子和六皇子都情不自禁认同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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