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看来最近他作为爸爸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
章助理索性出于同级爸爸的立场，把老板接下来的行程也提前安排好，“那您下个月是否参加幼儿园的家长会、运动会？这两场活动都和您的商务行程有冲突。”
总裁沉吟。
章助理进而顺势问道：“如果参加爸爸运动会的话，您预计报名什么项目？”
避其锋芒！
输了在孩子面前抬不起头，赢了在公司里担心被穿小鞋。
其中的分寸，需要章助理细细拿捏。
“？”边寻掀起黑眸，他其实对幼儿园的这些活动一无所知，也并不太在意。
什么家长会，什么运动会，在以往，这些事情不可能占用他任何时间，更不可能为了它推辞掉商务活动。
边寻冷冷地轻启薄唇，“推掉商务。”
章助理心中了然，为老板解释道，“运动会到时候会有大约十个比赛项目，都是益智类的游戏，考验亲子之间的默契，夏露幼儿园已经办了很多年，各项补给都很全面，现场还会有儿童医院的医生坐镇，很安全。”
边寻眉梢一挑，“又是三点水医院？”
章助理：“是的，他们医院和夏露幼儿园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
边寻往后一靠，黑眸冷寂，真是阴魂不散。
看来他要加快改善宁叶的金钱观。
让她尽快意识到，除了他，别的男人都不行。
章助理：“家长会是在运动会之前举办的，作为本学期的第一次家长会，园方推荐孩子的爸爸妈妈一起参加。”
话音落下，总裁冷峻眉目间多了几丝微妙的变化。
硬要描述的话，那大概是一种隐晦的暗爽。
“行了，说正事。”边寻指间的钢笔落在檀木桌上，神色淡淡。
“是。”章助理也立刻从少儿频道切换到了精英模式。
只不过看着边总眼尾不着痕迹的愉悦，章助理心中暗暗反思和总结。
杭州办会的酒店套房，他定了两间，是不是多此一举？
出差在即，宁叶这几天也没闲着，抓紧忙着赛博备孕。
孩子穿来也已经快两个月了，即将迎来自己的诞生日。
实在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那次亲子日之后，网上开始隐隐放瓜，有爆料称要公开某当红女明星的隐婚隐育的超级大新闻，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但这种瓜真真假假，常常有说是顶流结果只是三线的瓜，次数多了，网友们也就有了“狼来了”ptsd。
最后那个瓜果然被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中年女演员婚育情况所掩盖了过去，显然，徐蓝依及时公关，把这次的爆料给拦截了下去。
但网上仍然开始有隐隐的风言风语，说当红影后实际上已经和某大佬生了孩子……
宁叶微微眯眼，继续专注自己的事。
她每天的工作内容很多，这次部门办会细节非常琐碎，所以她只能在工作的间隙追赶备孕的进度。
甭管有用没用，反正那些小药片她都按教程吃了。
另外她还给边寻送去了一些。
问题是，这些小药片被夹杂在其他男性保健品之中，显得意味不明。
边寻抱着胳膊，打量着形形色色的药品保健品。
他得出了一个荒谬的结论。
她想跟他生二胎……？
但是宁之萄还小，还不能接受一个新的弟弟妹妹吧。
边寻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些药形形色色，统一传递着一个信息：她对他的男性能力产生了关注。
这个念头像是落在冬叶上的火星，某种躁动感随即流淌起来，让人手背青筋鼓动，似有若无的遐想薄纱一般掠过眼前。
边寻一脸冷淡，并不赞成，但竟然鬼使神差，吃了几天。
但某人并没有表示出持续的、进一步的关注。
甚至忙到没在花钱。
这天中午休息时间，总裁叫住了章助理，几分钟后，得到了她现在的动向——
宁叶竟然在公司健身房。
白天的工作已经很繁琐，中午午休时间也只有一个半小时，她竟然去健身？
宁叶最近查了不少信息，都说备孕期间，孩子妈妈的身体素质也很重要，她之前没有过固定的运动习惯，最近为了赛博备孕开始了健身。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一想到这些有可能事关孩子的健康，她就会尽力尝试。
早上健身房不开门，晚上她又得去接孩子，所以能利用的时间只有中午了。
边寻下到10层，抬步走向公司健身房的方向，他本以为这个时间点员工应该都去吃饭了，没想到透过大片的落地玻璃，健身房里竟然人头攒动。
皮鞋微停，边寻眉头蹙起。
他西装革履，严丝合缝，从发丝到裤脚透着工整矜贵的气息，和健身房内的打扮显然格格不入。
里边男男女女混杂着，因为运动而热汗流淌，运动装紧绷而布料稀少，不少男员工只穿着一块布一样的背心，露出肩膀胳膊上肥硕的、并不优越的腱子肉。
总裁矜贵地皱着眉。
他的身体管理是由专业团队定期计划，满身肌肉薄韧而不过分，体脂率和身体机能都处于最鼎盛的状态。
她要是想看，可以看他的。
边寻皱着眉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在跑步机上看见了戴着耳机的宁叶。
云音pro的降噪和防抖功能看来非常出色，以至于她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汇集的目光和低语。
她穿了咖色的紧身运动背心，和同色的紧身瑜伽裤。
清汗沿着她透粉的腮边滚入领口，被紧绷收束出的高耸前襟湿了一块，咖色变成了晦暗的深棕。
她的腰线极漂亮，腿型修长流畅，在跑步机上有力地前后交错着，臀型圆润如蜜桃，随着动作幅度晃动在空气中。
她平日里都是宽松休闲的通勤衣服，露肤度很低，掩盖住了这双腿。
从前边寻见过。
但现在，所有人都看得见了。
边寻眼底腾地涌起暗火。
客观来讲，宁叶穿得很正常，就是运动的装备，甚至款式可以称得上保守。
但周围无数双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像是恶心的沼泽。
边寻心情阴暗，面无表情地在小天才app上给她发了消息。
几分钟后，宁叶拎着毛巾擦着莹白耳边的汗迹，在无数失落的、不舍的目光中推门走出了健身房。
公司健身房设备很完善，还有淋浴间，她跑完步准备先去冲洗一下，却在拐角处被人拉住。
腕侧的滚烫滑腻触感，落在男人冰冷的掌心，边寻面无表情地垂眸，居高临下看她半晌。
从眼神上看，总裁禁欲而理智。
宁叶刚运动完，不太自在。边寻是个重度洁癖，她身上都是汗。
她略往后抽了抽手，“你刚才要说幼儿园有什么事？”
边寻的目光沿着她不着痕迹走了一圈，身形不动，胸腔却起伏了几息，按着她手腕的拇指指腹不自觉微微摩挲。
“没什么，”他语气平淡，看不出任何异常，“我就是说，你有这运动的体力，不如留到孩子的运动会。”
宁叶：“？”
那能一样吗。
宁叶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抽出手腕，“好的，我先去洗……”
“以后别来公司健身了，”边寻重新握紧她腕骨，拎着她的毛巾，把她掌心和小臂擦了擦，“我给你办了小区旁边的瑜伽会所，五年卡，随时去。”
刚办的。
宁叶呆了呆，家旁边的那家会所她也知道，能上瑜伽普拉提，也能游泳健身，主打极致高端线，会费比一般的健身房要贵上六七倍，五年无限卡那大概得十万块钱左右。
他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大方？
边寻淡淡地收回手。
瑜伽课的老师，都是女的。
会员也，都是女的。
总裁高深莫测地把手背在身后，垂眸看她半晌，理智压过了某种蠢蠢欲动，大脑终于找回了不小心偏移的主要目的。
他要让宁叶享受到用钱能买到的一切。
改变她的金钱观。
让她产生对钱的渴望。
然后开始着眼投资。
“多花点钱，就能得到更好的体验。”
边寻矜贵地看着她，暗含鼓励，“你有什么想法吗。”
宁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觉得这也是孩子爸爸的好意，于是她十分朴实地、略有些害羞地问，“那我在公司办的健身课能退吗？”
边寻：“？”
宁叶为了能更有效地提升身体素质，还在公司观望上报名了一节健身教练课，花费两百。
边寻看着她，薄唇开合，最后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连两百块都要退。
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几个亿的投资？
总裁惨淡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又睁开眼，按着她的肩，把人送进了淋浴间，“换衣服。”
他面无表情。
那也不能在公司健身。
总之，在宁叶出差杭市前的这一周里，边寻竭力提高她的消费等级。
但收效甚微。
时间就这样跨入了十二月。
总裁的目光落在日程安排上，圈定了某一个日子，黑眸微微定格。
在他孜孜不倦的引导下，宁叶仍然勤勤恳恳，倒是宁之萄对他发出了神秘私聊。
“爸爸，你今天可以带我去商场吗？”
边寻没有意见。
正好宁叶明天出差，今天部门加班。
晚上，边寻去幼儿园接了小朋友，拎上车，直接开往市区最贵的商场。
车停在地库，电梯上到一楼，全都是国际奢侈品牌。
边寻牵着宁之萄，这会儿才垂眸问她，“想买什么？”
带孩子购物也不失为一个良策。
小孩子其实不懂什么贵，但她带回去的东西能投射到她妈妈身上，就够了。
边寻摸了摸孩子手感很好的后脑勺，毛茸茸圆滚滚的，他淡淡开口，“想要什么，随便挑。”
宁之萄乖乖地点点头，她四下看了看，然后灵活地钻入了一间水蓝色的奢侈品珠宝店。
她其实对这些都不陌生啦！以前爸爸就经常带她来。
边寻掀起黑眸淡淡扫了几眼，这种店，他的黑卡都有vic服务。
男人缓步走入店中，看小不点东瞧瞧西看看，他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开始寻找。
边寻也没问宁之萄为什么要买东西。
在他的世界观里，小孩想要东西本来就是件很正常的事。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孩子爸爸。
店内的sales正要上前，被边寻抬手淡淡止住。于是只好转头，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个一看就是富养长大的小女孩。
边寻沿着展柜一路看去，戒指，手镯，项链，满钻或不带钻，在柔和的水晶灯下闪耀着不同的光泽。
他余光瞥见一条造型格外独特的项链，镶满钻，在单独的展柜中，光彩迷人。
边寻几步上前，指尖刚刚抬起。
就看见展柜底下冒出一颗圆脑袋，两颗黑葡萄被映得明亮，“爸爸，可以买这个吗？”
边寻挑眉，他和小朋友的审美倒是重合了。
他微微弯腰，“你想要这个？我也想买，怎么办。”
“啊，”宁之萄有点苦恼地捧住脸，肉嘟起来，“可是我觉得这个很适合放给妈妈的画上。”
最近妈妈好像很辛苦，虽然不知道在辛苦什么。
但妈妈的辛苦她都知道。
边寻微顿，在小孩面前半蹲下来，黑眸看着她，“为什么？”
宁之萄歪了歪头，有点迷惑，像是在提醒爸爸，“因为再过一阵就是妈妈的生日了呀，我在小蜡笔画了很多节课，妈妈都不知道！这次我要给她一个惊喜哦爸爸。”
边寻神色微怔。
宁叶的身份证上，生日写的是二月。
但实际上，她本是十二月生。
在她父亲的敷衍和糊涂下，被误登成了二月。所以就连公司邮件给她送祝福，所有app上的自动更新，都是错的，从小到大她也不会特意告知朋友们，让别人记住自己的正确生日。
从前只有边寻知道正确日期。
但现在，多了一个小朋友。
一大一小蹲在这个展柜前，只有他们纪念宁叶的诞生。
边寻带小朋友回去的时候，大包小包地拎了不少东西，直接送到夏露小区。
宁叶知道他带孩子出去了，结束工作后早早地在小区门口等，看见小朋友乐呵呵的样子，唇角也不由地勾起笑容。
边寻面色平稳。
只不过心情一动买了七八个奢侈品。
当然，这位资本家仍然没忘了自己的目的。
看见宁叶，宁之萄连忙悄悄地把妈妈的那个礼物塞进了爸爸的衣服里，还揪着他的衣服掖进了裤子里，脸上带着兴致勃勃的激动，小圆手使劲捂着偷笑的嘴角。
“……”边寻低头看着自己突然大起来的肚子。
沉默片刻，默许了。
他心里竟然也有了几分小孩一样的期待。
但总裁着眼更巨，边寻抬眼看向宁叶，特意把七八个袋子放进她手里，语气诱导，“都是保值款。”
重点是要让她接受这种消费观。
习惯金钱带来的一切。
理解金钱的增值效益。
比如有些奢侈品放几年就能涨价。
顺着这个思路，建立她的富人思维，由此慢慢触向投资的门槛——
宁叶有些狐疑地看着他，到底点点头：“留着给孩子当传家宝。”
边寻看着她仍然没有被财富浸染过的杏眸，下颌线微微绷紧，咬牙，“我是给你买的。”
宁叶的目光更加狐疑了。
他是不是克扣了打工人的钱？要不就是偷税漏税了？
怎么突然这么骄奢淫逸。
边寻难以解释，只能继续引导，盯着她微微开合的唇瓣，“我希望你过上更好的生活，拥有更多钱，让钱生钱……”
资本家穷尽办法。
宁叶狐疑地看着他，忽然，边寻的手机页面亮了。
她一垂眼，正好看见他的账单。
先是一条银行卡消费信息。
然后又是一条消费信息。
短短一夜间，他就花了121万！
然后又花了850万！
宁叶震惊地抬眸，牵着宝宝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你是不是在外边染上什么了？”
竟如此穷奢极欲？
宁叶心惊胆战，连忙牵着孩子小跑回了家，生怕黄赌毒追上娘俩。
寒风中。
总裁站在原地，“……”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眼神放空，怀念起宁叶炒股成功给他挣的一千多万。
然而，月初了。
她的二十四期花呗，和月结房租。
刚交了。

总裁冷冷地问助理， 眼中带着不为人知的痛色。
章助理擦汗，“宁小姐租住的那套两居室是买下来了，产权已经过户， 现在房子是归您的——您看本月房租应该已经转到您账户了。”
边寻闭了闭眼，垂眸看银行卡流水， 在痛失850万后。
果真有条8500块的进账。
边寻：“……”
至少没有随机到10000倍。
总裁惨淡地揉了揉眉心， 神色无悲无喜， 通知章助理：“取消她的租赁合同， 以后每个月不用收租金了。”
章助理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板不高兴的点在这里。
怎么还能让宁小姐付房租呢？她自己带着他们两人的孩子生活，本就辛苦。老板当初买下这套房子，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这个。
简言之，总裁他觉得自己钱花少了！
章助理在心中为自己的疏忽而自责， 默默提醒自己以后多加注意。
边寻看出他的想法，薄唇微启，欲言又止片刻后，捏住眉心摆摆手。
——“还有她分期付款买的电视，也给她还了。”
所有那些自动付费的东西，都给她停掉。
不然就会随时捅他一刀。
章助理一脸憧憬：“是。”
爱她，就不能让她花钱！连免息分期这样的小钱， 总裁都一一代劳。
原来边总这样冷心冷情的男人，爱起来也是一样的。
边寻：“……”
边寻冷漠道：“你下去吧。”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的确如此——但商人重利，他的目的不可能如此纯粹。
何况在万倍利润之下， 这些钱都不算什么。
对于边寻的大额消费是否涉嫌不良嗜好，宁叶也不便多问。
但根据她的观察，边寻这个人仍然作息规律，健康且自控。
孩子也说未来她爸爸每天到点就会回卧室， 很爱待在卧室里。
所以虽然宁叶嘴上说担心他涉嫌黄赌毒，但心里也知道，以边寻的强迫症和完美主义，他大概不会允许自己触碰那些低劣的、不受控的东西。
虽然他冷淡，刻薄，但他其实是一个会积极行动的人，也从没有任何的自厌、自毁倾向，某种意义上讲他其实是一个心理健康的黑心资本家。
或许这也就是他有可能成为一个好爸爸的底色吧。
宁叶一边把他买的那些东西给小朋友收好，一边摸着下巴琢磨，那121万和850万的单笔款项，那得是买了什么？
但这是人家的自由消费，不是她该过问的。
所以那些大额账单…可能他就是单纯的消费高吧^^
转天到了周一。
整体事业部陆续前往杭市，宁叶准备出发前，先带小朋友去边寻住处。
一出门，没想到他的迈巴赫已经停在小区门口。
自打上回宁叶据理力争之后，小区门口的物业刘大爷就不收他停车费了，每次还乐呵呵地跟边寻打招呼。
总裁就是这样省小钱，花大钱。
“……”边寻闭了闭眼。
宁叶牵着孩子脚步微顿，男人骨相优越的脸从车中看来，神色仍然淡淡的，单手支在车窗上，“上车。”
本来还好的，没想到真要出差了，宁叶看边寻的眼神忽然不太自然。
一想到这次出差有可能会发生什么，那双杏眸微微一眨，莹润的瞳色里带上几分飘忽。
虽然明知道孩子只能是通过一种方式产生的，但她和边寻毕竟已经分手六年了。
要从完全陌生的身体关系，直接进入到那种程度的肢体接触——
实在是让人很难平静面对。
她保持平静地把萄萄送上儿童座椅，边寻从后视镜递来一眼，“带上小孩一起去吧。”
宁叶愣了愣，她之前不是没想过，但这次她会很忙，“那幼儿园那边……”
边寻的黑眸平稳笃定，声调透着几分从容，“我帮她请过假了。”
以他目前在幼儿园的话语权，老师非常同意。
当然，被其他小孩围着高呼“爸王”这种事，边寻不愿多说。他回忆了一下那个画面，依然觉得太阳穴直跳。
小孩，仍然是很吵闹的生物。
宁之萄，只是小孩中的一个特别物种。
宁叶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好，反正他们两个都在现场，总有人能带孩子。
宁叶的部门作为办会方，指定的议程从早上九点排到了下午七点，两天基本上都要时时在岗。
相较而言，边寻的行程就非常简单了——他只需要在重要议程出席一下，剩余时间就是偶尔面见其他公司领导，喝喝茶，聊聊合作。
在照看孩子这件事上有另一个人的帮忙，宁叶确实轻松很多。
因为今天是提前布置和彩排，她们部门的不少同事也选了这趟航班。
在路上，她就收到了周姐和江行和的信息，问她到没到机场。
宁叶顿时有点紧张，选航班的时候她是准备自己去的，但现在带上了小朋友，而且，还坐着老板的车——
边寻从后视镜里扫了眼她的手机，不咸不淡地一哂。
“章助理已经给你升舱了。”
不用跟你那同事坐在一起。
宁叶一怔，也不矫情推辞，“那就谢谢了哈。”
边寻的黑眸透过窄窄的镜光，落在宁叶身上，想起自己损失的一百亿零一千多万，于是见缝插针，循循善诱。
“这个世界，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你有什么感觉吗。”
宁叶杏眸如水，略有些惭愧：“有种背叛了阶级的感觉。”
一想到她背着同事偷偷坐了公费头等舱，就仿佛有种背德的美感。
边寻：“？”
到了机场，边寻带着一大一小直接走了贵宾通道，在单独柜台提前值机，压根没遇见同事。
上了飞机，走向头等舱，空姐露出殷切微笑。
这还是宁叶第一次坐头等舱，虽然不至于一头雾水，但对座位周围的一堆按钮也是十分陌生。
她手上拿着东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放。
正琢磨着，一只小肉手忽然伸出来，帮她从座位旁边的缝隙里扒拉出了小桌板。
宁之萄抬起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宁叶，像是卧在旁边的小企鹅，随时准备帮妈妈做点事。
看来小朋友比自己经验丰富，宁叶弯唇笑了起来。
她并不会因为小孩比自己更会坐头等舱而感到尴尬，她只觉得，未来的宁之萄一定见过不少世面，这样的小朋友永远是自信阳光的，到哪里都不会自卑露怯。
宁叶认真研究明白了头等舱位的各种功能，就去检查了宁之萄的安全带，宁之萄在座位上晃着两条小腿，显然很高兴。
他们的座位是宁叶在中间，右边是宁之萄，隔着一条窄窄过道。边寻在她左边，舱位和她挨着，仅隔一道板。
边寻走过来，站着脱掉了外套。
宁叶偏头看见，忽然一阵莫名脸红。
这人真的很怪……明明只是脱一件外衣，但他慢条斯理，修长手臂穿过袖洞，折叠衣服，冷白的指尖又缓缓扯开领带……
宁叶不知想到什么，视线连忙打直，杏眸睁圆。
到那个啥的时候，难道要把衣服全都脱掉吗？其实不脱掉也可以……并不影响……
六年未见，那样坦诚，实在是……很羞耻。
但即便不脱衣服，其实她也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宁叶眼前闪过一些画面，耳廓不自觉地红起来，在她瓷白素色的侧脸上，着色得很明显。
她正襟危坐，耳骨忽然被冰凉的指尖碰了一下，吓得她差点弹跳起身。
“热？”边寻垂眸问。
她今天有种…很难以形容的气质。
有种融化的香气。
边寻俯身，去拿她扶手边的遥控器。
他这样靠过来的时候，胸腹横在宁叶面前，侧颜线条如山峦起伏，幽冷的檀木香从领口间散开，臂肌在黑衬衫下撑出蓬勃结实的形状，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腰侧。
蜻蜓点水的肢体接触，宁叶已经紧绷起来。
在某一瞬间，他双臂撑在她上空，构成熟悉又陌生的绝对空间。
宁叶默默闭上眼。
开始冷静地思考造孩子这件事。
他们现在是没有感情的关系，以边寻的秩序感和规矩，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所以原本的情况大概率就是那场醉酒的意外，才让一切发生。
在那之前，她都应该坦然面对。
再说，就算很羞耻，很不自在，难道这件爱就不做了吗？
那也不可能。
小朋友现在就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电视，她要是不上，小朋友很有可能就结构性消失了。
宁叶睁开了眼睛，偷偷深吸口气，在某人释放的荷尔蒙下恢复了镇静。
边寻拿了她的遥控器，直回身，给宁叶调了空调温度。
垂眸，感觉她身上的气质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融化的香气内敛了些许。
但还是…在他呼吸之间萦绕不散。
边寻眼底映着她的身形，像在描摹，片刻后转身坐下来。
飞机起飞平稳后，宁之萄松开捂着耳朵手。
“妈妈，我们一起看电视吧！”
小朋友欢快的声音从右边传来。
今天真高兴，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爸爸妈妈一起出远门了！
虽然飞到杭市只需不到三小时，但宁之萄已经在座位前的小屏幕上选出了三部自己想看的动画片，并且热烈邀请宁叶和她双屏同步观看。
她的短手指戳戳点点，“就是这样，我们两个一起按播放，就能一起看啦！”
宁叶笑着配合，“那你来吹哨哦。”
“好耶！”
养女儿真有意思。
这是宁叶和小朋友朝夕相处两个月以来，开始偶尔冒出来的念头。
诚然养孩子是件麻烦事，但养女儿的话，她们出门可以一起上厕所，可以一起洗澡泡温泉，可以一起逛街吃饭。
女儿就像她年龄最小的好朋友一样，却比任何朋友都更爱她。
一想到这个小朋友的眼睛鼻子嘴都要靠自己诞生，她的健康几乎都由自己所赋予，宁叶就有种莫名的的神圣感。
她开始客观地关注身旁的男士。
他们俩的基因各占百分之五十，孩子爸爸的性状也很重要。
在第三次察觉到宁叶的视线之后，边寻终于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放下手中的平板，侧头看向对方。
撞见他的黑眸，宁叶也没有躲避，而是下意识思考了一下小孩的眼睛到底像谁。
眼型整体当然跟宁叶更像，但仔细看的话，双眼皮开扇的褶皱似乎也有几分边寻的影子。
此时的宁叶抱着的已经是一种科学研究的心态。
然而，对某些人来讲，那眼神仿佛有诸多暗示。
边寻手中的东西忽然就看不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看得微热，从她目光接触的额侧，到她视线范围内的上半身，都开始莫名地燥热起来。
重逢之后这么久，这还是宁叶第一次这样地，注视他。
边寻侧脸漠然，半晌后伸手，把自己这边空调的温度也调低了。
然后略解了一颗衬衫扣子。
看什么？
边寻让自己的视线专注于手头的财务报表上，让理智掌握主动权，但余光却在感受她视线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