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恶不赦by宓晞
宓晞  发于:2025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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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她是何时开始进行这项非法交易的,她却说这是她的第一单生意,之前都是那个叫冯天义的人在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我也问了关于这个冯天义的相关信息,可于念只说了他是江苏无锡人,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觉得她有所隐瞒,所以小裴姐,要麻烦你跑一趟了。”
裴娅琪看着“冯天义”三个字,沉默许久,说:“这个名字,我听过,我敢肯定,以往的案子曾经涉及过这个人!”
“难道这个冯天义有案底?”沈佳琪说着拿出手机,“我现在联系我同事,让他们查一下。”
“好,麻烦你了。”裴娅琪一边看着她操作手机,一边努力回想着自己曾经参与过的案子。
目前关于他的唯一信息是,他是无锡人,那么他所涉及的案子应该是发生在江苏,可是自己好像没有在无锡办过案子啊。
“我同事给我回信了,说查到了,无锡只有一个叫冯天义的人,应该不会弄错。”沈佳晗微微皱眉,看着手机上同事发来的信息,“这人还真有记录,但不是嫌疑人,而是报案人。”
“报案人?是什么案子?”
“失踪案。去年7月9日,冯天义报案说自己的女友于珍失踪……”
“等等等等!”裴娅琪示意她先不要继续说下去,“于珍?字怎么写?”
“于是的于,珍珠的珍……”说到这里,沈佳晗也想起了点什么,问道,“小裴姐,这个叫于珍的人,是不是已经死了?”
“嗯,她是县道X291案的受害者。”裴娅琪严肃地说。
“那那那……”沈佳晗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裴娅琪更是满脑袋浆糊,她死活也想不明白,发生在一年前的那起案子,远在江苏徐州,已经被完美解决了,可当初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才导致如今又发现了有关它的线索。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找于念。”裴娅琪说着跳下床,到洗手间里简单地洗漱了一下,问沈佳晗要了一根皮筋把头发草草地扎起来,就往医院里去了。
于念已经从重症病房转去了隔壁,因为是警方的重要嫌疑人,所以她被单独安置在一间小病房内。这间病房朝北,整个房间阴沉沉的,于念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因为疾病而苍白消瘦的脸上,两只眼睛无神地睁着。
“我不敢相信,她真的杀人了。”沈佳晗站在病房外面,透过门上的小窗户看着于念,心情复杂地说。
“没有什么不敢相信的,杀人犯从来不会把杀人二字写在脸上。”裴娅琪淡定地说。她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凶手了,所以她从不以貌取人。
“可是她给我的印象很好,我想她一定受了什么打击。我之所以跟她保持联系,也是因为她……”
“小沈。”裴娅琪打断她的话,微微有些严肃地看着她,“杀人犯就是杀人犯,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为他们洗白。这世上人人都有委屈,可不是人人都会去杀人。”
沈佳晗听罢低下头,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裴娅琪敲了敲病房门,便推门进去。因为于念事先说过,有些话只会对裴娅琪一个人说,所以沈佳晗留在了门外。
走进病房,裴娅琪刚把门关上,就听见于念说:“裴警官,你的那张照片是我拍的,两年前我就见过你。”
“哪张照片?”裴娅琪被她弄糊涂了。
“第三个。”于念轻声说,“你现在知道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了吗?”

这是写在那张照片背面的三个字, 用红色马克笔写的,给人一种血淋淋的感觉。
这件事,只有重案组的人知道, 当时因为怕引起恐慌,连洪峥队长和横店的张大勇所长都没有告诉。如此保密的事情,于念怎么会知道?
再者, 她说那张照片是她拍的, 也就是说她在两年前就已经见过自己, 既然如此, 她这些天为什么完全没有表示出来?是否因为她还想对自己做什么不利之事?
于念似乎看出她的心事,病倦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裴警官, 你太警惕了, 我现在只是一个将死之人,就算想对你做什么,也没法行动。你还是坐过来吧,你离我近一点, 我说话不必这么费力气。”
裴娅琪自然不是怕她动手,毕竟就算是普通人, 想袭击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沈佳晗还在外面, 一旦病房内有什么不正常的动静, 她会立刻举着枪冲进来。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恐怖罢了。
这种仿佛被跟踪的感觉, 让她瞬间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是否一直有人在监视着自己?是否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已经被人拍录下来?是否自己正在被动的上演真人秀,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网络暗角里, 正有无数观众在对她评头论足?
她不敢在想下去, 虽然她作为刑警, 早就知道世界真的存在着这样可怕的黑暗角落,但是一旦意识到自己也已经被黑暗笼罩,就无法理性思考问题了。
但是当下,查案的时候必须要保持冷静。她深吸了一口气,假装无事地在于念病床旁的塑料椅子上坐下,然后拿出笔记本和笔,对着于念微微一笑。
于念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淡道:“警察小姐,你不必假装镇定,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已经怕极了。”
“为什么这样觉得?我看起来有害怕的情绪吗?”她仍旧保持着微笑。
“这个我看不出来,但如果是我,被人诬陷杀了人,一定会害怕的不知所措,最终或许还会以死示清白。”
“我没有在害怕。”裴娅琪嘴硬。
“行啊,行啊,你说没有就没有好了。”她叹了口气,把两只手搭在脑袋后面,说,“我也不卖关子了,老实告诉你吧,第三个,意思是你将是第三个被杀的人。”
裴娅琪没有感到惊讶,她早就猜到这三个字会是这个意思。
“那第一个和第二个被杀的人是谁?”
“第一个是陈天娟,第二个是苏飞飞,第三个是你,第四个是李毓珊,第五个是乔月。顺序应该是这样的,只是李毓珊和乔月自相残杀了,也算是省了他的事。”
除了自己,其他三个人都是上一起案子的被害者。乔月死于李毓珊之手,李毓珊死于陈天娟之手,苏飞飞死于恐吓电话引发的脑出血,陈天娟跳楼自杀。
上一起案子,遗留了太多疑点,关于苏飞飞所接到的恐吓电话是谁打来的,陈天娟为什么会突然跳楼,重案组都没有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难不成答案在这里?
“这五个人里,只有我还活着。”她淡淡地说,尽量不把自己的内心展示出来。
“是啊,毕竟计划不如变化快。可是想杀你的凶手,以我对他的了解,应该还没有死心。”
“到底是谁想杀我?”
“孙漠,照片也是我帮他拍的……所有人的。”于念说出了这个让她震惊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帮他?”
“我不告诉你。”于念神秘地一笑,“你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孙漠,正好我也想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我的。”
孙漠,李毓珊后来的经纪人,一个看似游离在案子以外的人,他当时唯一被警方怀疑的一点就是,联合演员替身陈天娟,假扮已经被杀害的李毓珊,欺骗魏以铭。最终警方认定他无罪,就将他放了。
所以,孙漠如今是自由身,随时都会再次开始自己的杀人计划。
想到这里,裴娅琪开始感到害怕了,她轻声问:“我与孙漠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他认定施冉,也就是那个死在井里的女孩,她的死有一部分原因在你。”
“胡说!我连施冉是谁都不知道!”
“这个你要去问孙漠了,我能知道的只有什么多。”于念似乎很疲倦,闭上眼睛,半晌没有再说话,连呼吸都变得极其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你没有隐瞒我什么?”裴娅琪问。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裴警官,我对你说这些话,并不是因为我内疚,而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我必须把这些告诉你,我不希望你遭遇不幸。”
她愣了一会儿,说了句:“谢谢。”
“其他该说的,我都对小沈……沈警官说了,她一直拿我当朋友,我却做了这种事,我很对不起她……另外,我的表妹,于小烟,不要让她再跟郝瑞来往,那个男的不是个好人,她以后找对象,请你们帮忙审核一下。”于念感觉像是在说遗言。
裴娅琪等她说完,才说:“关于于小烟涉及的那起案子,还有几个疑点我需要问你。”
“什么?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第一点,关于茶餐厅,我在柜台下面发现了一沓子杂志,上面共同有一个名叫吴文心的作家发的文章,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于念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联系他,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他早就死了。”
“你为什么想联系吴文心?”
“因为……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从哪里被拐卖来的……”
“你不是于念的表姐?”
于念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我是于小烟父母买来的孩子,警察小姐,你听说过买女引子这种事吗?一对夫妻,如果不能生育,就去买一个孩子回来,这样买来的这个孩子会给家里带来孩子气,这样他们就能怀上孩子。”
“这……”
“这很荒唐对不对,但是愚昧又残忍的人类就是能想出这种办法来。牺牲一个孩子,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后来他们生了于小烟,还是不满意,因为他们没生到男孩,但因为年龄大了不能再生了,于是就怪到我的头上来。搞笑,就这样还要我帮他们带孩子,我是受虐狂?”
“所以后来你就离家出走了?”
“嗯,但其实……其实我还是很喜欢于小烟的,我走之后,她总是给我写信,说自己感到寂寞……那个孩子,也是很可怜的……因为是女孩,父母并不喜欢她,总是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所以……所以她现在变成了这样,你们不要怪她,她只是希望有人能陪她玩……”
裴娅琪最不喜欢听袒护嫌疑人的话,她面无表情地问:“你恨当初拐卖你的人贩子吗?”
于念愣了一下,说:“我那时候太小了,已经不记得是怎样被拐来的,但是记忆里我是恨他们的,恨之入骨。”
“那些被于小烟残害的人也有着与你一样的想法。我没有资格帮他们原谅她。”
“……”
“于小烟自然有法律会对她进行审判。”
“好……”
裴娅琪叹了口气,接着问:“你是徐州人?”
她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南方人,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我家住的地方非常热,就算是冬天也不冷。但我记得拐卖我的人姓吴,别人喊她吴桂花,长大后在杂志上看见吴文心写的文章,所以就觉得拐卖自己的人应该就是吴家村的那伙人。”
吴桂花是县道案的主谋之一,人贩子的头头,在今年三月已经被执行死刑了。
没想到于念会是那起案子的受害者,裴娅琪多少有些吃惊。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起案子的结果告诉了她。
“吴桂花已经被死刑了,这对你来说算是一件好事吧。”
于念颤了颤嘴唇,说:“她是该死……可是她死了,我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或许,你可以提供一下DNA,如果你的父母也恰好提供了DNA,那么……”
“不必了,我已经没有几天能活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有护士推门进来,给于念换药,量血压。护士说她状态不错,按照这样下去,再活三个月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于念自嘲道:“我竟然还能再活三个月。”
护士笑道:“你要是早点听医生的,这会儿说不定就没事了。”
“我那时候没钱。”
“现在有钱也没法治了。”
“我现在也没钱。”于念对她笑了笑,“没钱就没命,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小护士自觉说错了话,没再说什么换完药就走了。
裴娅琪想起沈佳晗说的,乔月给了她三百万,于是趁机说:“我听于小烟说你很有钱。”
她没有否认,只是说:“那不是我的钱,而且现在已经没了。”
“没了?”
“嗯,于小烟偷走了它,为了给郝瑞治病……你知道的,那个男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说过,自己是肺癌。可是就算给他治病,用不到三百万这么多啊……何况还没治好。”
“嗯,因为她从冯天义那边订了一个肺,黑市的器官更贵,那个傻丫头,什么都不懂,让人把钱都骗走了。”

第265章 宁死不言
于念说, 冯天义在这一片做人体器官贩卖的生意已经很多年了,他虽然人在无锡,但是生意交易点都放在天水这边的茶餐厅。
她经过调查得知, 去年六月底,冯天义发出广告,说手上有一批器官即将出售, 于小烟便联系上了他, 并与他定了一个活体人肺, 最终成交价在两百万, 可以分十二期付款。
于小烟当时身无分文,定金两万块还是问于念借的。
当时她跟于念借钱的时候,是说想要买电子产品, 于念还教育了她, 为什么要买那么贵的,她说同学都用好的,就她用差的,感觉有点丢人。于念觉得青春期少女虚弱一些也正常, 过了这个年龄就好了,于是就给她打了两万块钱。
“但是冯天义在七月底就失踪了, 我那个傻妹妹还去无锡找了一趟, 不过当然没找到人。”
去年七月底, 也就是县道案发生的时间。冯天义的女友于珍因为去吴家村寻找被拐卖的女孩厉郁郁, 因此遭到吴桂花的杀害。此案正好与冯天义失踪的时间一致, 所以这不得不让人将两件事结合起来。
裴娅琪心里有一个令人恐惧的猜测, 即冯天义对外出售的器官其实就是于珍的, 他早就在计划将于珍杀害, 而于珍突然离家去往吴家村并遭到了杀害这件事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无法按时给买家货,所以就躲了起来。
“虽然你口口声声说冯天义是负责人,可是现在茶餐厅的负责人是你。”裴娅琪说。
“嗯,我确实接手了茶餐厅的生意。”
“冯天义为什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你?你跟他之间是什么关系?”
“……”于念忽然沉默了,地下头,看着被子。
等了一会儿,仍然等不到她的回答,裴娅琪微微蹙眉,追问道:“于念,你不准备对此做什么解释吗?如果你一直不说话,将会被当做共犯。”
“我反正快死了。”她仍然是这句话。
“你这是……承认你是共犯了?”
“我……”于念叹了口气,抬起头说,“我是为了调查自己的身世,所以才不得不与他合作的。”
听见她松了口,裴娅琪的心揪了一下。虽然她早就认定于念多少是有罪的,但当这一点得到了证实之后,她开始感到困扰——她不知道该如何将真相告诉沈佳晗。
于念之后坦白,因为想着银行卡里被于小烟挪用的三百万元钱,所以计划着把最后一旦生意完成,将这笔钱补上后就去警局自首。
“我是在五年前开始协助冯天义做非法之事的,当时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冯天义说他与吴家村联系紧密,会帮我去做个调查,我就相信了他的话,一直跟在他的身边,给他打下手。”
“仅仅是打下手吗?”
“是吧。”她似答非答。
“仅仅是打下手,冯天义不会那么信任你吧!”
“或许因为我平时的表现比较好。”
问话进入一个尴尬的阶段,虽然于念部分承认了罪行,可却顾左右而言他,将自己描述成一个受害者的模样,责任全部转嫁在于小烟和冯天义头上。
裴娅琪重新审视了一下于念这个人,发觉她前后的表现有诸多矛盾的地方。
比如,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打心底是非常喜欢自己的妹妹于小烟的,虽然二人没有血缘关系,但却一直在保护她,希望警方能给她减刑。可打一开始,她就在将警方引向木头村,并协助警方揭露了于小烟的罪行。
第二点,关于乔月转到她的账户上的三百万,从于小烟的表现来看,她并没有得到这三百万,并仍然在为了这三百万费劲心思。可于念却说三百万已经被她转给了冯天义。
第三点,关于茶餐厅,当初是于念主动引导他们来到茶餐厅的,如果她是幕后负责人,为什么要故意让警方发现那里的秘密?又为什么要假装打电话,以暴露那具尸体?
第四点,挂在剧院墙上的,那张带有她DNA的人皮像,到底代表着什么。
这几个疑点的突破口都在于念身上,可是于念比自己所想的要狡猾许多,看似因为将死而知无不言的背后,应该还隐藏着另一个她宁死也不肯说出的秘密。
于念似乎已经很累了,闭上眼半天没有再说话,心跳仪忽然响起警报,几个护士和医生立刻冲了进来,对她进行抢救。
医生的表情较为严肃,裴娅琪知道情况不太好,但仍拜托道:“请务必救她!”
医生表示,虽然现在已经到了生命末期,但可以依靠仪器维持住她的生命,只是如果病人求生欲不强,有可能会进入植物人状态。
“今天肯定醒不来了,警察同志,你明天再来吧!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通知你。”
裴娅琪点点头,表示了感谢,就出了病房。沈佳晗一直守在门外,站在房门对面,有些焦急地往里面张望。
看见裴娅琪走出来了,才松了口气说:“吓死人了,那么多医生忽然冲过来,我还以为是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裴娅琪淡淡地笑了笑,心事重重导致她无心与她玩笑。
沈佳晗提议先去找个地方坐坐,吃个午饭,毕竟已经下午三点了,人是铁饭是钢。裴娅琪没拒绝,跟着她去了医院旁边的一家面馆。
裴娅琪看着面前一碗热腾腾的面,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满脑子都是于念刚刚说的话,她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冯天义这个人……”
“我已经让同事去联系无锡警方了,现在抓捕行动应该开始了。”沈佳晗说。
“哎?这么迅速吗?”裴娅琪有些吃惊,“可是我们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涉案了,这种情况下就进行抓捕,这……”
“没什么不行的,也不是以嫌疑人的名义抓捕他,只是找他问个话而已,别担心。”沈佳晗甜甜一笑,让裴娅琪不知道说什么好。
经过上一起案子,她的胆子变得比针尖还小,总怕一不小心就会惊动调查组,现在看来还好有小沈在,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
吃完面,两个人回到警局,想找彭盖狱商量一下关于于念身上的疑点。走到警局门口,正好遇见从外面回来的周金平。
周金平看起来还是那么神采奕奕的,根本不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看见了她们二人,赶紧迎上去说:“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是昨晚谷队长挖出来的那些尸体吗?”裴娅琪问。
“那个也不得了,不过我说的不是那个!咱们等会儿去会议室,我给你们看好东西!”
“可别是尸检照片啊!”沈佳晗为难地说,“周老师,我可受不了那个。”
“不会不会,我是那种人吗?照片不恐怖,保准我不说你们都看不出来是什么!”
两个妹子听罢相视一笑。
周金平老师啥都好,就是太重口了一点,他说不恐怖,八成就是午夜凶铃那种程度了。
会议室里,只有彭盖狱一个人。
裴娅琪问:“谷队长怎么没来?”
“他病了。”彭盖狱笑道,“说昨晚受到了惊吓,头疼起不来了。”
裴娅琪噗嗤笑道:“他不会经过这次案子后准备辞职不干了吧!”
“说不定呢!”沈佳晗也跟着笑道。
大家说话的时候,周金平已经在白板上贴满了照片。彭盖狱说:“老周啊,你不能稍微注意点,这种照片放这么多出来,小裴就算了,小沈恐怕撑不住啊!”
沈佳晗定神看了看那些照片,天真地问:“这些是什么?怎么一片黑红黑红的?”
周金平说:“是尸体,怎么样,我说的吧,根本看不出来。”
“哎?尸体?我还以为是蘑菇酱。”
沈佳晗还真没看出来,不知者无畏,但一旁的裴娅琪已经明白了什么,问:“周老师,这些不会就是昨天晚上从剧院后面挖出来的那些被扒了皮的尸体吧!”
“嗯,”周金平点点头,用手指了指照片说,“我找了好多角度,这是我能拍出的最好的效果了。不过嘛,说这是蘑菇酱,也有点夸张了吧!呵呵。”
沈佳晗在知道这些是尸体后,心起好奇心,眯着眼又仔细看了看,终于看出来了。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好奇害死猫。
这些像蘑菇酱一样的东西,是混着泥土的无皮尸,在一张被放大的照片上,她看见了一张扭曲的脸——眼珠勉强地嵌在肉里,一左一右分得很开,原本是鼻子的地方只剩下两个洞,嘴巴部分因为缺少了嘴唇,所以牙齿连着牙龈都露在外面,但因为沾满了血肉,所以她没能第一眼看出来。
可是要是给她一次机会,她宁可永远看不出来。她是忍了又忍,才忍住了冲出门去吐的冲动。
周金平说:“一共九具尸体,正好对应了剧院墙上的九幅人皮像,这些尸体第一次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
“吃人?谁吃人了?”沈佳晗惊恐地问,她有点过度惊吓,以至于脑子转不过来了。裴娅琪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周金平忍住笑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些尸体,不仅仅没有皮,他们所有的内脏,以及骨骼,也都消失了。”

沈佳晗听罢又一次受到了惊吓, 忍不住叫道:“也就是说只剩下了一团肉?”
“嗯,可以这么说。”周金平特地指着那张被放大了脸部细节的照片说,“唯一发现的器官就是这个了。”
“会不会是已经腐烂了, 所以看不出来了?”裴娅琪问。
“器官的腐烂与肌肉的腐烂是不一样的,这一点我不会弄错。”
沈佳晗问:“大家都是一团肉了,怎么区分有几具尸体啊, 都是肉了啊!”
“因为每具尸体被埋葬的时间不同, 所以腐烂程度不同, 就像地层一样, 所以还是很好区分开来的。”
沈佳晗听罢撇了撇嘴,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嘲笑谷队长的, 我觉得我也开始头疼了。”
“小沈, 你要不也回去休息吧。”彭盖狱说。
“不用不用!我能行!而且我休息的够久了,我大老远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休息的!我觉得肖氏兄弟案跟这个应该有关系!”她喝了一大口水,振作了一下,说, “周老师,你继续吧!”
她要是不提肖氏兄弟, 大家都忘了她来这里干什么的了。
彭盖狱微微一笑, 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然后问道:“老周, 虽然我知道可能性不大, 但还是想问一下, 能知道器官摘取是在死前还是死后?”
“我正要说这个!”周金平激动道, “我认为是死前被摘取的!”
“这都能看出来?”裴娅琪嘀咕道。
沈佳晗说:“我知道的, 要是活体解剖, 伤口的出血量会大一点。”
周金平说:“嗯,当然这一次不是靠伤口判断的,这种状况也不存在伤口。我在他们体内发现了大量芬太尼成分。”
“芬太尼是什么?”裴娅琪问。
“麻醉剂。”彭盖狱说,“这些人都被注册了大量麻醉剂,还算他们有点良心。”
裴娅琪问:“老师的意思是,在活摘之前,他们已经被麻醉了。为什么麻醉剂不会用在其他时候?”
彭盖狱解释道:“午夜剧场主要是用来供那些猎奇者游乐的,所以在虐待游戏结束之前是不可能给他们麻醉的。只有在事后,为了减少动静,所以让他们处于沉睡状态。”
“活摘,这也太残忍了……”沈佳晗撇撇嘴说。
“□□要比死后摘取的器官能卖出更多的钱。”周金平说着,指着白板上的一张表格说,“这是我在暗网里找到的一张器官价格表,活体摘取的器官价格是死后摘取的三十倍。”
裴娅琪看向器官价格表,最上面的一项价格竟是三百万,忍不住问道:“什么器官要这么贵?”
“全身器官。”周金平回道。
“全身器官!”小裴小沈异口同声地惊道。
沈佳晗问:“全身器官都要换,这人怕是活不久了吧!”
裴娅琪也说:“是啊,那么严重,恐怕就算换了也没多大效果了。”
彭盖狱说:“你们说得对,到那种状况,已经没有多少希望了。但当事人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觉得当今医学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治疗,全身换置器官,就是最后的希望。”
“这是人性?”沈佳琪问。
“嗯,人性的弱点就在于极端的时候会失去理性。”
裴娅琪沉默了一会儿,说:“难道,于念的三百万也是用在了这里?”
彭盖狱说:“小裴,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裴娅琪于是把对于念的调查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沈佳晗在一旁做补充。
彭盖狱说:“三百万的事情小沈曾经对我说过,当时我去查了乔月的账户,确实有这笔转账,除了交易目的让人觉得奇怪之外,另一点我比较在意的一点是乔月与于念的银行卡都是转账当天才开的户。”
“是临时起意?”裴娅琪问。
“临时起意也要有个原因,我觉得有可能乔月是在花钱买命。”彭盖狱说。
“这是什么意思?”沈佳琪问。
“花钱消灾。我想她让于念代转这笔钱出去给凶手,想让凶手饶了她,但于念出于某种原因,把钱扣下了,或者是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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