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剧本里捡妈妈by蛋糕会有的
蛋糕会有的  发于:2025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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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它橘黄的猫瞳微微眯起来,注视着闹矛盾后,一前一后往外走,没一会儿又一前一后走回来的两姐弟,啧啧摇了摇小猫头。
纪乐舒这种段位的主角,玩纪乐初这种不长脑子的小蠢货,那不跟玩狗一样?
不过任务进度条这一下午增增减减的,终于还是有了些收获,甚至比之前纪乐初被苏南骂的时候,增长得更多。
涨了1.3%。
看来果然还是要刀子真正落在自己身上了,纪乐初只有感觉到疼,才会开始动一动那榆木一样的脑子。
可惜,过往十多年,他从小就被纪乐舒这座大山压制着掌控着,即使偶尔有所清醒,也很难真正挣脱出气运被夺天资被夺的泥沼了。
就算将来月宝的任务完成,纪乐舒偷窃的所有气运都被夺取回来,这片天地间的世界意识也绝不会再将原本属于纪乐初和纪家夫妻二人的气运归还给他们。
他们和窃运者牵连太深太重,已经是一团解不开的麻线死结了。
现在之所以还维持着原有的身份地位,不过是因为纪乐舒这位窃运者需要他们维持表面的风光为她继续镀金而已,一旦某一日纪乐舒不再需要他们了,或者彻底夺取了足够的气运值,那么纪家人只会死得比谁都凄惨。
对他们而言,这既是无妄之灾,又是作茧自缚。
谁都可以说是无辜者,最初的纪家人也同样无辜,但在他们为纪乐舒的初期提供足够多的气运,甚至用自己的家世身份为纪乐舒托底成为垫板,让纪乐舒结交到更多气运之人并窃运成功之后,他们就再也称不上一句无辜了。
更何况,这么多年,纪家人又何尝没有享受到纪乐初这位窃运者窃取气运后带给他们的足够利益和光鲜体面呢?
既然享受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最后被清算时,就该自尝苦果。
正如当下,纪乐初所有的痛苦,纠结,愤懑不甘,辗转反侧……都是他应得的。
猫丝毫不觉得他可怜。
月宝更不会可怜欺负人的坏蛋。
送走因为害怕想要快点跑回家的西宝姐姐后,月宝抱着猫猫在屋檐下继续学习。
但隔壁的知青点里一直都不安静。
时不时就有许多奉承惊叹和恭维的声音从隔壁传过来。
月宝第一次有点走神。
她听着那些人对那个小偷坏蛋的各种夸夸,夸她皮肤好,夸她学识高,夸她和这个贫瘠落后的乡下格格不入,夸她的到来让破旧的知青点犹如蓬荜生辉。
月宝都听不懂那么多咬文嚼字的夸夸,还是猫一个字一个字,一个词一个词地跟她翻译,月宝才知道,原来世界上夸人的话可以有那么那么多,那么那么复杂。
“可是,我还是有很多的不喜欢她……”月宝抱着猫猫,小小个也小小声,不再像之前跟梁西宝说对方是坏蛋时那么有底气了。
为什么大家都在夸一个小偷坏蛋呢?
明明那个人偷走了妈妈的家,被发现后还不还给妈妈,这样真的很坏很坏。
可大家都在夸她……
小猫粉嫩柔软的爪垫轻轻按在她同样软嫩的小脸上。
月宝懵懵地看向表情严肃认真的猫猫。
“月宝,别人夸她,是因为她足够优秀。”
猫认真地跟懵懂又自我怀疑的小朋友细细地讲:“大家不知道她是小偷,当年的事情不能算在两个孩子身上,所以她在大家眼里也是无辜的人。”
“她无辜,但幸运,幸运之外,又足够努力和优秀,所以在大家眼中,她是一个努力又优秀的人。”
“除此之外,她温和讲理,知进退懂礼貌,情商也足够高,这样的人……总是会被很多人喜欢的。”
而喜欢她的人越多,她就会越出众越优秀,越璀璨夺目。
这是一个难以打破的循环,但这种循环不应该让月宝迷茫和自我怀疑。
哪怕月宝才三岁,029也希望她是一个坚定的不会被外界轻易干扰和影响的小朋友。
所以,它没有再强求月宝学习,而是用剩下的时间努力跟懵懂的小朋友解释,她是知道真相的清醒者,那些夸赞坏蛋的人也只是不知道真相的无关者。
“月宝,一个小朋友如果乖巧,懂事,优秀,明事理,不吵闹,不折腾,还会努力提升自己,你觉得你会喜欢她想跟她当好朋友吗?”猫转换了一下概念。
月宝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诚实地点头。
猫抬起爪爪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所以你和隔壁夸她的那些大哥哥大姐姐都没有错,错的是坏蛋本人呀,她很坏地欺骗了大家,让大家以为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月宝点点头,又猛地摇头。
“不对不对!”她瘪着嘴巴,眼眶红红地反驳:“大家都夸夸她,那、那我妈妈怎么办呢?”
她还太小了,说不出来什么对照组差异,她只是本能觉得那些人对坏蛋的夸奖很不好。
对妈妈很不好。
可具体到底是哪里不好,她又不明白,那种明明知道不对劲但就是表达不出来的感觉让月宝急得跺脚想要掉眼泪,想在妈妈回家之前冲过去很凶的让那些人不要再夸了。
不要夸,不要那么大声,不要让妈妈听见……
可她说不出来,表达不正确,只能抱着猫猫傻兮兮地边哭边问妈妈怎么办。
猫没想到月宝会这么敏锐,连尿床都还控制不住的年龄,却已经敏锐的从那些看似善意的夸奖中感知到了对苏南的无形的恶意。
偏偏人小文化也不高,除了可怜巴巴地掉眼泪,什么都做不了,连说都说不出来。
这种无力又茫然的感觉,和当初029发现这个世界的主角金手指远超普通任务强度时的憋闷感相差无几。
她的妈妈该怎么办呢?
猫给不出答案。
只能跳下小朋友湿漉漉啪嗒啪嗒下眼泪雨的怀抱,跳到熟悉的墙头上着急地张望着苏南回家的那条路,试图尽快从尽头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快点回来吧。
天黑了,小孩哭多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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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这是昨天我迟到补偿的加更,更完才发现新的5000营养液加更又接踵而至了,你们迟早要用加更把日更三千字的我催成日更六千字的八爪鱼码字机[爆哭][求求你了][猫爪]
明天的更新不定时嗷,啥时候醒了啥时候码字。

大概是接收到它的焦急, 在天将要黑尽的时候,小路尽头终于出现了苏南的身影。
猫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站起身顺着平直的墙面三两下跳下去, 一路小跑着朝背着背篼弓着背缓慢往家走的苏南冲了过去。
“喵嗷!”橘白色的小猫蹲坐在小路上,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边喵喵叫, 一边不停回头看向家的方向。
人, 快回去哄哄你的崽, 她快要把自己哭成眼泪汪汪小呆瓜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苏南顺着猫回头的方向看去,而后将身上沉重地背篼往上背了背,脚下不自觉地加快步伐。
她听不懂猫语,并不能完全理解猫想表达什么,但这是这么久以来,这只猫第一次抛开月宝朝着自己跑过来,还一直喵喵叫着。
苏南快步回到家,进了院门后连背篼都忘记放下, 先朝着屋檐下那黑黢黢的一小团喊了声月宝。
黑黢黢的一小团动了动,小朋友哭过后哑哑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妈妈~”
苏南走近, 借着最后一丝天光迅速打量了一下月宝, 确定她没有什么受伤磕碰后,这才陡然松了一口气,顺势背过身卸力将背上的背篼放了在了屋檐下。
“宝宝, 你在家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和西宝姐姐玩得不开心吵架了?怎么哭了呢?”苏南一边打水洗手, 一边问着自己不在家时可能发生在月宝身上的事情。
“……没有。”月宝慢腾腾蹭到妈妈身边,小手揪着妈妈的衣摆,看着妈妈洗手, 又跟着妈妈一路去外面把水倒掉再回来。
直到走进灶屋,苏南摸黑从灶洞里摸出来一盒火柴,点燃了一把干草塞进灶膛里,火焰很快将四周照得亮堂许多。
苏南往里添了细柴,又加了两块粗壮被劈砍后的大柴,起身将锅里添上水后,才伸手把一直像个小跟屁虫一样攥着自己衣摆走哪跟哪的小朋友抱到了怀里。
她借着火光,用粗糙的大拇指指腹轻轻帮小家伙擦掉脸上的眼泪,低头和她温热的额头轻轻抵在一起,这时候才轻声问:“宝宝在家里被谁欺负啦?怎么哭成小花猫了?要是被欺负受委屈了,月宝就跟妈妈说说,好不好?”
猫蹲在母女两的脚边,闻言也仰起脑袋看向刚才起就闷不吭声的小朋友。
月宝乖乖依偎在妈妈怀里,安静许久,才伸出小手抱住,然后踮起脚亲了亲妈妈的脸颊。
她没有说自己收到了什么欺负和委屈。
她只是眼睛大而明亮地看着妈妈,超级认真地说:“妈妈,我好爱你~”
整个屋子里只有灶膛里的火光亮堂堂,照得苏南的眼睛和心脏似乎都变得暖融灼热。
她也低头,亲了亲月宝的额头,“妈妈也好爱月宝,最爱月宝。”
月宝抿着嘴巴眼睛弯弯地笑,她才刚刚哭过,眼眶还泛着湿润润的红,一边笑,一边耍赖似的挤进妈妈怀里,黏糊地咕哝:“妈妈,你是最好的妈妈喔~宝宝最最好的妈妈……”
月宝说不出来那些复杂的有文化的夸夸。
月宝只会笨笨地来回重复着“最好”“特别好”“最最好”这些词,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妈妈的夸夸。
大家都喜欢那个坏蛋,大家都夸那个坏蛋。
月宝只喜欢妈妈,月宝也只夸妈妈。
妈妈就是她最好的妈妈!
哪怕月宝什么都不说,第二天天亮之后,看到隔壁知青点里走出来的笑意盈盈的纪乐舒时,苏南也隐约猜到了月宝是因为谁而哭。
纪乐舒看到苏南的时候,表现得很惊喜,她笑地格外温柔亲切,好似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走过来自然而然地和苏南打招呼:
“苏南姐姐,我们又见面了。”她开了个头,又关切地问:“你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要不要带着月宝一起来我们这边吃一点?”
她身后的知青点里,有人悄悄皱眉,有人不以为意,但都没人对她的“自作主张”表示反驳或是不满。
这一点,让苏南意识到,纪乐舒昨天才到知青点,仅仅一个晚上,就已经成功掌控了话语权。
至少在这种明显侵占大家利益的事情上,都没有人表达不满。
是服气,也是不敢。
纪乐舒比纪乐初的手段高多了,轻易就能收拢人心,将这里变成对她而言有利舒适的主场。
这些念头也仅仅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苏南并不觉得自己也要和纪乐舒一样和谁打好关系,她端着手里的盆往后退了一步,冷淡地拒绝:“不用了,谢谢。”
纪乐舒微愣,而后眉目舒展,继续温声道:“好吧,对了……我昨天带了点东西过来,是给你和月宝,还有舅舅舅妈的,我等下就要离开了,这些东西麻烦你帮我带给舅舅舅妈可以吗?”
她说得合情合理,要是苏南再像刚才那样拒绝,反而显得不近人情。
苏南深深地看了纪乐舒一眼,在她微微错愕的目光中,再一次冷声拒绝:
“我现在要去上工干活了,要给他们什么东西,你自己拿过去吧。”
身后,早就对苏南态度不忿的纪乐初按捺不住地冲出来,张口正准备替纪乐舒指责时,又对上苏南平静了然的目光。
好似他还没有开口,对方就已经完全猜到他将要怎么做怎么说了。
纪乐初张着嘴,半天都没有聒噪出声。
最后,他还别开眼睛,伸手结果纪乐舒手里的包裹,闷声道:“姐,你放心回去吧,这些东西等中午下了工,我帮你送去给梁家人就行,不用麻烦某些不相干的外人。”
他忍了,但说到最后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
然而他忍气吞声了,不代表别人也愿意忍气吞声。
看纪乐舒有点尴尬无措地站在那里,身后昨天才刚认识她的几名知青也开始为她说话,站在她的身后指责起苏南的冷漠。
“当年的事情乐舒姐姐也是受害者,她专门过来这一趟就是想跟你缓和关系,你这人的态度怎么这么差?!”
“舒舒姐刚来村子里什么都不熟悉,好言好语拜托你帮个忙,对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连这种小忙都不肯帮,我看你就是故意破坏团结的坏分子!”
“我们当邻居这么久,连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你这个人实在是自私自利,令人心寒!”
“说得没错,你怎么……”
这些知青们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引来了更多的村里人。
他们昨天见到纪乐舒的时候,全村就都传遍了,梁国栋那早死的妹妹亲生的女儿回村了,长得那叫一个好看,跟天上下凡的仙女儿似的,听说还是个大学生,读书多,有文化有素质,还是富贵人家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坏了,宠着长大的千金大小姐呢。
这会儿看到知青点门口,被抱错的两个女娃产生了矛盾,这种热闹谁都不愿意错过,于是人也越来越多,听到风声的哪怕是还在吃饭,也端着饭碗就往这边跑,生怕没能赶上这出稀奇的热闹。
苏南原本不是那种会站在门口被人当猴看的性格,但听这几个知青越说越义正言辞,神情也逐渐冷然。
纪乐舒开口让大家别说了,她本意是要和苏南打好关系,不是让这些人帮着她一起得罪人的。
但这种时候,她越维护苏南,反而越会显得苏南冷漠,那些知青也就更为纪乐舒感到不平,更愿意为她仗义执言。
纪乐舒第一次感到事情脱离掌控后的恼火,她沉下脸,在苏南之前扬声制止:“够了!!”
她反身看向几个知青,沉声道:“我知道你们是想维护我,但这件事苏南姐姐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们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我自己考虑不周,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感激你们帮我说话,但也请你们停止这种行为,因为我不需要!”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后,转身看向苏南,愧疚地微微低头:
“苏南姐姐,我替他们向你道歉,我本意只是想让你将东西转交给舅舅舅妈,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真的吗?”苏南看着面前低头道歉的女孩儿,想到昨晚月宝哭得红红的眼眶,再看刚才那些知青们你一言我一语强加在她身上的道德指责,实在是觉得有些荒谬。
她冷淡的眸光无声扫过那些因为纪乐舒的制止而不忿闭嘴的知青们。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搞什么把戏,但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苏南对纪乐舒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不必想着和我培养什么感情,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纡尊降贵跟我聊天,我不接受的话,在旁人眼里我就是不识好歹,心生嫉妒和怨恨。”
“你扪心自问,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是这么觉得的吗?在他们为你说话的时候,为你指责和逼迫我的时候,你心中没有丝毫的满意和自得吗?”
苏南看着纪乐舒微变的神色,终于扬手将端出来的那盆洗脸水随手泼洒到墙根下种着的一些菜苗上,然后对下意识避让的纪乐舒笑笑,淡声道:“泼出去的水尚且收不回来,更何况是错位了二十多年的人生?你大可以尽情享受你所拥有的一切,而不是在我家门口做足姿态引来所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说完,苏南就无视所有人,转身回了院子里,顺手将院门关紧。
早起的猫蹲在墙头,尽情欣赏了一番女主和一众知青接连变幻的精彩脸色,又看了看再次往前进了0.3%的进度条,这才伸着懒腰跳回院子里。
小呆瓜还没睡醒,它还能跟着睡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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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没有小剧场,夸夸评论区宝宝们的头像框,都超级可爱的!!每次看到都想戳一戳~[猫爪]
还欠你们一章加更嗷,可能明后天加。[猫爪]

第61章
屋外, 纪乐初小心翼翼瞅着姐姐明显不对劲的表情,不知为何,心底竟然生出了些许奇怪的情绪。
像是……高兴, 或者说舒畅?
原来不光是自己敲门打扰会被苏南毫不留情地骂。
原来就算是所有人眼中优秀如璀璨明珠的姐姐,也照样得不到苏南半分的好脸色。
这样一想,当初被苏南骂蠢货的心梗竟然莫名少了很多, 甚至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 心底的不忿更是变得平衡平静。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该产生这样的念头, 但人是很难控制自己多变的情绪的。
纪乐初压下心中的畅快,拎着那个大包对纪乐舒说:“姐,咱们家的事儿跟她一个外人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别生气,我帮你去送这些东西,对了……姐夫怎么样?对你好吗?你们家属院附近的邻居都好不好相处啊?”
他问了一大堆,好似贴心的要将纪乐舒从刚才的挫败中拽出来,也好似要给纪乐舒一个顺着下的台阶,看起来仍然是纪乐舒最贴心最听话的弟弟。
纪乐舒无心跟他闲聊, 随意敷衍几句后,就无视聚在一起的众人, 神色失落地离开了梁家村。
到了村口, 专门请假送她过来的纪乐初看着旁边明显就属于梁国栋家的院门,浑噩的脑子更像是被一柄锤子重重锤了一下,猛然惊觉苏南的拒绝有多正常, 而姐姐的蓄意请求又有多无理取闹。
“……”
他沉默着, 一言不发地看着姐姐上了车,看姐姐心神不定连最基本的叮嘱都没有给他留一句就离开这个村子。
纪乐初在村口怔怔站了片刻,而后转身, 走了几步路,抬手敲响梁国栋家的房门。
家里有人。
纪乐初将东西递给在家的周秀丽,婉拒了对方让自己进去喝水歇一歇的邀请,有点浑噩的像一抹游魂一样往地里走。
为什么呢?
他忍不住地想,为什么纪乐舒要故意针对苏南呢?是真的想和苏南打好关系,还是刻意让知青们替她指责苏南不近人情?
最关键的是,他那永远光风霁月的姐姐,永远矜贵温柔没有丝毫阴霾永远坦然大方进退从容的姐姐……真的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坦然无暇吗?
所以,自己被爸妈送来这里吃苦,明明动用了那么多关系,却说什么都不肯给自己挑个离家近生活好点的村子,也是姐姐故意引导的吗?
就因为这里方便她接近苏南?
就因为她占用了本属于苏南的人生?可为什么呢?苏南明明都回村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如果不是姐姐刻意算计的话,苏南可能这辈子都和他们家不会有任何关联。
为什么姐姐还偏偏要来招惹苏南?
甚至最先被姐姐推出来的人,是自己。
而姐姐呢?爸妈想方设法帮她逃脱知青下乡的名额,给她找了一名优秀出众前途大好的军人子弟相亲,最后更是把一大半的家底都掏空了给姐姐当陪嫁,生怕她过得不好,生怕她被男方欺负看低。
如果不是随军名额有限,说不定爸妈都会跟着姐姐一起去随军,然后随身照顾陪伴姐姐了吧?
不像自己……下乡除了钱,什么都没带。
自己也愚蠢,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提前准备,所以别人都是大包小包背着,只有自己,两手空空除了一个包两件换洗的衣服和鞋子外,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苏南也就算了,可自己是爸妈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孩子,为什么他们眼中也依然只能看到纪乐舒呢?
自己也是……
月宝咬着儿童牙刷正在张大嘴巴给自己仔仔细细地刷牙,突然听到院门被人敲响。
她懵懵地回头,含糊地应了一声:“等等呀!”
然后在猫猫的监督下,继续仔仔细细地刷牙,漱口,洗脸。
把自己洗得白白净净了以后,小朋友才好奇地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本就没锁上的院门拉开了一个细长的缝,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往外打量。
昨天那些人那些糟糕的讨论让月宝对站在自家门外的人有点小小的心理阴影了,所以连开门都变得小心翼翼。
“坏蛋哥哥?”月宝疑惑地歪歪头,小手不自觉抓紧了院门,透过门缝礼貌地问:“你干什么呀?你的家不在这里喔~”
她小声地提醒,这个坏蛋哥哥的家明明在隔壁呀,是不是太笨所以敲错门了?
殊不知她这软软的一句话,又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地扎在了纪乐初的心上。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门缝里眼睛亮亮的小朋友。
她有一双纪家人都有的大眼睛,明亮有神,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干净纯稚。
纪乐舒和纪家人丝毫不像,她是另外一种漂亮。
纪乐初其实记得小时候所有人都夸自己长得可爱,说自己比姐姐小时候可爱多了,只是女大十八变,姐姐越长大就越好看,反而是他,一直都挺好看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他忍不住想,虽然苏南不承认,但月宝明显就是他们纪家的小孩,那张脸上的眉眼一下子就能认出来了,不像纪乐舒……
他定定神,第一次在月宝跟前蹲下来,认真地透过门缝告诉她:“我是你舅舅,不是坏蛋,也不是哥哥。”
月宝觉得他有点奇怪。
“可是,我有舅舅呀!”小朋友脆声炫耀:“我舅舅是最好的舅舅哟~”
纪乐初:“……”
又想到了那个可恶的跟自己打架的男生!
他磨了磨牙,倔驴似的跟三岁小孩强调:“他是假的,我才是你亲生的舅舅!!”
月宝有点懵了。
小朋友忍不住把门缝拉开了一点,小脑袋伸出来一些,稀奇地看着面前这个坏蛋哥哥,片刻后,很认真地反驳他:“你才是假的,我舅舅才是好舅舅,他不骂我,也不打我,舅舅抱抱我,还带我飞飞,给我带甜果果~”
“喵~”猫欣慰地甩甩尾巴,觉得自己把小孩养得特别好,不会轻易被坏蛋骗走。
月宝也忍不住弯弯眼睛,小声炫耀:“坏蛋哥哥,我很聪明的,妈妈说你是笨蛋,你骗不到我哟~”
纪乐初:“……”
这小家伙的脑袋是木鱼做的吗?!
连亲生的非亲生的都分不清!!
可这个暴躁的念头刚闪过脑海,他又愣住了。
连自己和父母,都是十多年后因为意外才发现纪乐舒不是亲生的……
他有什么脸怪一个孩子亲疏不分呢?
月宝发现面前的坏蛋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很有危机意识的小朋友立马把脑袋缩了回去,然后继续透过细细的门缝小心好奇地观察门外的笨笨坏蛋。
纪乐初脑袋里乱糟糟的。
感情在反驳他不能这么揣测自己的亲姐姐,更不能背叛自己当初的承诺去接近苏南和苏南的女儿。
可那仅有的理智却格外坚持,想要探知更多姐姐表象下的真相,想要接近苏南母女告诉他们自己也是被蒙蔽的无辜者,想要知道……真正的姐弟是什么相处模式。
他突然开口,语气奇怪地问门缝里的小孩:“月宝,你为什么不喜欢纪乐舒?”
月宝被问懵了,无意识地歪歪头,疑惑地反问:“纪乐舒是谁呀?”
我为什么会不喜欢纪乐舒呢?我都不认识她呀!
纪乐初也是一噎,震惊于小孩的迟钝和懵懂,他忍不住提高了一点音量,强调:“就是昨天下午在我旁边那个女生,你不是已经见过她好几次了吗?!”
他突然产生了点隐忧,怀疑月宝的脑子是不是需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听村里人闲聊的时候说,月宝傻了三年,也是最近才好……
这么一想,纪乐初更蹲不住了,他甚至有种现在推开门把小孩抱去县医院检查脑子的冲动。
结果他还没实施自己的冲动想法,就见小朋友用一种“你果然很笨”的眼神盯着他,并且幽幽地回答:“她是小偷坏蛋呀,偷走了大家都很重要的东西,我才不要喜欢她!”
纪乐初错愕地愣在原地。
小偷……坏蛋?
小偷吗?
可当初被调换的事情,两个孩子,谁也没办法阻止吧?
正因为这样,纪乐初和家里人才都觉得纪乐舒是无辜的。
但、好像也并不能因为这份无辜,就否认她占用了本属于苏南人生的事实。
甚至、甚至现在真相大白后,苏南也有家不能回,亲生父母也不认,她的生活仍旧没有任何改变……
不知道为什么,纪乐初觉得自己今天的脑子转得比往日都要快一些,特别是送走纪乐舒跟月宝聊天的时候,他总能想到很多往日根本想不到的东西。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就好像过往十多年,都有一层朦胧又厚重的纱一层层盖在他的脑袋里,一层接一层,让他的脑袋喘不过气也浑噩得不够清醒。
可过往他又半分都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却真切感知到了这种奇怪的变化。
他有点难受地抬手捶了捶太阳穴,皱眉本能地追问:“月宝,大家是谁?不是只有……”
他突然闭上嘴,没有把“你妈妈”三个字当着月宝的面说出来。
月宝被他突然打自己脑袋的行为吓了一跳,下意识关上门,听到声音后又才拉开了一点点,继续从门缝里扁扁地看外面的笨笨坏蛋。
至于坏蛋的问题,月宝茫然地摇摇头:“大家就是很多很多人呀~”
什么意思?
纪乐初脑袋彻底听木了,又疼又难以清醒,他又用力锤了捶,喘了口气,才对月宝说:“那要是……我也讨厌她,你、你会不会稍微喜欢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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