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臣子们都重生了by月半时
月半时  发于:2025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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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吧。”
章季顿了顿,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色:“我大兄是嫡子,他不喜欢我的相貌,打小出门做事就不许带着我,这回父亲说要送一个兄弟来柳州念书,本来是让三兄来的,他也是嫡子,但路上病了许多次,二兄也来的艰难——听说柳州这边气候更烈,父亲没法子才送了我来。”
“……你们家那么远就一定要来柳州读书吗?”胡鸿这句一言难尽的话问的非常娴熟,显然不是头一回了,他顺口对齐承明扭头解释一句,“章兄是巴蜀人士。”
章季住口不说话了,摇摇头,脸上也是茫然。
齐承明多打量了两眼章季,他除了微黑的面色以外,五官竟然意外的不差,比其他学子端正貌美多了。大约……大约是这肤色惹的祸?
起码穿越前齐承明见过的四川人肤色都更白皙一些。唔,但也不能否认这肤色是不是到南方这边晒出来的。
总之齐承明心里大致有了数,这章家估计也是冲着他这位瑞王爷来的。比起其他古代家庭,章家也听起来更像是齐承明记忆中那些嫡嫡道道的家族。
“——喂,你们还放不放风筝啊?”一道少女的清脆嗓音带笑的响起。
胡鸿顿时僵了,章季也没好到哪里去。齐承明转头看向湖岸旁,那边站着几个巧笑倩兮的少女,她们有的已经放起了风筝,手中扯着线。有的正准备放,几人都笑眼弯弯的看着三个人在这里和线较劲半天,也不知道远远打量多久了,还有两个捂住嘴唇笑着说起了小话,往这边瞥了两眼。
这些女孩们行为举止都和平时城里见的平民百姓不大一样。
章季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只能隐晦的捅了下站得更靠前的齐承明的腰间。
齐承明:“……”
咱们还没那么熟吧!
他没好气的硬着头皮回复:“我们都是初学,不了解这风筝线怎么飞——嘶!”
这是胡鸿急得在另一边用手肘捅他的腰子了。
齐承明扬起眉头,飞过去一个疑问暗恼的眼神:“?”
胡鸿回了个恨铁不成钢又仓惶焦急的眼神:‘怎么能在姑娘面前说自己不行呢!’
少年人都爱面子,但齐承明不包含在内。
他忍了一下才没翻白眼——你会说,你来说!
胡鸿脸色微红的飞快小声求着:“齐兄拜托拜托!我奖学金发下来先请你吃饭。”
……他的滑板车,这个月再次告别了!
章季依葫芦画瓢的跟着许诺:“我也请齐弟吃饭!”
“总之,诸位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放风筝?”坑来的两顿饭是意外之喜,齐承明这才自如的中断跳过了刚才没说完的半截话,继续发起了邀请。
少女们倒没有只能和同龄女孩玩的共识,互相用眼神取笑了一番,回过头来脆声应了:“一起来呀。”
胡鸿和章季终究没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就压抑着兴奋,拍打着齐承明的肩膀过去了。
“慢着,我自己走!”齐承明看着他们的青涩猴急,嘴角的弧度就止不住。要是放任这两个躁动的青少年人架着他过去,齐承明都怕自己被甩飞了。
啧啧啧,年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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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齐承明:少年人的青春美好,暖暖的,使我尸斑变淡……
(第一更,四千字肥章啦)

第107章
围在岸边的女孩子们有五六个, 都是从八九岁到十二三岁模样大小不等,各自简单通了名姓。
齐承明也就晕头涨脑的大概知道了她们分别是黄家,赵家, 文家和周家的女儿。有本地大户的,有跟着学子来的家中姐妹,有外地凑热闹来的, 有探亲戚随着一道的。
反正齐承明是一个都没记住。
只知道有一个圆眼睛的年长姑娘过来教他和胡鸿怎么放风筝。她辨认着风向:“你拿着风筝往那边跑。”
“哎。”胡鸿拘谨的说, 他随手接过齐承明的风筝,正要跑, 一低头看到了毫无新鲜样式的燕子, “……”
胡鸿朝齐承明投去了一个难以理解的眼神:“?”
齐承明心虚的移开眼。
他平时满脑子操心的都是什么,抄写赤脚医生手册,问问农事军事,去实验室捣鼓肥料和新物件,弹弹古琴, 过问王府琐碎的大小事,再听各地管事来汇报银庄如何如何了。平时知府知州来坐坐, 聊聊京中的政事……
一天过得飞快, 是枯燥而必不可少的大人生活。
他想放风筝也就是让小宋总管去买了个通用款式的, 哪顾得上多想?谁知道青少年们中间惦记着攀比新鲜花样啊。
齐承明也知道自己理亏,扯着风筝线夸起来:“胡兄,我以前没玩过,再想不到还能自己画风筝面, 你和章兄的风筝都好极了,似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这是我画给胡兄的——平日我和黄师兄,黄岚兄都喜欢作画。”章季说话就很有意思,他不谦逊的说自己的风筝是随手画之, 而是直接的说,“这两张风筝画了我好多时候呢,作废了三四张,最后还是成了。”
“你认识他们?”人群中一个清隽梳双辫的女孩就好奇的问,章季记性比齐承明好多了,看了过去:“你是……黄兄的姊妹?”
“那是我堂兄呢!”女孩子就背着手,和章季说话去了。
“我开始跑了,你扯好!”这边胡鸿捉住了燕子,高高举起说了一声。
那个眼睛圆圆的女孩子也托住了女伴的一只风筝,上面绘着个大胡子红袍的拄拐大汉,色彩昳丽,笔迹细腻精巧。她准备好了,就托着风筝与胡鸿一起往前跑起来,转过头与胡鸿说笑:“我们一起放。”
少女快乐得像个百灵鸟,跑得飞快,动作又娴熟,不多时她托的风筝就缓缓升了起来。胡鸿托着的燕子却坠了下来,半天颤颤巍巍飞不上去。
这般拉扯了一会儿,燕子风筝总算是高了不少,却越飞越斜了,手中的线大力颤着,很不好拉拢的感觉。
齐承明好胜心上来了,心里直着急,他不时扯着线挪动着,试图补救。他身边也围了几个围观的姑娘,比他看起来还心焦,七嘴八舌的出声帮着忙:“你慢点,慢点!”“往这边来,不要拽呀。”“哎呀,风向变了,他还跑呢。”
齐承明一听完了。
果然,在胡鸿和他完全没有章法的配合下,燕子风筝最终一个栽倒,坠下去不见了。
姑娘们都是失望的叹气,胡鸿也在前面深深叹气,像是湿了尾巴毛的大狗,很是丢了体面。
“头一次放,我再练练。”齐承明玩得倒是挺开心的,跟她们说了一声,就要去把自己的风筝捡回来。
“哎!那边是树林,我堂兄说得结伴过去。”姓黄的少女听见动静了,朝这边叮嘱一句。
这不是现成的一群人吗?手中没拿风筝的三四个姑娘就要和齐承明,胡鸿一伙过去。正好有一个嗓音低沉的少女面容圆润端庄,笑起来却和女伴们一派活泼,邀请着:“我家带了茶水点心来,刚好停在树林边上,大家一起吃一杯。”
跑在前面的胡鸿动作就放慢了,跟着应声,也好蹭一杯茶。
齐承明就和胡鸿商量:“胡兄,等会儿放你的风筝吧。我去前面跑,咱们换换。”他浅尝辄止的试了玩风筝,也该试试托风筝的了。
胡鸿悄悄应下来,把自己的初次心得说了出来:“你等会跑快点,托高点,让我试试——赵家妹妹跑得太快了,等会她还帮女伴们托风筝呢。”
赵家姑娘应该就是刚才百灵鸟一样笑着跑起来的女孩。
齐承明回忆了一下她的速度,下定决心等会得再跑快点,不能被看扁了。
树林那边停了一溜的摊子,有的是学子家人摆的摊,有的是学院出的放伙食的桌子,有的干脆就往地上铺了一块布,把东西摆上去。憋得不显,茶壶和炉子倒是各个都摆着,谁渴了过来不拘身份都能吃茶。
没等那嗓音低沉的女孩领着大家去她家那边,就听见树林前传来争执的声音。
齐承明跟着骚动看了过去。胡鸿的面颊微微绷紧:“黄岚兄?好像是他出事了。”
那梳双辫的黄姓女孩不干了,当即要过去查看。
“咱们一起过去看看。”齐承明扫视周围招呼着。目前听起来,章季胡鸿都是那位黄岚兄的同窗,在场姑娘中又有他的妹妹,这就不能不管了。
待近两步,就听见一道男声嗓音带着火气与轻慢:“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呵,我倒不知道谁能比我还通这些!”
黄岚兄脸色难看,又带着一丝复杂无语,不想与人辩驳的模样:“你们家在郁林州势大,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过是劝兄台说话不要那么满,以免招惹了祸事,兄台哪有那么多句等着我?”
“什么情况?”胡鸿低声问。
他看到黄石兄就站在这里,面前支着两个画了大半的画架,想必他看完了全程。
“那人是郁林州的,郁林杨氏。”黄石兄一扬下巴指了指,没好气的说,“说是家中有亲在京里当官的,刚才谈起了今年京中的风向,他说得头头是道,我们听得胆战心惊,黄岚兄也是好意想劝他言多必失,谁知道他就恼了。”
和黄岚兄吵起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身旁跟了个相貌七八分相似的姑娘,两人皆是油头粉面,穿的也是绫罗绸缎,模样盛气凌人,眼神往四处一瞥,就居高临下的,鼓着劲想找个人辨倒似的。
“我说什么与你相干了吗?”姓杨的青年还在恼黄岚兄刚才的话,一箩筐的反问他,
“你是什么身份也能管我的闲事?你家里有官职吗?你懂朝中大人的政令还是我懂?谁能打包票那水泥就那么牢靠?况且河堤如果一劳永逸了,每年不修了,你把治水的钦差大臣置于何地?”
齐承明:“?”
等等,这是不是智障发言。
不确定,再听听。
他心中有点不详的预感,还有点新鲜和诡异的欣慰。
……穿越了这么久,这是终于被他撞上经典桥段了?
少年人们就是年轻气盛,动不动就争执吵闹起来。放在平时,他哪里见过这场面?
——也没有见过智障啊!
齐承明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继续观察。
黄岚兄一脸的哑口无言,晦气的不想再争吵下去,走过来走向了他的画架,这是准备继续画画了。
那姓杨的反而更气了,觉得这是在无视瞧不起他了,当场连眉毛都扬了起来,左右两个家仆见状,撞开黄石兄就挡在黄岚兄的面前,不许他走:“——我让你走了吗?你还没道歉呢!”
“我道什么歉?”黄岚兄都要气笑了,不可思议的问。
他前面的好心白费了,只当自己是那吕洞宾,被狗白白咬了一口。现在竟然还要他道歉?这分明是东郭先生与狼啊!
“这做派完全是无赖啊。”胡鸿小门小户的,不敢出头,只敢缩着脖子低声嘀咕。
对于政令胡鸿没什么了解的,也就没什么敢说的。但只看作风——这杨家人一点不像读过书的,不懂礼义廉耻,行事居然也这么嚣张!
黄家梳双辫的女孩本来气不过想过来争辩,听着话音不对,机灵的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去,把书院夫子请来了:“先生来了!”
人群摩西分海似的让开一道,一个面色肃穆的夫子走过来,视线落在杨家兄妹身上:“这是怎么了?”
黄石兄本就看了全程,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全都说了一遍,这下轮到夫子的眉头紧皱了,他捋了一下胡子,面露迟疑:“老夫没记错的话,你们不是和书院一道来踏青的人吧?”
“这山还是只有你们能来玩不成?”杨姓青年根本瞧不上这种糟老头子,一点都没有见夫子的惧怕,反而撇撇嘴,头铁不减。
陪在他身边的少女听了大半天不耐烦了,扯他的衣袖:“兄长,跟这群蠢人说话有什么意思?咱们回马车上吧,离那处很灵验的庙还有十多里路呢。”
“你——!”夫子脸色铁青,也被这话气到了,在场的年轻人脸色各异,都挺不好看。少女的话一杆子打倒一船人,这是把他们都归到蠢人的行列里了。
齐承明竖起耳朵,听到了重点。
马车,十多里路,灵验的庙,不会是说柳州城外的星君庙吧?
这对兄妹的家境一定很好,齐承明原本没有概念。但和场上这么多人对比以后,他知道,能坐马车的人家场上寥寥。
“你说谁蠢人呢?!”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怒气冲冲的吆喝了一句出来。法不责众,再加上都是容易冲动上头的少年男女,很快又有人嚷了一句:“眼睛都长到天上了,郁林州的人横到我们柳州来了!”
其他人便也纷乱的骂了起来,群情激奋。
事情到了现在,普通的拌嘴撒气眼看着要发展成群骂乃至群殴了。
胡鸿虽然也有些蠢蠢欲动,但终究还是老实的低下头,并不敢给家里招祸。场上这样的学子或者姑娘也有一大堆。齐承明也没见过这阵仗,他不慌忙着加入进去,反而冷静的抓住胡鸿先问:
“胡兄,我问上一句——”
“这种傲慢过头、没有一点危机感的蠢货多见吗?”
这是齐承明发自内心的疑惑。
他本以为只有小说才会写降智反派,或者跳脸炮灰。现实中真的有这种一看就满脸写着“我马上要得罪人、然后蹬腿没了”的张扬蠢货吗?
尤其是齐承明穿越以来周围见到的人各个聪明有脑子,再蠢笨的人也无非是小老百姓没受过教育,大灾过后愚昧的非要吃可惜的病肉……就连原著里最符合这种描写的纨绔子弟李半晖,也比这对兄妹瞧着有脑子。
——这俩稀罕人物,头一次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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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二更!
让我们来看看阴谋论后躺枪的人物又是谁?
正快乐出京奔赴治水的前郁林州钦差大臣·某沈(骂得很脏):……!!

“这……”这话可难倒了胡鸿。
他左右犹豫看了看, 呐呐回答:“我也是头一次见。但齐兄,我听说那些有依仗的大家子弟都是这种做派,咱们只是小民, 惹不起的。”
言外之意,飞扬跋扈的纨绔哪里都有,他们只是在惹不起的人面前乖顺罢了, 在外面遇上平头百姓或者白身学子, 那不就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若是没这么做, 也一定是他们不想罢了。眼睛长到天上是常态。
齐承明不忍直视的攥住了自己束起来的一缕头发, 满脸痛苦面具。
他有种世界观崩塌的难受感。
——不要蠢货,不要蠢货啊!
平日他看柳州城还好端端的,他周围的人人均三百个心眼子,都是正常人。怎么原来这种不受教育的家伙也很流行?
有种智商洼地的美感。
这就是微服私访、从普通小民角色看别人的另一面吗?
——齐承明觉得自己是看不顺眼,又厌蠢症犯了。他自己小心翼翼、过得这么一波三折的, 哪个纨绔敢这么无忧无虑的天真愚蠢?比他这个王爷都快活。
Big胆!!
回头就得想办法打听出门路,整治整治才行。
齐承明在心里发狠。
还是黄石兄在旁边听得心焦, 他也是本地大族出身, 比胡鸿这种一知半解的农家子知晓多了, 看着满脸天塌了似的少年人噗嗤一声笑了,对齐承明说:“这位齐兄,你也不必太慌。胡兄说的对,但不顾场合随地放赖的蠢货还是少见的。”
齐承明深吸了口气, 请教着:“怎么说?”
那边,还在群情激奋的推搡着。
两个仆人已经变成慌张的护着兄妹俩往马车方向去了,又有夫子察觉不妙,眉头皱得死紧的拦在中间, 嚷着不许事情闹大。黄岚兄在其中厮打得起劲,黄家双辫妹妹也气不过,站在人群外四处一看,捡起一支画笔,仔细一瞄就是眼疾手快的扔出,正中那气焰嚣张的杨姓青年的脑袋。
“哎呦!”他痛得叫了一声,眉毛就翻起来四处瞪着,“是谁作了死的打我?”
章季在旁边看得傻笑,一时间忘了帮忙。
“打你的人还不少呢!”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个爆炭脾气的姑奶奶脆生生嚷了一句,又飞出来一只书袋,正中杨姓青年的脑门,把他砸得眼冒金星,后退两步不慎踩到了妹妹的脚。
杨姓姑娘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一时疼哭了,呜咽怒骂着:“这群蠢人!死货!等我回去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两个下仆护得吃力,连马夫都焦头烂额的叫苦起来:“好姑娘啊,先别说话了,快要拦不住了!快走快走!”
在这种背景前,黄石兄一笑,细细给齐承明讲着,脸上有些终于能卖弄上了的得意快活:
“我随姨妈去过京城,一回来她就对父亲感慨——说京里再大族的子弟都没有咱们这种偏远小地方的子弟放肆。”
“京城里掉下一块砖都能砸到三个贵人,不敢随便放肆是应该的。”齐承明又想到了李半晖,忍不住怀疑那纨绔子弟在平头百姓面前会不会也是这种蠢样,当即决定这月再去信的时候狠狠盘问一番。
“我们黄家在柳州还算不上那种底气十足的大户,原本的刘家才是,他们攀上了知府,也是多年来横行霸道的,什么话不敢说什么话不敢做的……后来瑞王爷来了,县衙里清旧案的时候把他们家打的打拘得拘,散了个干净。”
黄石兄说到这里有些唏嘘。
但凡真的见过世面的人,碰上那种蠢人就只剩唏嘘了。
因为蠢人的家族在地方势大,与官府也盘根错节,是足够的底气让他们敢做旁人眼中心惊肉跳的蠢事。这些孩子自小娇生惯养大,观念里就是皇帝陛下第一,我家第二,又不曾出去在外界开过眼光,可不就是长成了这副鱼肉乡里的模样?
“土霸王啊。”齐承明听明白了,也明白黄岚兄刚才为什么不继续吵下去了。
这种地方纨绔眼界有限,蠢得是无知,是纵出来的乖张。黄家未必有杨家势大,却因为这些小辈开过眼界,看着便觉得可笑怜悯,沾上都觉得自己的智商快被拉低了。
“这么说,在咱们柳州,这样的人家是不多见的?”齐承明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呼了口气确认。
“从刘家几家没了以后,咱们这里就没有纨绔了。”黄石兄肯定的说,倒很欣慰。
土霸王都被瑞王爷的人杀鸡儆猴,心狠手辣的全端了。余下的大户提心吊胆,看着王爷爱用平头百姓,只能拘着家里的小辈再三提点,出门就得夹着尾巴玩闹,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放肆的。
谁知道你哪天骂过的人,对方是不是在王爷哪处做事?又或者你哪天屈了谁,人家扭头跑县衙告状哭喊去了。要知道在他们柳州……官府是真办事啊。
连王爷本尊都隔三差五去官府呢,怎么不让人胆寒。
“这还好,这还好……”齐承明的心脏又彻底落回了肚子里,再看那对狼狈离去的杨家兄妹的马车就更不顺眼了。
感情是柳州被整顿过了,他平日观感是对的。倒是郁林州那边乌烟瘴气,最近越发的乱了,还有土霸王跑到他们柳州来充大户的了!在这里,他们才是地头蛇!
黄石兄说了半天,也看了半天热闹,渴了,告了个饶自去旁边吃茶了。胡鸿迎上了打完架回来的章兄等人,连忙同他们问了几句。
齐承明身边刚空出来,一个脸嫩的小子——看着像谁家里陪同着出来的孩子就悄悄走到齐承明身边担忧问着:“少爷,听见这边出了乱子,游大人派我过来问问。”
“没事。”齐承明正想打发了他,突然想起来什么,飞快瞥了一眼基建系统,“你是后街上的五小子吧?让游子回去查查那对兄妹的底细,他们姓杨,接下来似乎要去星君庙。”
“……是!”五小子激动的涨红了脸,心脏砰砰乱跳,转头就跑没了。
他以前听说王爷为人和善,周围的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也没觉得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回几个禁卫军大哥说要出来办事,看他顺眼把他带上了,这种环境正适合让他混过来回话。
没想到……没想到王爷真记得他的名字!
王爷怎么就认识他呢?
五小子心里怎么都想不通,回去就加倍用心的办事,不仅告诉了几个禁卫军,还自己眼睛不错的盯着远去的马车,一路追踪。
这边的书院众人没有被刚才的插曲影响到,大家一起打了人,同仇敌忾下关系更好了。许多本来不认识的少年男女现在也没了生涩拘谨,都说说笑笑凑做几堆。有的放风筝,有的吃茶作诗,有的玩游戏,有的画画,有的去爬山……
齐承明的风筝捡回来以后,就被他看都不看一眼的扔回了书箱里,全程捧着胡鸿的风筝玩了。
这下他认识了好几个姑娘,不像打架前那样毫无辨识度了。
梳双辫的黄家妹妹脾气活泼,投壶很有一手,刚才砸人砸的很准。圆眼睛的赵家姑娘跑起来像百灵鸟,年龄虽长,脾气却像块爆炭,打架她也是先冲上去的。
相貌圆润端庄的周家姑娘看着大方,实则性子稍软,或是家世不显,刚才她驻足不前,并不敢上去一同打闹,满脸都是愁容担忧……
黄岚兄自从刚才的事过后,就收起画架,跑来和堂妹、同窗们一起玩风筝了。齐承明混在这堆少年少女们里,听了半天,心中逐渐称奇——
要论身份,章季的最高,齐承明化名后的最低。
因为章季是读书的大族子弟,齐承明是不出名的小商人之子。黄家和赵家是本地大户,不堪多让。
周家近年得罪了人败落了,才回来柳州老家经营。家世便稍次一等,既没有攀附的官府人员,也不是什么有根基的乡绅,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然后便是胡鸿这个农家子,以及余下几个同样是百姓人家出来的平民学子。
身份如此混杂,但大家玩闹起来竟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或者歧视……最多是各自因为身份不同,做出的反应不同:
比如周家姑娘会邀大家吃茶,胡鸿却没法把豆浆拿出手,低头自吃肉馒头。黄家妹妹半天了还在气不过的呛声说刚才的杨家兄妹,章季听了半天没头没脑,不觉得对方哪里作风奇怪了,却傻乎乎的只知道附和。
看得出来……大家这个年龄段虽说已经懂了世俗阶级,却因为偏远地方的规矩松散和互相之间的交情,导致对那些嗤之以鼻,相处起来没什么眉高眼低的龃龉。
齐承明度过了非常充实的大半天,心里暖暖的。
他在心里已经记住了今天认识的大半学子,谁擅长什么谁读书好,全都一清二楚……过后全给他打工去!这都是好根底啊。
到了后半下午,早有预料的书院夫子开始赶来牛车驴车,要送一些住得远的学子回去了。包括不少今天玩得好的人,都呼朋引伴的让友人借坐自己家的车回去一段。
“来坐我家的吧。”章季招呼着胡鸿和齐承明,上了一辆看起来灰扑扑的寒酸驴车。
“那就却之不恭了,章兄。”齐承明如蒙大赦,看见那头驴一点都不嫌弃,像是见了救星。
和普通同龄人一样无忧无虑的挥洒精力疯玩了大半天,齐承明已经累得眼皮都沉了,四肢沉甸甸的根本走不动路。他想想还要走十多里路回柳州城就绝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绝胡鸿。谁像胡鸿那样是走惯了的啊。
章兄真是救了他的命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齐承明就被颠颠晃晃得差点睡着,心里却还在盘算着今天的收获真多。他胡闹了这一通后,越发喜欢隐藏身份玩的滋味了。
接下来只剩一件事了——
齐承明眯了眯眼睛,在半睡半醒中让自己不要遗忘:
什么郁林州来的子弟不学好,乌烟瘴气的风气敢带来柳州……现在碰上他也该被好好修剪修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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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第一更!是喜闻乐见的打脸环节(Big胆!冒犯王爷!)

“我只能送到这里了。”章季看了看天色, 把马车停在了柳州城郊外,面露难色。
他住的庄子离这里也不远,再不回去就该迟了。
“多谢章兄, 下次我请你出去玩,胡兄也一起。”齐承明和胡鸿只有感激的分,十多里路就这么捎带过来了, 章季真是个实心眼的憨厚青年, 这个朋友交的好。
“齐兄,今天玩的真痛快。”胡鸿这么说着, 眉宇间却有一丝担惊受怕的忧色, 低头攥紧了包袱,“我打算回去再问问姨妈……关于杨家在郁林州的底细。今天的打架应该不会影响到大家以后。”
胡鸿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说着,脸上带着点不安。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农家的孩子,连看场热闹都没底气, 担心自己受累。
“——等你问好了,也给我来一封信。”齐承明说。他已经很认可自己这几位匿名认识的友人了, 又安慰的笑了笑, 肯定的说:“一定没事的。”
齐承明不是那种画空口支票的人, 也知道这样空泛的话安慰不到胡鸿,所以他补了一句:“王爷就是柳州的王法,那杨家人如果敢做的过分,咱们大不了去衙门告一状。”
这话的效果立竿见影, 胡鸿家既然是最先提出星君庙想法的,自然也是最虔诚感激的那一批人,他脸上的愁容奇迹般的顷刻尽去,笃定的说:“没错!有王爷给我们做主呢, 杨家人再大也厉害不过王爷。”
“等我下次休沐了再来找你玩!然后请你吃饭!”胡鸿长长的作了个揖,转头快步跑走了。他还没忘之前开玩笑似的随口承诺。
“真不错。”齐承明想到胡鸿今天念叨了三五次的滑板车,对下次见面玩什么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嘴角挂上了笑意,慢悠悠的也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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