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苏雨柔立即就?有精神了?,“说?了?,昨晚我夫君公?公?他们都在,便提了?这事儿。正好这一季谷子也才收了?,老四老五仍旧和两老一起过,我们三家大的分出来?,只是有一样,要按照人?头?来?分。”
这样算,是为了?庄老二庄老三考虑,毕竟他们的媳妇都是带着孩子来?的。
早前承诺了?给人?家养,这才没?多久就?闹分家,若是不给他们粮食的话,岂不是言而无信?
她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这个没?出生,算不上,所以他们夫妻俩就?只能分两个人?的口粮。
卢婉婉赶忙问,“那可说?了?,分出来?你们住哪里?”当下可没?木材给他们建造屋子里了?,要得空去?砍,还要晒干,现在又是多事之秋,不出海打渔的年轻人?,都去?城里参加民兵训练了?。
还要开垦种荻蔗,忙得很呢!
只怕想?住上新房子,一年半载也难呢!
苏雨柔闻言,下意识看朝谢明珠这里,“我们暂时借住在明珠姐你家这头?,等有了?木头?,再建房屋。至于?老二老三他们,长殷家不是也要和你们一起进城去?么?他们估计要去?那边借房子。”
就?看谁家能借到,借不到的就?留下和阿香婶他们继续住一个院子。
而她今儿来?,也正好顺道?看看自己和庄晓梦住在哪个屋子最好,需要带些什么家具过来?。
反正是不可能去?谢明珠和月之羡的正房里的。
最后选中了?宴哥儿的房间,他那屋子比起其他的房间都要稍微宽一些,苏雨柔想?着,等孩子生了?,放在一个屋子里照料,也能周转得开身。
等到时候孩子大了?,那时候必然是有木材建造房屋了?,就?可以搬出去?了?。
她们俩在这里坐了?会儿,一边说?起村里的闲事。
苏雨柔又见谢明珠家这边什么都有,那头?分的东西,大可给折算成粮食,毕竟接下来?,分了?家,自立门户了?,庄晓梦三兄弟就?都不可能出去?打渔了?。
所以多些粮食多些保障,到时候再将谢明珠家开垦的这些田地?种上,挖些药草赶赶海,日子也是能过下去?的。
这是苏雨柔目前的打算。
至于?像是谢明珠那样搬城里去?,当然也想?,但她也清楚,庄晓梦不是做生意的料子。
而自己所擅长的诗词歌赋,在这岭南也一文不值。
便懒得瞎折腾,先把当下过好就?是。
她俩回去?没?多会儿,月之羡就?回来?了?,“昨日长皋带回来?的鱼获,都已经处理?好了?,交给沙婶那边,今天他们就?能收拾好东西,明早和我们一起出发。”
能早些回去?谢明珠自然开心,几天不见,她也是怀念家里那一份热闹了?,也不知道?小时丫头?有没?有想?自己?
不过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连忙问月之羡:“他家房子借给了?谁?”
月之羡听得她这样问,猜测那苏雨柔估摸是来?过来?,“借了?庄老二,庄老三晚了?一步。”
其实按照阿香婶夫妻俩想?的,谢明珠家这房屋最好是借给孩子最多的庄老三家最妥当,他家三个孩子,还有一个才开始学走路,到时候水田旱地?都在跟前,能看着孩子的同时,还能下地?干活。
而庄晓梦和苏雨柔继续住家里,他们都是话少安静的人?,尤其是苏雨柔住了?这么久,和小叔子们也都相处得和和睦睦。
但谢明珠和苏雨柔关系摆在那里,怎么可能越过苏雨柔去?借给不熟的庄老三呢?
因此也不好说?什么。
而此刻谢明珠听到月之羡的回答,不免是替庄老五捏把汗:“这样说?来?,以后庄老五还是会同庄老三家这孩子对上呗。”
闻言,月之羡接过话,“是啊,我来?的时候,从?他家后头?绕过,就?听得他在院子里鬼哭狼嚎的,喊他爹娘将他分给他大哥大嫂呢。”
谢明珠听罢,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倒是会为自己谋出路。”只是可惜,阿香婶未必会答应。
往后只怕起纷争,还得他继续吃着亏。
这时候又听月之羡说?:“昨天晚上,听说?海上起火了?。”
谢明珠听卢婉婉提了?一嘴,“是呢,说?是大约是疍人?打翻了?灯,烧了?渔船。”当时她还庆幸,好在这些船没?连在一起,不然这损失就?大了?。
月之羡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长殷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羡哥,羡哥,不得了?,大事不好了?!”他一边跑一边喊,嗓子都喊破音了?。
谢明珠和月之羡都赶紧停下手里的事,一脸焦急地?看着他,难道?海盗来?了??
只是长殷跑到他两人?跟前,按着肚子在那里喘气,却?是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可将两人?急得不行。
谢明珠忙给他递了?水。
他一口喝下,像是才缓过气来?,紧张兮兮地?看着月之羡,“昨晚海上还火,是豆娘放的,她把自己的渔船烧了?。”
这就?等于?放火烧了?自己的家,断绝自己的一切后路。
谢明珠心里‘咯噔’一下,别是豆娘一时想?不开,放火自尽吧?
月之羡也一下紧张起来?,“她把自己烧死了??”难怪自己今早起来?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感情是因为自己那豆苗自寻短见了??
可是他细想?起来?,昨晚自己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啊?
长殷摆摆手,“不是,不是,她没?死,是她自己烧了?渔船,上岸了?,上岸了?!”
谁懂啊!活了?一辈子,没?见过疍人?上岸。
“上岸了??”谢明珠也有些惊讶,同样也意外这豆娘的决心。一面朝月之羡看去?,“她上了?岸,你打算怎么处理??”
月之羡觉得,自己昨晚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看着她摇着船离开的时候,还以为她已经明白?,她的这份爱对自己来?说?是麻烦。
谁知道?她竟然转头?把家烧了?,然后跑上岸来?。
可这和自己什么关系,他皱着眉头?,不满谢明珠这问,“她自己选择的路,为什么要我来?处理??”他只是当年好心拉了?小黑子一把。
反正他认小黑子,不认什么豆娘。
当下两手一摊,“反正我是不管的。”
而上了?岸的豆娘进村子,大家犹如避蛇蝎一般。
平时两方交易,换些东西的时候,本来?都在海边接触,倒也无妨。
可她上了?岸,坚信疍人?会带来?灾难的众人?眼中,她就?是一个灾星,人?人?避之不及。
受老一辈根深蒂固的思想?所影响,疍人?在海边人?的眼里,不管是汉人?还是月族人?,都觉得疍人?低人?一等,甚至连谢明珠他们这种流放犯,都要比这些疍人?受欢迎。
而高低贵贱的区分,只因为有传言说?疍人?是带着灾祸出生的,他们前世是恶人?,即便转世为人?后,也注定一辈子在大海上漂泊流浪,终其一生不可踏足陆地?。
这是神灵对于?他们前世作孽的惩罚。
所以豆娘哪怕她从?未做过任何坏事,长得和大家也是一样,并没?有什么三头?六臂,可如今涉及到各人?的生死,大家看她在没?了?昨日看戏的好奇心,只恨不得躲她远远的。
以免被她身上的灾祸牵连。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找到了?月之羡家。
毕竟有人?信,也有人?选择不信。
然后她问到了?路,便寻到了?这里。
月之羡直接避而不见,去?长殷家帮忙收拾行李,所以此刻她来?,只有谢明珠在凉台上。
才上岸的她有些不适应,脚下的地?面没?有水上的轻盈感,所以自己每走两步,还是想?摇晃一下。
“门开着的,你上来?吧。”谢明珠冲她招手,身前堆满了?各样野花,瓶子里已经插了?几株蜀葵花穗。
这是收尾的花穗,所以花朵并不是很大,和那些杂七杂八不知名的小野花,十?分相配。
豆娘闻言,进了?院子,爬上楼梯,像是走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一样,自然而然地?在谢明珠的对面坐下,不管是身前的花朵和桌子,还是身下的地?板和栏椅,她都觉得好神奇,这摸摸那看看。
“感觉怎么样?”谢明珠擦干净了?手,给她倒了?一杯紫苏茶。
她捧着那桃花粉的茶水看了?又看,越发觉得神奇,然后一大口饮入口中,“怎么是酸的?”
紫苏茶就?是这样的,加了?干柠檬一起泡,颜色被中和,味道?也会带着些酸。
“还要来?一杯么?”谢明珠问她,看她身上只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只留了?一身衣裳?”
她乖巧地?将杯子递过去?,点了?点头?,仰着被太阳晒得满是雀斑的脸看朝谢明珠:“要。”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谢明珠有点佩服这小姑娘,勇气可嘉。也不知她可是明白?,成为第一个踏上岸的疍人?,会遭受多大的非议。
被非议,其实还是最轻的。
就?怕哪里有什么灾祸,可能都会落到她的头?上来?。
豆娘摇着头?,“没?想?过,以前是想?让月大哥和我一起到船上过日子。可是昨晚他说?的话,我认真想?了?想?,他说?的大概是对的,如果他也喜欢我,也许就?不用我来?岸上找他,他早就?划着船,去?海里找我,我们应当在海里相拥,而不是我千里迢迢来?寻他。”
所以她这是一厢情愿,没?得结果,只会给月之羡增添负担。
谢明珠庆幸,终于?遇到一个头?脑里不是爱情的小姑娘了?,看得倒是透彻,但烧船又是怎么回事?“那你为什么还要烧了?船呢?”
“我没?有爹娘,流落在各家的甲板上,他们船尾燃起烟炊的时候,我就?凑过去?。一直到几年前,我被踹下海,和族群分散了?,差点被鲨鱼咬死。”说?到这里,抬头?看朝谢明珠:“然后你就?知道?后来?的事情了?,我被他救下送回族里后,就?想?找他,捡了?一艘别人?不要的破船修修补补,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结果高高兴兴来?找月之羡,他压根就?记不起自己。
想?到这里,豆娘忽然掉眼泪,“我觉得我有点可怜。”
谢明珠被她的坦诚逗乐了?,伸手替她擦了?眼泪,“是有点倒霉。”不过选择上了?岸,要面临的问题更多更大,以后还有哭的日子呢!
“连你也这样觉得,呜呜。”豆娘哭得更伤心了?,将头?埋进膝盖里。
她生活在海上,是不穿鞋子的,谢明珠这时候才看到她光着脚。
但是自己的鞋子她也不合适穿,便将宴哥儿不要的草鞋找来?给她,“把鞋子穿上吧,岸上比不得海上。”
豆娘抬起头?来?,看到是一双破草鞋,在看看自己的脚丫,接了?过去?,“谢谢姐姐。”
等穿好了?鞋子,她有些不明白?,“姐姐,不是说?,你们汉人?最不喜欢男人?有小妾么?你为什么还要给我鞋子穿?”
“你是来?给月之羡做小妾的么?”谢明珠反问她。
豆娘摇着头?,“不,他不喜欢我,我就?不喜欢他了?。”但是,喜欢月之羡是这几年她奋斗努力的动力,现在动力没?有了?,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有些茫然地?看着谢明珠,“我其实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船也烧了?,岸也上了?,我没?有回头?路。”说?到这里,也不知哪里来?的鸡血,忽然站起身来?,昂首挺胸,“所以,就?算是前面满是海胆壳,我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因为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谢明珠被她这中二的模样逗笑了?,但也觉得这才是一个十?五六岁小女孩该有的面貌,要哭就?哭,要笑就?笑。
只是可惜,她自己是流放犯,不然真的很想?将这个充满冒险精神又有趣的小妹妹带在身边。
她正想?着,看到楼下有个脑袋在那里探出来?,便喊了?一声:“长殷。”
长殷没?想?到自己被抓个正着了?,只得上来?,“嫂子。”
“阿羡不是说?去?给你家收拾行李么?你怎么跑过来?了??”还是月之羡不放心,派他来?打探消息?
“额,收拾得差不多了?,其实我是来?牵骡子出去?放风的。”长殷急忙找了?借口。
谢明珠想?着空荡荡的骡棚,皮笑肉不笑,“骡子在椰树林里呢!”今天一直在外放风。
长殷垂着头?,实在找不到借口了?,只得坦白?:“就?是羡哥怕你心软,她一流几滴猫尿,你就?心疼她。”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看豆娘。心里又想?,还得是羡哥,别的姑娘哭就?的淌猫尿,要是嫂子哭,他肯定说?是梨花带雨,心疼坏了?。
豆娘听到这话,气鼓鼓的:“你告诉他,天下又不止是他月之羡一个男人?,我豆娘往后肯定找一个比他更好看的男人?!哼!”说?完,怒气冲冲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谢明珠起身追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黑户,你当前应该先去?往衙门录入户籍。”就?是不知道?第一个登岸的疍人?,衙门会给予什么优待了?。
衙门?“往哪边走?”豆娘顿住脚步,两眼茫然。
长殷在一边嘀咕,刚还气势汹汹,谁知道?竟然连路都不知道?往哪边走的笨蛋。
一面趁着谢明珠没?留意自己,偷偷摸摸下楼跑了?。
谢明珠如何没?留意到,只是懒得搭理?他罢了?。
只是看着豆娘,这第一次上岸,给她指了?路,未必也能找得到,何况她那小包袱里,连吃的都没?有。
最后只得给她建议,“你现在去?村子最中央,那里是海神庙,你去?那里借住一个晚上,明天一早我们要进城,你跟在我们的后面就?好。”
“谢谢!”豆娘闻言,忽然朝谢明珠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姐姐你说?错了?,我不倒霉,我运气很好,上岸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说?完,笑嘻嘻地?踩着那双破草鞋,往村子中央飞奔而去?了?。
她走了?没?多久,苏雨柔夫妻俩就?来?了?,她男人?庄晓梦是先搬些行李过来?,至于?苏雨柔,纯粹是为了?那豆娘而来?。
“我说?明珠姐,你糊涂啊,你怎么还让她去?海神庙借住,听你的意思,明天你们进城,还要带着她一起去??你这不是引狼入室么?”那豆娘虽不说?十?分漂亮,但一身的朝气活泼,实在是少有。
而且男人?哪里有不偷腥的?何况这白?送上门的?
谢明珠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但脑子里也不能只装情情爱爱,示意苏雨柔坐下,这才开口解释道?:“你想?多了?,她只是去?办理?户籍而已。”何况真要引狼入室,就?直接留她在家里住了?,毕竟空房间那么多。
再有如果月之羡这么被容易勾引去?了?,那对于?自己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情,及时止损。
当然,从?豆娘出现到现在,谢明珠由始至终都是相信月之羡的。
也是如此,她才没?有以妒妇的角色来?和豆娘接触,而就?以一个平常人?。
所以发现豆娘,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罢了?。
苏雨柔直叹气,显然觉得谢明珠就?是天真好骗。“祭婆婆都不敢留她在村子里,只给了?她些吃的,叫她去?村子外面待着,也就?你还往身上揽。”
又絮絮叨叨给她举了?许多当时她苏府里后院那些妻妾相争的事儿。
听得谢明珠兴致勃勃的,如果不是庄晓梦催促回去?,谢明珠还能继续听。
夜色渐深,月之羡终于?是回来?了?。
今天的星星格外多,月光也尤其明亮,银色的月光铺满了?整个银月滩,他坐到谢明珠的身旁,将身子放低了?许多,把头?往她肩膀上凑,“媳妇,明天走后,以后再来?银月滩,也许就?是过客了?。”
语气里,满满的不舍。
这是他长大的地?方,谢明珠自然明白?他心中的不舍,酝酿着情绪想?安慰他几句,谁知道?下一瞬月之羡的手就?不安分地?环在她纤细的腰身上,带着些傻气开口:“但是,只要有媳妇在,我就?永远有家。”
谢明珠嫣然笑开,没?有去?拍开他的手,任由他将头?枕到自己的膝上,“你没?有离开过岭南,去?外面的州府,你害怕么?”
“媳妇来?岭南时候,害怕么?”月之羡转过脸,一双美?眸里,映满了?星河。
谢明珠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只想?活下来?。”而且那时候,真没?闲工夫去?想?别的。
“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就?知道?要挣钱娶媳妇,让媳妇住大房子了?,有丫鬟洗衣裳有厨娘烧饭。”还有给媳妇买很多很多的首饰。
说?起首饰,月之羡就?觉得对不起媳妇。
以前是没?有银子,现在都有银子了?,还是没?能送媳妇一件首饰。
所以是夜,在谢明珠睡下后,梦里依稀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很远的地?方传来?。
好在,这声音并没?有响多久。
但海神庙的卢婉婉和祭婆婆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这敲打声音就?仿佛在耳边,还有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祭婆婆气急败坏地?爬起身来?,准备扛着拐杖去?打月之羡,“你有毛病啊,大晚上你不睡觉,跑这里来?发什么疯?”
月之羡看着只差打磨的簪子,拔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火麻烦婆婆帮我熄掉。”
后面是祭婆婆骂骂咧咧的声音。
翌日一早被熟悉的海鸟声吵醒的谢明珠一睁眼,便看到床边空荡荡的枕边,放着一支银簪。
两只镂空的蝴蝶,很漂亮。
重要的是,这银光透着一种崭新才出炉的感觉。
谢明珠想?到昨晚听到的声音,一时反应过来?,将簪子握在怀里,忍不住笑骂了?一句:“果然是个傻子。”
早上她便将木簪取下,换上了?这支蝴蝶新簪子。
月之羡已经将他们的行李都绑好车了?,远远看到媳妇头?上那在太阳底下闪烁的银光,嘴角微微翘起。
媳妇真好看!连那簪子都变好看了?。
家里东西都收拾好,一早苏雨柔夫妻俩也过来?了?,谢明珠将这个家转交出去?,也随着月之羡赶着车去?往长殷家。
长殷母子三人?已经在门口翘首盼望,将行李都搬上车后,一行人?正式启程离开银月滩。
走远了?月之羡才回过头?,“我好像看到沙老头?居然来?送我了??”搞得他以后不回来?了?一样?
“你没?看错。”谢明珠点着头?,不止是沙婶夫妻,村里好些人?都来?了?,她也意识到这一次进城,可能真的往后回来?,就?如同月之羡昨晚所言那般,只是个过客而已。
走了?没?多远,便见坐在路边等他们的豆娘。
对于?她的出现,虽然谢明珠已经提前告知,但是长殷的哥哥长皋和母亲沙若还是有些害怕,离她远远的,仿佛将她做那洪水猛兽一般。
沙是村子里的大姓,确切地?说?是月族人?里的大姓,和冷一样。
沙老头?和沙婶,以及长殷的母亲也是姓沙。
好在一路无事发生,连一场雨都没?有,不然这豆娘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到了?城里,豆娘与他们算是各奔东西。
但其实也是走同一条路,毕竟月之羡家就?在县衙后面。
到了?岔路口,谢明珠给她指了?去?衙门的路,直接转进小路,往家里去?。
这时候是中午,除了?上学的宴哥儿,家里的孩子们都在,爱国和小黑不愧为血统纯正的土松犬,谢明珠他们的车还没?进入凉台上孩子们的视线里,这两只小狗就?先闻到了?家里骡子的气味。
然后咚咚跑下楼。
现在马上就?要吃饭了?,小狗们定点上厕所的时间也不对,所以看到小狗忽然兴奋地?跑下楼,也都好奇地?追下来?,跑到一半,便看到映入视线的马车,一时都激动地?叫起来?,“爹娘回来?了?,爹娘终于?回来?了?!”
然后迈着小短腿飞奔而去?。
从?厨房里抱着碗筷出来?的卫无歇一看,凉台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别说?人?影,狗影子都没?呢!
往楼下一看,只见是谢明珠他们来?了?,顿时不由得叹了?口气,“果然孩子还得是自己的。”别人?的养不熟。
白?瞎自己这几天掏心掏肺的照顾了?,现在他们爹娘来?,全都撒丫子跑了?。
可是卫无歇想?了?想?,也不对啊,月之羡又不是他们亲爹,她们这么激动做什么?
然实际上这会儿月之羡这个不是亲爹的爹,被几个孩子都围满了?。
反而是谢明珠那里,挨个去?抱一下,就?算是打卡结束,最终还是聚集在月之羡跟前。
谢明珠嫌弃他们碍事,“先带着沙若奶奶去?楼上。”
其实长殷他娘还挺年轻的,奈何辈份摆在那里。
好在她早就?适应了?这个称呼,和孩子们也都熟悉,先带着些轻巧的包袱进去?了?。
谢明珠也拿了?些行李,剩余的月之羡和长殷兄弟慢慢搬。
卫无歇这会儿也下楼来?帮忙。
谢明珠忧心地?看了?看他那娇贵的脚:“你脚好了?么?”
“好得差不多了?。”卫无歇回着,连忙过去?搭手。
因卫无歇也不知他们今天回来?,所以午饭有些不够,好在小晴她们做了?些面饼,如今煮了?面饼来?,方凑合吃了?一顿。
现在首当其冲的任务,就?是给长殷他们找房子。
所以吃过饭后月之羡带着他们兄弟俩就?出门去?了?,谢明珠则带着沙若在附近转一圈,顺便看看自家的小猪仔们。
后院的鸡鸭鹅又添了?不少,还有几只生蛋的母鸡,谢明珠自去?问卫无歇,“母鸡哪里来?的?”
卫无歇一脸得意,“我买的。”
谢明珠怀疑地?扫视了?他周身一眼,“你还有钱?”
“没?有,跟杨捕头?借的。”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开口管一个衙门捕头?借银子,而竟是为了?买几只会生蛋的母鸡。
那天他带着小时去?割猪草回来?,正好看到有人?提着母鸡去?草市里卖,想?到家里的孩子多,可自己来?了?这一阵子,鸡蛋都没?见一个,便想?给买下来?。
但没?钱啊。
于?是一咬牙,转头?给杨德发借了?钱,将母鸡买回来?了?。
谢明珠闻言,心说?是自己大意了?,习惯了?什么都是自给自足,家里也都有,便忘记给留钱,导致他去?借钱的地?步。
一时也颇为愧疚,“那什么,回头?我就?去?还了?,这次麻烦你了?。”
卫无歇现在对谢明珠一点想?法都没?了?,一睁眼就?是挖地?带娃喂猪,满脑子都被这些杂事给装满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想?那七七八八的。
一面问她:“还有事没??没?事我得去?打猪草。”晚上的猪食还没?着落呢!
谢明珠摇头?,刚想?说?那猪草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了?,谁知道?人?已经去?拿背篓镰刀出门去?了?。
沙若在一旁看着,“这不是小宴的小舅舅么?”不说?的是个读书人?么,怎么成了?个庄稼汉子?
“是呢!想?来?过一阵子,家里就?来?人?接他回去?了?。”如今晒得乌漆嘛黑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养回初见时候的那白?面模样。
不过也没?多管,领着沙若,“走,看我的菜苗去?。”回了?银月滩这么多天,应该都有两三寸的小苗了?吧?
第65章 拔秧苗
月之羡他们?的运气还?好,正巧有一户人家?因为石鱼寨海盗一事本就心慌慌的,加上城里又大肆招收民兵队伍,使得他们?越发担忧,会不会有海盗要来袭击广茂县。
所以正打算去?州府投奔亲戚,这一座四?间?房的吊脚楼,连带着院子里的四?亩水稻一起打包出售,十五两银子。
当天晚上长殷母子三人便?搬了过去?,又是?一阵忙忙碌碌的。
沙若在?安排好家?中事宜后,便?来谢明珠家?这边一起种植荻蔗。
种子是?月之羡这两天去?城外砍回来的,用上次烧窑时候边上烧的些许石灰兑水泡过杀菌,便?下种。
大约种植了五天的时间?,十来亩荻蔗便?下地了。
接下来就是?大量囤积粪肥了,谢明珠家?现在?养了猪,又有鸡鸭鹅不少,所以倒也不担心粪肥。
月之羡也开始做去?往顾州的准备。
顾州边境与岭南接壤,这是?第一次离开岭南,所以并不打算走多远。
便?竟目标定在?了顾州。
但即便?如此,这去?往顾州的路程,也是?六天起步,而且到了那边,他们?还?要贩卖货物,若是?顺利能全部卖完,所得银钱,也许会在?顾州购买岭南所缺稀之物。
所以这一个月,少不得是?要花费的。
而骡子的问题,夫妻俩一如早前商议那般,去?衙门里找陈县令租。
眼下车和骡子放在?县衙里,能带来意外的一笔收支,陈县令自然乐意至极,加上这民兵训练,他欠了谢明珠一个天大的恩情。
说?起这训练一事,谢明珠那套方案,最终淘汰了民兵全数量的三分之二,剩下来的三分之一,这最终只怕也只能有二十来个人坚持下来。
出乎意料,奎木就是?其中之一。
他整个人的变化不但是?身体上,给人的感觉更是?肉眼可见的焕然一新。
但其实谢明珠觉得,他年纪小,骨骼也还?在?生?长周期,其实犯不着参加这样的训练强度,但奎木只觉得都已?经熟悉了。
身体完全能承受得住。
只道:“我一直坚持下去?,身体自然就成了习惯,并不觉得多累。何况能打海盗最好,若是?不能,往后我跟在?羡哥身边,也省得他另外去?找护卫白花银子。”
眼看着长殷他们?一家?都在?羡哥夫妻的帮助下搬来城里了,他也希望有朝一日,家?人能因为自己,也能搬到城里来。
转眼牛大福也将雕刻好的红木小摆件都送来了,总共有五筐,无不精巧,除了谢明珠让他雕刻的文房四?宝之外,还?有十二生?肖,以及招财的金蟾、观音像、财神?、花鸟四?兽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