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重新停顿在她胸口,指腹或轻或重地摩挲揉捏,抓拢或者松开,似乎迷恋这种丰富又饱满的手感。
他的指腹干燥又微微粗砺,像电流一样蔓延,黎可已经是强弩之末,双手锁紧,又受不起长时间的折腾,被他弄得浑身发痒酥软,只能跟着他的动作轻轻重重地喘。
“你好了没有……”
她双颊红烫,身体难耐,声音都快带着哭腔,“别摸了行不行?”
“好。”
他沙沙哑哑地应声。
最后贺循俯下身来,把脸埋进胸脯,用更温热湿润粗砺的唇舌含住丰盈,一遍又一遍。
黑暗的室内,眼睛无法分散专注,所有感官都聚集于身体,黎可已经被他弄得绵软如水,却做不了任何动作,只能忍耐着皱起脸,哼哼唧唧地难受咬唇,再把自己送进他更深的唇腔里。
“不要……”
她眼里水光盈盈,不喜欢他的节奏和步骤,好像慢条斯理地拆解她的身体,再一点点地把她吃进肚子里。
“贺循……”她娇滴滴甜腻腻地哀求,“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贺循吐出馥郁温腻的丰盈,重新回到她的唇,勾住她的舌尖含住她娇滴滴的嘤咛,他声音暗哑地说好,拇指蹭动来回饱满的下缘,指尖再滑到她平坦的小腹,用掌心摁压那小小的一方天地——这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小孩,她和别人的小孩。
这是她当妈妈的地方。
他的指尖再往下,先抚过她的滑腻如绸的大腿,最后滑到刚刚在水中碰撞过的腿心。
那里已经毫无遮挡,春情滑腻,修长手指沾着轻薄液体,甚至不需要任何力气,指腹滑来蹭去,反复描摹花瓣和蕊心的形状。
黎可在他的手指下绷紧身体,腰肢荡动,咬着唇瓣追随他的手指,红烫着脸哀求:“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比如呢?”
他用舌尖描摹她嘴唇的形状,扫荡她的唇腔和贝齿。
“要做就做,快点!!”
黎可咬住他的舌尖,她忍不住,要真的要忍不住了。
他的整个手掌都已经水色腻滑,贺循慢慢探进一根手指,不急不缓地搅动满池春水。
春光无限,做什么都有时间。
失明的巨大挫折,经过长年累月的黑暗煎熬,贺循的性格底色是极端抑制的沉静和隐忍,如果换做是更年轻的时候,他也会急躁驰骋,莽撞纵意地把这件事情做下去。
并不是麻木无感,比之黎可哼唧拖曳的不满,他的身体有不遑多让的难捱,只是习惯了忍耐,耐着性子先把想象中的画面补齐,就像小时候写毛笔字,先要从一篇篇字帖开始描摹起,才能明白什么叫形神昳丽。
春色艳丽,花园的凤仙花折下会有很清甜的花蜜,不管是小楷还是行书篆草,笔尖完全濡湿,在蔷薇花瓣上写字的时候,笔锋要尖利圆润,拧着手腕肆意曲折。
被蹂躏的蔷薇花很不满意。
黎可像只吊着尾巴、抓心挠肺的野猫,恨不得夹断他的手指,不让他乱搅,皱着绯艳微汗的脸,黑暗中的嗓音像破碎的花瓣,气息咻咻地讽刺:“喂,你是不是……滑雪的时候还撞出了其他问题?所以不得不主动跟前女友分手,有病就治,不要讳疾忌医,要不咱们现在去医院……”
黯淡的光线里,贺循贴着她的脸颊呼吸急乱,却充耳不闻她在说什么,只是勾起手指胡搅蛮缠,连带着窈窕身体像水波一样荡漾,声音旋即破碎,呜咽难耐。
她双眼湿漉,恨恨弱弱地咬他的脸:“你比我那些前男友差远了,人家从来不需要……”
贺循堵住她大煞风景的嘴。
他压住她清凉湿软的舌尖,把那些话都搅得支离破碎,黎可像搁浅的美人鱼一样乱扭乱蹬,缚住的双手从头顶扭下来,拢住他毛绒绒的脑袋,想用身体锁住他的动作。
什么都被打乱,美人鱼绝对不肯任人宰割,光滑细腻的身体压不住乱蹦,蹭过他紧绷到几乎要麻木的身体,沉甸甸又紧绷如弓,哪怕轻轻撞一下都要离弦而出,贺循蹙着眉沉沉喘了声,再无法忍耐,急乱地摸到了床头柜的铝箔包装。
呼吸凌乱纠缠,湿漉漉的手改为抓住她滑腻饱满的大腿,捞在男人强有力的臂弯里,将自己一寸寸地抵进去,即便已经是蜜渍渍的娇花,寸步难行的吞咽也让贺循昏胀的头脑发麻,窄腰发颤,后背沁出薄汗。黎可此刻也觉得饱胀难耐,睫毛颤颤,阖眼咬唇放松自己,他的身躯完全压下来,挺动窄腰沉进去,她拱起自己贴紧他,迫不及待把他咽进身体,是完完整整的契合。
空虚许久,终于等到解脱的一刻,密不透风的黑和挤压,没有一丝缝隙,好像世界坍塌得仅剩这朵乌云,混沌的、亲密的、压抑的,彼此急乱的呼吸是最清晰的声音,挨蹭的肌肤是唯一的慰藉。
浅尝辄止的撞击很沉很重,水声黏腻清晰,几乎是举步维艰的禁锢,贺循板着汗湿的脸,深深浅浅地鞭挞伐笞,滑滑腻腻的声音带动花蜜四溅,他停住发麻的窄腰,咬牙硬生生忍住太阳穴的跳动。
她像条艳丽的蛇或者花藤,本能就是绞杀,有种不管别人死活的天性,只是娇滴滴地枕在他的肩头娇哼,因为不满他的停顿而愈发缠紧,胀痛的脑袋白光四溅,再冷静的本能和再压抑的隐忍都在撕裂,黑暗像雪崩一样滚滚下坠。
是雪崩,轰隆隆的声响,巨大的撞击和滚落,铺天盖地的弥漫。
什么都不要了,什么也不想,完全听从本能的驱使,被禁锢的身体和意志,他不想要那种单调的寂寞,不想要被迫的忍耐,不想要不得不接受的煎熬,他想要活色生香的颜色,想要无所顾忌冲撞,想要信手拈来的随意。
动作逐渐狂野,房间突然混乱起来,黯淡的光线像水一样奔流滚动,密密匝匝的声响越凌乱越清楚,萦绕在屋里让人面红耳赤,那是交缠的唇舌,是重叠缠绵的嘤咛和沙哑的喘息,是肌肤的黏合抚慰,是点燃身体的灯。
蓬勃的身体,久违的快乐,黎可嗓音千回百转,甜腻如蜜,没有人记得她手腕上的领带,细白的手指在男人的肩膀上抠掐,她觉得自己像蜷缩枝头的花叶,被暴雨打击又被冲击得支离破碎,皮肤发烫生疼,腰臀被巨大的力道撞得几乎要失去知觉,发麻酥软。
平时看起来冷调清淡的人,前戏如此漫长,她以为他是温和克制的节奏,谁知道突然也有迸发的狂热和激进。
她喜欢这种欲生欲死的疯狂。
前戏太漫长,身体堆积的感觉太多,又是长久激烈的后劲,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结束,那一刻像山洪爆发的毁灭,而两人沉溺在水底,几乎都要榨干彼此最后的精力,黎可蜷着身体迎接情潮时他还没有结束,她香汗淋漓地咬着他的肩膀,被他摁住紧紧地钉在身下,迎接最后的冲击。
身体黏腻汗湿,余韵绵长,两人精疲力竭地搂在一起,什么都是懒洋洋的,黎可湿漉漉的睫毛擦过他的脸颊,贺循呼吸急促,闭着眼睛解开了她的手腕,扔开了那条早已拧扭成细绳的领带。
黑暗又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浮动着,悄悄地巡视房间的现状。
“你现在是不是有点得意?”黎可揉着手腕,软绵绵地轻哼。
“嗯?”
贺循的声音沙哑。
“大仇得报,重振雄风的感觉?”黎可咬着唇壁,暗暗磨牙。
今天她被他压住动弹不得,除了能搂着他追随他,只能任他摆布肆虐。
“你现在还觉得我有问题吗?”贺循哑声问。
黎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把脑袋埋进枕头,身体缩进薄被内,声音柔柔闷闷的:“你这个臭瞎子,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你说的对。”贺循垂眼颔首。
他已经忍了太久太久。
修长手指抚摸她细腻微凉的肌肤,他深嗅她发间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他现在已经不觉得她的香气庸俗甜腻,只觉得那是种浓烈的女人香,热烈张扬,既有成熟的甜润,又带着青绿和辛香的气息。
他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有这种冲动。
也许是在临江她从酒吧出来扑到他身上,也许是再早些贺邈来家里他才恍然发觉要抓住她,也许是更早两人朝夕相处的那些瞬间。
床单已经被蹂躏得皱起,他在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动作,支起一条长腿,而后手臂又重新捞起黎可,她身体又轻盈又柔滑又清凉,很适合揉进怀里。
贺循撑着手臂,侧身过去吻她。
刚才的结束还没做任何清理,身体的余韵尚未消退,湿滑而且酸胀,黎可不再想这件事,她今天已经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她要休息,她想回家。
“我累了。”
她曲起手臂挡住脸,蜷着发颤的腿,不想再跟他继续,“你也报过仇,证明了自己的龙马精神,我认错还不行吗?”
贺循沉默,温热的手掌贴着她酸楚的腰,把绵绵热意传进她身体。
黎可陷在暖融融的床中,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
“我现在头很疼……”
他轻声说话,语气在黑暗中有孤零零的意味,喉结滚动,“失明之后,我就有头疼的后遗症,情绪不能过度起伏……这几天吃药也没办法抑制……黎可……你能不能再亲亲我的眼睛……”
“我又不是灵丹妙药。”黎可拧起细眉,喃喃低语,“你就不能去医院吗?”
“没有用……已经做过很多检查,全都查不出来的问题。”他平静道,“我不是自虐狂,如果能去医院,何必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黎可叹了口气。
实在没办法,她只得睁开眼睛,身上绵软安静的气息像道甜蜜可口的甜品,伸手揽住贺循的脖颈,嘴唇贴着他的眼帘,在他眉眼间落下轻柔微凉的吻,舒缓他敛起的眉心,她觉得他额头似乎又有热度在升高,体温烫着她的唇,才想起来他仍在生病。
“要不要再吃点退烧药?”她轻声问。
“吃过了。”
“睡一觉吧,也许睡着就好了。”她再游离到他的太阳穴和额头,一下下的啄吻,“会好起来的。”
贺循安然自若地享受她细致的啄吻。
亲吻太柔情、也太缱绻,他也回吻住了她的潋滟红唇,报以同样的细致温和,再把她拢到怀里,把曼妙玲珑的身体贴近怀里。
两人肌肤紧贴,暖融烫人,徐徐慢慢地抚摸,指尖无处不是心动的触感,不是家里的任何一件物品,而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女人,她持之以恒地扰乱他的心,他情不自禁地分开她的腿,滚了下喉结,用极其压抑的嗓音说:“就一会儿,让我舒服些……”
这是男人通用的伎俩,黎可也知道,只是纵容,嘟囔了声:“臭男人。”
她喜欢他暖融融的体温、光滑的肌肤和宽阔的胸膛,闭了下眼睛,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女人的身体有种动情后的倦懒和舒适,为他徐徐打开绽放。
这一次很细致也很缓慢。
身体在舒缓的节奏中沉浮飘荡,意志松散,她慵懒娇惯,伸手捏捏他,随心所欲地把他当成喜欢的玩偶摆弄,指甲刮刮他的下巴和喉结,有种猎奇的心态,还能分心问他:“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冠冕堂皇?表面正人君子衣冠楚楚,私下居然压着家里的小保姆酱酱酿酿。”
“你不小。”贺循拧眉。
黎可舒展身体紧贴着他,让他感受自己的柔软:“所以是因为我胸大吗?”
这种时候,他只想封住她的嘴,惩戒似的沉沉碾压:“是你先开始……你为什么要跟我这样?”
“因为你长得帅,脾气还坏,征服帅哥是我的本能。”她捧住他的脸。
“征服之后呢?”他轻轻喘息,“你打算怎么办?”
黎可眨眨眼睛,想了想,没回答。
只是嗓音细碎地问:“去年的这个时候,你能想象自己……跟家里四十多岁的保姆阿姨上床吗?如果我不漂亮,身材也不好,年龄也大,唔……你还会跟我这样吗……”
她被他重重一摁,腰肢过电似的酸软。
有些问题,就是没有答案。
既然此时此刻已经发生,那就只需要尽情享受就好,心满意足的时候,就是什么都不想。
他在控制这种舒缓的节奏,不急不慢,尽量把时间延长,在乌云似的床轻轻抛晃。
积累的快感太多,黎可又难受起来,艳眸半阖,她不喜欢他一直压着她,不喜欢这种温吞,想翻身把他推倒,一切交予自己掌控。
只是她搂住他的肩膀,刚推起他的胸膛,他又重新把她压住,锁在自己怀里。
“为什么?”她忿忿不平。
“因为不够。”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离,指腹在细嫩肌肤留下炙热力道,“我看不见,也没有办法碰你、抱你。”
不仅要身体相连,他还要搂着她,抚摸她,占有她,把她完完整整地摁在怀里。
她不能随时随地抽身跑掉,没有一丝一毫的晃荡,一切交由他控制。
这就是他要的安全感。
黎可噘起嘴,有些气恼,也有些不满。
她只需要躺着享受他的付出就好,他最后摁住她,绷得坚硬如铁的身体沉沉覆在她身上,昂扬又迅疾地挺动,让她无暇分心其他,只能抬起腰肢起起伏伏地随他摆动,最后迎接潮水冲刷身体,软趴趴蜷在他怀里,脑子浑浑噩噩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屋里有股奇妙暧昧的气味,可枕头薄被又是他清新好闻的气息,甚至她的脸颊还紧贴着他的胸膛。
两个人都累了,黎可身体绵软如水,努力睁着惺忪的眼睛,过了一会,已经枕着贺循的臂弯睡着了。
他手指摸摸她的脸颊眉眼,再将她的腰肢一拢,也沉沉地闭上了刺痛的眼睛,偎依着她的呼吸而眠。
眼睛看不见,一切都是迷障。
如果她年龄比他大,如果她不漂亮,身材也不好……他会不会揽着这样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没有如果。
就像他的眼睛一样,相遇就是注定非她莫属,她就是她,即便模糊,也不会变成另一个女人。
黎可擅长熬夜、应付、伪装。
她迷迷糊糊眯了会,从贺循臂弯里睁开眼睛,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心跳,再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头发,滑到床边捡起浴袍披上,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
门轻轻推开。
"Lucky。”她低头喟叹。
小狗闷闷不乐地趴在门口,下巴和爪子搁在地板,变成了一只板鸭,听见动静也只是抬起乌黑眼珠,咕噜一瞅。
有种看破一切的不高兴。
黎可蹲下来,呵呵干笑:“守很久了哦?”
“抱歉……”她笑眯眯说话,“不好意思冷落你,不过这种事情小乖狗不方便围观,会学坏的……”
Lucky趴着没动,只是随意摇了下尾巴。
“你的主人已经睡着了。”
黎可也蹲着没动,拢紧浴袍,手臂枕着膝盖,叭了下嘴唇回味,过了会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有点丢脸?”
“其实也还好吧,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多睡几次也值得原谅……”
蹲着待了会,黎可站起身来,去楼下的浴室洗澡,又从二楼露台绕进了主卧浴室,拿走自己的衣服烘干。
她把家里剩下紧要的家务做完,炖了营养汤,煮了病号饭,给Lucky洗脸梳毛,留下消息,离开了白塔坊。
贺循这一觉睡得很沉。
昏胀头脑比身体生病更为不适,在一场酣畅剧烈的运动之后,睡眠反而出奇的清爽安定,以至于再醒来,时间已经是傍晚时分。
家里只有Lucky的声音。
他站在卧室门口,迷茫片刻,身体有放松的倦怠,但有莫名的空落和清寂涌来。
手机里有黎可的消息,说她有点事先回家,厨房有哪些刚炖好的汤汤水水让他什么时候喝完,如果有事情随时给她打电话。
黎可没回家。
她出门逛逛,在商场买了不少衣服和化妆品,让柜姐给她化了个浓妆,粉底遮掉脖颈胸口泛红的痕迹。
关春梅看着她拎着大包小包,香喷喷又艳光四射地走进家门。
“你怎么回事?”关春梅皱眉打量她,“这一天到晚,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
黎可懒得回话:“在外面逛街没听见。”
关春梅问:“你不是去白塔坊了吗?”
“去看了两眼,没我什么事。”她把购物袋扔在沙发,真是零零碎碎不少买。
母女俩还没说几句话,黎可的手机响起,跟关春梅比划不说了,转身进了房间。
是贺循的电话。
话筒中沉默片刻,贺循微哑的声线才慢慢浮起:“你……什么时候走的?”
“下午吧。”
她嘴里嚼着口香糖,语气轻快,“我睡了会就醒,也没什么其他事,索性就走了。”
“怎么不告诉我?”他问。
“我看着你一直在睡。你需要好好休息,就没吵醒你。”黎可问,“你现在好点了吗?”
贺循淡淡“嗯”了声。
“你联系曹小姐了吗?需要去医院吗?我也跟她说了……如果有工作就不要太辛苦。”黎可握着手机笑起来,“这种事不用我说吧,你肯定知道。”他问她:“你明天过来吗?”
“来啊。”
黎可想了想,轻声回答,“今晚你先凑合睡吧……明天我把床单换掉。”
两人的呼吸声在话筒里同频。
贺循低低哑哑地回她:“好。”
第二天黎可又去白塔坊上班。
关春梅放心了——
前几天贺循来家里找黎可,司机直接把车开到楼下,大中午的东邻西舍刚吃完饭,老小区人多眼杂,眼睁睁看着辆锃光瓦亮的商务车堵在门洞,从车里走来个英俊挺拔的年轻男人,牵着一条大狗,后面跟着两手拎满礼盒的司机,冲着关春梅家去了。
车子和司机在楼下等了不少时间,看见的人真不少。
不等关春梅说,这事就传开了。
按理说这场面不少见,本来一家人就是八卦话题,黎可又是妖娆漂亮,以前常见男人守在楼下或者送她回家,流言蜚语慢慢积累产生,但这么有钱贵气的年轻男人还是头回见,看着就不一般。
司机以前也接送过小欧,不是第一次来,关春梅打麻将的时候就被问起,红光满面地跟麻友说:“那是我女儿的老板,这几天她生病不舒服没上班,老板来家里探望,也就随手拎了几样水果。”
关春梅没说这老板是个瞎子——连水果和燕窝海参都分不清——也许在有钱人眼里,这几样也没什么差别。
麻友心里嘀咕“你女儿就靠那张脸招蜂引蝶”,面上笑呵呵:“挺年轻啊,模样也气派,英俊潇洒,看着就不一般。”
“那是!”关春梅中气十足地扔出麻将牌,“年龄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人也好,脾气也好,经常派司机接我小孙子去家里玩,那么大一个别墅,孤家寡人的,只能养条狗解闷,能不无聊嘛。”
关春梅脸上有光,上一次这么扬眉吐气还是徐清风的时候。
她就想着。
不管黎可跟贺循能怎么回事,反正这工作不能丢,每个月的工资不少,其他事情慢慢来,只要有钱,总没有坏处。
白塔坊是世外桃源吗?
政府重金改造的历史街区,修整了河道绿化,重新铺了石板地砖和污水沟,修缮了破碎污黑的外墙,连那座白塔的残垣也重新竖了碑。
挨近外侧马路的屋子渐渐都变成了商铺,挂起了彩色灯牌,兴起便利店咖啡店餐厅和各种文艺小商品,只有最里面的巷子还有些静谧安宁的气息,但时不时能看见拍照打卡观光的路人,呼朋引伴地谈笑路过。
暗红色的大门在巷子深处,仙人掌多年不开花,偏偏开一次花期很长,到现在还没凋谢。
黎可进门的时间比平日稍晚,楼下没有动静,她径直去了二楼。
贺循穿着料子柔软的家居服,姿势松散地坐在沙发跟家人打电话,聊的是自己的身体,他每天作息和生活安排太过规律,稍有异常便会被人发现,大概也是父母知道他这几天不舒服,在电话里关心询问。
他已经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声音停顿了下,接着说,“我很好,不用担/心。”
黎可没打搅他打电话。
她默不作声地安排二楼的家务,拖地扫地,打开门窗,整理药箱和收拾主卧的卫生。
直到贺循放下手机,两人才开始对话。
她先问他:“你早上吃过东西了吗?厨房有人参鸽子汤,我昨天特意设置隔水炖了一个晚上。”
“吃过了。”他说。
黎可放心了。
她走过去,手里捏着温度计,清凉的手背又在他额头一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真的不需要去医院?”
贺循垂眸:“不用,吃药休息就好。”
“好吧。”
体温并不高,她仔细打量他的脸色,看着并不是很不舒服的模样,薄薄的眼皮耷着,睫毛撩动的时候显得有些疲倦无力,“那就好好休息。”
既然要休息,先让她把床单换了。
昨天床单洇湿了一块,当时光忙着激情四射没管,黎可本来想把床单换掉,但的确没找到机会,现在掀开薄被仔细看,银灰色的床单的确有块完全不起眼又暧昧的印记。
这么洁癖的男人,居然也就任由自己躺着。
她面不改色地把该洗的床品都掀起来,抱去洗衣间消毒清洗。
贺循听见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把手机塞回裤兜,静了静,问她:“昨天你很早就走了……为什么不留下来?”
哪怕是叫醒他,或者等他醒来。
家里的智能系统——他其实想看看她具体什么时候离开,都在家里做了些什么。
“不走怎么办?我一觉睡到晚上?”
黎可抖开新的床单,语气淡定,“不然被我妈赶来敲门找人,然后发现我们躺在一张床上?”
她扭头看他一眼,有点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以我妈的性格,她要是知道这事,你就等着被敲诈勒索吧,以后别想清净,肯定天天被缠上。”
“还有啊,以后不要再去我家。”
黎可手脚麻利,“你知不知道你前几天登门,又带Lucky又带司机,派头那么足,被小区好多老头老太太瞧见,我走哪都能听见人在背后嘀嘀咕咕,以后低调点,别给我添麻烦。”
贺循神色清淡,不喜欢她说的这几句话。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伸手碰到她的手臂,再双手环绕,从后面搂住了她。
黎可动作顿住。
贺循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语气很淡:“你可以带着小欧搬来白塔坊。”
“那我妈怎么办?我把她一个人扔下?”
她后背贴着男人温暖体温和坚硬胸膛,语气带笑,“我跟小欧搬不搬不好说,没准我妈先赶着搬进来,她可觊觎这大房子大花园,一辈子也没住过这么好的地方,要是我们仨都热热闹闹地住进来,以后你就知道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天都塌了。”
远在麻将馆的关春梅凭空打了个喷嚏,不知道哪个小兔崽子在背后说坏话,把她当挡箭牌。
贺循手臂圈紧纤腰,把脸颊埋在她馨香的后颈,几下深呼吸缓解情绪,动动薄唇,低头亲吻她的肩膀和脖颈。
温热的气息落下酥酥麻麻的痒。
黎可瑟缩着肩膀,不客气问:“你想干嘛?”
他不说话,只是把手掌贴在她的小腹,掌心轻轻摩挲按压,把手心的温度传到她的身体,嗓音低沉,颤到她心尖:“黎可。”
耳鬓厮磨让人沉沦安定,也胜过一切的感受。
坚硬的不仅有男人的胸膛,还有裤兜里的手机和其他。
男人啊!
"……"
黎可无语地抽了抽唇角,一节节掰开他的手指,手肘怼开他,“别影响我干活。”
她转身走开。
贺循垂手站在原地,抿起薄唇,英俊的脸上神情很淡,眼睛深黑而眼底晦暗——她缠着他的时候很热情,抽身的动作很敏捷。
他抓不住她。
黎可抱来新的薄被,看贺循仍然站在原地,身姿颀长清薄,乌黑的碎发白皙的脸,黑漆漆的睫毛掩着眼睑,莫名有种不满足又落寞的气息。
男人和女人之间就不能有太复杂的关系。
一旦复杂,事情就不好办。
“大哥。”
她努努嘴,叉腰看着他,“古人都知道卖身不卖艺,卖艺不卖身。现代社会,我不能又给你上班又陪你上床,日夜操劳,老黄牛也没这么惨。”
“过来一起铺被子,我还有很多活要干。”
贺循脸色微红,薄唇抿直,摸索着她塞过来的被角,想了想:“我会请个家政阿姨来家里帮忙。”
“然后呢?”黎可翘起唇角,“她负责洗衣做饭,我干嘛?每天闲着给你泡茶喝?跟Lucky玩?陪你读书打游戏?陪你睡觉?”
贺循的确是这样想,思忖少许:“也许……你还可以帮我整理些工作。”
黎可想想就能笑出来:“有点像丫鬟爬床后升职加薪,翻身做主,特别适合我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到时候我就坐在家里,磕着瓜子指挥阿姨干活,心里感慨,这就是老娘的来时路。”
“你脑子在想什么……”
贺循蹙眉,他不知道她脑子里总有一套又一套匪夷所思的想法。
有些事情要说清楚,黎可垂着眼睛开口:“上班和上/床,我只能选一个,你也只能选一个。”
“如果你要我留在白塔坊上班,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喝醉了酒做梦而已,就像我包里的套过期扔进了垃圾桶。”她甩甩头发,潇洒利落,“如果你要跟我睡觉,那我就要辞掉这份工作,你有需求给我打电话,我有需求给你打电话。”
“前提是——我绝对不可能带着小欧搬来白塔坊,这件事情也不能让我妈和其他所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