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当救世主,不是去吹唢呐by无念旧
无念旧  发于:2025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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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绾绾已经隐约发现了这个小说世界的设定法则。
但凡一个人长得有辨识度,颜值不低,一定是戏份不少的角色。
舟行叶先前曾带领数名刺客来阁中行刺竺绾绾,可是失败了。
这会子竺绾绾要见他,高护怕他伤人,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才给他松了绑,送到竺绾绾面前。
舟行叶看到竺绾绾就恨之入骨。
想想也是。
作为女主的手下,舟行叶的暗杀组织出手向来兵不血刃,所向披靡。
可是遇到了竺绾绾,就像是遇到了天杀的克星。
他们的武功和能力在竺绾绾面前,就像是班门弄斧,破绽百出。
竺绾绾看着平平无奇,柔弱可欺,两次把他们数人杀得一败涂地。
这能叫人不恨吗?
兄弟们都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纷纷喊着要回师门闭关修炼。
组织原先十几人,现在走的走、散的散,澹岁岁手下都无可用之人了。
而今此女更是把自己抓来,不知有什么阴谋。
反正不论如何,他舟行叶誓死不会背叛主子。
“杀了我吧。”舟行叶道。
竺绾绾也不绕弯子:“杀你作甚。杀了你,今天你们主子在宫里就有钱捐银了?”
“???”舟行叶不解。
“你们主子不是叫你来取供给么。这里有两万两的银票,拿去交差吧。”
田瓜把厚厚的银票端到舟行叶面前。
“这是何意?”舟行叶防备地看着竺绾绾,并不敢接过银票。
心中只怕竺绾绾想要拉拢于他,做出对主子不利的事。
“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叫你主子难堪罢了。本来这也该是她的产业。只不过当时我并不知情……回去之后你告诉她,放心,这阁子以后还是她的供给。”竺绾绾表情真挚。
竺绾绾已经决定了,心疼不只是说说而已。
她要帮助澹岁岁摆脱悲惨命运。
没钱寸步难行?别怕,我开夜店养你。
芳杀阁的生意必须做大做强,比以前嫣红阁强出千倍万倍。
舟行叶怀疑地看着竺绾绾半晌,眸中怒火更甚:“少在这里惺惺作态。占了主子的地盘,如今这般施舍模样,做给谁看?我们主子一定会杀了你,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竺绾绾俏眉拧起:“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呢。你们主子恐怕现在比你还慌。你再不帮她,晚一会儿,她要是被人欺负哭了,可没人哄。”
说着站起身来,拿起一个绣花锦袋,走到舟行叶面前,放到他手中。
“这是你们主子的东西,我物归原主。你赶紧带着这东西和钱银回去复命吧。”
舟行叶将信将疑打开锦袋。
袋中竟然是主子的手套。
主子何时竟然将自己从不离身的武器都遗失了?
舟行叶赶紧拿出来细细检查一番,生怕神兵有异。
查看过后,似乎没什么异常。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有心示好?
不论如何,先回去复命要紧。
舟行叶瞪了竺绾绾一眼,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做了个原地起跳的动作。
竺绾绾:???
舟行叶:……
舟行叶面上露出羞恼之色:“还不赶紧把我周身大穴解开?”
竺绾绾:“……呃,那你早说嘛,吼这么大声干什么。”
回头准备唤高护来,看到晏尧正抱臂倚门而立,随手朝舟行叶丢来几粒花生,正中他周身各处。
舟行叶曾在暗处见过晏尧正。
知晓他是王君的暗卫。
一般王君周边的暗卫也不轻易显露面容。
但是晏尧正此人非常嚣张,无所顾忌,甚少覆面遮掩,所以舟行叶才得以窥见他真容。
此刻看到晏尧正居然出现在这里。
明显他和竺绾绾才是一伙的。
不知道他们勾结一起有什么阴谋。
但是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先回去禀报主子才是正事。
舟行叶穴位得解,朝窗外一跃,消失不见了。

第94章 不是老梗,不是土梗,是爱你爱到心梗
看着竺绾绾目送舟行叶离去,以为竺绾绾终于得闲,晏尧正走到她身边,目光略带担忧。
据说磨牙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磨牙,要怎么才能不伤自尊地跟她说明此事呢?
毕竟磨牙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不怎么优雅。
昨晚情事虽然十分美好,但是磨牙明显是病症所致,此事也耽误不得,须得带她看医。
“昨晚……”
晏尧正斟酌着怎么开口。
“!!!”
竺绾绾一听“昨晚”二字,忽地身子一震。
夜晚没羞没臊、胡天胡地一番也就算了,白天还要复盘一遍吗?
一想到昨晚自己那意乱情迷难以自持的样子,竺绾绾登时变得面红耳赤。
看也不敢看晏尧正,一边夺门而出,一边还装模作样地呼喊着:“田瓜呢,田瓜。叫你安排的那啥安排好了没有?”
晏尧正眉毛轻抬。
她这是,害羞了?
呵,真是可爱。
一并坐在桌前享用早餐。
竺绾绾埋头乱吃一起,根本不敢抬头对上晏尧正的视线。
她内心有些纠结。
初夜当然是美好的,只是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本来她以为要发生,结果没发生,强行关机四大皆空后,最后居然还是发生了。
她有点后悔。
她忘记矜持了。
一个“抓小鱼”就直接点燃了她按捺已久的欲火。
晏尧正也着实是个中高手,冰冷的唇轻吻着她身上的道道伤口,还美名其曰“疗伤”。
实则四处点火,肆意招惹,予取予求,撩得竺绾绾直接不管不顾,反客为主。
她丝毫没有表现出含羞带怯、欲绝还迎。
一整个就是个大享受的状态。
古代女人初经人事应该都不这般模样吧?
要是他以为我生性浪荡,身经百战可怎么办啊。
天地良心,我竺绾绾的第一个男人就是你呀。
听到这句话,晏尧正吃粥的手一顿,抬眸望向竺绾绾,眸中满是疼惜和深情。
还没等他感动完,又听竺绾绾在心里说道:
算了,要是他误会我,大不了我也不在意他,全当睡了一个免费鸭。
“咣当”。
晏尧正的勺子掉到粥碗里,看向竺绾绾的眼神变得复杂难明。
我在你心里,就这般……不值得信任?
晏尧正感觉有些受伤。
他其实以为自己和她既然在来岚国之前就已经痴缠许久,昨晚不该是初尝云雨。
不曾想,这居然真的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夜晚。
惊喜之余,又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急切,害怕自己冒进鲁莽,吓到了她,于是一直在心里密切关注着她的感受。
没想到她居然给了他这么一句。
虽然“免费鸭”这个名词在大宣和岚国不曾听说,但是很神奇,他就是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我把你当老婆,你把我当男倌?
看来绾绾对我的感情,并不像我对她那般啊。
晏尧正有点生气。有些萎靡。
手里的粥一下就不香了。
甚至还有点苦涩。
吃罢饭,把阁里的事务安排一番,竺绾绾就准备再度进宫了。
澹岁岁现在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很是叫竺绾绾担心。
也不知道澹岁岁的毒到底有没有得解。
她好害怕澹岁岁一下子偷偷狗带了,这个剧情世界会发生巨变。
看晏尧正吃罢饭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在阁中晃来晃去。
竺绾绾问道:“我进宫去,你去不去?”
晏尧正冷冷瞥了竺绾绾一眼,没说话。
竺绾绾:“???”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吃个饭就不高兴了?我这阁子里的饭不合胃口吗?
“进宫作甚?”晏尧正问。
“我不放心澹岁岁,想进去看看。”
晏尧正这下心下稍安,还好她不是要进宫去看岚镜沉那小子。
不然有人此时就要原地爆炸。
反正不管竺绾绾从今以后要去哪,要做甚,晏尧正都决定了,寸步不离。
竺绾绾坐着阁里的马车出行。
该说不说,昨晚体力活动太过剧烈,今早身下腰上哪儿哪儿都不太得劲。
坐在马车里,靠在晏尧正身上,这种姿势刚刚好,舒服。
晏尧正看她靠过来贴贴,傲娇地瞥了一眼,还是把竺绾绾搂入怀中。
哼,免费鸭可不会有这些床笫之外的贴身服务。
竺绾绾和他聊起离开大宣一年多的境况。
晏尧正倒是能对答如流。
可是问起他们以前在大宣发生的事,他却有些含糊其辞。
似是不愿提起,又像是记忆混乱。
敏感的竺绾绾觉察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竺绾绾担忧地望着晏尧正。
晏尧正心里有点慌乱,他不敢把失忆之事告诉别人。
为什么会得这病,他无从说起。
这或许是他自己的什么重症也说不定。
但是总归这是一个把柄。
完美的男人不该有把柄。
所以,他不想此事败露。
看晏尧正眼神躲闪,竺绾绾心中疑惑更深。
沉默半晌,竺绾绾思虑再三,还是问道:“那我问你,你是何时何地,对我动情?”
潇洒的女人不该在意这些细节。
但是竺绾绾不是潇洒的人。
她此刻就是一个想要刨根问底,寻找安全感的小女人。
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就是在汤泉池的三吻定情。
可是在那之前,竺绾绾没有觉察到晏尧正一丝一毫的动情。
甚至在汤泉池出现,他都是借用别人的面容。
许久以来,她真的很想知道,他对她,究竟是蓄谋已久的心动,还是一时兴起的玩弄?
他们到底是双向奔赴的爱情,还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她不怕倾泻爱意,毫无保留,不怕身体交付,不留余地。
只怕一切都是一场假象。
怕平地崛起空中楼阁,怕海市蜃楼触不可及,怕大厦倾颓后,一夕覆灭,她的破碎,一文不值。
虽然身体还依偎在晏尧正的怀里,竺绾绾的心却渐渐凝成一块寒冰。
感受到竺绾绾的失落和绝望,晏尧正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想让她误会,让她难过。
“绾绾,我不相瞒你。我失忆了。”晏尧正道。
竺绾绾惊诧地望向他。
“失忆?为何?你脑袋受伤了?”
竺绾绾慌张地起身,在晏尧正的头上细细摸了几遍。
晏尧正轻笑一声,将她柔软的小手攥到手中,拉她坐进自己怀里:
“脑袋没坏。只是一进入岚国,一觉醒来,脑中一片茫然。还好暗卫们忠心耿耿,对我一如往常,我才能保持原状,不露马脚。”
竺绾绾惊:“你手下们都不知道此事?”
晏尧正摇头。
他此时也不敢告诉竺绾绾他有读心之术,担心竺绾绾知道了害怕,防备。
竺绾绾皱着眉:“那你失忆了还能认得我?你可别说是什么老梗,忘了全世界,唯独不敢忘了你什么的。也太土了吧。”
晏尧正轻笑:“实话说,把你也忘了。”
看竺绾绾眉头蹙得更紧,晏尧正温柔地为她抚平眉心。
“只是再见到你的第一面,又重新爱上你罢了。”

「怎么样,感动了吧?」
晏尧正目光灼灼地盯着竺绾绾,在心里暗暗得意,认为自己这一波情话输出段位实在是高。
可是竺绾绾却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强颜欢笑:
“可是如果没记错的话,昨晚再见第一面时,有的人说我是刺客,把我拎起来嘎嘎乱飞,还讽刺我给别的男人投怀送抱诶?”
晏尧正瞬间表现出听不懂的样子,把眼神投向别处装作看风景。
不想承认自己从看到她出现在别的男人怀里时,就开始乱吃飞醋了。
毕竟不管是从暗卫们心里接收来的讯息,还是潜意识里,他都认为这个女人应该属于自己。
所以看到她和别人抱抱自然有些小情绪。
竺绾绾偷笑一下,双手托着晏尧正的脸面向自己:
“好啦,反正我们已经一起探讨过生命的和谐,现在也算是正式交往的关系。我们就试着处一下。处得好了,我给你个名分。”
晏尧正:“???”
我们已经都那样过了,居然还只是试着处一下的关系?
晏尧正大大的眼睛中有着巨巨的迷惑。
他试探着问道:“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名分?”
“当然啦。现在还只是一起睡觉的关系而已。”竺绾绾说得很是轻松。
晏尧正磨了磨后槽牙,而后道:“那我怎么才能算是有了名分?”
“如果交往下去,处得好的话,我就给你一场盛大的婚礼。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竺绾绾的男人。”竺绾绾面上露出小小得意,“是我的夫君。”
“欧?”晏尧正眉尾轻扬,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那要是处的不好呢?”
“那就给你个处分。记大过,开除夫籍。记过三次,永不录用。”
竺绾绾撅着小嘴一脸骄傲,不好哄的样子。
晏尧正看着她古灵精怪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轻笑。
“怎么处分呢?这样?”晏尧正凑近竺绾绾,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这样?”唇向下移动到鼻尖,又是一吻。
“还是这样?这样?”
晏尧正在竺绾绾的耳垂、颈项间拱来拱去,用高耸的鼻尖蹭她,痒得竺绾绾“咯咯”笑,愣是往他怀里躲,也躲不过。
被迫听着马车里的暧昧动静,在前头赶车的高卫死命地关上耳朵:“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怪不得皇上一到岚国那几天,好像不认识他们了似的。
本来吃到这瓜,得知皇上失忆已经够震惊了。
没想到后头的各种互撩情话听得他更是暴击满满。
今天这个工作对单身狗的伤害也太大了些。
“唉,让皇上的秘密烂在我肚子里。让我烂在车轱辘下面好了。”
到了宫门口,还不等竺绾绾展示岚镜沉的玉佩,高卫亮出秘牒,宫门口的守卫就痛快放行了。
马车不允许进入王宫,竺绾绾下车与晏尧正步行。
竺绾绾准备去澹岁岁的椒房宫。
路程挺远。
“带你飞过去?”
晏尧正喜欢抱着竺绾绾大轻功甩起的感觉。
竺绾绾看了看天色,宴会是申时,时候尚早。
“不急,我们走过去吧。”
竺绾绾俏皮一笑,伸出软玉般的小手牵住晏尧正的大手,在青石砖的长长宫道上漫步起来。
晏尧正:……
晏尧正:嘿嘿。
跟在身后的高卫:单身狗暴击伤害+666
“主子,我先过去查看情况。”高卫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逃离二人的粉色泡泡。
“嗯。”
晏尧正在心里暗笑,这小子还挺有眼力见儿。
椒房宫里。
舟行叶跪在地上,低头等待澹岁岁示下。
澹岁岁醉眼迷离地倚靠在贵妃榻上,面前摆着银票和她的护甲手套。
她努力调动着慵懒的脑子和混乱的记忆,想了许久。
是了,前几日猛然间发现,护甲手套好像遗失了。
翻遍椒房宫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
她短暂焦躁一阵过后,静下心来,也有些心灰意冷。
眼下这椒房宫里,宫人们被风贵妃打的打,杀的杀,统共就剩一个宫女小浣侍奉在旁了。
小浣出身微贱,是澹岁岁原先还在得宠时,被从洗衣局里救出来的。
对澹岁岁自然是感恩戴德,忠心耿耿,不可能生了异心。
那再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这护甲手套呢?
恐怕能做得如此隐秘,就得是王君了吧。
他的那些暗卫来无影去无踪,武力高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拿走手套,自然是轻而易举。
澹岁岁心道,我认命了,他要杀我,罚我,断我念想,折我羽翼,都可以。
只要他愿意,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当初杀了太后之时,王君质问她为何这样做。
她试图向王君剖心诉情:“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只要你想,我什么都会给你。连我的命,都给你”。
可是王君听罢此言,脸上却丝毫不见动情,淡漠得放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不懂,不懂为什么王君会变成这样。
她更不懂,不懂自己为什么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要为王君这般赴汤蹈火。
只要她清醒着,她的满脑子都是王君。
从开始到现在,从甜蜜到疏离,这些回忆像是一张巨大的网一样,把她的心捆得死死的,让她喘不过气。
她不想爱他。
她甚至会割裂地感觉到,她根本不爱他。
就算当初主动接近他,也只是有目的,有预谋的。
她不该陷入自己编造的谎言之中啊?
可是她为什么一直要想着他,在意他?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被什么驱使,被什么控制着一般。
她的命运,她的感情,她的思维,都不属于她自己。
太恐怖了,她不敢细想。
于是她只能每天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只要手中有酒,心里就没他。
舟行叶现在突然说,手套和银票都是一个叫做芳晚的女人给的。
说,芳晚不知道为什么抢走了阁子,拿走了手套,但是现在又表现善意,要与澹岁岁合作。
芳晚?谁啊。不认识。
懒得去想。
澹岁岁懒洋洋地一点头:“行吧。只要银钱别给我断了就行。断了补给,我连酒都喝不上了。其他的事,你自去接洽吧。”
看到主子如此失魂落魄、黯然魂销的样子,舟行叶心痛不已。
内心挣扎了许久,他还是鼓足勇气抬起头,坚定地说:“主子,你若是在这宫里活得不开心,就走吧。这宫墙如同牢笼一般,您大好芳华,不该深陷于此啊。”
如果可以,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跟随你到天涯海角,不离不弃。
舟行叶深深痴、迷地凝望着澹岁岁,希望她能打从心底快乐起来。
而不是在这泥潭深陷,痛苦沉沦,直到永堕地狱。
澹岁岁自嘲地轻笑一声:“哼。走,走去哪。我一无所有,在哪里都一样不开心。”
“主子,那你要怎么才能开心?你想要什么,小舟都会给你。连我的命,都给你。”
舟行叶眼中闪烁着疯狂灼热的情愫。
澹岁岁长腿从榻上落地,俯身朝前,用食指轻轻抬起舟行叶的面颊。
悲伤的眼眸对上他的深情无措的眼神,朱唇轻启,馥郁桂酒香气扑到舟行叶鼻尖。
“小舟,记住,永远不要轻许诺言。无人回应的诺言,都是虚妄,不值一钱。”

澹岁岁想要规劝舟行叶,就好像规劝着那个有着相似的痛苦的自己。
手下一行多人,这几日,得知自己失去了嫣红阁的所有权,武力也不敌他人,都弃自己而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可厚非。澹岁岁并不勉强。
可是舟行叶是自打她从师门出来之时,就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的。
就算如今她一无所有,也不肯离去。
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能不懂他的心意吗?
可是她没有办法回应。
她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的心里已经被人用王君塞得满满的。
她根本没有办法左右自己的情感。
但是看到他这般为情所困,她终归还是有些许于心不忍。
听到澹岁岁说的这句话,舟行叶灼热的眸光像是一下子熄灭了。
“无人回应的诺言”。
澹岁岁这是在说,她不可能回应他。
他的感情只能是虚妄,不值一钱。
“属下明白了。”舟行叶黯然地低下了头。
躲在房檐上亲眼目睹这一切发生的高卫,好像是看了一场虐恋折子戏。
虽然不用再像刚才在主子和姑娘二人那边那样,受到对单身狗的暴击。
但是好像……这感觉,也没有强多少。
别说暗卫不懂爱情。
又是被别人的爱情伤害到的一天。
“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
终于甜甜蜜蜜、晃晃悠悠走到了椒房宫的竺绾绾,问窥探了许久的高卫。
高卫道:“他告诉她,您的意思。她同意了。”
“嗯。”竺绾绾点头。
毕竟达成合作,对澹岁岁百利而无一害,聪明人都会答应。
“还有,他喜欢她,他告白了,她拒绝了。”高卫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竺绾绾瞪大了双眼。
还有这剧情?
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啊。
就说这个舟行叶长得就不像是路人甲,还有告白戏份的话,不会是男二号吧?
白包子这会子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可又是一条他们没有关注到的剧情线啊。
暗恋主子,默默守护的痴情种忠犬人设。
这么一个人配给命运多舛、情路坎坷、内心孤独、需要温暖的澹岁岁,简直是完美啊。
都不用她竺绾绾想破了脑袋给澹岁岁找归宿。
这现成的天赐良缘,这不就来了吗?
竺绾绾都脑补出了他们历尽磨难、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双向奔赴,美美he的画面了。
竺绾绾双手合十,神情激动地说:“好,太好了。我现在就努力成全这对天造地设的爱人。他们以后结婚,我一定要坐主桌。”
晏尧正看着此事有点神经兮兮的竺绾绾。
唉,傻媳妇又不知道要折腾什么了。
还能怎么办,惯着呗。帮呗。
虽然很不想打消可爱老婆的美好幻想,但是突然想到澹岁岁身中奇毒,晏尧正道:“可是澹岁岁好像没多久可活了。”
“啊,把这茬忘了。正哥哥,我告诉你一件事。”
竺绾绾将岚镜沉和澹岁岁的虐恋爱情故事和盘托出,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宗旨只有一点。
岚镜沉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不能死。
澹岁岁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也不能死。
竺绾绾觉得他们两个不一定非得he。
没有哪个小说规定,男女主非得在一起的,对吧。
他们可以各自寻找幸福,但是唯一一点,都得活着。
澹岁岁是这么理解的。
可是晏尧正听完竺绾绾的天方夜谭,却没有想象中的惊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虽然荒谬,但是似乎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反正他就是很快接受了这个设定。
而且,他还注意到了其中的重点。
澹岁岁是女主,如果她死了,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会自然而然的选定一个新的女主。
会是谁呢?
晏尧正目光幽沉地望向可爱又迷人的老婆。
竺绾绾出现在岚镜沉的法阵里,这剧情本来就很不一般。
为什么别的人死活都不能触发法阵,唯独竺绾绾可以?
而且岚镜沉现在明显把竺绾绾当做他那个已经死去的爱人的灵魂,或者说是替身?
澹岁岁一死,到时候绾绾岂不是顺理成章地坐上女主之位,成了他岚镜沉的老婆?
啊。好气。只可惜岚镜沉杀不得。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澹岁岁必须活。
想通了此事的晏尧正,义不容辞地加入了“拯救澹岁岁”的行列。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想守护自己的老婆罢了。
宴会快要开始了。
澹岁岁赶走了舟行叶,醉醺醺地倒在榻上,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方才亲手抹杀了一个人对自己的情意。
这种行为,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易,那么简单。
她心底的某一处,发生了微微的触动,仿佛揪住了一根弦,不停地弹,不停地弹。
叫她心慌意乱,怅然若失。
还是不够醉。
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浣,再取些酒来。”澹岁岁朝门外唤道。
说罢,仰面朝天,闭上眼睛,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

第97章 是死局吗
竺绾绾和晏尧正走近她身边,看她面容憔悴,长发披散,整个人像是一株即将枯死的植物一般。
“唉,宴会就要开席了,她还什么都没有准备。我先为她梳头吧。”
竺绾绾拿起梳子为她轻轻地梳理着干枯发黄的长发。
正好小浣端了酒进来,看到晏尧正和竺绾绾站在身旁,吓得手一抖:“你们是谁。”
晏尧正眼疾手快地闪现到她身边,接住差点摔在地上的酒瓶。
开盖一闻,居然是上等的桂花酒黄粱一梦。
澹岁岁连月以来被克扣份例,仅有的首饰全都拿去换钱买了好酒。
晏尧正为她保住这比命还重要的酒,这份友好关系就算是初步建立了。
竺绾绾一边拿着梳子与澹岁岁纠结成团的发尾缠斗,一边信口开河敷衍小浣:“我们是新来的伺候主子的。主子这发尾都绣住了,你还不把发油找出来。”
小浣从小在宫里长大,没在宫里见过外人,心思单纯,竺绾绾随口这么一说,她居然也真的信了。
小浣苦着脸说:“主子现在哪还能用上发油啊,连脂粉都用不起了。”
其实她还想说,这宫里连膳食都快吃不起了。
但是害怕一听椒房宫里这么穷,这两人跑了,不伺候了。
椒房宫现在着实缺人手。
哪个宫的娘娘手底下没有三五个人使唤的。
唯独她家娘娘被欺负成这样,都不曾与外人说道。
娘娘着实受苦了。
听小浣这么说,竺绾绾把梳妆台上的妆匣打开,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好穷啊。
她知道今晚宴上各宫娘娘,内外命妇都会打扮得穿金戴银,争奇斗艳,要是澹岁岁去了,肯定会因为衣饰寒酸而被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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