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见那个声音安抚道:“容容忍一忍,等会就好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下意识就在挣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谢无妄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十分耐心地听她嘴里无意识地低喃。
“我……要回……家……”
他轻啄红唇,露出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柔声道:“我带你回家。”
太阳终于升起,照在两人身上,投射出一道又短又窄的影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陈忆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乌克海边那座小院的自己房里,熟悉的触感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
紧接着,谢无妄的脸出现在正上方,眼神关切凝视她。
我一定是在梦里。
她闭上眼睛,希望快点结束这场噩梦。
“容容,你好点了吗?”
声音好真实,不过他知道我跑了语气怎么可能这么温柔。
紧接着,身边有重物陷进床榻,一只微凉的手摸上她的额头,淡淡风雪气息萦绕在鼻尖。
她被禁锢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大掌顺着后脊一路往下,最后停在腰侧不轻不重地来回安抚。
这梦的质感也太真实了,VR技术也不过如此。
那只不安分的手掌开始往不该去的地方探去,这种下流的梦她是决计不会做的。
她不能再骗自己了。
伸手及时阻止它,陈忆容睁开眼,立刻对上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眼里满是戏谑。
“容容,你终于肯醒过来了。”
谢无妄一语双关,手抽出来贴在她的双颊上,整个头凑近她,轻声嘱咐:“以后不要自己随意出门,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你看,我只是睡了一会儿,你就被人抓走。”
他惩罚似地咬了一口她干渴的下唇,不满嘟囔道:“还是要时时刻刻看着你才行,我差点又弄丢你。”
陈忆容完全不敢动,任由谢无妄自言自语。
她此刻也拿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给他下药后逃走,最后又被他从那群魔修手里救了回来。
“容容,是他们把你抓走的吧?”谢无妄凝视陈忆容,脸色算得上温和,唇边还有未消失的弧度。
可他眼睛却平静无波,丝毫没有笑意,甚至全身微微紧绷。
“是的。”她紧张兮兮回答:“我害怕极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说完假嚎一声主动埋进他的胸膛中,同时双手主动搂上他的腰,死死贴着不放开。
身体还轻微颤抖,宛如劫后余生。
“不怕,不怕。”
谢无妄身体徒然一松,赶紧安慰怀中人,手有规律地轻拍她后背,像哄小孩一样。
“我在,谁也抢不走你。”
她也不知道到底过关没有,精神高度集中没一会儿就开始疲倦,思绪恍惚间听见头顶传来悠远的独语。
“你说,我就信。”
“容容,是不会离开我的。”
乐正微和谢景渊甩开另一群魔修追上来时,只看到满地惨不忍睹的尸体。
“呕……”
谢景渊双拳紧握,猛地想到当年在断华峰附近那一地风雪门人的惨状,他们都是被一剑封喉,而此地魔修则皆被一刀穿心。
“是他做的吗?”
谢景渊看向蹲在地上的乐正微,见她眉毛拧作一团,迟迟不语。
“谢无妄比我想象中的更厉害。”
她起身,神色中带有一丝畏惧,语调虚浮:“这些人……心脏都被绞碎了,而且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甚至可以说是同时。”
“什么!”
谢景渊脸色大变,他和乐正微两个人要杀掉这些魔修都需要倾尽全力,甚至以命相搏,而谢无妄居然只用了一瞬间。
在他脑海里,怕是只有沈惊问才能做到这个地步。
“那现在怎么办,师姐肯定落在他手里。”
他的脸刷地白了,眼睛瞪得很大,求救似的望着乐正微。
“哎,”乐正微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要不算了,我们两个肯定打不过那疯子,还是祝福他们白头偕老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谢景渊指尖陷入掌心,气得脸颊通红,低呵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去救师姐。”
“你去就是找死。”乐正微冷声打断他:“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就算死,我也要去。”谢景渊冷静下来,目光决然:“你不去就自己走吧。”
低下头偏过一边,不再理会乐正微。
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喂,你真走啊。”谢景渊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明显真打算丢下他们不管。
谢景渊大喊:“那我去找谢无妄,告诉他,是你把蝶梦给师姐,窜说师姐逃跑的。”
离去的背影明显顿了一下,背对着他举起手比划个“砍人”的姿势,又继续走。
谢景渊笑了,兴高采烈吼道:“我还要告诉她你最喜欢吃冰纹鱼,烈火豹和只生长在梧雨谷的昨日花,让他统统毁掉。”
没走远的背影彻底停住脚步。
乐正微怒气冲冲走回来重重拍上谢景渊的脑袋,叫苦连天:“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救了你们两个。”
谢景渊捂住脑袋,大胆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走。
乐正微翻了个大白眼,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被个小屁孩拿捏住。
她没好气儿道:“我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我猜,他们应该回去了。”
两人决定连夜原路返回。
谢景渊一路上都在感叹幸亏走的时候没收拾什么东西,现在还可以装作无事发生回去。
蛰伏等待下一次机会。
然而真回到小院后他们发现,人确实在里面,但是他们进不去了。
谢无妄在周围布置层层结界,又在门口插了一把断剑。
擅入者死。
乐正微再一次真心祝福:“天长地久,早生贵子。”
谢景渊小声抱怨:“你怎么连个结界都破不开,你不是女魔君吗?”
女魔君非常淡定反驳:“更正一下,是前任。况且,”她顿了顿,似笑非笑:“里面这个明显比我更像魔头,不如我们两个去给他当小弟,怎么样?”
谢景渊睨了她一眼,把她气笑了。
“我说真的,容容给他当魔君夫人,那我们两个怎么也得是左右护法吧。”
“我才不要当什么护法。”
他急得围着小院团团转。
就在此时,他看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他欣喜若狂,握拳锤掌。
有他在,稳了!
作者有话说:
乐正微:我的提议真的没人赞同吗?
谢无妄:你是懂提意见的,当年放了你不冤。
谢景渊:师姐别急,我找了个厉害的帮手。
陈忆容:我真的会谢,一个我都要去半条命,你又给我整了一个过来。
某小号:我来了。
作者:压对了发红包,1号还是2号,仅限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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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微一脸迷惑,除非是沈惊问本人来,不然她想不出有谁能干掉那个谢无妄。
不过看谢景渊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是对这个人升起了几分好奇。
“咦?”谢景渊不管不顾冲进人群中,前后左右举目眺望,“明明就在这里,怎么会突然不见。”
他挠挠头,眉头紧锁。
若是错过了他,师姐不知道还要被那魔头折磨多久?
“你在找我?”
冷淡的语调却让谢景渊听得心花怒放。
“闻静师兄!”
谢景渊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白衣剑修面前。
“师兄,”他声音哽咽,强忍着哭意,三言两语告诉闻静:“师姐被一个很厉害的魔头困住了,师兄你要帮我们救她出来!”
闻静听见谢景渊果然和陈忆容在一起,握剑的手陡然一紧。
又听见她被一个很强的“魔头”困住,再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是什么魔头?”
闻静师兄是答应了!
谢景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他一直以来对这个来淡漠疏离的师兄又敬又怕。
敬的是他对自己不吝教导,怕的是当年在澜渊秘境他要杀掉自己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他用一把匕首,”谢景渊有些不满道:“和我一样姓谢,叫谢无妄。”
“谢无妄。”
闻静冷冷重复这个名字。
“师兄你知道他吗?”
谢景渊企图从闻静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可他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他。
“他们在哪里,带我去。”
陈忆容这次没睡多久,再次醒过来时发现她依旧在自己的房间内,身边睡着的还是那个【黑化男主·分身】,她不动声色观察自己。
没有缺胳膊少腿,衣服虽然被换掉,但是身体没有明显疼痛的地方。
手脚似乎都能动,锁链什么的也没有用上。
咦,脚环都取掉了。
他变了!
陈忆容暗自感叹三号怎么突然转性,轻笑声响起,她瞬间绷直后脊。
“容容醒了,在想什么?”
听出他现在心情不错,她大胆问:“小渊和阿微不知道在哪,会不会也被他们绑走了?”
一双手环上她的肩膀,头重重压在左胸上,她心口一窒。
他闷闷地说:“你这么关心他们啊?”
“不是。”她听出谢无妄有点不高兴,马上解释:“主要是一起生活三年,他们对我很好。”
“是我好还是他们好?”他非争个高低:“我都为你……”
“什么?”陈忆容没听见最后那几个字。
他抬头凶巴巴回她:“他们私奔了!”
又把头埋回心口,去听心跳声。
一样快。
谢无妄安心地蹭了蹭,又趁陈忆容分神时悄悄把手探进衣领。
她还在震惊谢无妄说出“私奔”这两个字。
神啊,这三年他到底又去读了点啥?
谢景渊和乐正微在哪,她希望他们能找到她,却又明白来了也是白费功夫。
思绪混乱间,不老实的指尖戳上胸口疤痕,弄得她痒痒的。
她正准备阻止,他低呵:“别动。”
尽量克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但它好像有记忆似的不受控制,脑子里立刻回忆起当时的疼痛难耐。
这个疯批不会觉得刻得不够明显要再来一次吧,那她这次一定会反抗的!
但是打不过啊。
领口越敞越开,旖旎春色的隐隐露在空气中,
“你当时是不是很疼?”
他轻抚过每一条凹凸不平的褐色血痂,漫不经心问。
“疼死了。”
她如实回答,还带着点求饶:“我一定把这个名字死死记住,师兄。”
“呵呵。”这个回答果然取悦了他,谢无妄挪开指尖,换成了他的唇。
“呜呜……”陈忆容忽然觉得胸.口又湿又热,每一处伤口仿佛活了过来,它们躁动不安想要随着舌尖翻涌,又被它无情镇压。
他仔仔细细全部描摹一遍,仿佛是在加深印记。
又凑到她下颌,落下密密麻麻的碎吻,一路来到嘴角,最后贴上柔软粉嫩的唇瓣。
谢无妄侧身压了上来,撬开她的唇瓣,发疯地、放肆地横扫她的气息。
她眼前白茫茫一片,脑子嗡嗡作响,全身无力,只能承受他给予的一切。
胸腔被极致挤压,几乎快要窒息,意识朦胧手中忽然一凉,被塞了个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她浑身一震,下意识睁开眼睛。
是他从不离身的那把匕首。
谢无妄这个吻比以往来的更加急切,像在反复确认什么,复又转过头咬住她的耳垂。
“对不起,”他满含歉意:“那天我找到你太兴奋了,一下子没控制住。”
他半抬起身,随手把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露出精壮的胸膛,右胸的伤口早已痊愈,只留下一个浅粉色印记。
他把陈忆容的手连着她手里的匕首一齐握住,一边慢慢伏下身抵在匕首尖上。
“来,容容,把你刻在我的心口上。”
陈忆容的手抖得很厉害,可握住她的大掌却格外有力,一寸一寸用力逼近心脏。
“你疯了!”
“我很清醒。”
“你走开,别碰我!”
她拼命挣扎,与谢无妄殊死搏斗。
她才没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况且那可是心脏,要是一个不注意就会出事。
“不要,我不要。”陈忆容急得上火,口中语无伦次:“你神经病,滚,放开我!”
她哪里能扛得住谢无妄的力气,刀尖已经刺入皮肤,殷红的血瞬间冒了出来。
“容容,给我,我想要。”
若是她愿意,只要顺着这股力道捅下去,就能刺穿心脏。
陈忆容手脚并用,可惜下半身被他压得死死的,于是她只能被迫抬起上半身奋力推开它。
她双手握住匕首爆发出一股绝境求生的气力,可惜仍旧不是谢无妄的对手。
眼看着就要让他如愿,陈忆容心一横用自己的手握住匕身。
这匕首不知什么材质所制,十分锋利,稍微一用力她的掌心就被割破,鲜血迅速汇成一股,顺着他的胸膛流下。
白的肤,红的血,刺伤了他的眼。
谢无妄慌了神,连忙放开她另一只手,扒开受伤的手掌捧在眼前,眼里的心疼几乎凝成水滴出来。
陈忆容背后冷汗沾湿了衣襟,获得自由后用力把匕首甩出去,砰地砸在架子花瓶上,瓷片碎裂一地。
谢无妄毫不在意他的武器被粗鲁对待,迅速拿出上好的药粉涂抹在掌心伤口,边擦边小心吹气,似埋怨更似痛心:“你怎么能伤害自己!
陈忆容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她闭了闭眼,终究是忍不住心口那股无名怒火,扬起还在流血的手用力扇了谢无妄一个耳光。
他俊逸白皙的脸颊上全是血。
谢无妄挨了耳光没有生气,而是抓住那只手小心翻过来,难受道:“又流血了,你换一只手打不行?”
准备承受他怒火的陈忆容:“……”
谢无妄怕她再次撕裂伤口,强势用法术定住她全身,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将伤口包扎好才放开她,对自己胸口的伤却视而不见。
他低下头,用力啃咬她的唇,痛得她嘶了一声,教训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伤自己。”
他脸上的血已经干涸,胸口的伤也在结痂,又把身体压了下去,头靠在她的颈窝。
身下人明显绷紧,然后不断颤抖,神情似乎很痛苦,还有明显的排斥与恐惧。
谢无妄的心瞬间像是停摆了,空洞洞的,他立刻投降。
“容容,对不起,你不喜欢,我再也不做了。”
语气充满惊恐不安:“我错了,你不要怕我,也不要离开我。”
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他整个人贴上来,牢牢扣住她的双肩,将两个人的距离压得密不透风。
“不要走,不要走。”
他不断重复这句话,到最后竟有些抽噎。
“别消失。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陈忆容心力交瘁,她再也受不了沈惊问这个精分怪,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已经快被这神经病折磨到要跟她一起发疯。
这戏她不演了。
“沈惊问。”
时隔三年,她第一次叫出这个名字,喉部抑制不住打颤。
脑子自动浮现出她离开天虚山时他泣血的模样,心里又胀又疼,眼泪不知不觉从眼尾溢出,没入枕间。
“你这次又玩什么花样,想干……”
“嘘!”
上方的人在听见那个名字后明显怔楞,立马用手捂住她的嘴,阻止她说下去。
他抬头凑过来,垂眸温柔凝视她的眼,温声说出令人胆寒的话。
“我不是沈惊问,我是谢无妄。”
“你的师兄,你的道侣。”
脸上染满鲜血,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上扬,妖艳又鬼魅。
“那个逼你的沈惊问,他再也没有机会伤害你了。”
陈忆容听后瞳孔紧缩,眼眶急速放大,浑身像掉进了冰窟窿似的全身僵硬。
脑子被这番话炸开了花,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沈惊问病得更严重了,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闻静、谢景渊和乐正微三人在院外不远处站了很久。
听见屋子里有碎裂声时谢景渊差点直接冲进去,被乐正微死死拉住。
闻静一直沉默地望着小院那处点灯的房间,面无表情。只有周身的气息越来越冷,到最后乐正微都忍不住双手抱胸,缩着身子。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目光寒凉,杀意满满。
乐正微奔波一晚上,实在是累极,看他像个雕塑一样还不知道要站多久,忍不住嘟囔道:“小沈,多年不见,你怎么变怂了?”
循着声音来源,闻静僵硬地扭过脖子,脸色铁青。
一旁的谢景渊反应过来“小沈”是谁后,手中剑不受控制地掉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穆承钧:个个叫我2号,我没有名字吗?
闻静:我的编号可是1。
乐正微:我们私奔?
谢景渊红了脸,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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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多年不见,一来就用剑架在我脖子上,太绝情了吧。”
乐正微低下头,用指尖从容拨开闻静的长剑。
谢景渊如临大敌,却又满头雾水,两只眼睛不停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
闻静师兄怎么会是掌门,在风雪门要杀他的那个沈惊问?
他们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不过生人勿近的气质倒是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脑袋要爆炸,急切眼神询问乐正微。
乐正微一脸少见多怪,扬起下巴问他:“你没有听过分身术吗?”
谢景渊隐约听家中长辈说过,是女魔君成名之术,也是她难以杀死的原因。
可这三年他从未见乐正微使用过,以为不过是传闻而已。
乐正微指了指闻静,对他说:“他就是沈惊问的分身。”
谢景渊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闻静,撞上他淡漠的眸子后又迅速移开。
师姐知道,闻静师兄就是她师尊吗?
乐正微绕着闻静转了一圈,感叹道:“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成功。”
闻静瞥了她一眼,没否认,也没承认。
乐正微不高兴他的态度,自言自语道:“说起来分身术还是我教你的,你该叫我一声师父。”
闻静淡淡道:“我们是等价交换。”
谢景渊越听越迷糊,女魔君和正道魁首私下有不正当交易。
天呢,这是他能听的吗?
乐正微看谢景渊眉毛鼻子拧成一团,好心给他普及当年被魔域戏称的“魔君选宠”,也是仙道的虎穴计划。
当时仙道孱弱,魔道对仙修大肆屠杀,为了羞辱仙道还点名要仙门中的优质男修作为男宠献给女魔君,以供驱使玩乐。
然而仙道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难得能深入敌营内部的机会,因此精挑细选当时仙门中符合要求的男修潜入。
沈惊问作为乐正微后下一个进入圣境之人,被点名要求送过去。
不过乐正微解释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魔君选宠’,底下人说仙道为了表示对魔域的敬畏与臣服,派仙修来魔域帮忙打杂,让我收几个看得顺眼的当下人。”
闻静冷笑,连月亮都躲进了乌云里。
当日他被送到乐正微面前,第一次离传闻中的女魔君如此近,本以为她应是个杀伐果断,不苟言笑之人,却不料是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姑娘。
话还很多。
乐正微见到他开口就是:“长得这么好看,却冷冰冰的,眼看着又是一个孤家寡人。”
后来沈惊问和乐正微做了一笔交易。
用回天镜换分身术。
沈惊问想要知道分身术的弱点,乐正微想要知道圣境为何提示她要拿到回天镜。
万灵之体的乐正微修炼分身术可以随意无痛剥离灵根,但其他人想要习得就要生生抽出灵根,这种痛苦常人不能忍受,一般需要用梦魂丹帮助。
她留了一手,将梦魂丹的信息隐瞒下来,笃定沈惊问无法修成分身术,也不可能锁定她的本体。
沈惊问当时确实没有想过修炼,他只想找出分身术的弱点。
乐正微因为分身术让仙修们无从下手,根本没办法辨认她的本体在哪里,加上本体和分身之间可以随时传唤和瞬移,让她成为杀不死的存在。
她本人随心所欲,并没有外界传的那样凶残,但挡不住她手底下的人弑杀成性。
谢景渊一针见血总结:“所以乐正微管不住手底下的人,但是她的存在确实又让魔修们底气十足。”
闻静难得对他投来赞同的眼光。
前任女魔君气急败坏抽了一下谢景渊后背,没声好气道:“叫大哥,没大没小!”
谢景渊翻了个白眼。
实锤大哥没什么威慑力,管不住小弟。
“所以,你怎么知道闻静师兄是沈掌门的?”
听她的口气,似乎对掌门修成分身术也很诧异。
乐正微嗤笑一声:“我就没看过第二个人说话像没长开嘴巴似的,这说话的语气语调,跟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又哼了一声,刺激他:“脾气也一模一样,冷冰冰的,像又臭又硬的石头。难怪容容不喜欢你,喜欢里面那个,我看那个谢无妄嘴巴甜的很。”
闻静斜睨了乐正微一眼,她立马噤声。
现在打不过他咯,还是不要太放肆,小沈和以前一样太不禁逗了。
看他在乎陈忆容的样子,若是他知道容容早就跟那个谢无妄睡在一张床上了,岂不是醋死他。
想想就很刺激,等救出陈忆容后一定要不经意提起这件事。
谢景渊听后大为震撼,没想到当年还有这样一段往事。不过如果闻静是沈惊问,那从谢无妄手里救出师姐不是小菜一碟。
他宁可师姐落入她师尊的手里,也不愿意她被谢无妄那个疯子困住。
“闻……掌门,”谢景渊知道闻静的真实身份后有些发憷,风雪门一战给他留下极大的心理阴影,但为了师姐他还是鼓起勇气请求:“掌门,我们要马上救师姐出来,谢无妄那个疯子对师姐,对师姐……”
谢景渊结结巴巴,半天没说清楚,似乎难以启齿。
“什么?”闻静眼神倏地泛起寒光,握剑的手青筋暴起。
谢景渊一咬牙,急吼吼道:“他给师姐戴了定身圈!”
闻静瞳孔微缩,下一秒,另一只手握拳用力锤上身边一颗木桶粗的铁木,树干震动两下后拦腰折断。
闻静全身抖得厉害,那是气急的征兆。但他垂眸不语,谢景渊心里急得上火却不敢催促。
乐正微困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她打了个哈欠:“赶紧动手啊,完事好收工睡觉。”
闻静冷冷抛出回答:“还不是时候。”
转身就走,留下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救人,还要选个黄道吉日?
乌云放出即将变圆的明月,预示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谢无妄完全抛弃了沈惊问的一切特征。
陈忆容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面正在杀鱼的男人,他动作生疏,脸上都是被冰纹鱼甩上的水渍和血渍。
他毫不在意,任由它们沾湿脸和衣裳。渐渐地,他开始掌握技巧,手起刀落迅速清理好一条,看见陈忆容时还抬头笑着对她招手。
眉开眼笑的,似乎在做什么快乐的事,看上去阳光极了。
如果他不是一手拿刀,一手举起没有头的鱼的话。
陈忆容嘴巴大的能塞下一只王语茶,她完全想象不出高岭之花沈惊问走向厨房的样子。
闻静是最接近沈惊问气质的,冷淡疏离,对任何事情都缺乏同理心。
穆承钧与本尊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他随心肆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少了几分拘束,可骨子里还是天虚山掌门。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做事有迹可循,尚在正常人范围内。
而谢无妄,心情,行为跟随机数一样,完全琢磨不透。
她回忆起与谢无妄相遇至今的点点滴滴,发现他与沈惊问大相径庭,甚至背道而驰。
首先他不用剑,用的是匕首。
其次他从未使用过无心剑诀,若不是她拥有系统和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风雪气息,连她也很难相信面前的谢无妄是沈惊问。
她不经意看见鱼血溅在白衣上,染上点点殷红,忽然想起那日把谢无妄从海边捞上来时那件暗红色的衣服。
他只穿白衣,哪里来的红色衣服。
联想到当时手中染上的血和被救回那日迷迷糊糊闻到令人难以接受的血腥味。
那不是红衣,是被血染透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憋在胸口:他这么弑杀残忍,难到只是为了用血去掩盖风雪气?
就像他说的,他不是沈惊问。
所以沈惊问的一丝一毫他都不要。
眼眶微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感。
她不希望沈惊问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对他有过怨,怨恨他为什么不顾自己的感受,要强行剖开她的心,窥探她的秘密。
可也真的爱,他的全心全意,毫无保留而纯粹的爱。之前他再过分她也愿意忍让妥协。
他要演戏,她配合。
他要测试,她成全。
可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的底线,所以她走了。
就像在缠丝宗她曾对沉妙音说的:“天不遂人愿,何必强求,反成怨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