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当救世主,不是去吹唢呐by无念旧
无念旧  发于:2025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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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只要能把她给灭了,折几个奴婢也值当了。
心思百转之后乔羽怜便也不准备再讨要玉蝶,自己就安安心心待在西院等着,看东院能传出什么动静。
要是她们直接把玉蝶整治死了那倒更好。
过几日就跟王爷说玉蝶失踪了,借着寻人的由头把东院霍霍个底朝天,这下不管搜到活人还是死尸,她东院都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还不得治她个恶毒主母滥用私刑草菅人命的罪名,不怕王爷不把她休弃了去。
王爷一直公干到日暮西山才回府,回到后宅,恍惚间听到东院有唢呐声传出,吹得尽是哀哀戚戚的曲调。
王爷心道,这个可恶的小婢女,伤了腿禁了足还有力气整这些动静,当真是一刻都不老实,如今又伤春悲秋地作甚。
心里胡思乱想着,脚下就不由自主朝东院走去。
守门小厮远远瞧见王爷和随从一行人,便机灵地开门迎客。
王爷循着声儿来到了王妃的房内,见小婢女正和王妃有说有笑地琴曲相和,气氛愉悦,全然不是刚才远远听到的悲戚调调。
王妃和众女起身见礼,王爷漫不经心的一摆手,道:“你们倒是自在。多少年都不曾看见王妃有弹琴唱曲的雅兴了。”
闺阁未嫁时,谁还不是个文艺青年了。
一入府门深似海啊。
王妃道:“绾儿教了臣妾几个家乡小调,听着倒是有趣,臣妾就学来唱唱。打发时间罢了,王爷莫要见怪。”
“无妨,既然是小丫头的家乡调儿,你倒是唱来,让本王也听听。”
听闻原是竺绾绾唱的曲儿,王爷倒还真挺有兴趣。
这个小婢女一贯不同寻常,本来有心拿她出来戏耍一番,可是竺绾绾今日居然十分乖巧文静,安安稳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行过礼后便不再言语。
也是,屋里都是主子,她能有个座位都算是抬举了,还敢妄言造次什么。
其实竺绾绾主要是这会儿不太舒服,晌午贪嘴,冻蟹吃多了。王妃劝说此物寒凉,叫她不要多吃。
可是她觉得,一个蟹撬开壳挖膏吃,也就是两三勺的事儿,偏生小厨房的冻蟹做得十分地道,香辣入味,非常上头,不知不觉就吃了五个冻蟹。
过了好一会儿子终于觉出来不舒服了,捂着肚子缩在角落,一杯接着一杯地灌热茶。
王妃坐定,琵琶半抱,转轴拨弦,玉指轻捻,云和弦动。
开口吟唱,曲调未成,先有情思,怨怨哀哀,如泣如诉。
“一人撑伞回头望,千年乌衣巷。问君青丝有几丈,能把风月量。画船萧鼓声声唱,几曲断人肠。凭栏数尽孤帆,泪两行——”
“人间一场烟火,她曾盛开过。刻一人在心窝,从此孤独活。江南花已凋落,怎堪再斟酌。可怜良辰无多,竟似无人说——”
今日王妃未施粉黛,也不佩凤冠,梳了一个随云髻。
往日里总是端庄贵气,珠钗满戴,今日这般妆容倒显得清雅娴静了不少。
观她面色,眉宇之间满是愁容,像是把在王府这八年的恩怨情仇都付之一曲。
随着婉曲唱罢,乐声渐悄琴弦凝。
王妃很快复又拨弦,唱起了昨日夜里狠狠撩动了王爷心弦的那一曲《问》。
王妃唱这首歌与竺绾绾不同。
王妃的声音里更添被岁月消磨了爱情后的疲惫,眼神中也满是伤情后的心如死灰。
可谓是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叫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竺绾绾看着王妃的表现满意地眯着眼微微点了点头,给王妃暗自使了个眼神。
王妃接收到了信号:这么快?我还没排练好。
竺绾绾:上啊,机不可失,错过了机会再抓住气氛就难了。
王妃垂眸:收到。
王爷丝毫没有注意到竺绾绾和王妃的眉来眼去,整个人沉浸在王妃的歌声中。
果然这支歌还是需要有一些经历的人唱起来更有味道。
一曲唱罢,正准备嘉赏王妃一番,不料王妃居然走近前来对着王爷郑重地跪下,深深伏地而拜。
“王妃,这是何意啊?”
王妃轻笑一声,黛眉之间凝结的愁苦仿佛一刹那间释然了几许。
只听她道:“王爷,陶氏知容,十三岁与王爷相识,十六岁嫁到王爷府中,八年为妻,盖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幽远。如今结缘不和,愿自请相离,一别两宽。”
“什么?你要与本王……和离?”
王爷第一次听到自己一贯恭顺温良的妻子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脸上一时都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妇人自请和离?真是闻所未闻,荒谬至极。
短暂震惊之后,王爷冷笑:“呵,当真可笑。本王只不过是纳了妾室,想不到你既然如此没有容人之量,居然想要和离。如此失德背行,你可知罪?”
王妃双眸含泪痴痴望着王爷:“臣妾知罪。妾一罪,遇你。妾二罪,识你。妾三罪,慕你。妾四罪,悦你。妾五罪,念你。妾六罪,恋你。妾七罪,爱你。妾八罪,嫁你。妾九罪,怨你。妾十罪,恨你。”
王妃深深伏地再拜,起身时面上清泪两行:“臣妾,十罪俱全。臣妾,罪该万死。臣妾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竺绾绾坐在椅子上拼命忍笑忍到眉毛抽搐,她也没想到王妃能声泪俱下地说出这些话,甚至还带上了真情实感。
可是毕竟这个段子对竺绾绾自己的冲击力太大了,她咬紧牙关不敢发出声音,害怕自己一张嘴就爆笑如雷。
再看王爷的表情,居然也不是想象中,发觉自己被戏弄了后恼羞成怒。
该怎么形容才最贴切……
应该是震惊中带着些许动容?
哪怕如今成了不再你侬我侬的老夫老妻,毕竟也经历过年少时的怦然心动和情投意合。
走到这一步该怎么说,只能是你没有错,我没有错,是一阵风,吹熄了承诺。
王爷眼中也似有晶莹在闪烁,双手扶起王妃,语重心长道:“王妃你这是何苦啊?本王知道你有怨,可是不论如何,你都是本王认定的结发之妻,本王断然不会放你和离叫天下人耻笑。此话不要再提。”
王妃泪如泉涌,仿佛多少委屈都在这一刻呼之欲出:“可是王爷,臣妾没有保住王爷的子嗣,臣妾深知罪孽深重,无颜再面对王爷。倒不如自请下堂,叫王爷另觅良配,好为王爷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王妃说这话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叫王爷另觅良配,而不是把西院抬成正妻。
因为她知道西院入府四年也不曾有孕,实实在在一个绝代佳人。如果不能生育是有罪的,那西院恐怕也是罪孽深重。
王爷心痛地说:“傻容儿,你失了孩儿本王也很是伤心。你好好养好身子,往后我们还会再有的。本王哪曾怪罪于你。你多心了。”
“王爷——”王妃眼含热泪望投入王爷的怀抱。
竺绾绾脚趾停止了抠地,直接又开始麻爪了。
恋爱脑女人还真是好哄呢。三言两语就给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其实一开始竺绾绾就知道,王妃根本不舍得与王爷和离。愿意说出这些话,也只是伤心绝望后姑且一试的疯狂。
只要王爷愿意向她示好,哪怕只是说来好听的场面话,她也一定会放下一切埋怨,继续做回那个温顺隐忍的妻子。
女人在爱里卑微,单方面被吊打的画面太不忍直视了。
竺绾绾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理解尊重祝福。

看着王妃在王爷怀中小鸟依人的模样,竺绾绾准备带着众人退出房内。
突地门帘一闪,玉蝴扶着乔羽怜出现在门口。
乔羽怜笑着说:“今个儿王妃姐姐房中倒是好生热闹,听闻姐姐唱曲儿把王爷都吸引了来,妹妹也来凑个趣儿。姐姐,你不嫌妹妹打扰吧。”
入目所及居然是王爷亲昵地环抱着王妃,这一幕属实没想到,乔羽怜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
皱起了眉酸楚万分地说:“看来怜儿来的不是时候。”说罢便做出转身欲走之态。
王爷赶忙说道:“外面冷。你腿疼不便行走,为何还巴巴跑过来,你先回去,有事叫人通传一声,本王自会过去。”
听到这话乔羽怜站定转身,当即决定不回了,又返身往屋里走。
在玉蝴的搀扶下在椅子上坐定,乔羽怜一双杏眼美目含嗔:“王爷,妾身时长不与姐姐亲近了,今日好不容易过来一趟,王爷怎么倒还赶上客了。难道姐姐的院子怜儿来不得?”
王爷道:“来得,自然是来得。你们要是和睦相处,总归是往来亲近些的好。可是你身子弱,王妃也刚小产不久,还是各自安稳将养的好。天寒地冻的,不要总是在外面跑,仔细些受了风寒……”
“咳咳……”听到风寒二字,乔羽怜就跟条件反射似的咳嗽了两声。
王爷立刻露出关切表情,推开环抱着他的腰的王妃,去关怀他的心肝儿羽怜。
王妃脸上现出落寞神色,无奈地看向竺绾绾:看吧,她一咳嗽,他就立刻抛下我。
竺绾绾疯狂地挤眉弄眼给她示意。
王妃接收到了脑电波,当即也“哎哟”了一声,扶着额头跌坐回椅中。
王爷那边还来不及询问羽怜,这边听到动静,只好问:“王妃怎么了?”
王妃一手扶额,有气无力地说:“自从小产之后,就落下了这头疾,时不时地就猛然疼这么一会子,老人们都说这是小月子没坐好落的月子病。不打紧,王爷还是多看顾着妹妹些。”
头疼肯定比咳嗽严重啊,王爷也顾不上乔羽怜了,走过来仔细查看王妃的状况,关切地问道:“可有按时看诊用药?堂堂王府养着这么多的府医,都养了些废人不成,还能叫本王的王妃落下头痛症?”
正准备叫人去传唤府医,站在门边的竺绾绾突然“哇”的一声扶着门框,朝外吐了起来。
王爷深深地皱眉:“小丫头这又是怎么了?”
竺绾绾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哗啦啦吐了个干净,吐得全是黑黄相间的不明物体。
待吐完了,袖子一抹嘴转过身来,痛苦地说道:“王爷,我中毒了……”
“什么?中毒?为何会中毒?”
三步并作两步跨到竺绾绾身边,王爷像提溜小鸡崽子一样把她抓回椅子坐好,朝下人道:“快传府医。”
竺绾绾面如土色,唇色发白,看着果然是中毒的症状。
乔羽怜自打进屋一直暗中观察着竺绾绾,自然看出她面色不佳,可是谁成想她居然当着王爷的面就发作了,吐得恶臭冲天,简直不雅至极,令人作呕。
“快告诉本王,小丫头为何会中毒?”
问的是竺绾绾,冷厉的眼神却在环视屋内众人。
竺绾绾一根手指幽幽指向乔羽怜,艰难地说道:“是侧妃,侧妃昨晚叫玉蝶带人给我灌了一晚黑漆漆的汤药,王妃发觉不妥,把她们扣在柴房。”
王爷凌厉眼神望向乔羽怜。这还是众人第一次看到王爷居然对侧妃露出这种冰冷目光。
“羽怜,你说,小丫头说的是不是事实。”
乔羽怜没有想到竺绾绾居然当面指认,也从来不曾见到王爷居然对她这么凶,吓得连狡辩都忘了。
“谁叫她一副恃宠而骄的狐媚模样,在妾身面前耀武扬威。王爷,您不要怪怜儿,怜儿只是讨厌她嘛。这个贱婢活着也碍眼,还不如……”
“放肆!皇上传下口谕,不日就要召绾儿进宫,如若不能全须全尾地把绾儿送进去,惹来雷霆震怒,这罪责你担得了吗?”
“况且绾儿只是一个贫寒出身的粗鄙小丫头,如何就碍了你的眼了?想不到你居然如此善妒心毒,来人,把侧妃带回西院看管起来,无事不得出西院半步。”
随从上来一左一右架着乔羽怜离去,乔羽怜嘴里还在不停呼喊:“王爷,王爷,您不要怪怜儿,怜儿知错了,怜儿只是一时糊涂,您饶了怜儿吧。”
王爷面色凝重,对乔羽怜的叫喊充耳不闻,眼下只关心竺绾绾的状况。
竺绾绾当真是演技上线,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嘴唇一会儿乌,一会儿紫。
要不是知道她没喝汤药,连王妃和众婢女都要以为她是真的中毒了。
看她在椅子里窝得难受,王爷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迈向漱月阁。
看着王爷离去的背影,王妃心想,这绾儿确实不能久留于王府。
虽然现下王爷是借着皇上的由头护着她,甚至不惜对自己最宠爱的侧妃怒目相向。难保有一天王爷真的对她动了心。
得尽快将送绾儿离开王府才是正经。
追随着王爷的步伐来到漱月阁,府医正在为竺绾绾诊脉,王爷等在门外。
下人推着一个板车来到院里,板车上昏着几个半死不活的婆子婢女,正是玉蝶几人。
王妃道:“王爷,这几人如何发落。”
王爷嫌恶地看了一眼,冷然道:“丢回西院,让她自己处置。”
王爷生平最讨厌女人怨妒,想不到一贯柔弱不能自理的乔羽怜居然背地里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当真令人生厌。
又等了片刻,府医出来了。
“小丫头如何?”
“回王爷,姑娘应该是服用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毒侵五脏六腑,刚才吐过一遭了毒素已经排得七七八八,再用上几副汤药,将养几日,便能大好了。”
王爷心道,也不知羽怜用了什么毒,叫小丫头中毒反应如此激烈。料想应该也不是见血封喉的致命之物,否则小丫头恐怕已经一命呜呼。
“上好的药材补品不用顾虑,尽管用,务必给本王把她恢复得如同之前一样健壮活泼。”
“是,老奴明白。”
王爷离去之后,王妃来到竺绾绾床边,担忧地望着床上的可怜小人儿。
竺绾绾蓦地睁开眼,目光清明,全然没有刚才昏迷不醒的模样了。
王妃叹气:“还道你是真不行了,你看看你这脸色,跟病入膏肓也差不离了。”
竺绾绾无力地说:“我可能是食物中毒了。早知道晌午就不吃那么多冻蟹了,刚才肚子疼,胃疼,还头疼。可把我难受坏了,吐出来好受多了。”
“可是我们也都吃了冻蟹呀,主子也吃了,我们怎么没事。”玉棠好奇地问。
“早上玉梨姐往凉房送一盒柿子糕叫我看见了,我就拿来吃了不少。昨晚也吃了好多地瓜干,肚子一直胀着,估计是有些积食了。”
玉梨皱眉:“傻姑娘,柿子和蟹犯冲,不能一起吃,我害怕有人误食了难受,专门把柿子糕送去凉房,怎么还叫你偷吃了去。这下吃苦头了吧。玉萝怎么都不提醒着些。”
竺绾绾苦着脸:“我以为不打紧。玉萝年纪小,也不懂这些。反正现在全吐了是舒服多了。”
“那你好好将养着,这伤了肠胃恐怕得吃几天白粥了。以后可切记不要贪嘴了。”王妃望着竺绾绾语重心长道。
竺绾绾却眼睛亮亮的:“王妃,王爷今天算是知道乔羽怜的的真实面目了,对她发了那么大的火,估计西院要失宠了。”
王妃摇头:“倒也不见得。西院惯会摇尾乞怜,怕是缠着王爷娇声求饶几次,王爷就又要原谅她了。”
“撒娇女人最好命,王妃你也别端着了,整得好像谁不会似的。既然王爷就吃这一套,那你就要学会用撒娇打败撒娇。”

接下来一连数日亦是如此。
王妃的面色肉眼可见得红润了起来,也不头疼了,走路也有劲了,说话也更温柔了。
要说这阴阳调和,果然还是有奇效啊。
竺绾绾在床上躺了三天,喝了三天白粥,灌了三天苦到怀疑人生的补药,整个人都生无可恋了。
本来她早都要下地了,可是王妃建议她做戏做全套,如果太早恢复如常,怕叫人看了传到西院耳朵里。
这天宫里来了信,传召竺绾绾明日起进宫到教坊司报道。
竺绾绾如蒙大赦,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精神饱满地做了一系列热身动作,叉着腰仰天狂笑三声:“我竺绾绾终于要正式上岗啦。”
王妃把竺绾绾叫到房中担忧地说:“宫中规矩繁多,稍有行差踏错就要小命不保。明日你进了宫,切记要谨小慎微,管事的叫你做甚你就做甚,万不可多言错言,招来横祸。”
竺绾绾一听心里有点怵:“可是我就是去教坊司上个班。这在宫里也不是什么紧要的部门,不至于如此凶险吧。”
玉棠道:“当然凶险了,宫中那些人最是拜高踩低,你现在还没有一官半职,去了就是个小喽啰,是个人都比你高级些。你见了人可得好好下跪行礼,毕恭毕敬些,不要招惹了上司,给你小鞋穿。”
王妃整理了物件,摊在桌上,一件一件给竺绾绾码到一个精致的绣花小布包里。
“这是你的鱼符,这是你的食袋,明天早上叫玉萝给你装些糕饼,饿了时候垫垫肚子。这是给你准备的水壶。”
竺绾绾看王妃考虑得十分细致周到,不仅准备了身份证,还有看起来就很精致的零食包和玉水壶,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呜呜,那个对我关怀备至的富婆姐姐又上线了。
“还有最重要的这个,钱袋,本宫给你大小的银子备了上百两,明日你初次入宫,少不了上下打点。到时候可得机灵些,大官给大的,小官给小的,要面面俱到,别叫人为难你。”
“什么啊?我就是去上个班,还要挨个给同事见面礼?这怎么行,宫里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遇见的人都给,那我恐怕是多少钱都不得够了。”
王妃劝道:“也不是逢人就给,只是教坊司里各司各部的掌事你都得打点到,不知道你往后要分到哪一司,以防万一还是都打点一下,反正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你别心疼这些小钱了。”
“上班前先贿赂领导,这是什么陋习。还不知道我自己月钱能挣多少呢。这银子就哗哗的流出去了。反正我见机行事。”
毕竟上辈子做个红白喜事小吹手,还掌管着自己的乐队,出去走了穴只有主家给他们红包,还没有她给别人上贡的呢。
竺绾绾不信这个邪,反正如果教坊司有这种见不得光的不成文规定,她竺绾绾拿着干大事人设,去了就得整顿职场不正之风。
第二天,天还没亮。玉萝就趴在竺绾绾的耳边开始念上了:“姑娘,起床,姑娘,起床进宫喽。”
竺绾绾脑子昏昏沉沉的,明显感觉自己还没睡醒,含含糊糊问:“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王爷昨儿吩咐了,叫姑娘坐他的马车一起进宫。王爷寅时一刻就要出发了,姑娘可得快这些,别让王爷等急了动怒。”
“寅时……才三点?才凌晨三点就要上班去,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我不想去了啊呜呜呜,这不科学啊。”
竺绾绾迟钝的脑子好不容易换算清了时间,气得满床打滚。
被玉萝强行拉起来洗漱穿衣梳了头,挎上装得鼓鼓囊囊的小挎包,垂头丧气脚步虚浮地出了王府大门。
王爷豪华的乌木金盖马车已经等在门口,门帘一掀,王爷那明显也带着些许起床气的脸露了出来:“还不赶紧滚上来。”
竺绾绾问赶车的小哥:“福多哥,去宫里的路得走多长时间呀?”
“得走半个时辰呢姑娘。”
“好嘞,稍等一下,我忘了东西。”
说罢竺绾绾就噔噔噔朝回跑,不多时,抱着一块……被子出现在马车上。
开玩笑,上班的路上居然要用一个小时,王爷的马车又宽敞又豪华,铺着厚厚的毛毯子,还放着好多个热乎乎的汤婆子,这不得暖暖地补一觉才行。
王爷目瞪口呆的看着竺绾绾躺在地毯上,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个严严实实的小卷子,怒道:“丫头,这是做什么,成何体统?”
竺绾绾委屈巴巴地睁大双眼:“王爷,人家中毒还没好利索呢,这会子起得早,是哪哪都疼啊。可是又不能违抗皇命……”
王爷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王爷,您每天上朝都起这么早呢。这作息也太逆天了吧。难道以后我每天上班也得起这么早?”
王爷冷笑一声:“自然是了。你以为在宫里当值是那么容易的事?”
“嘤……我讨厌早起。”竺绾绾撅起了小嘴开始碎碎念。
“这个点起床的人,是科举考试的状元,是英雄联盟的冠军中单,是生物界的达尔文,是侦探姐的福尔摩斯,是练武的天阶高手,是修仙界中的准仙人,反正不该是我,呜呜。”
王爷见她又开始神神叨叨,默默闭着眼睛养神心里发笑。过了一会儿听不到她念了,睁开眼一看,发现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这个小丫头……
到了宫门口,王爷下了车发现竺绾绾还睡得十分香甜,心中顿生促狭之念,对福多嘱咐道:“不用叫醒她。让她睡到自然醒。”
福多虽然莫名其妙,但是既然是王爷的意思,福多也不敢质疑,点头应是。
待竺绾绾裹着小被子把美梦做完,车上的汤婆子都凉透了。
美美地翻了几个身,大大地伸了几个懒腰,睁开眼,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了。
从车上下来,左右活动着身体,问福多:“王爷呢?”
“王爷早都进去了呀。看看时辰,王爷都快下朝出来了。”
“什么?我睡了多久?”竺绾绾大惊失色。
“睡了一个时辰,王爷嘱咐让你好睡,别叫醒你。”福多面露难色。
“啊啊啊啊啊——”竺绾绾抱起自己的小挎包就往宫门里拔足狂奔。
守卫的官兵离老远见竺绾绾冒冒失失冲过来,立刻就把长枪一叉。
“何人擅闯安定门?”
竺绾绾讪笑道:“不好意思呀官大哥,我是来教坊司报道的,今天第一次来。”
说着从小包里掏出自己的御赐金牌。
金牌是真的。
可是这个小姑娘看着不像正常的。
官大哥狐疑地看看金牌又看看竺绾绾,再看看金牌,最终还是决定让护卫队长定夺。
护卫队长是个人精,见了御赐金牌不敢怠慢,立刻放行,还害怕竺绾绾人生地不熟,热心地指了路。
七拐八拐地飞了好一番功夫,终于站在了挂着教坊司匾额的宫门前。
竺绾绾长吁一口气,想也不想就准备往进走。
“站住!何人,竟敢擅闯教坊司。”一道尖细的声音吓住了竺绾绾。

竺绾绾被吼得一激灵,回身望向发声的人。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戴着一顶略显滑稽的搭耳帽,帽子顶上缀着一朵鲜艳的粉色大芍药花。
身后跟着四人也是这般搭耳帽顶花的装束,不过花的形状要小一点。
根据他们的表情嚣张程度来看,明显前面的是领头的,后面的是小跟班。
他们身着统一的棕色绣花纹制服,竺绾绾暗自思索,这不会就是教坊司的工作服样式吧。这款式也太显老了。
还有头上顶一朵花太傻杯了,我绝对不要这么扮。
“嘿,说你呢,鬼鬼祟祟在教坊司门口做什么?”一小跟班发难。
竺绾绾挤出和善的微笑拱手作揖:“各位同僚们好。我是竺绾绾,皇上叫我教坊司报道,这是皇上御赐的令牌,请过目。”
小跟班怀疑地接过令牌递给领头的胖顶花。
“皇上叫你来的?本掌司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你身上那包里装的什么?拿出来,叫本掌司查看一番。近日宫中闹贼,本掌司看你可疑得很。”
竺绾绾立刻双手抱紧了自己的小包包:“这是我的私人物品,你无权搜查。”
开玩笑,里面装着玉萝精心准备的糕点,竺绾绾还没顾得上吃呢。还有那么多的钱,可不能露了财。
胖掌司阴森一笑:“哼,要是正大光明你躲闪什么,包里定是偷来的贼赃。给我把她擒住。”
小跟班们得令,上来两人按胳膊,两人按腿,直接就把竺绾绾面朝下按得动弹不得。
竺绾绾犹自挣扎,只被压得越紧,趴在地上痛得嗷嗷叫。
一人把竺绾绾的小挎包拿起,哗啦啦往出倒。
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
胖掌司眼明手快地发现了那个鼓鼓的钱袋子,拿起来打开来看了看,掂了掂:
“嘿,还真不少。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定然是你到处偷来的。收缴了,把这丫头带去库房好好审问,看她是哪里混进来的小贼。”
竺绾绾被拖起来往出走,一边挣扎一边气得叫骂不止:”你个胖头鱼,死娘娘腔,老娘是皇上钦点进宫的,你瞎了你的死鱼眼。见钱眼开的老壁灯,没收老娘的钱袋子,臭不要脸……”
一小跟班见她骂得大声,狠狠往她背上捶了一拳:“收声吧你。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竺绾绾冷不妨被打得好痛,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只能有气无力地委屈哭喊:“皇上,救命啊,皇上——救老命啊——教坊司闹冤案啦——”
皇宫果然好凶险,这些人凶神恶煞的,不问青红皂白就给人这么一出,这些顶花的,都太坏了。大恶人!
正愁怎么找个机会腾出手来拿出吃饭的家伙事一唢呐吹晕他们。
“住手!”突然一声暴喝,一位太监模样的人出现在教坊司院门口。
胖掌司立刻满脸堆笑,谄媚地迎上去:“哟,李公公,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啦?”
来人正是皇上的近旁侍奉大太监,李好。
李公公浮尘指着押着竺绾绾的几人,声音气到微微颤抖:“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胖掌司狗腿地挤出笑容:“奴才抓了一个偷盗钱物的小贼,正准备去审问一番。”
“放肆!”
李公公浮尘的柄猛得抽上了胖掌司的脸:“瞎了你的狗眼,这位姑娘是皇上钦点入宫的贵客,你居然敢如此无礼!仔细了你的狗命!待咱家禀明了皇上再把你们这些狗奴才一并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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