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当着所有人用力打了自己嘴三下。
不乱说话是会死吗?
她喉咙微动,嘴抿成一条线,目光飘忽。
女魔君为了青少年健康,终于站出来主持场面。
乐正微问的是闻静:“分身术修炼的分身修为应该都是一样的,”作为资深分身术使用者,她指着谢无妄疑惑道:“为什么他不一样。”
闻静淡漠开口,答非所问:“你应该也知道了世界本源。”
乐正微一愣,点点头,随即恍然大悟看向谢无妄:“他也有世界本源?”
“不,我们都有。”闻静抬头缓缓道:“但是谢无妄,有这个世界七成的本源。”
“嘶……”乐正微吓得后退两步,被一旁的谢景渊及时扶住。
“七成……”她自言自语:“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深不可测,居然有七成本源。”
“难道你……”乐正微想到了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沈惊问是世界本源凝聚而成?”
闻静微微颔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惊人的事实。
“世界的本源,沈惊问占了九十九,而你有一。”
陈忆容听后只有一个想法:不愧是男主。
“那为什么谢无妄有七成?你们两个,又有多少?”
听到世界本源,她坐不住了。
任务要求是获得乐正微体内本源之力,那沈惊问体内的本源之力不需要吗?
为什么是乐正微呢?
系统在这三年没有发布其他任务,是因为卡在乐正微这里吗?
她迫切需要知道这个答案,目光灼灼望向闻静,两人视线相撞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他们两个,一人一成,沈惊问本人身上还有一成。”
谢无妄把陈忆容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耷拉嘴角不高兴道:“看他做什么,他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许看他。”
她直接问出心中困惑:“为什么你会有七成,你只是个分身……”
“容容,你说话好伤人,难道我只能做他的分身吗?”谢无妄用力捏住她下巴,愠怒低吼:“我说过,我不是他。”
“你干什么!”
“放手。”
穆承钧和闻静同时出手,谢无妄放开她转身反击,转瞬间他们又打了起来。
陈忆容静静坐在位置上,低头不管三人死活,脸上有两道指痕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
她在想,他们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那沈惊问这出苦肉计的目的是什么,要自己自投罗网吗?
如果是真的,沈惊问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一时间她拿不定注意,脑子里闪过万千念头,乱的很。
“喂,你再不管,他们真要出人命。”乐正微凝眸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告诉你,谢无妄真的强到不像一具分身,沈惊问一定出事了。”
“为什么?”陈忆容仰头向后看,“谢无妄难道真的能打败本尊吗?”
她还是不信,沈惊问怎么可能被人打败,哪怕是他自己制造的分身。
“我也曾以为分身术有诸多限制,”她把陈忆容脑袋板正,淡然道:“可我,也是一个例外。”
“因为世界本源?”
“或许是,”她耸耸肩,“但谢无妄不仅仅是因为世界本源。”
“那是什么?”
“因为……”乐正微扯出一个笑容,感叹道:“沈惊问爱你,爱到迷失了自己。”
“谢无妄,就是他对你的偏爱。”
偏爱你,所以他默许承载对你疯狂爱意和所有执念的谢无妄,拿走七成力量。
“他有多强,沈惊问就有多爱你。”
陈忆容怔怔望着她,捂住嘴,眼中氤氲出泪光。
闭上眼,眼尾划过热泪,她放声大喊。
“你们,给我住手!”
拿起寸光,一剑把屋内唯一的桌子从中间劈裂。
巨大动静终于让在厮杀的三人停手,他们看见陈忆容红着眼流泪后个个不知所措,都第一时间冲过来安慰她。
每一个人都想把她抱在怀里,但总有另外两个人联手阻止。
不敢动手太明显,于是开始互相甩锅。
穆承钧:“谢无妄,都怪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干嘛。”
谢无妄:“关你什么事。”
闻静:“手多。”
谢无妄:“要不是你们两个先动手,我怎么会反抗。”
穆承钧:“要不是你先碰她,我们怎么会动手。”
谢无妄:“我想碰就碰。”
穆承钧:“我想揍你就揍你。”
谢无妄:“谁揍谁还说不定!”
闻静:“你们好吵,直接动手吧。”
陈忆容脑子哐哐疼,她不分对象冲三个人吼道:“都给我闭嘴!”
房间一下子寂静无声。
她眼神阻止三个人想要上前一步的动作,闷声道:“不许自相残杀,不然我就……”扫了一眼三人,恨声道:“永远消失,你们谁都别想得到我。”
一定要威慑住,不然她只能又拿剑以死相逼了。
这句话果然吓到三个人,他们平等地甩给了其他两人一人一个白眼,但剑拔弩张的气势弱了下来。
她松了口气,今天神经简直绷直到了极点,现在忽然觉得好累。
“我想静静。”她对乐正微和谢景渊抱歉笑了笑:“今晚上让你们受惊了,快去休息吧。”
乐正微和谢景渊终于成功逃脱,门在他们刚走出去刹那就被大力摔紧。
陈忆容惊呼声从屋里传来。
“等一下!你们怎么还在!”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呜呜呜,我要报警。”
作者有话说:
谢景渊:手臂内侧已经被抓烂了。
陈忆容:不许评论问我最后发生了什么,我们只是聊人生。
乐正微:满足.jpg
作者提示:容容只会跟沈惊问本尊一起学习《风月心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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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乐正微还靠在谢景渊肩膀上睡觉,他一晚上没敢动,也没睡着。
脑子里想的全是屋里面四个人的关系,她和他和他和他。
摇了摇乱成一团线的脑袋,最终准确总结出这就是沈惊问和陈忆容两个人的那点事儿。
“吱呀……”
门打开了。
乐正微听见动静如受惊的兔子,立刻蹦起来,头往外伸。
谢景渊也立刻站起来转向房门。
是陈忆容,她居然活着走了出来。
乐正微在心里给她竖起大拇指。
昨晚后来动静那么大,谢景渊急得差点又要没头没脑冲进去,被她死死拦下。
乐正微吃力搂住他的腰说:“他们真要动手,我们两个谁也拦不住。”
谢景渊奋力挣扎,眼都红了:“可是我不能让师姐一个人面对。”
乐正微恨铁不成钢道:“他们三个打死也不会伤到你师姐一根毫毛,你相信我。”
他喘着粗气,脖子通红,最后无力垂下双手。
很快,屋子里的动静消失,一切又归于寂静。
乐正微扫了眼陈忆容全身,四肢健全,走路如常。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妥。
就是眼睛红红的,神色有些焦躁不安,眉毛纠结拧做一团。
陈忆容看见院里一片狼藉,又转头发现乐正微和谢景渊缩在角落一张长凳上,心怀愧疚。
两人昨晚露天席地,一定不好受。
她快步走过去,发现两人眉眼间有些疲倦。
特别是谢景渊,他眼下青黑,双眸中爬满红血丝。
“师姐,你没事吧。”谢景渊围着她转了个圈。
“我没事。”她揉揉额角,无奈道:“师弟,我要回天虚山。”
谢景渊身体一顿,茫然看着她,转头望向又坐回长凳上的乐正微,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你要跟我回去吗?”陈忆容告诉他:“我跟师尊们……商量好了,你回去依旧是内门弟子,他不会再为难你。”
“我……”他低下头,攥紧双拳,支支吾吾:“我……我还没想好。”
头向后偏了偏,余光看见一片红色衣角。
“我还是希望你回去。”她早就把谢景渊当成自己亲弟弟,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天虚山如今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势力,回去的好处比他独自打拼历练要多得多。
“可……”谢景渊抬头,面有难色,眼神不自觉往后瞄。
陈忆容会意,她越过谢景渊的肩膀看向一直没发话的女魔君,单刀直入:“阿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继续住这里吗?”
乐正微伸了个懒腰,她反问陈忆容:“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她眼中闪烁的光芒令人熟悉,出来这么久,陈忆容还真是有点想念李玉真和王语茶那对好兄弟。
陈忆容面无表情,凉凉道:“他们还在休息。”
“啧。”乐正微眼神戏谑,语气揶揄:“容容,你总能令我刮目相看。一对三,居然是你先走出房门,沈惊问折你手上不怨。”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憋住气,咬牙切齿往外蹦出五个字:“你思想好脏。”
女魔君咯咯咯笑起来。
乐够了,认真给谢景渊分析:“你还是回去吧,这些年你虽然勤加修炼,可到底野路子不如正统仙门。况且你师姐还跟天虚山掌门关系‘亲密无间’,留在天虚山比在外面要好,等你学好一身本事再来闯荡。”
“世道总是弱肉强食的。”
“那你呢?”谢景渊凝望她,闷闷道:“你去哪里?”
“我?”乐正微拍拍他的肩,很是洒脱:“我哪里都可以去,别以为我打不过里面那三个就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说完又捏了捏谢景渊的脸,玩笑似的惋惜道:“就是以后吃不到我们小师弟做的饭咯。”
乐正微逗完谢景渊,冲站在原地的陈忆容扬了扬下巴:“我知道你想要我体内的世界本源。”
她猛地愣在原地,怔怔看着这个总是懒懒散散的女魔君。
“但我不能给你,”她敛起笑容,淡淡道:“失去它,我就会死。”
最差的结果莫过于此。
陈忆容绝望地闭上双眼,心如坠入冰窟窿,全身发抖。
难道回家,真的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吗?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谢景渊总觉得自己跟不上她们的思路,“为什么师姐你要世界本源?”
“没什么。”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自嘲道:“原来你早就什么都知道。”
“也不是早就,”乐正微撇撇嘴:“只是那日你问过我世界本源之事,后来我留心你一直在找如何从身体中剥离本源的方法。”
“你不打算给我,为什么还告诉我?”陈忆容奇怪道:“你不是应该杀了我,或者赶紧离开?”
“第一,我不喜欢打打杀杀,何况我还挺喜欢你的。”乐正微伸出第二个手指:“之所以现在跟你坦白,我也是怕屋里面那三个男人联合起来强行抽出我体内的世界本源。”
“他们也没那么凶残。”陈忆容试图为三人辩解。
乐正微呵呵一笑:“另外两个我不敢说,谢无妄那个疯子肯定做得出。”
想起穆承钧对乐正微下的死手,她尴尬摊开双手,耸耸肩表示自己不会这么做。
乐正微又恨恨道:“当年我怎么就没看出来沈惊问可以为一个人做到这种地步,早知道不如先杀了。”
她不接话。
乐正微最后叮嘱她:“你记得阻止他们对我下手。”
陈忆容认真点头,表示记下了。
看她态度端正,乐正微又给她出主意:“沈惊问体内有这么多,你为什么不问他要,他愿意给谢无妄七成本源。你去要,他肯定所有的都愿意给你。”
系统不要啊,它就逮你薅。
“这件事你别管了。”她现在心情低落,不想再谈。
“师姐……”谢景渊压低声音,“我们可以还像以前一样,三个人找个地方一起生活,不好吗?”
他抬起头,眼眶微红,请求道:“我会很努力修炼的,我们不回去,不要分开好不好。”
“你怎么跟没断奶似的。”乐正微声音透出嫌弃:“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这句话不知怎么就像刀子戳到另外两个人心尖上,顿时酸意苦涩漫上心头,滋味万千。
“可我,不想跟你散。”
谢景渊声音很轻,认真一字一句道:“我就想我们一直在一起。”
乐正微用力戳他脑袋,谢景渊向后倒,陈忆容扶住他。
“我可不想。”她转身坐下,把头偏向另一边,不再看两人。
半晌,传来听不真切的声音:“你麻烦死了。”
谢景渊三番五次被拒绝,赌气似的也调头,眼神乞求注视陈忆容。
“师姐,你一定要回去吗?”
陈忆容抬手摸了摸他脑袋,不知不觉间当年才到自己胸口的少年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她眼神柔软却坚定。
“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昨晚,她脑袋一下接收太多消息,头晕只想睡一觉。
谁知房间里三个男人整整齐齐站在她床旁边,三双黑眸幽幽对她虎视眈眈,简直要将她烧出一个洞,不,六个洞。
她裹紧小被子,伸出半个脑袋眼神盯着警惕三人。
“你们出去,我要睡觉。”
穆承钧温柔笑道:“我守着你,快睡吧。”
谢无妄挖苦他:“你守得住吗?”
穆承钧眼带杀意:“你看我守不守得住。”
闻静没说话,但脚步未动。
谢无妄看他们不顺眼极了,若不是容容三令五申不能动手,他现在就想把两个人就地格杀,埋在对面树下当肥料。
谢无妄匕首在指缝间跳跃,面露凶光,强忍耐心下最后通牒:“你们两个滚出去,这张床只能睡下我和容容。”
其余两人充耳不闻,大有“你敢上去我就打断你的腿”的样子。
谢无妄眸中怒意愈盛,手用力一抓,匕首牢牢握在掌心。
闻静冷冷开口:“你怎么守,用定身圈?”
“什么!”穆承钧拔剑就要过去拼命:“你竟然敢给她戴那玩意儿!”
谢无妄嗤笑一声,嘲讽他们:“少装,谁不知道你们两个都想这样做,我只不过最先动手罢了。”
陈忆容把身体往被子里又埋了埋,最后只敢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闻静敏锐察觉到她的恐惧,眸色柔和,温声对她道:“别信他,我从来没有想过。”
穆承钧赶紧划清界限:“我也是,我不会那样对你。”
“呵呵。”谢无妄不屑这两个虚伪的人,凝视她前胸,目光藏着隐秘的得意。
两人察觉到异样,顺着谢无妄的目光看过去。
是心口的位置?
闻静、穆承钧脸色突变,愤怒一瞬间到达顶点。
连一向冷静的闻静这次都控制不住自己,两个人合作默契,一人给了谢无妄一圈。
他正洋洋得意,稍微放松警惕,没料到两人同时暴起,不慎中招。
三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斗,不过都顾着陈忆容在场,没敢撒开手打。
她完全不明白怎么又打起来了,无语望天,叹了一口气。
“随你们,别闹出人命!”
然后把被子蒙住头,眼不见为净。
“唔……”
闷哼声从外面传来,她打定主意不管,让他们自己消耗过度精力。
是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但是却没有打斗声。
她在黑暗中等了半晌。
确实停手了。
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她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掀开被子定睛一看。
三个人分别靠在墙角,桌子旁和单膝跪地。
他们齐齐捂住左胸,脸色惨白,似乎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怎么回事?”
她下床一一查看,发现并没有外伤。
三人同时开口,神情各异。
“他醒了。”
【检测到男主处于不完整状态,请宿主帮助男主完成融合,成功奖励世界线进度5%,失败死亡】
作者有话说:
沈惊问:被你们气醒了。
闻静、穆承钧:谢无妄,你竟然敢!
谢无妄:略略略。
陈忆容一脸茫然:发生什么事,怎么又打起来了。
作者:他们都非常懂对方的心思。
下一章准备进入本书最后一个地图啦,回到最初的地方结束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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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词叫近乡情怯。
离开三年,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飞来峰,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怯懦,迟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
被谁轻轻一推,恍然回神。
“去吧,他在等你。”
闻静冷淡的声音从耳后根传来。
她望着半山腰的【高级防御】小屋,他们说,他最后选择沉睡的地方就在这里。
这座小院,是她和沈惊问一起建造的。
那个下午,她第一觉得自己冷冰冰又严肃的师尊,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陈忆容缓步而行,屏住呼吸停在房门口。
身后三个男人默默凝视,没有一个人催促她。
抬起手放在门框上,手指有些颤抖。
轻咬下唇,她轻轻往前推,门被撕开一条缝。
里面还是原来的模样,桌上她薅旺旺毛做成的羽扇、挂在房梁上那块刻有“沈惊问”的木牌,上面一支飞镖插在问字中心、床边的七彩琉璃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并不想破坏原主留下的痕迹。
听到房门响动,屋子里开始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吓得把手缩了回来,定定神。
深呼吸一口,从容地走了进去。
反手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探究的视线。
千年玄木床边一个长发散落的男子斜斜半靠在软枕上,他侧脸弧线极美,又长又翘的黑睫半垂,视线落在手中泛黄的卷轴上,一股儒雅清隽之气。
察觉到来人,他转过脸。
屋外阳光恰好透过窗缝打在他精致昳丽的脸上,一半落入阴影,一半向着光明。
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师尊……”陈忆容话还没出口,两行清泪先一步划过脸颊。
他的头发全白了,如峰顶终年不化的积雪。
“你回来了。”
他温和一笑,淡漠的眸子瞬间漾出柔情。
她匆匆跑过去,动作太急被自己绊住,眼看头就要磕到床沿。
一双有力的大掌垫在下面,鼻尖瞬间涌入风雪寒气。
“你怎么……”她捧起落在床上的白发,痴痴流泪。
“无事。”他扶起陈忆容坐在床榻边,手掌抚上脸颊,拇指指腹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
“我好想你。”他吃力地撑起想要坐得更直一些,仔仔细细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像在端详一件珍宝。
“我……”她想说我也想你,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当初是她自己选择离开,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想他。
“他们没为难你吧?”沈惊问不等她回应,揽她入怀,低下头,深深吸一口气,确认她的存在。
魂牵梦萦的人终于回到他身边,此刻他觉得无比满足,却更加恐惧。
陈忆容对他的心事一概不知,双手顺势攀住他修长的脖颈,脸贴近他的胸口,听着规律有力的心跳声。
“没,”她压制心底酸涩,看他虚弱还逞强似的维持正常,暗忖现在不宜让他知道谢无妄那狗贼在她身上刻字一事,苦笑道:“你怎么会为难我。”
“如果不是为难你,你怎么会走。”沈惊问手摸上后脑勺,张开五指穿过黑发,顺着一头青丝滑下,揪住发尾与自己的白发拢在一起。
语气漫不经心:“这次,你还走吗?”
察觉怀中人微微僵硬,他手中动作一个不慎,头发打成死结。
黑与白交织在一起,颜色分明却密不可分。
“……”她闭着眼睛,拒绝回答。
沈惊问并不执着于一个答案。
只要她回来,答案便不再由她决定。
他们维持这个相拥的姿势直到月上中天,到了后来她甚至在沈惊问胸膛上小睡片刻。
“对不起,我有点累。”
她起身道歉。
“睡好了吗?”沈惊问给她揉了揉额角,眼中溢满怜惜。
她微微点头,挣脱他。
沈惊问垂下眼眸,转而轻轻握住她的手:“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她扬起头,动了动唇,终究还是开口问出心中疑惑:“他们三个,你是故意的吗?”
白皙微凉的指节抵住她下颌,迫使她向后仰。
沈惊问凑近她的脸,眼神仔细扫视她每一寸肌肤,她整个人克制不住烧了起来。
“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吗?”他语气淡然,她却听出一丝愠怒和失望。
闭眼摇头,她忙低声解释:“不,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会失控。”
沈惊问放开她,眼中爬满冰霜,冷笑一声:“怎么,我不能失控?”
“不是的……”她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往下开口。
“容容,为了尽快找到你,我用一个月统一魔域。”
沈惊问像在说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他声音低沉,在寂静的夜晚更显凄凉。
“却怎么也找不到,你到底在哪里?”
“会不会遇到危险,你身上什么防身的都没有,我日日夜夜都在担心,都在后悔。”
他蓦地捂住心,眉头皱成一团,眸中全是恐慌:“容容,我的心好痛,它不想留在我身体里,它想去找你。”
“我快要控制不住它了。”
她被沈惊问吓得浑身一颤,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沈惊问,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他一向是从容的、淡然的,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就算他当年发现她出走时,也是愤怒和要将她抓回来的势在必得。
现在的他满脸惊惶不安,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可怜无助。
沈惊问倏地翻身,她猝不及防被压在下面,听他在耳边低语:“我控制不住它,容容,我没有办法,只能让它离开。”
它,应该就是谢无妄。
“你见到他了吗?”
热气扑在耳垂上,战栗蔓延至全身。
她咬住下唇微微点头。
沈惊问用指腹顶开她的牙,脸欺上来。
两人离的很近,她能看见他无暇容颜上细微的绒毛,一颤一颤的。
“你觉得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对了,谢无妄有意识后脱离沈惊问的控制,他这算不算是向她打听情报然后去收拾他。
好啊,想到这混蛋让她担心受怕这么久,到时候一定要让沈惊问狠狠削他。
想到这层,她真情实感提供线索:“谢无妄用的是一把匕首,他很偏执,很疯狂……”
顿了顿,语气慎重:“也很强,强到我们四个人联手都打不过他。”
轻笑一声,沈惊问的重点却在名字上面。
“他叫谢无妄?”
“怎么?”不明白为什么沈惊问独独在意这个。
“你知道,‘闻静’和‘穆承钧’是我取的名字,闻静是想提醒我,在动杀意时要克制冷静;穆承钧是在告诉我,时刻铭记自己的责任。”
“谢无妄?”他又重复念了一句:“是哪个无妄?”
还不等陈忆容回答,沈惊问自言自语道。
“无妄之灾?”
陈忆容惊恐瞪着他,早已愈合脱痂的前胸忽然有点痛,正常人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两个字。
沈惊问安抚性地轻啄她的红唇,“不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莫名让人安心的力量。
身体又松了下来,她迟疑地问:“那你现在,能打过谢无妄吗?”
“好像,不可以。”他拖长尾音,颇有些玩笑的意味在里面。
陈忆容:“……”
你这跟渣男信誓旦旦的承诺有什么不同。
“你醒了,”她想到当时三人同时脸色痛苦,干巴巴说:“还不能控制他们吗?”
沈惊问见她一脸慌张到极点的样子,心情大好。嘴角弧度愈来愈大,眼神晦暗不明,就是不出声。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她心里忐忑不安,好不容易说服三人回来,尤其是谢无妄,若是沈惊问没法制住他们那不是功亏一篑。
“已经脱离控制的人,哪有这么好驯服。”他意味深长看着她:“除非她自愿回来,亦或者……”
“或者什么?”
她急了,揪住沈惊问衣角,完全没察觉危险已经慢慢降临。
“她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
陈忆容想不出谢无妄不得不与沈惊问融合的理由,一时间头痛得很。
“你可以给他们一个理由。”他声音低沉醇厚,更像蛊惑。
“什么理由?”
这句话宛如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它插进禁锢恶魔的锁芯,只需轻轻一扭,恶魔就能获得自由。
恶魔低笑,含住她的耳垂,引诱她打开。
“告诉他,你只会与我双.修。”
陈忆容绷直了背,瞳孔紧缩,牙齿发颤,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沈惊问纹丝不动,眼眸深沉得可怕,看一眼就能让人沉沦在深渊中。
“我觉得,做给他看更好。”
他刻意压低声线,咬着字音,宛如一颗颗砂砾挠上心间,又酥又麻。
是魔鬼在诱哄在沉沦。
屋子的窗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被风吹开了,吱呀吱呀声不停打乱她的思绪,等到她明白过来想要反抗时早已错失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