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肯定是被她用掉了!”裴娅琪信誓旦旦地说,“她是癌症晚期,医院已经明说没有救了。她可能想最后搏一下,所以去换了器官!”
周金平说:“如果她换过器官,医院应该能查出来,但是医院方面并没有反馈出这一点。我认为,钱应该被她用在了其他地方。”
沈佳晗表情严肃地站了起来,说:“我去调查一下她的流水账。”
彭盖狱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去。
裴娅琪在她出发前说:“不管查到什么,你都告诉我们,不要擅自去找她。”她是怕她感情用事,这一次的案件之所以这么复杂,说到底是因为沈佳晗轻信了被她视为朋友的于念所说的话,所以她多多少少有些内疚。
沈佳晗说:“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她刚走,门才关上,周金平就说:“我这刚准备说于念的事情呢!”
彭盖狱说:“你说就是了,难道是什么不能让小沈知道的事?”
“也不是,只是化验结果有些奇怪,我有些不确定,所以还没想好怎么说。”
裴娅琪笑着说:“连周老师都觉得奇怪,那看来是大发现了!
“嗯,是一种我只在书里看到过的情况……你们有没有听说过,DNA相同的情况?”
“相同应该不可能,相似度高还是比较常见的。比如父母与子女之间。”彭盖狱说。
周金平呵呵笑道:“是的是的,是我说嗨了,只是这一次相似度太高,已经近乎为相同了。”
“同卵双胞胎?”裴娅琪不假思索地说,“我在小说里看见过的。”
“小裴很棒啊!”
裴娅琪被突然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也是瞎猜的,小说里写的,还以为是作者瞎编的。”
“同卵双胞胎是最大的可能性了。”周金平说。
“你说的是谁?于念?”彭盖狱问。
“是的!”周金平激动地说,“我对人皮像上收集到的DNA进行了进一步分析,发现它与于念的DNA并不是百分之百吻合,但相似度高达99.999%。”
裴娅琪一脸疑惑地说:“难道于念有双胞胎姐姐?不应该啊!”
“为什么不应该?”周金平问。
“她……她的妹妹不是……”说到这里,裴娅琪恍然大悟,于念是拐卖来的,所以她家里到底有什么人,都是未知信息,有同卵双胞胎这件事,虽然几率较低,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彭盖狱说:“老周,看你信心满满的样子,看来是已经找到她的那个双胞胎姐姐了。”
周金平略显得意的一笑,说:“我确实找到了,这就是我今天重点要汇报的事情之二。”
“这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吗?”裴娅琪疑惑道,“于念跟我说,她为了找家里人,费尽了心思,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消息,老师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
“也许是因为现在科技发达吧!”
“这个理由也太……”
“我因为觉得那幅画上的DNA比较特殊,所以把它输录到电脑里,一方面是想做一个样本记录,以供日后学习,另一方面,也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说不定能从DNA库里找到它的主人,结果真的有匹配成功的样本记录。”
裴娅琪惊道:“说明于念的家人也在找她!”
“也许吧,不过能匹配成功,并不是因为她的家人提供了DNA样本,而是因为她的那个双胞胎姐姐已经死在一起凶杀案里了。”
“啊,这好惨啊!”裴娅琪由衷地叹道。
“你们知道是哪起案子吗?”周金平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神神秘秘地说,“她的双胞胎姐姐,就是县道案的死者,于珍。”
“啊,这?”
“老周,你确定?”
“这世上什么都会说谎,但只有DNA不会。既然电脑将二者匹配上了,就说明皮影像上留下的DNA就是于珍的,既然这份DNA与于念的DNA相似度异常得高,就说明她们二人之间存在着类似于同卵双胞胎之间的关系。”他说着,把二人的资料发给他们看。
周金平说话向来有理有据,他这一番言论虽然令人吃惊,可是数据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相信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事实。
裴娅琪疑惑了一会儿,说:“可是我记得于珍是二十七岁,而于念是二十九岁,按理说她们之间不应该有年龄差才对啊!”
彭盖狱呵呵笑道:“小裴,你的脑子怎么也绕不过来了?于珍是去年死亡的,那时候她还没过生日,所以标准年龄是二十七岁,于念是今年受审的,过了生日就要加一岁了,所以是二十九岁了!”
裴娅琪听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老师比我聪明,我这两天脑细胞死太多了。”
“呵呵,不是我聪明,是老周总结的资料写得详细,你看这边写了的二人的出生日期都是1982年7月30日,祖籍都是广东莞乡,不同的只是之后的户籍地。”
裴娅琪连连点头,却又疑惑道:“信息这么全,于念还找不到自己家人?”
周金平说:“不一定没找到,恐怕是找到了不愿意相认吧。”
第267章 目击证人
没过多久, 沈佳晗就从外面回来,将一张银行开出来的流水账放在桌子上,气呼呼地说:“非得把警察证拿出来他们才肯配合, 还质疑我的警察证是假的,说我看着不像是刑警,这也太过分了!”
裴娅琪笑道:“这有什么可气的, 说明你脾气好呗, 人这是在夸你呢!”
“我可听不出来他们那是在夸我。”沈佳晗虽然嘴上这么说, 但脸上已经消了气。裴娅琪又倒了杯水递给她, 惹得她想生气也装不出来了。
“流水账上显示,乔月是在7月30日开始陆陆续续将三百万转到于念账户上的,分了七次转, 最多的一次一笔转了八十万。在8月12日, 于念取出二十万元,8月16日,又取出十万。剩下的两百七十万在8月18日这天全部转到了冯天义的账户。”在大家还没来及惊讶的时候,沈佳晗又说, “我顺便查了一下冯天义的行踪,他并不是像于念说的那样完全处于失踪状态, 记录显示他曾在8月12日这天坐火车到达天水, 但在此之后就没有消息了。我同事说无锡那边还在对他进行抓捕, 不过一直没消息。”
沈佳晗说完的时候, 裴娅琪已经在白板上列出了时间表。
“所以说钱最终还是到了冯天义腰包里。”裴娅琪说。
“只有二百七十万是确定的, 另外三十万的去向不太清楚。”沈佳晗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彭盖狱忽然问道:“老周, 你说的DNA是指的那张人皮?”
“不是, 人皮的主人已经确定了, 就是剧院后面挖出来的那九具尸体里的一具。只是从皮影人的头发样本里检测到了于珍的DNA, 这一点我也很困扰,因为其他几幅人皮像都只检测出一个人的DNA,只有这一幅,上面有两个人的。”
“九具尸体的身份都还没确定吧。”
“嗯,这种被毁掉的尸体,只能通过家属主动来认领才能知道身份。”
彭盖狱应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说,冯天义会不会就在这九具尸体里?”
“……”几个人都愣住了。
“冯天义是来了天水之后失去行踪的,那么他很有可能一直呆在天水。”
沈佳晗说:“我考虑过这一点,但是他的银行账户上一直都有活动。”
“进账和出账?”
“只有进账,还购买了理财。”
“不一定是他本人在操作。”彭盖狱说。
周金平说:“如果能提取到冯天义的DNA,那很快就能知道结果。只是跑一趟无锡,恐怕有点费时间。”
“我让我同事帮忙传过来!”沈佳晗说着就拿出手机。
“好,那我现在回医院,再去检查一下那几具尸体。”
两个人都忙起来,剩下裴娅琪在坐在那里不知所措,她看了看正在沉思的彭盖狱,问:“彭老师,我现在干点什么好?”
彭盖狱说:“这儿没什么事了,你去秦林吧。”
“啊这……我这就可以走了吗?”
“剩下的事交给小沈来就行。问题已经不大了,等老周那边尸检得到结果,一切就都能解释得清楚了。另外,从茶餐厅抓捕的两个涉案人员还没来及审问,从他们嘴里应该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所以你忙你的去吧。”
裴娅琪虽然有些犹豫,但觉得有彭老师在这里坐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她确实也心急,在天水多呆一天她就不安一天,这样的状态也没法好好思考问题了。
在彭盖狱的再三劝说下,裴娅琪决定下午就出发。秦林离天水不远,做火车半个小时就到了。她买好火车票后给魏以铭发了条短信,直到她已经坐上火车了他才回复,说自己会在火车站出口等她
傍晚七点十五,火车到达秦林。
裴娅琪原本担心魏以铭不在,因为路上她给他发了几条短信都没得到回复。但好在刚走出出站口,就看见他向自己挥手,也就没再多想什么。
也就两天没见,裴娅琪竟觉得与他有些生疏了,见了面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就沉默地走在他的身边。
倒是魏以铭,还与平时一样,热情地想与她聊天。
“一路累了吧,晚饭吃了吗?”
“没吃。”
“要不我先请你吃顿好的,接风洗尘?”
“还是别了,破案要紧。我想赶紧把案子了了回家,以前还没遇见过这么棘手的案子呢!”
“没什么棘手的,都一样。你这是当局者迷,因为心里想得太多,所以觉得困难。”
裴娅琪听出他的话中意,于是期待地看着他问:“听你的意思,你们已经很有把握了?”
魏以铭嘿嘿笑了两声,说:“恰恰相反,越查越迷糊,现在已经束手无策了!”
“你!”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裴娅琪真想打他,可她也知道他故作轻松是一片好意,他是不想让自己太担心罢了。
想到这里,裴娅琪说:“算了算了,那你请我吃一顿吧,正好咱们交流一下案情,天水那边我也有好多想跟你说的。”
魏以铭叹了口气说:“小裴,咱们吃饭可不可以不聊案情,轻松一下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来着。”
裴娅琪眨了眨眼说:“不聊案情?那聊什么?我们俩还有什么别的好说的?”
“你觉得咱俩除了案情就没别的好说了?”魏以铭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哦!”裴娅琪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想知道沈佳晗的情况!别担心,她好得很,已经出院了!”
魏以铭张张嘴,却不再说什么。
算了,破案要紧。
秦林是个小县城,没什么特别有名的饭馆。魏以铭原本想请她吃点当地的小吃,但是已经晚上九点了,店面基本上都已经关门了。只剩下一家位于市中心的麦当劳还开着门。
“大老远跑过来吃麦当劳啊。”裴娅琪故意说道。
“麦当劳也没什么不好的,咱们平时还没时间去吃呢!”
魏以铭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让裴娅琪坐下,自己去点餐。回来的时候,神神秘秘地问:“你坐在这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裴娅琪耸耸肩说:“发现你最近胖了,看来在这里伙食不错。”
“我不是问这个!”魏以铭悄悄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的卡座,小声说,“你有咩有看见卡座下面有个人?”
听他这么一说,裴娅琪浑身打了个机灵,问:“怎么,又有人死了?周老师可没跟来,现在要是发现死尸凭咱俩可不太好尸检啊!”
“你在想什么呢!”魏以铭说着,把椅子挪到裴娅琪身边,在她耳边悄悄说:“那是个借住在麦当劳里的流浪汉,人家只是在睡觉而已。”
“哦。”知道不是尸体,裴娅琪松了口气,捻起一根薯条塞进嘴里,说,“流浪汉就流浪汉呗,到了晚上哪家麦当劳没有流浪汉呢!”
“可是他不一样!他原先是寒沙寺的出家人。”
“寒沙寺?”听见这三个字,裴娅琪把刚刚拿起的上校鸡块放下,开始仔细观察着卡座下蜷缩着的流浪汉。可是魏以铭似乎故意找的这个座位,一根楼中柱挡在他们与流浪汉中间,让裴娅琪根本看不清那个人的外貌。
她想起身过去看个究竟,但被魏以铭拉住了:“小裴,你先别急,反正他人在这里,咱们也跟不丢他,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
裴娅琪见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怒道:“你怎么这么不当回事?早点找到线索早点破案回家,我可不想再心惊胆战地过日子了!”
魏以铭微微蹙眉,沉声道:“我怎么就不当回事了,我要是不当回事,为什么要大老远跑过来?为什么要对调查组点头哈腰?我还不是为了你!”
裴娅琪从不曾见过魏以铭这样阴郁的一面,她知道他一定在这里受了委屈,也知道他一直以来的,在自己眼里的满不在乎,其实都是假象。
也是,这件事与他何干,就算他从头到尾都不闻不问,也没什么值得谴责的。
是自己太不懂事了,总觉得魏以铭就该为自己付出一切似的。
明明二人只是同事而已。
见裴娅琪久久不说话,魏以铭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说重了,于是递了杯可乐给她,重新换回柔和的语气,说:“那个流浪汉,法号觉见。他就是我之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我找到的当初目击施冉死亡的证人。他到晚上就会住在这里,天亮之前会离开。”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目击证人?”
“因为我是在施冉被发现死亡的那口井里遇见他的。”
“井里?”
“是的,寒沙寺在乔月出事后就被封锁了,由当地的警方请了几个保安看守着,寺庙里所有僧人都已经被赶走,据说大部分人都去了临县的一座小庙里,只有觉见师父留了下来。他每到白天,就会溜进寺庙里,躲在井里。保安一开始会赶他走,但是后来烦了,也就不管他了。”
裴娅琪思索了一会儿,问:“所以他是目击证人这一点并不是他亲口承认的?”
“倒也不能这么说……”魏以铭想了想,说,“我认为他是想跟我说点什么的,但他好像不会说话。我怀疑他是一个哑巴。”
第268章 金口难开
裴娅琪愣了一下, 把身子靠在椅背上,说:“对于我们来说,最难的莫过于与一个哑巴问话了。所以小魏, 我还是没懂,你为什么认定他是目击证人?”
魏以铭喝了口可乐,说:“因为那天我遇见他的时候, 他正在井边找东西, 看见我和小武来了, 很是警惕的要赶我们走。这个举动让我觉得, 他一定是知道点什么。”
裴娅琪应了一声,严肃地说:“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魏以铭没有否定这一点,点点头说:“我也知道这个理由比较牵强, 一切都是我的猜测, 所以我一直跟着他,想减弱他的警惕性,但都没能让他开口。所以……”
“所以什么?”
“我想如果是你,或许他会愿意开口。”
“为什么?”
“因为他也许认识你。那几张照片……那四张, 是在寒沙寺里拍的吧!”
“……”
“虽然你之前说那些照片是08年,与乔月住在同一宾馆内的时候被偷拍的, 但照片的背景很明显是在寒沙寺内。”魏以铭说到这里, 顿了一下, 抬眼看了看裴娅琪。她的表情很是复杂,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
魏以铭又说:“至于你为什么要说这个慌, 我暂时先不问。但我想先知道一件事……”
“你是不是想问我, 施冉的死与我到底有没有关系?”裴娅琪淡淡地说。
魏以铭点了点头。
她叹了口气, 将自己的警察证拿出来, 放在桌子上, 说:“我以我的警察证发誓,我没有参与到这件案子里,我与寒沙寺的唯一交集就是跟着范老师走了一趟现场,仅仅那么一次,后来与这个案子就再也没关系了!”
魏以铭伸出手,放在她握成拳头的手上,说:“我知道了,只是光凭你的这番话,是没办法洗清嫌疑的。”
“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办?”
“案发现场寒沙寺已经完全被破坏,所以要从现场找证据是难上加难。我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这位觉见师父。”
“那我要怎么做?”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果他真的知道真相,我想他不会愿意看见你被冤枉的。”
“那……”裴娅琪外着脑袋看了那个人一会儿,说,“他要真的是哑巴怎么办?”
魏以铭看着她不安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咱们小裴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这根不像你啊!”
裴娅琪皱皱鼻子说:“哪里胆小了,只是根据你的信息提出合理的问题罢了!好了好了,你别拿我玩笑了,我问你,跟哑巴怎么交流?”
魏以铭恢复严肃道:“到底是不是哑巴,这一点我还没确定,而且我觉得也没必要担心这个,如果他真有话想说,他自己会想办法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不想说,就算能说话,也会装哑巴。”
裴娅琪点点头,说:“你这话好像很有哲理的样子,小魏,你大学的时候心理学应该不错吧!”
魏以铭嘿嘿笑道:“实话告诉你,我没毕业。”
“没毕业?你都二十八了吧!”裴娅琪有些不能理解。
“是啊。”魏以铭拿起一个汉堡啃了一口,说,“你快吃点,都冷了。等这里的顾客都走光的时候,我们再过去找他,这会儿问他话,他肯定装死。”
“嗯……”裴娅琪也捻起几根薯条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吞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还没毕业?没毕业怎么能入编的呢?我没听懂啊!”
魏以铭看了会儿窗外,说:“我爸07年去世之后,我就以抑郁症为由跟学校申请了休学,但其实是想调查父亲的死因。”
这些事魏以铭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裴娅琪只知道他的父亲意外去世了,却没有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那……调查出来了吗?”裴娅琪小心翼翼地问,她害怕自己说话不慎就会令他伤心。
“没有。我当时什么经验都没有,就像没头苍蝇一样,有几次还差点进监狱,最后是彭老师救了我,要不是他,我现在应该在牢里。”他嘿嘿一笑,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裴娅琪说,“如果是那样,说不定你审我的小女警就是你!想想都开心!”
“胡说什么!”裴娅琪故意撇过脸去,不看她嬉皮笑脸的模样,但又忍不住追问道,“那你怎么能进重案组的呢?档案应该过不了吧!当年我被范老师带来的时候,彭老师是查了我的档案的。”
“因为你是正式入编的刑警,我不是啊,其实重案组的成员名单里根本就没有我……不过警察证是真的,那玩意儿可造不了假。”
“唉?这……”
“小裴,所以我一直有话想对你说。我觉得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为什么没机会了?你要去哪里?”
魏以铭面露一丝委屈,说:“你现在难道不应该问,我有什么话想对你说吗?”
裴娅琪脸一红,倔着脾气说:“你说了等破了案再说的,现在提前就要说,难道是想玩消失?”
“我……”魏以铭愣了一下,说,“我又不是渣男,玩什么消失?只是,五年之约就快到了,我想我很快就能找到父亲的死因。一旦查出父亲去世的真相,我就要离开重案组了。”
“五年之约?什么五年之约?你为什么要离开重案组?是不是因为查出真相之后就升官了?”
“五年之约的事情太复杂了,一时说不清楚……还有啊,我升什么官啦!查完案子后,我要回去把书读了,彭老师帮我申请了延期休学,但我总不能一直都只有高中学历吧!”
“哦,是这样。”当然,裴娅琪还是没懂。她只听懂了一点,他迟早要离开自己。
我也有一点话要对你说。裴娅琪想,可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如何与魏以铭聊工作以外的事情,也还没有想清楚,到底要跟他说点什么。
窗外的霓虹灯一瞬间黯淡下来,好像整座城市都入睡了。
魏以铭看了看手表,说:“十二点了,他很快就会开始活动了。”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不是才来两天吗?”
“是萍萍告诉我的,她比我们先到这里,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我现在只不过是接着她的发现继续查下去罢了……小裴,这次案子破了之后,你可要好好谢谢萍萍,要不是她暗中协助我们,一切可不会这么顺利。”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那个小丫头嘛……”
话未说完,只见卡座下的那个人缓缓地爬了出来。他看起来很是疲惫,身上穿着的确实是僧衣,只是已经破旧不堪,头发胡子也都长出来了,未经打理,乱糟糟的,让他看起来已经与路边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这人真的是寒沙寺的出家人?”裴娅琪疑惑道。
“真的是,他的身份萍萍已经核实过了,是寒沙寺觉字辈的第三个弟子。”
裴娅琪应了一声,又说:“说到这个,你知道孙漠原来也是寒沙寺的出家人这件事吗?”
“哪个孙漠?”魏以铭问。
“就是李毓珊的经纪人啊,横店案的时候你不是与他联系过的吗?”
魏以铭想了一下,有些惊讶道:“他?”
“是啊,是沈佳晗告诉我的,不过她也只知道这么多。”
说着话,只见那个流浪汉已经坐在了椅子,趴在桌子上缓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前方就是裴娅琪他们所在的方向,他应该是看见他们了,脸上略过一丝惊讶,起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觉见师父,请告诉我们真相!”魏以铭立刻喊道。
那个人扶着桌子站住,却没有回头。愣了一会儿,执意要走。
魏以铭急忙冲过去,拦在他的面前,说:“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想要说的,我是警察,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主持公道!”
他有些激动,行为甚至可以说是幼稚,裴娅琪跑到他的身边,小声说:“你不是说他是哑巴吗?那你这样问也没有用啊!”
魏以铭没有回答她,并伸手示意她不要说话。他发现,觉见的目光已经汇聚在了裴娅琪身上。
想必他是见过她的。
魏以铭等了一会儿,觉察到他的情绪变化,知道时机已到,于是说:“师父,你心里在想什么可以不对我说,但你一定要对她说。她现在被认为是杀死施冉的凶手,你是知道的,这件事与她无关,你作为出家人,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被冤枉吗?”
裴娅琪虽然并不对这个人报以太大的希望,但因为魏以铭态度太过坚定,所以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二人对视了许久,觉见终于张开了嘴,用极其微弱地声音说:“阿弥陀佛,原来施主还活着。”
第269章 寺门之内
这是魏以铭第一次听见他说话, 这代表着他不是一个哑巴,更重要的是,长时间不愿意说话, 极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魏以铭激动万分,紧紧握着裴娅琪的手,不断给她使眼色, 裴娅琪无语翻个白眼, 作为回应。
她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很肯定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个法号觉见的师父。
“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施主。”
“……”裴娅琪努力憋住笑, 说,“可以不要喊我施主吗?这让我感觉像是穿越进了西游记。”
“那我该怎样称呼你?”
“我姓裴,你喊我裴警官或者小裴都行。”
觉见点了点头, 说:“裴警官, 我不认识你,但是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
“为什么?”裴娅琪边问边在椅子上坐下,并示意他也坐下说话。
魏以铭则坐在隔壁的座位,不远不近, 既不打扰他们谈话,又能随时保护裴娅琪。
“因为我的师弟要杀你。”
听见他说有人要杀自己, 裴娅琪已经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了。她从发现那张写着“第三个”三个字的照片开始, 就不停地被告知自己要被杀, 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是, 要杀自己的到底是谁。
“你师弟是谁?”她心平气和地问。
“觉音。”
“……”裴娅琪友好地笑了笑, 说, “可以说得具体一些吗?”
觉见点了点头, 说:“觉音是与我同一辈的寒沙寺弟子, 俗家名叫孙觉音, 今年应该二十六岁了。”
“他不是叫孙漠?”
“现在是叫孙漠。”
“哦。”裴娅琪有些明白了,觉音,谐音“绝音”,所以给自己起的化名是单字“默”的音。
“裴警官,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错。”
“你有什么错?难道你也想杀我?”
他听罢露出一丝惊慌,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岂敢有这样的想法!我这样说,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他要杀你,但是我却选择了退缩,因为我怕引火烧身。这两年我一直很后悔,如果早一点劝他,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事情变成了什么样?”
“那些人或许就不会死……我听说了,乔月,苏飞飞,李毓珊,还有陈天娟,她们都已经往生了吧。我没有想到师弟他真的会动手,我以为他不过是因为一时气不过,所以说的狠话!”他看起来很痛苦,似乎是把她们的死都怪罪在了自己头上。
裴娅琪原本对他没什么好感,毕竟她觉得奇奇怪怪的人很难相处,但见他此刻低着头自怨自艾的样子,忽然有些心疼起他来。
“其实……她们的死与你无关,你没必要这么伤心。”
“施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叫我如何能放得下?”
“不是,我的意思是……孙漠根本没有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