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臣子们都重生了by月半时
月半时  发于:2025年12月17日

关灯
护眼

不少有抱负的官员摩拳擦掌,势在必得。
“……五千万两!”户部尚书用期盼希冀的目光使劲盯着陛下, 那眼神就像是饿极了的孤狼垂涎欲滴的看到了一根肉骨头。
他真是受够了四处都急等着银子去救, 朝堂只顾着制银票, 皇帝还天天问责骂他为什么哭穷的日子了……那大把的银票比纸都难花出去,六部的官员也都日日抱怨这么发俸禄要活不下去了,他缺银子啊!比什么都缺!
齐承明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你等会儿留下。”
“唉!”户部尚书精神一振,亢奋无比的挺直了腰板, 一下子有了精气神。
天天六部都怪他抠门,什么都不拨钱,还不是因为到处都要钱,他要是不死抠一点, 国库早没了,哪个都顾不上。现在好了,那可是五千万两银子!总算有办法了!定国有救了!
南边每年这个时候都闹水患,这两年有了陛下给的水泥方子,好了许多,但飓风和瘟疫这一类天灾,他们还是只能年年救灾拨款,这能不给吗?去年中原大旱,粮食欠收,灾民都求到洛阳城根底下了,能不安置他们吗?今年他们种的地里没多少收成,也能不继续拨款吗?
这些灾年年上演,哪个能不救?但是救完以后,还能挤出来多少钱用在别的地方?每年赋税供打仗都不够,所以更显得陛下前两年在京里办的各种厂铺救命,赚来的钱全入了国库,才让他们喘了口气。只是陛下有一点不好,他折腾的东西都太新奇太大胆了,观念叛经离道,不是寻常仁君……
所以户部尚书是最感激陛下的能耐的。
只是他心头有这点成见,却犯不上嘀咕两句。
彼时,户部尚书眨眼间就想到了许多用途,在心中把这五千万两瓜分的一干二净了,想的美极了。
正想着呢,户部尚书却听到上面陛下又宣布道:“朕初登大宝,为造福万民,有意设一钱庄,以年号为名,发行泰元币,就以这五千万两银子来打造吧。”
户部尚书美梦还没做完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青年新帝却在上面叹息着,愤慨而坚决的注视着他们:“唉,朕听闻如今的大定市价高涨,百姓吃不起饭交不起税,民不聊生,多有以物换物之举,这难道是他们的罪过吗?那些民间的私币混乱流通,为了敛财,一两私币的含银成分只怕连半成都无!全都是诓骗百姓的可杀之徒!”
新君的杀意勃发,底下的臣子便噤若寒蝉。
话音一转,却听到新君语气缓和下来:“故而……朕愿发行足银打造的泰元币,也算是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些吧。”
秦留颂仔细听着,从新君的话里敏锐听出了他有心针对其他私币的意图。
吴太师被这么多的货币搞糊涂了,目光发直,什么没想到。
其他重生朝臣们面面相觑,试图分析新君意欲为何。这一世新君挽救定国的法子和上辈子的不同,他们丧失了远见,没了依仗,也就有些不懂——新君明明已经有柳州凭票了,怎么现在又推行了一种新币出来?这种新币可以说完全等于是“钱”,就像新君在单纯发钱哄大家弥补损失。
这对吗?
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新君总是对的。
他们就熟练的应下来,山呼海呼道:“陛下隆恩!”
那些没重生的臣子听到这里也是面露喜色,谢恩的速度没比重生臣子慢多少:“臣等叩谢陛下!!”
先不管什么新币不新币,担忧不担忧的。只要有一点落实了就不会骗到他们——陛下承诺泰元币会是实打实、响当当,足银打造的!百姓们终于能喘口气了,他们也受益啊。
要知道他们这些大小官员的俸禄平日都是官府发的,太上皇要求必须用官钞买卖,每月发下来的都是大把不值钱的银票和一小部分布匹粮米,穷得他们裤子都快当掉了。最后不得不跟着一起中饱私囊,沆瀣一气……也不是所有人都愿如此的。
谁还没有个当清官为民做主的抱负?
那不是做不到吗,饭都要吃不起了,他们只能认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圣人。
现在新君要是把这些钱发给他们……他们太乐意了,泰元币好,泰元币妙哇!
“这……陛下,这……”全场除了户部尚书的脸色变得如丧考妣,痛心疾首的有心上奏、看着其他人的脸色又说不出口。其他人各个心满意足,喜笑颜开。
——大家都苦银票久矣。
因此,齐承明指明要办泰元钱庄后,提议无有人不从,很快交由户部尚书和翰林院掌院学士秦留颂一同督办,具体细节私下再议。
齐承明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他注视着面前变化的两行字:
[皇帝日常任务:开疆扩土(已完成)]
[基建任务:建立泰元钱庄
分支任务一:获取足够的锚定物,使大部分朝臣认同发行泰元币与泰元纸钞(已完成)]
大朝散了。
户部尚书简直是火急火燎的奔向了紫宸殿侧殿,哪怕劝不了陛下了,也得问个明白。那可是……那可是五千万两银子啊!用于百官民生,让洛阳城周围的人有个补贴是好事,但若是用在其他地方……能救下来更多百姓的性命!陛下怎么总是剑走偏锋,喜欢做些奇事呢?!
“大人,您别太着急了,陛下一定自有打算。”秦留颂和他一同过去,在路上劝了一句。
户部尚书焦急的态度稍缓,知道这位看着官职不起眼,实际上才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连忙求教着:“秦学士,你从早年就跟着陛下了,可知陛下这是什么用意?”
“这……”秦留颂知道他在货币方面的通透程度远远追不上小沐大人,新君心中所想之事总是广翰万千,远超他们这些凡人。新君一定自有用意,但这用意是什么呢?
秦留颂想到了上辈子新君违背父道,登基就宣布了废除私人铸币的旨意,太上皇一派诡异的沉默态度、也不出来反对。反而是民间那些大户和世家的恨意都因此冲着新君的改革去了……很难不想到这是太上皇坑新君背黑锅,收拾烂摊子。
新君这一世应该也是想收回其他人随意铸币的旨意了。
秦留颂沉思后谨慎的答着:“陛下方才说了,大定混乱,百姓受苦都是因为那些可恨的人不感恩太上皇旨意,私下铸的币里面不掺多少真银,才害得大家日子过得艰难。要是清除了这些害群之马,咱们都用上了足银的新币,大定岂不是没了外乱内忧之祸?”
“可是……”户部尚书面露沉重。
他不是不懂这些危害,但是与这些还没有来临的危难相比,近在眼前的各地受苦百姓更为危急,每年都有那么多百姓丧命……户部尚书作为拨钱点头的那个人,已经见够了太多救不下的人了。
“一时的得失很重要,但更深的远见、整体的调整可以救下大定更多的百姓,大人,你不会比我更不懂这些。”秦留颂加重了语气。这是一劳永逸的,早做总比晚做强,秦留颂不愿意再见到一次亡国了。
户部尚书:“……”
他也明白,只能不甘心的沉默了。
“不错。”齐承明刚才过来,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出声应下。
他欣赏的看向秦留颂。
这就是他一直器重秦先生的原因,虽然有许多细节和手段秦先生不懂,但在理解他的理念上,秦先生一向是佼佼领先。
“爱卿,你也不必忧心,第二批银子在路上了,朕把这一笔充进国库。”齐承明也安抚了一句户部尚书,这个小老头刚才上朝都快急厥过去了,一心为民的好官他怎么能辜负呢?
既然齐承明打算把这一笔银子用在钱庄上,他怎么可能不管国库?
“多谢陛下……!!”户部尚书喜笑颜开,再也没了半句怨言,他老实在凳子上坐下,准备商讨新钱庄的事,铆足了劲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泰元钱庄要由朕的内帑和国库一起筹办。”齐承明在榻上坐定,一口水都没顾上喝就先下了结论,“——泰元币打造出来以后,再去制泰元纸钞,百姓随时可以拿着泰元钞去钱庄兑出来泰元币,六部俸禄也用泰元钞发放。”
户部尚书欲言又止,想到了太上皇的银票。他颤颤巍巍的顿了顿,还是没说出自己的忧心,转而问:“陛下,以前的银票怎么办?要废除吗?”
银票要是一朝变成了废纸,是要出大事的!
太上皇就干过不少次这种事……每发行一种新币,旧的就宣布作废了,不少人自尽或是倾家荡产。但,若是不废除,还能怎么办?
“现在还不是废除的时候,银票仍然可以和泰元币一起用。”齐承明暂时否决了这个念头,看到户部尚书松了口气,“只是往后的税收,军饷,水利,徭役,所有官府用币都得改为泰元币。”
“这是自然。”户部尚书说归这么说,仍然面有忧心。
齐承明抬眼看了一下远处:“甘棠,你去把书架上第二格,我昨天写的那几张纸拿过来。”
甘棠捧来了那些写的密密麻麻的字迹,齐承明示意秦留颂和户部尚书去看。
“这是……!”

纸上居然密密麻麻的记录了许多洛阳城中的日常市价。
不拘是用银子, 铜钱,银票还是以物换物,布匹去进行买卖的。零零总总、从粮米盐价, 柴禾布衣,到吃水过路,路边早摊和茶楼酒馆的市价应有尽有, 星罗棋布。
“这些是朕让人去打探的。”齐承明用手指点了点那些字迹下方的括号, 现如今虽然标点符号没有明着宣扬,但他和他手底下的心腹一直在用, 早就小规模流传开了。现下不需要他说, 其他人也能看得懂括号的作用。
在那份价格名目下方的括号里,写了不少计算数据。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百姓可以用一千五百两的银票去钱庄兑一两的泰元币,以一年为期。一年过后再去兑就变成了两千两银票才能兑出一两的泰元币了,以此类推。
秦留颂自己默默算了一会儿,赫然发现, 陛下给出的这个价格比市价还要高一些,百姓若是去兑了, 还有一点点的赚头。百姓们不会因为得了泰元币而受损, 也不会因为失了旧银票而受损。
“陛下仁慈!”户部尚书愁容不在, 忍不住脱口而出。
这么一来,百姓们一定会疯狂把手中的银票改成新的泰元币的!别管他们对泰元币有没有信心,若是兑了还有可能见到银子,若是不兑, 银票就得在手里放着越来越不值钱。
户部尚书有时候也是恨铁不成钢了——愚民愚民,有时候连发钱都得哄着赶着的给,真是没道理了。
齐承明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笑而不语:“……”
夸他就对了。
为了给太上皇的银票收拾烂摊子, 为了让新币平缓过渡落地,他苦熬了那么长时间,算得头晕眼花的,他容易吗?
“陛下,那些胡乱挥霍太上皇恩典的私币乱象,臣认为也得管管了。”秦留颂看着新君脸色,拱了拱手,正义凛然的提出了建议。
齐承明很喜欢这个台阶,唇边浮现出一抹微小的微笑,暗中赞赏的看秦先生一眼:“他们不知感恩,竟如此戮害百姓,愧对太上皇的一片仁心。这件事就交给秦先生任命吧——去捉拿严惩那些胆敢铸造劣币的人,杨将军到时候陪同你。”
秦留颂心领神会:“是。”
新君的意思就是不会简单粗暴公布‘废除所有私币’了,而是要他圆滑的打着‘为百姓好、除劣币’的旗号,先去捉拿那几家大的硬骨头,不论是皇室还是富商,把工坊都捣毁掉。下马威有了,声势造起来了,到最后一步了,新君再去顺理成章的宣布废弃私人铸币权。
这理由挑不出毛病——太上皇开恩让你们铸造私币,但让你们造劣币了吗?全是劣币,欺负百姓。那都别玩了!
不过,秦留颂坐在原地没动,继续沉气耐心等着。
户部尚书本来还要疑惑的问陛下,那些各地持有私币的百姓们怎么办?贸然废除私币只会让他们也血本无归。
“看朕做什么,往下看。”齐承明指了指秦留颂手中拿着的那些纸。没好气的说。
——下一页写的就是对百姓手中的私币赎买的安置。
如今的定国各种货币流通,牵头的人为了敛财,做出来的私币无一不是含银成分骤减的劣币,只有世家聪明,之前跟着齐承明搞出了纯纸钞做的“王氏币”。
这纸上明明白白写着,仍然以一年为期,泰元钱庄会对百姓手中的私币进行赎买。用验银石估出来成色,再兑成泰元币发放。只不过,这样几乎弥补不了百姓损失惨重的结局,因为那些劣币中的含银成分都是尽可能少的。所以愿意持私币去兑的百姓,验出来要兑多少银子——钱庄都会补他们一倍的泰元币。
“等等。”对钱数最敏锐的户部尚书读到这里坐不住了,他略一思索,放在膝盖上的五指激动地攥了起来,“陛下,这笔钱从何处来?难道是……捣毁那些工坊?”
齐承明默认的看着他。
长安宗室,中原世家,巴蜀富商,这几年下来各地私币混乱的增加又被吞并,现在稳定在几个大小势力手中,齐承明要把他们一锅端了,那全都是肥得流油的货色。难道还愁弥补不了受害的百姓们吗?只怕连国库都能丰裕一些。
等除了这些首恶,剩下的中小工坊都能招安走了——泰元钱庄什么都缺。
大义握在手中,所以齐承明才要上军队,防止动作大了定国又乱起来。
得到答案的户部尚书浮想联翩、满面红光的坐下了。
再往后一页,写着最关键的东西——
关于如何安置柳州的王记凭票。
这个就简单多了。
毕竟当初的凭票与足银是同等兑换,现在也可以一比一的直接兑换成泰元币。工坊停产后,人才直接并入泰元钱庄。柳州等南方几地的军饷、俸禄,支出也全都改为泰元币,但近五年内,税收都仍同时接受凭票和泰元币。
再下一段……陛下用朱笔重重的批注了一句,爱卿们务必要去让柳州百姓明白,凭票是泰元帝的心血,泰元币只是凭票的进一步推进,二者一体。
齐承明抬着眼帘,看着侧殿里鸦雀无声,两个臣子都在眉头紧锁的仔细读着。他等了一会儿,到告一段落的时候才补充的说:“不管是什么私币,将来都只会有泰元币一种。所以五年内自愿以凭票换泰元币的人,可得一份朕治下店铺工厂里的成品。”
这又是一笔庞大支出,由伟大的新君一力扛下了。
“陛下英明!”户部尚书发自内心的赞道。到了这里他只剩满心钦佩,再也没有别的怨言了。
如此三大决策一起实行下去,哪里还会有百姓害怕官府又不讲诚信?哪里还会担忧抵触,死活不愿意更换成泰元纸钞?他们会意识到……新君如此不同!
“臣,定然为陛下办好此事!”秦留颂肩上的压力颇重,但他只感受到了这是新君满满的期待与看重。
他抬头深深凝视着新君,承诺得掷地有声,满身都是动力,心潮澎湃:
作为见证过上辈子的新君有多殚精竭虑,有多艰难操纵着偌大的定国在刀尖上起舞、如同纺织丝线一样描补着烂摊子,最后才力挽狂澜了的人,宋故相信——这一次,这些策略的实行绝对不会如上辈子那样激烈万分。
要说为什么……
只有一点不同,柳州的凭票被死保了下来。
有一个新君所创立的、而且至今没有失去民心的“纸钞”在,它是如此的重要……
上辈子王朝覆灭危机的狂风巨浪、这辈子会变得平静无波。到时候,多少重生臣子该同他一样难以置信啊。
仔细一想,怎么都觉得是太上皇的罪过!
宋故阴着脸,揣着这份宝贵的纸告退出去了,他要去找沐大学士通个气,让那些人都得和他一般惊诧才是!
六月底。
万众瞩目的泰元钱庄终于成立了,从洛阳城及周边五州的地区一起,共计十二家。当天人流络绎不绝,吵闹非凡。各地驻军早早过去值守,一眼望去铁甲森森,刀枪齐全,严阵以待。
因为新钱改制,百官们在年中这个时候又领了一次俸禄,终于领到了真金实银的俸禄,不少清苦的小官差点喜极而泣。
董编撰死死把钱袋子捂在胸前,衣冠不整的勉强挤出了泰元钱庄,脸上闷红一片,大汗淋漓,排队排得腿都麻了,他却畅快笑着:“沉,真沉啊!”
到了一处周边偏僻地界站定,他从钱袋子里捏出一枚泰元币,对着光眯起眼细看。
圆形的钱币上是当今新帝的浮雕像,反面刻着大定泰元的字样,周围被龙纹和麦穗包裹,那龙纹的鳞片和胡须犹如在呼吸颤动一般,细节微雕得十分活灵活现。钱币最下面一行方形的凹陷小字:含九成三钱足银。
董编撰轻轻对敲了一下两枚银元,又发出一声独特好听的清脆“砰”声。
“这是怎么制的呢?”他不由得喃喃着琢磨沉思。平常接触到的银子声音不是这样的,这是足银里面掺的那几钱旁的东西带来的吧?
迎面走来几个脸生的官员,面色都有些忐忑,手上捧着的赫然就是泰元纸钞。
户部发的百官俸禄是泰元币的纸钞,若是他们不放心,完全可以立即到泰元钱庄,去兑换成实打实的泰元币来花用。只是纸钞有不同的面额,银元到外面花销,大多数时候都找不开。
——即便如此,董编撰还是第一时间跑来换了。
“这位大人。”那几个官员眼尖的看到董编撰没换下的官服,过来请教,“你真的换出银子了?”
他们的目的和董编撰一样。
“瞧瞧。”董编撰眉开眼笑的把那枚银币捏在手里给他们看,“看看这沉甸甸的重量,安心啊!”
就算日后泰元纸钞也要出事,这实打实的银元还在袋子里就没事!
“陛下英明!”几个官员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董编撰显摆的钱币后,都放下了心,喜笑颜开的跟着夸赞。
“你们这也是去兑钱的?”董编撰热心的捻了捻胡须,以过来人的老练口吻叮嘱他们,“去排东边那队,钱庄给咱们这些有功名的人单开了一队领俸禄。只是……人太多了,你们怕不是也得等一个时辰,早去吧——去罢!”
那几人却面面相觑,冲他笑着一拱手:“这位大人,银元兑出来了又不好花用,俺们看了你的钱,这就放心了!”
他们嬉笑着扭头走了,边走还边远远地点头以示感谢。
“……”董编撰错愕的噎了几秒,失笑出声,“这群滑头!”
拿他的钱,倒是宽了他们的心了!
-----------------------
作者有话说:这章卡的我死去活来。我尽力圆啦!如果策略上有什么疏漏,我不是专业的(望天)

第278章
户部一片算盘声, 左侍郎抱着一叠厚纸匆匆跑过,张庭路过赶忙对他行礼:“见过左侍郎大人!”
但那位大人却匆忙极了,甚至顾不上回一声。
“这是怎么了?还没核算完俸禄吗?”张庭不解。旁边一个路过的小官了然的张望了几下:
“听说陛下在柳州的时候用麻草和树皮就能做出来纸, 所以凭票用的不是贵纸,造起来不值几个铜子。咱们不是发了泰元钞吗?那从外地运来的第一批成纸一下子就被发完了……这几天发的都是城里自己造的,侍郎大人就是在忙这个吧, 好像遇上什么难题了。”
张庭对买卖之事最拿手, 眼皮不眨一下就算出了这其中有多丰厚的赚头,顿时替新君松了口气:“……新纸好啊, 省了许多银子。”
这几天看朝堂上大把大把往外撒银子, 撒得张庭胆颤心惊,看着都替新君肉疼。
他做了决定:“我这就去看看侍郎大人有什么要帮忙的。”
那小官也知道张庭是陛下眼前的红人,羡慕的望着他追上去。
户部左侍郎在工部一间屋子里和另一人吵架。
“报纸不能延迟!秦大人都去清缴劣币了,我们得在这之前把第一期报纸做出来,这是陛下亲口交代的!”
左侍郎眉头皱得死紧, 质问他:“那什么报纸能有泰元钞重要吗?钱庄这几天吃紧,能让百姓们听到纸不够用了吗?”
“泰元钞不够暂时还能由银元顶上, 但报纸意义重大啊!”陆裕痛心疾首的强调, “那些拿着劣币的百姓们, 他们懂什么?有心人一煽动,他们听说是官府不许发用私币了,还能不闹?”
上辈子,就是因为世家和各地大户不甘心新君收缴铸币权的事, 闹了多少事,生了多少不必要的麻烦。只说一些百姓听不懂朝廷的补偿,又被煽动,绝望之下起义谋反……这又怎么算?他们的命就白白送了啊!
要不是新君上一世登基不稳, 定国危急,只能行事又狠又快,根本不像这次有功夫去做那么多铺垫……
“报纸多发一些,就能在茶馆酒楼里到处宣扬,让倾家荡产的百姓少一些啊!”陆裕大义凛然的话把左侍郎堵得哑口无言。
左侍郎:“……”
张庭惊诧的睁大了眼睛,认出了熟人:“陆……这不是陆大人吗?”
一句“知府”差点脱口而出。
“唉,不值一提!在下这是调任回京了。”陆裕美滋滋的拱了拱手,一张可恨的胖脸上全是小人得志,“陛下把印刷报纸的重任交给了我。”
这可比留在柳州吃那点情分老底靠谱多了!
他头脑灵活,擅长左右逢源,平日靠着长相很招人恨,但是自从负责起了报纸,周围多是巴结他的人,过得十分快活。
“两位消停消停。”造纸的工匠连一个大官都惹不起,但他好歹也是当初跟着陛下走了全趟柳州的人,自有一份独特的见解,调停着,“纸是不够用了……你们再吵,新的纸也需要时间造哇!银元那边还能铸,户部的这位大人,先对不住了。”
左侍郎暗恨,却不得不叹气接受了这个结果。
张庭若有所思的感慨:“洛阳纸贵,名不虚传啊!”
就连新君特地造出来的‘便宜纸’,在供不应求的时候都这么紧俏抢手。
但他只是略一想想,就明白了新君为什么之前不搞报纸,非要到这个节骨眼上才做了——这种巩固统治的利器,引导万民的重任,要是放到太上皇手中那还得了?!
就像这段时间兵部层出不穷的新式武器和火//药一样,新君不登基,这些都得捂得死死的。
京中秦宅。
“夫人,仔细眼睛。”大丫鬟劝了劝,却劝不动夫人放下手中绣着的护膝。
“夫君他这次外差凶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除了这些也做不了别的了。”秦留颂与他妻子说白了,成婚本就不久,又聚少离多。新婚燕尔之下尤为不舍。
“听说杨将军在外战无不胜,有他带着大军在前面镇压,老爷又是文人,不会冲在前面有危险的。”大丫鬟换了个角度劝。
这下秦夫人的担忧神色缓和多了。
他们却不知晓——
秦留颂作为一个和山匪百般周旋、与地痞无赖和刁蛮愚钝村民都娴熟打交道的人,一路走来多少也有一腔勇气和一把子力气,绝不能称一句普通的文官。
这次的三块难啃的硬骨头中,世家去年刚被打疼过一次,缩了头。剩下两家是巴蜀富户和长安宗室。
秦留颂二话不说直奔长安,领着人就把工坊查封了,找上了王府。
他本来还想搜罗些罪证,但是看到这里的萧索街道,看到百姓的艰苦生活,再看到那些灯红酒绿、丝毫不受影响的上层人士之后,秦留颂就知道,不用了。
他没有大怒,饱经沧桑的眼睛里全是了然。
他这一路走来,看多了这样的百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过得不好。以前,秦留颂也很麻木,视作理所当然。是新君总是不忍,总是在乎,所以他才会屡屡照做,渐渐变成了今天这种……也见不到这般景象的模样。
秦留颂目光冰冷,听着郡王府里传来的小厮吃酒赌钱的欢笑声,往后一瞥。几队士兵悄无声息的往旁边去了,守住了侧门,角门和后门。跟出来的齐继耘当仁不让的上前敲门,一双牛眼瞪得凶悍。
“谁啊?”王府的门房刚探出了个头,就被剪着双手擒下了,慌得他发出了经典的威胁声,“反了天了!敢对我们王府动手?我们王爷虽是旁支,但与当今陛下交情甚好,连登基大典都被特地邀去庆贺了,是谁敢乱来?!”
这一段话说得又快又急,审视夺度,把靠山全摆了出来,门房口齿伶俐这一条还是很优秀的。
齐继耘想起了出门前,秦大人教他的,能怎么凶怎么凶。他狰狞一笑,踹开门示意士兵进去:“我怎么不知道陛下和你们王爷关系好?”
“你——”另一个门房也被按倒在地,气恼的就要高声示警,盯着齐继耘的脸却说不出话了,语调停滞。
做门房的,一得机灵,二得会认脸。
他没见过这个高大结实的青年,但是却从这张脸上找出了许多熟悉感。再细思,那些熟悉感好像……和平日见其他几家闲散宗室一样,齐家人的眉眼都是这样的!
门房心生不妙。
“这是宗人令之孙。”秦留颂不温不火的说,看着在一通骚乱下急匆匆跑出来的管家,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宗亲犯事,都归宗人府管,是吧?”
“这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王爷平日半点不会作奸犯科,是很温厚的性子啊!”管家一看宗人令孙子都亲自来捉拿人了,脸都白了,深知要害,他还没问清楚缘由就急忙告屈着。
秦留颂板起脸,扯起了虎皮的冷声道:“陛下有令,肃查以太上皇慈恩为由,欺压百姓,大肆敛财之人!将长安钞坊之首齐郡王押送回京,于宗人府就审!其余家眷就地关押。”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