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有十几个祭婆婆参加呢!好像明月人的祭婆婆,是?今年才上来的,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庄老四也不知哪里听?来的八卦,一脸的好奇。
祭婆婆是?每个村子祭师的统称,也不论年纪大小,反正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就这么叫。
大家数百年来,早就已经习惯这个称呼了。
但是?小晴她们听?了,嘴巴都张得大大的,“那以后我们也要叫婉婉姨祭婆婆么?”
“是?这样的,祭婆婆就是?要将自己奉献给神灵,给族人。所以当?然要舍弃自己的姓名?了。”庄老四解释着?。
听?得几个小姑娘唏嘘不已,原本对这个职业有些向往心思的她们,这会儿也断绝了想法。
毕竟做祭婆婆,吃的太多了,那满屋子都快堆不下了。
可如果名?字都要抛弃,那以后是?不是?家人在眼里,也和全村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时候庄老四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其实没这么严格了,我听?说好多村寨的祭婆婆,还嫁了人生孩子呢!”
谢明珠猜想,这大概是?因为广茂县人口?稀少,又?尤其缺女人的缘故,所以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也不得不改了。
而这帮在杨德发家里沉默寡言,安安静静的孩子,这会儿和庄老四是?七嘴八舌地不知说着?什么。
又?或是?一会儿看这里的摊位,那里的人和着?装。
不过谢明珠发现了,不管是?蓝月人白月人还是?纵月人,好像都尤其敬畏月亮。
在银月滩,女人们的首饰也都几乎离不开?月亮,但是?这次进城来,大家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甚至连耳饰都没戴。
其他月族人也是?如此,个个都很朴素。
很显然,不是?他们没有首饰头面?,而是?和银月滩的人一样,觉得财不外露。
只怕也是?为了防备,这城里有海盗细作的缘故。
她跟在庄老四和一帮孩子身后,这般走走停停,也是?看得眼花缭乱的,不少山民所卖的药材,她都看上了。
这要是?能拿到,转手送去岭南以外的地方,不知价格要翻多少倍呢!
奈何家里就七两多银子。
穷,穷得无?可奈何。
于是?只能将目光都收回,不看也罢。
徒添悲伤罢了。
明明大把的商机,奈何没有本钱。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听?得前面?的庄老四大声喊,“明珠姐,到了到了,快来,这边好多人,好热闹!”
谢明珠忙加快步伐,对于这各个月族人文化思想交流会也充满了向往。
也不知道?能碰撞出什么火花。
一面?叮嘱着?宴哥儿和庄老四:“拉紧手,别?被挤散了。 ”
两人自是?应着?,往人群里挤进去。
谢明珠实在担心,忙追上一同跟着?挤进去。
然而还夹在这拥挤的人群里,就听?到前面?的庄老四大喊起来,“不好了,打起来了。”
她也不知什么打起来了,但随后又?听?得小暖快要急哭了的声音,“呜呜,婉婉姨和祭婆婆挨打了。”
一时谢明珠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破开?前面?堵住的人群,往里一瞧,顿时傻了眼。
所谓的文化交流!
居然这样朴实无?华么?
几个女人在对骂,汉话和土话来回交替,她虽听?得不完全,但也明白有多脏。
而另外一头,他们银月滩的祭婆婆和卢婉婉,正被四个女人围住群殴。
祭婆婆别?看她年纪大,但手脚矫健,奈何卢婉婉还没适应,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身体里的伤势也才见好,一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个。
她正要询问,这怎么打起来了,一面?继续往前挤。
只听?得有人说,“唉哟,这银月滩怎么还没人来?都要被红月这几个女人打死了。”
于是?谢明珠挽起袖子冲上去了,一面?不忘叮嘱着?,“小老四,帮我看着?他们几个!”然后脚步飞快,翻身爬过去那祭祀品都被打翻了的摊位,直接加入战斗中。
这是?谢明珠从前未曾预想过的事情。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别?的女人扯头花扭打在一起。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也一直都觉得这种行为不可取,根本没有办法解决问题所在,还会教坏孩子。
但是?,当?身临其境,眼看着?自己的好姐妹和村里的祭婆婆挨打,作为银月滩的一份子,她也备受大家的保护,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何况她也问清楚了,对面?的红月人,除了祭婆婆师徒两个,另外的两人也只是?同一个村寨帮忙的。
既然对方请了外援,那她就不客气了。
当?即抬脚就将压在卢婉婉身上的那红月女人一脚踹开?,卢婉婉的肋骨受过伤,哪里经得起这样叫人按在地上捶?
那女人显然打得正是?起劲,压根就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帮忙,都被踢懵了。
但她的另外一个同伴,立即就朝谢明珠扑来。
原本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卢婉婉正觉得她的明珠姐犹如天神一般降临,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见她要被对面?的贼人偷袭,吓得失声大喊,“快躲开?!”
谢明珠躲了,但还是?慢了半拍,被人一巴掌刮在了脸上。
好在脸上是?戴着?面?巾的,那妇人用?尽了力气,手指却被她面?巾勾住,最后只将她面?巾给扯下来。
却是?傻了眼,竟然是?好一张漂亮的脸蛋,硬是?给她看愣住了。
谢明珠就是?趁着?这机会,双手朝她肩膀推去。
谢明珠虽看起来弱不禁风,腰纤如柳,可那一把的力气是?有的,百来斤的货物她都能扛着?回家呢!
可想而知,那妇人就这样被她推倒,她立马是?效仿刚才对方骑在卢婉婉身上一样扑过来,一面?不忘喊被她彪悍惊住了的卢婉婉,“你还愣着?作甚?快来帮忙!”
瞧她废物的,看祭婆婆一把年纪了,一对二还能打个平手呢!
卢婉婉听?到她的呼喊,方回过神来,只是?还没等她爬起,那个一开?始被谢明珠踹的女人又?把她按住了。
宴哥儿看得心急如焚,生怕自家娘吃亏,急得要上台去,却叫庄老四拉住,“不行,这是?规矩,女人打架我们不能上场的。”
宴哥儿顿住了脚步,果然看着?这里有好几个红月男人,但并未上去。
他是?没有去,咬牙含恨地和庄老四留在这里。
但是?却放了自家四个妹妹冲上去。
几个忽然出来的小姑娘,小猫儿一般张牙舞爪的,疯狂扯头发咬人,掐住一点肉就不肯放,顿时疼得那个重?新按住卢婉婉的红月女人嗷嗷大喊,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谢明珠也不知道?自家几个女儿怎么上来了,大些的三个还好,小时年纪小小,人家一抬手就能给她扇飞了。
大抵是?因为担心,又?或许是?作为一个母亲,眼见着?孩子可能会受伤,所以她的潜力被无?限激发,母性光环一下点亮了技能。
当?即是?大杀四方。
台下的人群里,有一对与本地人从衣着?上就有着?鲜明对比的年轻男女,衣着?华贵,气质矜贵,相貌更是?出众。
倘若不是?如今大家都被这打架吸引了过去,只怕更多的人是?将目光聚集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不过那穿着?一身鹅黄色流仙裙的娇俏少女,在谢明珠的面?巾被扯下的那一瞬间,也是?惊呼出声,“无?歇哥哥,你快,想不到岭南这种瘴气横生贫苦之?地,居然还能滋养出这样的绝色美人来。”
谢明珠身上穿着?的,是?本地人的衣裙,与宋制的褙子和百裥裙相似,只不过袖子与裙子都短了几分。
一来是?天气炎热的缘故,这样凉快些。
二来是?为了方便干活。
这样的衣裙特别?能将人衬托得纤细窈窕。
而且蓝月人的衣裳颜色,都属于那种深潭碧潭水的浅色系,尤为好看。
而谢明珠又?有着?这样一张脸。
至使这位凰阳来的小郡主柳颂凌忍不住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这柳颂凌乃开?阳长公?主独女,而开?阳长公?主,则是?当?今圣上的妹妹。
父亲则是?镇西?节度使,祖籍正是?凰阳。
所以这位小郡主,算得上是?整个凰阳最为尊贵的女子了。
而被她称之?为无?歇哥哥的矜贵青年,正是?当?年与女儿断绝关系,伤心欲绝后告老还乡的卫太师幼子。
此番二人离开?凰阳,正是?因柳颂凌的表姐菁华公?主将出嫁往北辽和亲。
与她感?情最好的柳颂凌听?得那北辽人茹毛饮血,实在不忍表姐去那等贫寒之?地受苦,却又?没有办法改变这桩婚事。
所以打听?到这北辽王贪图美色,便想到了一个法子,多寻些各色美人,到时候送与表姐,一同带到北辽去,让她们代替表姐伺候那北辽王。
为故而这柳颂凌便央求着?四处游学的卫无?歇,带着?自己离开?凰阳寻美人。
两人当?然不会专门往岭南这种贫瘠之?地,只因途中卫无?歇收到了老父亲的书信,得知镇北侯死后没多久,镇北侯府就被二王爷谋反一事连累,举家流放至这岭南。
老太师虽怨恨女儿决绝无?情,为了一个男人而抛下所有,但事已至此,她也去世了难么多年,如今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现在老太师年事越高,越发思念这个女儿。
如此听?得镇北侯府被牵连后,起了将这个外孙接到身边亲自教养的心思。
他不信,这孩子能如同他母亲一样蠢笨。
卫无?歇是?不喜他那个姐姐的,对于姐姐的记忆也早就模糊不已。所以连带着?对这个所谓的亲外甥,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和感?情。
更没想到真?将人找回去,他可不认为以他姐姐那种蠢人和镇北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将,能生出什么聪明后代?
但父亲既然态度坚决,他也走一趟岭南,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当?是?另说。
因此也没有刻意去寻。
此刻听?到柳颂凌的话,方抬眼朝那打架的女人堆看去,果然一眼就从这群女人里看到了那个有着?一张绝色容颜的女人。
鹤立鸡群的具象化,大抵就是?她站在那里,一样的衣衫装束,但她仍旧还是?能叫人一眼看到。
是?很美,哪怕她现在发鬓散乱,嘴角也带着?丝丝血迹,但竟然美得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就仿佛才经一番云雨后的红莲,妖娆又?清纯。
他被自己这念头吓了一跳,看谢明珠的目光里满是?嫌弃恶心,仿佛她整个人都是?脏的一样。
此刻又?见到谢明珠动作粗鲁地和对方扭打起来,便将目光给收回了,脸上还残留着?嫌弃,“这等粗鄙之?辈,真?送到菁华公?主身边,不知会给菁华公?主添什么麻烦。”
何况女人美,不在皮囊。
柳颂凌嘴角露出个开?心的笑容,她就晓得她的无?歇哥哥,才不是?那等俗人。
这一路上什么美人他们没见过,即便是?眼前这个最美,可一样入不了无?歇哥哥的眼。
不过想到无?歇哥哥陪着?自己走遍了这么多州府,心里忍不住升起丝丝甜蜜。
她就知道?,在无?歇哥哥的心里,自己和所有的女人都是?不一样的。
于是?见无?歇哥哥抬起脚步离开?,也赶紧追过去,“那无?歇哥哥,咱们怎么时候走?”
这个破县城,什么都没有,连个住的像样地方都没有,又?这般炎热,实在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要在这种瘴气横生的地方待着??
她这多少是?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感?觉。
但凡有更好的生存环境,谁愿意在此处受苦?一如那陈县令方主薄,他们但凡上头有人,又?如何会落到这里,一辈子没出头之?地?
卫无?歇心思不在找外甥的身上,倒是?对这些山民们带下山来的山珍药材十分感?兴趣,没准有那一位所需要的药。
倘若能帮忙找到,兴许机会就来了。
他们两人在这里的短暂出现,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毕竟蓝月族和红月族的祭婆婆打架,连原本还在破口?大骂的其他两拨人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更别?说是?这四周围观的人群了。
而此刻这场‘拳脚’交流会也终于进入了尾声。
谢明珠因为四个女儿上场后,忽然战神附身一样,大杀四方。
也是?如此,这场战争才提前结束。
只不过不管是?她和几个孩子,还是?祭婆婆与卢婉婉,以及对面?的四个女人,个个都头发散乱,脸上手臂上到处都是?抓痕,甚至是?脖子上都没落下。
青一道?紫一道?的。
对面?得还有小时她们四姐妹留下的咬痕。
祭婆婆盘腿坐在原地休息,目光还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红月族的祭婆婆,“老东西?,你说你活着?是?不是?浪费粮食?占卜不如我,打架也不如我蓝月族,我要是?你我这会儿就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说到此,还不忘捡起屁股底下硌人的占卜龟壳,见着?是?对方的,直接就扔了过去,“你正好躲在里面?,一辈子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祭婆婆虽也打了满身的伤,但此刻神清气爽,她以为自己的徒弟算是?笨了,没想到对方的更笨。
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要脸,占卜比不过,竟然就直接破口?大骂,骂不过就开?始动手。
现在好了,即便她们师徒找了两个女人来帮忙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没打过?
不过祭婆婆当?然没忘记,这都要归功于谢明珠的出现,以及这四个小闺女,今天算是?给蓝月族煮贡献了。
于是?在出言折损对面?的时候,不忘夸赞她们母女几句。
卢婉婉状况就没那么好了,人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虽是?仗着?年轻,肋骨早就归位了,可终究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现在只觉得胸口?还隐隐作痛,也不知师父怎么还能如此精神十足的。
谢明珠也喘着?粗气,正襟跪坐在那里休息,四个孩子就靠在她身边。
气头过了,这会儿只觉得浑身无?力,只担心地给女儿们检查身上的伤势,见着?都只是?皮外的,方松了口?气。
一面?也对自己方才带着?孩子打架的行为,反省一二。
有点冲动了。
但好在没打输,心情也雀跃起来,自不觉得身上的伤有多痛。
休息了一下,张罗着?起身。
宴哥儿和庄老四这会儿也跑了过来。
宴哥儿眼里满是?担忧,庄老四就不一样了,这会儿看着?谢明珠这个美人姐姐,瑟瑟发抖。
刚才她如何拳打脚踢对方,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回去也劝劝大家,也别?太羡慕月之?羡了,谁知道?他背地里是?生活在什么水深火热里呢!
毕竟家里的媳妇这么能打!
第51章 捡漏
那红月的祭婆婆被气得干瞪眼,指着谢明?珠一行人半响,终究只气势不?足地吐出了一句:“我们?走!”
而卢婉婉的师父,一脸得意洋洋的模样,还不?忘骂一句:“废物!”
果然惹得对?方又跳脚。
那边红月的几个男人,见此赶紧将他们?的祭婆婆给劝住,毕竟这斗法斗不?过,吵架吵不?过,打又打不?过。
他们?又不?可上去帮忙。
生怕再起纷争,到?底还是他们?那头吃亏,便忙给拉住了。
谢明?珠这会儿也吆喝着自家几个娃,扶着卢婉婉,跟在祭婆婆身后一同回去了。
个个身上都挂了彩,却是一脸精神抖擞的,反正?整个人看起来虚软的身体状态和激昂的精神完全不?符合。
一开始还好,可随着他们?往银月滩的摊位走,这一身放荡不?羁的伤也是引来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偶尔遇到?有那一面之缘的人问怎么了?
都含糊不?清地说是摔的。
可是好人家,谁能摔出满身的抓痕?而且也不?至于?把头发摔成鸡窝吧?
谢明?珠还好,面巾戴上了,倒没有那么尴尬。
反正?是硬着头皮回来了。
沙老头一看到?他们?这副样子?,眉头就皱成了一团,最后将目光锁定在祭婆婆的身上,“阿锦,你带她们?和人打架?”那带着审问的语气不?容人逃避。
谢明?珠一开始还不?知道阿锦是谁,直至看到?祭婆婆东张西望试图逃避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
而且听着沙老头这语气,祭婆婆不?像是第一次跟人打架了。
果然,沙老头虽没得到?她的回答,但心中已?经确定了,一时是气得捶胸顿足,“我就知道,劳什子?的交流会,你就没好好跟人交流过一场。而且你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你骂人作甚?”
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肯定是对?方骂不?过她,这才打起来的。
反正?以往都是如此。
庄老四眼神在祭婆婆和沙老头身上来回飘忽,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不?敢出,悄咪咪地想要将自己弱化,安安静静看热闹。
谢明?珠则暗地里捂着胸口的卢婉婉使眼色,示意到?她边上去。
一行人在榕树根须上坐下,卢婉婉也是从祭婆婆带来的箱子?里翻出了药膏,几人相互涂抹着药膏。
时不?时地抬头看沙老头和祭婆婆争辩。
等她们?这伤痕处药膏抹得七七八八,祭婆婆也走了过来,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很显然赢了。
谢明?珠抬眼朝沙老头那里看去,只见他整个人气呼呼的。
沙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看样子?正?在劝他。
过了一会儿,沙婶也过来了,看了谢明?珠母女几个,“没什么事吧?”尤其是看到?几个小姑娘,好不?心疼,“好孩子?们?,下次别掺和了,若是真?伤了你们?,可如何?是好?”
谢明?珠摇着头,“皮外伤,几天就没事了。”
小晴她们?更不?在乎,反而因?为今日?新奇的经历,而现在还为平复激动的心情。
而且对?方更惨,所以对?比之下,她们?肯定不?算吃亏。
沙婶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这才朝祭婆婆看过去,“阿锦姐,你别他计较,他也是关?心你,毕竟咱们?也都一把年纪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平日?里吵吵嘴就算了,可动起手来,这不?小心伤了哪里,只怕一辈子?真?要像是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祭婆婆鼻孔出气,当然并不?是针对?沙婶,而是沙老头。
谢明?珠后来才知道,原来祭婆婆原名叫阿锦,是沙老头的亲堂姐,不?过后来她父亲出海,死在了海上的风浪里,母亲不?久也病故,她才做了祭婆婆。
而随着金乌坠西,去草市闲逛,或是越到?别处相亲回来的人越来越多,自然也看到?了她们?这帮人的形象。
本来还好奇,谢明?珠这样好的性子?,怎么还能跟人动手,而且连带着姑娘们?也是这副样子?。
但后来看到?祭婆婆那副模样,大家心里也有数了。
以前祭婆婆若是来这八月节,回去的时候,偶尔也会看到?是满身的伤。
阿香婶也回来了,带着自家老二庄清梦和老三庄云梦,喜气洋洋的,瞧这表情,大约是两个儿子?的亲事稳了。
果然,庄老四凑到?了两个兄长跟前一问,见他俩含羞带怯的点着头,不?由?得唏嘘起来,然后掰着手指在那里数,未来二嫂带着的两个孩子?还好,但未来三嫂却是带着四个,有一个还刚断奶学走路。
他忽然觉得大事不?妙了,老五庄梦梦要去海神庙上学堂,那以后娘岂不?是要把自己呼来唤去的,跟着照看孩子?了?
想到?此,顿觉人生无望,自己以后竟然要做牛做马了。
只一脸萎靡地踱到?谢明?珠他们?这头来。
“怎么了?你二哥三哥要娶媳妇,你还不高兴?”宴哥儿还有些为今天娘和妹妹们?打架,自己因?为那所谓的规矩没有上去帮忙而耿耿于怀。
所以看起来也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庄如梦一脸生无可恋,“我快乐自由?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如此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不?过随后想到宴哥儿每日都将妹妹们带着,而且他这几个妹妹又听话又团结,顿时就好奇起来,凑到?他跟前,“大侄儿,你有什么秘诀没有,快传授给我。”
“什么秘诀?”宴哥儿一脸不?解,不?知他又在抽什么风?
便听庄如梦问,“就是,你看你家妹妹们?都这样听你的话,你老实说,是不?是她们?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
宴哥儿没好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我看你魔怔了,自家还还把柄?”心思不?是都要一致对?外么?
正?欲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就见着前面的人群里,来了个熟悉的身影,一下心虚起来,“完了,我爹回来了。”一面连忙站起身来。
这会儿,村里人已?经在开始烧火煮晚饭,各家不?但带了吊床换洗的衣裳,甚至还有碗筷和米和菜。
现在一起搭火做饭,米也都凑到?一起,用沙老头家带来的大铁锅一处煮,调料什么的,自然是海神庙那边祭婆婆出。
庄如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也赶紧跟着站起身,“那什么,我去看看大家有什么要帮忙的。”然后就往烧着的火塘那边去了。
月之羡步伐很快,而且目的很明?确,一来就直奔他们?这里。
且目光还到?处寻找谢明?珠的身影。
这会儿却没看到?,只瞧见宴哥儿木偶一样站在这里,傻了一般,顿时担心起来,急忙伸手去摸他的头,“你也去了?被打傻了吗?”可这脑袋摸着没什么伤。
宴哥儿被他这操作弄得满脸疑惑,试探地喊了一句:“爹?”心想莫非爹已?经知道打架的事情了?会不?会怪自己今天没去帮娘妹妹们?的忙?
“你娘她们?呢?”月之羡反复在他头上摸,确认没伤势,这才又问,“你没跟着动手吧?”
宴哥儿摇着头,有些紧张,生怕下一瞬月之羡责斥自己。
谁知道月之羡竟长松了一口气,“没掺和就好。”这事儿在祭婆婆身上经常发生,不?足为奇。
虽然他是没亲眼见过,但没少听沙老头背地里骂,耳朵早都起茧子?了。
宴哥儿有点懵,“爹不?怪我么?”
“怪你作甚?你今儿要是真?动手,他们?红月那几个人,你也瞧见了,得一拳把你头给打爆。”又说对?方虽然也是海边村落,但他们?因?为瘴气稀薄,所以经常进?山打猎,有的人一个拳头能锤死一头野猪。
而且女人打架比不?得男人,上了头怕是要见血,女人就是扯头发什么的,虽伤大雅,但不?伤性命。
所以定下了规矩,男人们?不?可动手参与,不?然必然受到?神灵的诅咒。
这事儿说起来,月之羡也想到?了当年冷家祖上,似就是有男人插手女人间扯皮,所以暗地里,大家都猜测冷老大的病,莫不?是当时遭到?了诅咒。
报应落到?了冷老大的头上。
虽无从考究,但是月之羡也觉得,男人动手没分寸,不?比女人,所以这种?事情不?参与是对?的。
男人参与了,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可能就是两个族之间的纷争,不?死不?休。
不?过他倒是听人说了,媳妇今天特别厉害,颇有祭婆婆之姿,完全可以轻松一打二。
但他是真?没办法想象出媳妇打架是什么样子?的,毕竟媳妇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看就是被欺负的那个。
所以对?于?这传言半信半疑,极其担心她受伤吃亏。
一面继续四处寻找谢明?珠的身影。
这时候听宴哥儿说,“去那边的棚屋里换衣裳了。”
今天打架,除了受伤,一身衣裳还弄得浑身的尘土。
月之羡这才没着急找。
等了不?过片刻,谢明?珠就带着女儿们?一起回来了,手里抱着脏衣裳,他快步上去,一把给接手里,目光担心地在谢明?珠几人身上上下扫,“你们?伤得怎样?”一面示意谢明?珠在榕树根上坐下,“衣裳我一会儿去洗。”
“就这,其他没事。”谢明?珠抬着下巴,还怕他看不?清楚自己脖子?上的抓痕,“也不?深,对?方都没留指甲。”
幸好自己留了些,本来是想着剥皮方便的,谁知道今天用在打架上面了。
几个小丫头也忙给月之羡看她们?的伤势。
只是那表情绝对?不?是求可怜求抱抱,而更像是炫耀功勋一般。
也是让月之羡有些哭笑不?得,“好,下次就不?要跟着起哄了,反正?她们?也不?会真?把人打死,咱看热闹就好。”祭婆婆扛打的。
“那不?行,娘说了咱们?一起的,要团结,要扭成一条麻绳,不?然别人就会欺负咱们?。”小晚反驳,一脸的坚决。
谢明?珠也赞同,“是啊,今儿遇着不?出手,改明?儿我们?真?遇着事儿,难道你也希望咱同村的人看着不?是?”一面准备起身去帮忙跟着摘菜。
谁知道又被月之羡按着坐下去,“你休息,你们?今天受了伤,也是为了帮祭婆婆她们?,不?要你们?做,我先去把衣裳洗了,回头和你说件好事情。”
谢明?珠以为,他要说的是大规模种?植荻蔗的事情。
自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宴哥儿和月之羡一起去洗衣裳,在河边遇到?了纵月的女人们?也来洗衣裳,得知他们?是下山在海边居住的蓝月人,便有人打趣起同行的两个女子?。
月之羡这会儿还不?知道庄家两兄弟已?经和纵月那俩寡妇谈妥了婚事的事,自没放在心上。
倒是宴哥儿竖着耳朵听了七七八八,回去的路上便与他提醒着:“爹,庄二叔和庄三叔的婚事订下了,指不?定这一次,新婶婶就一起跟我们?回去了。”
月之羡一听这话,想起刚才河边遇到?的那帮纵月妇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难怪刚才总盯着咱们?看。”
他还以为是看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