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戚雪婴吃了,他放手就要去找姜进,被戚雪婴抓住。
她低声道:“你身上还有伤,不是他的对手,别和他硬碰硬。”
“师姐,还有我!”流萤抖动手中的骨鞭,“我和谢公子这就为你报仇!”
戚雪婴连忙喝止怒气上涌的两人,“别冲动,咱们徐徐图之。”
突然一只傀儡的利爪朝着流萤后心袭来,戚雪婴一剑挑开,旋身将傀儡的脑袋一剑斩下。
一道黑影闪过,三人遽然回头,只见姜进竟然跳入了鼎中,瞬间消失。
他身后的傀儡失去控制,攻击的动作一顿,像是电力不足的机器人,动作缓慢的僵在原地。
“啊!他怎么跳进去了?”流萤杏眼圆瞪,“不是说底下是连通地府的吗?他真下地府找他死去的亲人啊?”
“现在这个鼎该怎么办?就把它留在这里?”谢书臣问道。
他还没找姜进报仇,这家伙就自己跳进鼎中作死。
他不出来还好,若是出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听到他们的话,饕餮仰头叫了一声,然后绕着青铜鼎,像是无头苍蝇地转圈。
“它这是在干嘛?”流萤看着饕餮一脸疑惑。
戚雪婴也在心中问系统,“这青铜鼎应该就是你说的神器,这么大,我要怎么回收?”
这次系统没有装死,“叮!检测到神器九幽纽,宿主可滴入你的精血,让神器认你为主。”
九幽纽?这就是九幽纽?
这不是一尊青铜鼎吗?哪里像钮了?
系统道:“九幽钮,也名归墟鼎,被创造出来后,一直镇守在人冥二界的冥府之路上。变大时是鼎身,变小时是钮身。”
戚雪婴呵呵,“你又知道了?不是一问三不知吗?现在倒成了百事通了是吧。”
系统科普完又装死,不再出声。
戚雪婴现在已经大概了解到了系统的尿性,它说不知,也许不是真的不知,只是不想说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世人一直以为的神器,原来一直被镇守在人鬼两界,只闻其名未见其身。
突然想到,关于四大神器的记载极少,那个姜进又是如何发现这尊神器的?而且还知道通过献祭打开冥府之路。
戚雪婴滴入自己的精血在青铜鼎上,突然迸发出一阵刺目金光,三人连忙捂住眼睛。
耳边听到饕餮一声震天嘶吼,待金光散去,发现青铜鼎竟然变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印钮。
难怪叫九幽钮,变小以后还真挺像的。
她俯身拾起,发现小小的钮身上趴着一只更小的饕餮,底部刻着“敕令归墟”四个字。
现在四件神器找到了一件,剩下三件又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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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雪婴做了一个梦——
她躺在泛着粼粼波光的水面上,白色的裙裾铺展如银沙,却不沾一滴水珠。
周身漂浮着碎玉般的点点星辰,伸手去碰,星光从指缝间溜走。
天际传来清越的凤鸣,百鸟朝凤,九重云海翻涌着金红色的霞光。
“上神。”
她猛地回头,雪色广袖拂开星河,赤着双足踩在虚空上。
云雾深处缓缓走来一匹通体雪白的神兽,周身流转着淡金色纹路,额间竖瞳半阖,尾羽垂落时抖开漫天云团。
“白泽?”她听见自己喉间溢出陌生的称谓,像是从万载光阴深处传来的回响。
白泽在她面前屈膝垂首,口吐人言:“归墟异动,浊气冲撞天门,请上神移驾。”
脚下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戚雪婴低头望去,倒影中的女子与她长相相似,眉间悬着冰晶状的神纹,披着一头银发逶迤如月华倾泻。
移动间身上银铃轻响,荡开层层云雾。
身侧传来熟悉的哞鸣,幼年饕餮蹭着她手腕的银色手钏撒娇。
云阶尽头矗立着通天青铜巨门,百丈高的门扉上盘踞着四方身神兽浮雕。
此刻门缝中正渗出粘稠的黑雾,隐约可见万千扭曲的鬼爪在抓挠。
她每踏出一步,脚下便绽开冰晶凝结的霜花,身后跟着的几只神兽踩碎一地星辉。
“上神,真的要封死归墟之眼?”凤凰盘旋在她头顶,尾羽掠过之处燃起焚天业火。
“归墟本是一片死地,专门滋生各种邪魔妖佞,如今死魂又从归墟爬上来侵扰人间,必须得封死这个出口。”
她话音落地,身旁突然靠近一个人,一道男声在耳边响起。
“姐姐,如今神母神父皆已消散于天帝间,守界的重任落在你的身上,你打算怎么做?”
她听到自己说:“我会以神力封印归墟。”
那道男声再次响起:“如今神界凋零,妖魔二界蠢蠢欲动,姐姐可有什么万全之策?还有死魂四散的冥界也不得不防。”
她的眉心微蹙,眉间拧起一道褶痕,“你有什么良策?说来听听。”
“姐姐可以毕身神力造出神器,镇守各界,这样即使千万年后姐姐消散,也不用担心六界大乱,一举多得。”
“不可!”白泽闻此出声劝道:“上神如今不仅要维持六界安宁,还要担负天地法则之力,若是上神出事,那才是真的六界之祸。”
白泽扭头看来,头上的鬃毛簌簌飘动,“还请上神三思,切莫冲动。”
她垂首沉思,没有马上表态。
突然听到一声幼嫩的凤鸣,她转身看去,天边飞来一只体型幼小的凤凰,全身火红如烈焰,叫声清越如玉石相击。
她一头银发在风中扬起细碎流光,抬手间腕间银铃发出清越的鸣响,“凤弛,过来。”
“呖——”幼凤欢快地叫了一声,朝着她俯冲下来。
她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幼凤,却在触及其翎羽的刹那僵住,本该纯净的涅槃火中,竟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混沌浊气。
“怎么回事?”白泽的竖瞳骤然睁大,“它的身上为何会有归墟浊气?”
幼凤在她掌心蜷成一团火球,毛绒绒的小脑袋轻蹭着她的手指,两扇小翅膀扑腾几下,尾羽突然抖落一片泛着星辉的翎羽。
她拾起那片翎羽,突然瞳孔微缩,那羽毛在触及她指尖时化作浮光,射入她的眉心。
她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一个令诸神震颤的画面:青铜门后的归墟深渊里,无数神骸在浊浪中沉浮,而伫立在尸山之上的黑袍身影缓缓转身。
那是……
“姐姐在想什么?”身后传来温润如玉的嗓音,一截广袖拂过她耳畔银发,带起一阵微风。
她猛然转身,额间冰晶神纹迸发出刺目光华,却在看清弟弟眉心的刹那怔住。
那里本该有与她同源的霜雪印记,此刻却被一道黑色流火印记覆盖。
白泽突然发出震天怒吼,周身金纹化作锁链缠向男子。
饕餮幼兽炸开漆黑鳞甲,对着男子发出威胁的低吼。
她踉跄后退,脚下冰晶在触及弟弟衣摆时竟开始融化。
“看来被发现了呢。”弟弟轻笑一声,眉心的印记突然炸开成一个黝黑的深渊巨口。
“你发现得太迟了,姐姐…”他抬手按在自己心口,指尖穿透胸膛时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粘稠如墨的浊气。
“从你把我留在归墟的那天起,这具身体就泡在怨憎里重生,以期能再重回姐姐身边。”
她的脑中蓦地涌入一个场景,记忆如雪崩般涌入灵台。
三千年前神父神母初逝,六界动荡,妖魔二族宣布反神界,归墟也发生异动。
她分*身乏术,是弟弟自愿跃入归墟以身为印,才不至于让神界发生动乱。
后来,弟弟归来,她一直没有问他是如何从归墟中复生的,原来是……
“上神当心!”凤凰的啼鸣在耳边炸响,焚天业火却在触及弟弟时诡异地熄灭。
戚雪婴看见自己倒映在弟弟瞳孔中的身影正在扭曲,银发末端竟开始染上污浊的暗红。
弟弟的身躯突然化作万千黑雾,裹挟着她手中幼凤直扑青铜门缝。
“不要!”她遽然转身追去。
白泽的金纹锁链在浊气中寸寸崩裂。
她的素色银裙在狂风中张牙舞爪,指尖凝聚的冰魄之力却在即将挥出的瞬间凝滞不前。
“姐姐下不了手?”黑雾中传来癫狂的笑声,口气怨毒,“是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这只小凤凰?呵呵。”
他身上的黑袍在腥风中被吹得猎猎作响,一双猩红瞳孔仿佛要滴出血来。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归墟吞噬六界众生!哈哈哈哈。”
“师姐!”
流萤的声音刺破梦境,戚雪婴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
阳光穿透窗棂洒落进来,落在床尾泛着一丝热意。
她怀中的九幽钮正泛着幽幽微光,饕餮从钮身上脱落下来,卧倒在她身旁,此刻正用湿润的鼻尖轻蹭她染血的袖口。
九幽钮的冰冷的寒意还萦绕在胸口,可方才梦里灼心的痛楚,分明比姜进那一掌真实百倍。
那个梦…是前世?还是预示?
梦里的人又是谁?
她目光垂落,看到在那里动来动去的小饕餮,一把抱起来。
她端详着这只小兽,和梦里的一模一样,除了体形小很多,会是梦中那一只吗?
“喂!小饕餮,你听得懂我说话吗?”她突然心血来潮地对着饕餮开口。
小饕餮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两颗黑溜溜的大葡萄,水色浸润,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是失心疯了吧,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青铜鼎上?你…之前的主人是谁?”
“哞——”
小饕餮发出一声奶鸣,小爪子胡乱扑腾。
等她将她放下,它又挨挨蹭蹭地去舔舐她衣服上沾染的血迹。
“你干嘛?很脏的!”她连忙把它扒拉到另一边。
“师姐,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流萤的声音,才想起来自己就是被她从梦中叫醒的,却忘了回应她。
她立马朝着门口道:“我醒了,你进来吧。”
昨天他们从青铜鼎中逃出来,就把乡民的魂魄放归他们的身体。
还好七天未过,乡民醒来除了身体虚弱一段时间,对性命无碍。
那些御兽宗被做成傀儡的弟子,已经传信回去,届时是非对错,全等着仙盟大会上分说。
还有谢书臣身上的蛊虫,如今姜进下了地府,生死未卜,既然蛊虫是九黎人所有,只能去到蛊虫发源地找寻解蛊之法。
流萤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进来,中药味很快在屋中弥漫开来。
她一身淡绿色的襦裙青翠欲滴,如清晨带着露水的柳枝,生机勃勃。
“师姐,我方才收到二师兄的传信,他们快到了。”
二师兄孙嘉,是紫阳真人门下排名第二的弟子,年纪却比戚雪婴大几岁。
只是入门比她稍晚,所以弟子中排名第二。
“二师兄和谁一起?”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味在舌尖翻滚。
她也习惯和流萤他们一样,称呼孙嘉为二师兄。
“二师兄和三师兄,还有六师姐都来了。”流萤的声音里带着一股雀跃。
除了戚雪婴这个大师姐,她就和与她年龄相仿的六师姐最亲近,如今听说她也来了,心里忍不住开心。
他们昨天被守着外面的张长宇带去医馆做了紧急处理,如今外伤没有大碍,内伤全靠养着。
想到谢书臣倒霉的后背,她道:“谢书臣起来了吗?”
他的后背被秦烈的毒雾所伤,张长宇做了清毒治疗,不知道恢复如何。
此时另一个屋中的谢书臣,双眸瞪着虚空,像是在与谁置气。
“系统,你刚才说什么?”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新任务发布:请宿主对戚雪婴跳求偶舞,并说‘师姐你好美,求你疼我’。”
“噗——”
谢书臣没忍住喷了,他的泪失禁刚结束。
系统还真的一天都不让他闲着,又来这种掉节操的任务。
算了毁灭吧,他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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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臣自诩自己年少风流、潇洒恣意,并不是一个喜欢忍气吞声的人。
但是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绑定了这个系统,他的人设已经崩得差不多了。
以前那些任务他也就忍了,但是这个求偶舞!他真的忍不了!
“系统,如果我说我拒绝呢?”
“咔嚓!”
窗外一声巨响,把谢书臣吓了一跳,“什么声音?!”
他一把扑到窗边,动作太大扯到背上伤口,疼得他脸扭曲了一瞬,还是身残志坚地望向天空。
发现万里无云,晴空万里。
正要缩回头,突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轰!”
谢书臣:“……”
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系统的话破灭了他的幻想,“请宿主配合,任务不完成,惩罚为——天打雷劈。”
谢书臣:“!”
何至于此!
谢书臣忍不住关心系统的身心健康,虽然不知道它有没有心。
“系统,你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什么吗?怎么感觉你黑化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次的惩罚竟然如此恐怖,这是逼他啊。
要么做,要么死!
他生无可恋地趴在床上,楼下吵吵嚷嚷得心烦。
幸好系统还有点人性,没有限制跳舞地点,不然他就从这个窗户跳下去!
今天客栈大堂格外热闹,因为来了几个仙气飘飘的玄门弟子。
客栈老板这才知道,原来住自己楼上的三人,竟都是玄门弟子,还是此次解救乡民于水火的大恩人。
众多恢复过来的乡民,携着家眷到客栈来对三人表示感谢,甚至还留下许多乡野特产。
谢书臣和师姐在楼上养伤,流萤随着刚到的师兄师姐一起接待乡民,客栈闹哄哄大半日才把他们送走。
乡民实在盛情难却,看着堆满一地的鸡鸭鱼鹅,动物的尖叫声吵得人脑袋嗡嗡的,流萤目瞪口呆。
二师兄孙嘉,二十出头,十岁前一直生活在乡野田间,对这些动物倒不陌生。
他摸了摸下巴,提议道:“要不…带回去养在后山?”
其余几人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吃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先养着吧,好歹也是乡民的一番心意。
戚雪婴坐在床上打坐,现在受伤不方便去悬冰湖,修行起寒冰诀虽然会慢一点,但聊胜于无。
寒冰诀可以缓和她丹田的灼痛,她打坐运息半个时辰,那股恨不得要将五脏六腑一起焚烧殆尽地痛,才缓缓沉寂下去。
后心被姜进拍了一掌,五脏受损,二师兄已经用灵力给她修补过,剩下的就是慢慢养。
她眉头微蹙,不知道谢书臣后背如何了?前后两次受伤又中毒。
耳尖微动,一道沉重拖沓的脚步声来到她门口。
“咚咚——”
戚雪婴睁开眼睛,“谁?”
“是我,方便进来吗?”
是谢书臣,她从床上下来,“进来。”
“背上的伤如何了?”戚雪婴引他在桌前,倒了一盏热茶推给他。
谢书臣龇牙咧嘴地坐下,额头附上一层薄汗,“好多了。”
其实并没有,张长宇是给他把毒清了,伤口恢复却需要时间。
他背上血肉模糊,走这么一段路都疼得他出了一身汗。
知道他在嘴硬,戚雪婴也没揭穿他,“你师兄可有消息?”
孔见深和姜进一起离开,姜进却是假意离开,也不知道对孔见深做了什么。
毕竟是受他们连累,若不是她让孔见深和姜进去御兽宗查秦烈,他也不会被姜进所骗。
“掌门来信,说师兄已经找到了,并没有受伤,只是被封印灵力关了几天,突然被朋友背叛,可能需要时间缓一缓。”
据他所知,师兄和姜进认识应该有七八年了,两人性情相投,互为知己。
平时孔见深搜寻到什么好酒,都会给姜进送过去,你来我往。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又想到姜进对戚雪婴的那一掌,别让他再遇到他,若是让他知道姜进从地府爬上来了,他定让他付出代价!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戚雪婴问道。
虽然两人共同经历了不少,但是要他们一起坐着聊天,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她也不是会和人敞开心扉谈心的人,对象是谢书臣就更怪了。
谢书臣道:“昨天听你说那个鼎是神器,我心生好奇,想借来看看。”
她昨天简单把系统告诉她的话,给流萤和谢书臣说了一下。
二人心想这竟然是神器?难怪了。
她从床头拿过来九幽钮,递给谢书臣。
“行,我拿回房中研究研究,稍后还你。”
她的脑中突然浮现实验室爆炸的那一幕,不由得出声提醒道:“你可别乱来。”
这人以前就喜欢研究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喜欢剑走偏锋,真担心这东西落在他手中,他又搞出什么事来。
谢书臣笑了笑,“你想什么呢?我就是看看,放心,不会对它做什么的。”
这里没有实验室和工具,他想研究也无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的左手臂上,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莲纹印在上面,颜色暗沉,像是用墨水画上去的。
他右手举起九幽钮逐渐靠近莲纹,手臂上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灼痛,莲纹骤然发出一道白光。
他吓得扔了手中的九幽钮,连忙捂住眼睛,待那阵白光散去,发现手臂上的莲纹竟然在褪色?!
像是被水雾覆盖的镜子,被一只手轻轻一抹,露出它光洁透彻的镜面。
光滑如玉,明亮如水,对着光线还会反光。
谢书臣直接愣在原地,他手臂上的黑色莲纹,如今变成了一片边角带着裂痕的镜子碎片!
他大胆推测,他当时偶然所得的那块磁石,里面包裹着的竟然是一块镜子碎片?
而且他按下自毁程序以后,这碎片还爆炸了,把他和戚雪婴都炸穿越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扯痛背上的伤口都没让他回神。
戚雪婴和谢书臣受伤颇重,暂时先回宗门养伤。
集仙镇善后的事交给和孙嘉一起来的同门,过几天各大宗门的大能都要来集仙镇,共同修补黑风崖的结界。
这些暂时与两位伤员无关,离开前戚雪婴提议再去一趟城隍庙。
当时他们被红衣婆婆所救,还没好好感谢她。
三人来到城隍庙,发现经历了陈老头被老鼠咬死一事,香火凋零了许多,不像以前每次来都人山人海。
他们找了一圈,熟悉的摊子没看到,给来上香的乡民一问,才知道红衣婆婆从那晚以后就没出现了。
既然如此,感谢的话只能放在心里,他们拜别张长宇,乘坐马车离开集仙镇。
在他们没有看到的隐蔽角落,一颗古树下坐落着一座土地庙。
一块镂空的石块中间,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身上披着一件红绸。
她的眼神目视前方,嘴角带笑,像是在目送来来往往的行人。
从上车开始,谢书臣就脸色沉重地坐到一边,凝着眉心事重重。
戚雪婴看了几眼,看着集仙镇逐渐消失在天际尽头,忍不住开口。
“你怎么了?”
“嗯?”谢书臣抬头,“在想一些事情。”
他在脑子里和系统商量,这个任务能不能往后延一延。
他现在背上还有伤口,实在不适合做太大动作。
没想到竟然被系统拒绝了,说任务期限为十二个时辰。
甚至还贴心地提出,等他跳舞的时候,会给他麻痹背部神经,让他无痛跳舞。
谢书臣:“……”
我谢谢你…大爷!
三人回到灵剑宗,只是出去了几天,却觉得恍若隔世。
谢书臣因为蛊虫未除,提出说和她们一起回灵剑宗,戚雪婴没有理由拒绝。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照得青砖地面亮澄澄的。
“宿主,痛觉神经已屏蔽,可以开始了。”机械音在脑中催促。
谢书臣直想翻白眼,系统竟然贴心地给他找了几个鸟类的求偶舞蹈视频,让他快速学会立马执行。
“你急什么,我以前没有跳过舞,肢体不协调,多给我点时间观摩不行吗?”
系统不语,只是把几个视频在他脑中来回播放,晃得他头晕眼花。
“停!慢一点!你这样我怎么学!我眼睛的速度赶不上你放片的速度。”
灵剑宗后山有一池冰泉,戚雪婴坐在里面运功调息。
寒冰诀每运行一周,她体内的灵力就增长一分,丹田与后心的疼痛也会减轻一分。
“谁!”她的目光倏地射向假山。
一股清淡酒香率先随风而来,一道粉色身影踉跄着从阴影里跌出来。
戚雪婴坐在水中未动,眉心微蹙,“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伤没好就饮酒?”
谢书臣看着脑中系统播放的舞步图示,硬着头皮踏出第一个动作。
粉色衣摆扫过地面,手脚僵硬如僵尸,可笑的同手同脚。
再加上他来之前灌了一壶酒壮胆,如今眼前暗影重重,动作滞涩。
旋转跳跃,他不停歇,一身粉裙加上面若桃花的一张精致脸蛋,像一只花蝴蝶翩翩起舞。
“你…”戚雪婴刚要开口,就见这人左脚绊右脚直朝水中扑过来。
本能地起身伸手去接,却被他带着跌回水中。
少年温热的呼吸拂过颈侧,那句“师姐你好美”,在桃花香与酒香的重合中,撞进她的耳膜,让她心里狠狠一跳。
“滴!好感度上升10%,目前任务目标好感度25%!”
听到系统的播报声,少年泛着春情的面庞上,鸦羽似的睫毛轻颤。
嘴角上扬,唇中黑痣妖异勾魂,茶褐色的眸光比水面涟漪还要荡漾三分。
戚雪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慌乱,扶着他精瘦的腰就要起身,“我扶你起来。”
“扶…扶什么?”谢书臣含含糊糊地问道。
他喝醉后说话黏黏糊糊地,喉咙里像是含着一颗没有化开的糖,说话都带着丝丝甜气。
戚雪婴心跳不自觉加快,她抿了抿唇,一鼓作气就要将他提起来。
“师姐,疼…”谢书臣突然轻哼出声,系统屏蔽的痛觉随着落水失效。
背上伤口被寒泉一激,疼得他下意识攥紧她领口的布料,一张粉面含春的脸上隐隐有几分可怜。
少年温热的胸膛撞进怀里,湿透的粉衫贴在肌肤上,透出后背缠绕的绷带轮廓,有殷红血迹从里面逐渐蔓延出来。
戚雪婴扶腰的手一滞,压下心中异样,改为扶住他的双肩,“你背上伤口崩裂出血了,起来,我帮你重新上药。”
“好疼啊……”谢书臣眼尾洇着醉酒的绯色,鼻尖擦过她的乌发,在她颈侧轻蹭。
背后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哼哼唧唧,反倒让那句卡在喉间的台词脱口而出,“师姐,求你疼我…”
戚雪婴手一颤,冰泉突然掀起细浪,正如此时二人起伏的心潮。
少年湿润的睫毛挂着水珠,映着月光像沾了晨露的蝴蝶,醉酒后的嗓音带着惑人的沙哑。
“师姐,我跳舞…好看吗?”
“你喝醉了。”她的嘴唇抿出一道锋利的弧线,声音不自觉降下三个度。
她会把这一切当做他酒后的胡言乱语,不会去当真。
她抓起他就要起身,却发现他的腰带不知何时缠住了自己的剑穗。
深红与粉红交缠,如一对难舍难分的鸳鸯。
刚要拔剑斩断,醉醺醺的人突然将额头抵在她肩窝,声音低沉暗哑,似是梦语,“戚雪婴,你为什么那么冷漠呢?”
她手中的剑轻微抖动,一剑斩断不该纠缠的红线。
“嘎嘎嘎——”
戚雪婴梦里都是鸭子聒噪的嘎嘎声,她睁开眼睛,瞪着虚空醒神,听着屋外的噪声源,推窗一看。
发现是从集仙镇带来的那些“土特产”,数十只鸡鸭鹅组成的庞大军团,在院外的草丛里窜进窜出。
流萤正跟在它们屁股后面,似乎想把他们赶去一个地方,抬头看到窗口的戚雪婴,弯眼一笑。
“师姐,你醒了。”
“嗯,你在做什么?”戚雪婴道。
“这些小东西太吵了,刚才有几个师兄来抱怨,我打算把它们通通赶去后山,那里有很多虫子可以给它们吃。”
说着笑盈盈道:“师姐,你要不要一起去?听说后山的合欢树开花了,等下可以摘一些回来做鲜花饼。”
流萤不仅喜欢吃,还喜欢研究各种吃的。
这一次集仙镇之行,每天忙碌奔波,都没有好好吃饭。
“等我一下。”戚雪婴关上窗户,几息后从屋里出来。
两人合力把这些家禽赶去后山,一路遇到各同门,先是被这些家禽的叫声吵得不行,再一看竟然是大师姐亲自在赶,纷纷目瞪口呆。
他们那冷若冰霜、不食人间烟火的冰山师姐,竟然在赶鸡赶鸭,是他们没睡醒吧?
“噗嗤!”
看着身后那一群怀疑人生的师兄们,流萤看得好笑,“师姐,你看他们那什么眼神啊,是不是觉得你在他们心里形象破灭了?哈哈哈哈。”
戚雪婴摇头道:“别人眼中的你,并不一定是真正的你,何必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灵剑宗后山左边寒冷如冬,映着一口冰泉,泉水一年四季都是寒雾笼罩,泉水还含有灵气,是灵剑宗的疗伤圣泉。
右边有竹林和花林,随着四季变化,生机盎然。
如今正值春季,万物复发,花花草草吐露新芽,许多开出了花,姹紫嫣红一片。
他们把这些家禽赶去一边的草丛里,两个人去到合欢树树下。
碗口大的合欢花如粉色的云团坠在枝头,花开正艳,摇摇欲坠,芳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