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寡妇流放养崽日常by小乔且中路
小乔且中路  发于:2025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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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可能有时间来?,常年干农活的人,手也不是这样。
尤其?是谢明珠来?时,门窗都是敞开着的,她能一眼就看到树屋里垂头给吴道远研磨的姑娘,那体?态也好?,动作也罢,举手投足间全是优雅。
谢明珠的忽然到来?,两?人被?惊到了。
正在给人物画五官的吴道远更?是手一顿,准备画的眉毛也变得歪歪扭扭。
一幅画就这一夜毁掉了。
“夫人!”他慌张地看着谢明珠,下?意识地走那姑娘身前,将她给挡住。
一直以来?,为了方便,月之羡都是让庄晓梦来?给自己送的书稿。
而庄晓梦除此之外,还?替谢明珠看着这工地上,虽然祝来?喜拍着胸脯保证过质量,但到底还?是得有个自己的人。
所?以庄晓梦更?喜欢待在工地上,这林子里很少来?,几乎都是送了书稿就走。
有时候连这树屋都没上来?,压根就不可能知道吴道远在这里藏了一个人。
还?是一个年轻女人。
谢明珠虽料定那女子不是吴道仙,但也没多说什么,只喊了他一声,“你先下?来?吧。”
随后顺着树杆上的旋转木梯下?了树。
那女子见吴道远要跟着追出去,紧张地抓紧了吴道远的袖子,满脸楚楚,心中懊恼后悔,“对不起。”她就应该藏起来?的。
“你别这么说。”吴道远看着她可怜的样子,满脸不忍,反而安慰起她来?:“没事的,我们夫人是个讲理的人,我会好?好?跟她说。”反正,玉玉也没有将书稿泄露出去。

第170章
话说吴道远宽慰过人后,就?急忙撩起袍裾下楼来,只是虽打了一肚子的腹稿,此刻张口却不知从?何道来。
最后还是谢明珠问他?,“那?是你亲戚?”
吴道远怔了一下,没想到谢明珠会这?样问,下意识是想点头应下的,但转而又想一个谎得无数个谎来圆。
所以再三思虑后,终于是摇头坦言,“不是,不过是前几?日下雨那?会儿,我是林子里发现的,见她可怜,无处可去,便斗胆暂时?收留她再此处。”
说罢,又怕谢明珠担心书稿被泄露的问题,于是连忙说:“夫人您放心,她整日都在我的眼皮子下,连这?林子都没出过,今日也是第一次到画室里来。”
而且除了他?,就?算是妹妹也不知这?里多个人。
应该不会给玉玉的名声造成什么困扰。
谢明珠听得他?这?番话,虽说吴道远都敢拿人品来做保了,可是这?广茂县对?于人口还是严查的,这?个姑娘便是无依无靠,那?也总要有个来处说法。
“她家里人呢?”谢明珠问。
吴道远抿着?嘴,似有些难为情,“这?,我也不好意思问,只不过碰见她那?日,见她身上全是伤。”也就?是此处还没有花楼,不然的话,他?几?乎是要以为玉玉是那?种地方逃出来的。
尤其是她识文断字,写得一手?好字不说,有时?候自己作画不顺,读书也罢,遇着?了难题,与她一论,胜读几?本书。
这?样的才女,不能?是寻常人家的。
但却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可见此前所待的地方,也是个吃人的地方。
如此,他?才将?这?玉玉姑娘给留下来的。
谢明珠见这?吴道远也问不出个什么,但人肯定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留下来。
于是也不指望他?了,直径朝着?木梯走过去,“你且在这?里,我去问吧。”
“夫人。”吴道远有些担心,连忙转身跟上。
但随即被谢明珠一瞪,只能?满脸不安地留下来。
谢明珠上了楼来,但见这?瘦弱不堪的女子还一脸的焦急,坐立不安。
听到脚步声,只怕以为是吴道远回来了,连忙朝门外探过来,“怎……”
话还未说完,便见着?来人是谢明珠,立即将?到口的话给咽了回去,紧张地看着?谢明珠。
谢明珠走进去,在吴道远作画长桌旁的椅子坐下,方缓缓抬眸朝眼前这?瘦弱姑娘打量起来。
但见对?方紧拽着?袖子,衣裳也不合身,像是某家丫鬟的衣裳,略短的袖口根本遮挡不住手?腕处留下的疤痕。
那?疤痕就?好似长年累月被捆绑起来留下的一样。
这?让谢明珠越发担心起此人的身份来,也不敢小觑了,但见对?方紧张得紧攥着?袖子,还是将?声音放温和了些,“你家在何处,叫什么名字?”
“我……”她张口想说,但心中又满是顾虑。
谢明珠见此,也不催促她,只温和地抬手?示意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无妨,你只管说来,若是真有人欺辱你,逼得你一个姑娘家躲到这?林子里来,我自能?替你做主。”
此刻的裴玉玉听着?谢明珠的话,有些动心,尤其是她知道谢明珠的身份。
她以前也求过人,以为那?人会帮自己,毕竟人人都说他?是个好人。
可那?个所谓的好人转手?就?将?自己送回去,往后反而想要出门,简直难如登天。
到了后来,更是被折磨……
谢明珠此刻不知这?姑娘在想什么,让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恐惧。
于是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茶饮递过去。
裴玉玉愣了一下,接过茶杯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谢。”随后双手?捧着?茶,优雅地抿了一小口。
然后又是一片沉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将?茶水喝完了,恭恭敬敬地将?茶杯放回桌上,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夫人,您会相信我接下来的话么?”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凭何这?一辈子就?得像是那?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天日,她有名有姓。
“嗯。”谢明珠很爽快地答应了,竟然没有半点犹豫,她自己反应过来后,都有些意外。
而裴玉玉见她答应了,也终于鼓起了勇气,“我叫裴玉玉,夫人也许不认识我,但必然听说过我的兄长的名字,他?叫裴怀英。”
祖父费了多大的劲,才叫他?拜了那?宋先生?为师,宋先生?和谢夫人家住在一处。
但她这?个哥哥在外的名声祖父给经营得太好了。
所以裴玉玉不确定,谢明珠是否愿意相信自己的话,所以明明就?短短几?个呼吸间,她却觉得如日入年。
也许下一刻她的命运就?此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从?此不用躲起来,甚至可以脱离裴家。
也有可能再度回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然后在鞭挞折磨中度过这?一辈子。
“我信你。”裴怀英的妹妹?谢明珠还是有些震惊的,她怎么想,都没有想,眼前这?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姑娘,竟然是裴怀英的妹妹。
早前还听说她是跟着裴老太爷一同来的,谢明珠以为想是得宠才对?,可怎么会是这?幅鬼样子?
所以此刻满脸的愕然。
只是她却不知,她这?一句‘我相信’,顿时?叫裴玉玉感动得满脸眼泪。
谢明珠不知道给她怎就?忽然哭起来,但似又再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终于有人信,我有人信我了。”
于是赶紧劝:“你先冷静些,吴道远在楼下,他?是担心你的,若是听得你的哭声,只怕要急成什么样子。”
裴玉玉听到她的话,想起吴道远这?几?日对?自己的好,方止住了哭声,然后满怀期望地看着?谢明珠。
谢明珠见她冷静了些,这?才问:“你该知道,你祖父有意我那?大侄女做你嫂子,然我二嫂这?头已?经拒绝了,你兄长为何还要缠着?不放?”
不想她这?一问,裴玉玉忽然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来,“他?当然只能?缠着?宋大姑娘了。”
“这?是何故?”谢明珠就?知道,这?裴怀英对?才见过几?面的宋知秋,不可能?一见钟情,非宋知秋不可,所以这?声音也下意识拔高了不少。
裴玉玉闻言,冷笑了一声,“因为他?从?来都是个庸才,他?长我两岁,开蒙了两年,三字经都背不全,反而是我,三岁便能?将?三字经千字文倒背如流,如此之?下,我祖父往后便叫我同他?一起读书。”
说到这?里,她心里那?个很啊,“我以为祖父疼我,家里的姑娘唯独我有此殊荣,直至祖父开始软禁我,不让我出院子,拿走了我写的诗词文章,我才意识到祖父为何要让我和他?一起读书了。”
谢明珠听得瞠目结舌,所以这?裴怀英是个绣花枕头,那?什么文采文才,全是出自这?裴玉玉之?手??
这?样说的话,谢明珠一下就?想得通了,为什么裴怀英要非宋知秋不可了。
果然,只听裴玉玉继续说道:“后来,他?拿了我的文章,被岚山书院看重了,便往岚山书院读书,我也一并跟着?去,那?里比不得此处,皆要住在山上,还是多人一个宿间,他?这?次是没法带我了。所以怎么不着??”
原来早前裴怀英在岚山书院读书的时?候,是在山下的小宅子里,所以每天他?回来,先生?当日教了什么,跟去的书童都会给裴玉玉重述一遍。
裴玉玉便给裴怀英分析,然后做出相应的文章,以及明日先生?可能?要问答的地方,全给写出来,叫他?记下。
最叫裴玉玉愤恨的是,自己还要来将?就?裴怀英的笔迹。
这?样方便裴怀英往后来不及写的时?候,自己能?立即给他?写去换上。
但现在不成了,他?没法带着?裴玉玉这?个妹妹去鹿鸣山,那?一两个月下来,他?肚子里有没有货,大家都知道了。
所以为了避免原形毕露,最好再另外找人代。
而宋兆安就?是个极好的选择,他?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到时?候只要生?米成了熟饭,就?算知道自己这?弟子是个蠢的,是自己看走了眼,但都是女婿了。
指不定宋兆安为了女儿,自会帮裴怀英。
谢明珠弄清楚这?缘由后,气得一脸的铁青,“你也不必跟吴道远在这?里躲了,一会儿就?随我家里去,此事我自会给你做主。”
又见她手?腕上那?伤痕,“他?们不止是软禁你这?么简单吧?”
裴玉玉顺着?谢明珠的目光,发现她看到了自己手?腕上那?丑陋的伤痕,连忙想要缩进袖子里,可袖子太短了。
所以她忙将?手?藏到背后,“我以前跑过一次,可是那?人不信我,还将?我送回裴家。”此后她就?一直被锁着?了。
也是现在来了这?岭南,此处他?们料定自己人生?地不熟,又是在枕月埔那?种偏僻之?地。
也还没修好庭院,顾不上自己,这?才打晕了一个丫鬟,偷换了衣裳跟着?来这?边做工的祝家人后面,到了此处。
本来她是躲在林子里的,但是那?日雨太大了,她四处找地方躲雨,就?被这?吴道远发现。
吴道远心善,将?她收留在这?里。
说起来,她也是今日才到这?画室里来,却没想到刚研上墨,谢明珠就?来了。

第171章
可谢明珠打算带自己?回去?,这本地天?气炎热,即便是马车有遮风挡雨的车篷,却几乎都是那透明的帘子,这大白天?的自己?真跟谢明珠回城去?,必然会?叫裴家的人瞧见的。
到时候裴家闻讯来闹,自己?岂不是给谢明珠添麻烦?
所?以有些犹豫起来。
谢明珠明明见她刚才?还挺高兴,怎这突然间又?愁眉不展起来,自是问起:“你不信我?”
裴玉玉连忙摇头解释,“我不是不信夫人,你不知我家中这些长辈……”
谢明珠一下就猜到了?她的顾虑,当?即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若是能狠得?下心,就大大方方随我进城去?,你们裴家倘若真要来找我要人,就叫他?们衙门里去?告。到时候他?们若是告我,你就去?告他?们,看他?们还要不要脸面。”
尤其是那裴怀英,好一个绣花枕头,当?时要不是自己?多留意几分,让二嫂去?打探了?一番,真糊里糊涂把宋知秋嫁过去?,那别?说是宋知秋这一辈子是毁掉了?。
就是二师兄人也毁了?。
所?以想?到那裴家的算计,无不厌恶,一时觉得?这一家老小,个个都是道貌岸然。
于是根本就没得?害怕的。
裴玉玉听到谢明珠这毫无畏惧的语气,心中感动,忍不住又?想?哭,她长这么大,明明有亲爹娘兄弟姐妹,可是没有谁这样为她考虑过。
更别?说是为了?她出头。
“你莫在哭,收拾一下,一会?儿就随我走。”到底这裴玉玉是个姑娘家,久同这吴道远在树屋不是一回事。
裴玉玉哽咽着连忙跪下,不等谢明珠反应过来,就咚咚咚地朝她磕了?好几个响头,“夫人的大恩大德,玉玉这辈子都无以为报,倘若真能从裴家这火坑里逃出来,往后玉玉愿意为夫人做牛做马。”
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娃罢了?,被家里人折磨得?这一身的伤,还廋成这副骨架子的可怜模样,谢明珠心疼她都来不及。
见她又?同朝自己?磕头,许下这样的诺言,连忙夺步过去?,一把将她拉起来,“你真是个傻孩子,我要你做什么牛马?你以后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人这一辈子只活一次,就得?为自己?活。何况我帮你,不是为了?要你做牛马,不然和你家里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夫人……”这一番话,反而?越发叫裴玉玉感激涕零。
谢明珠这时候瞧见了?树屋外平台上晃动的身影,猜想?多半是吴道远听到她的哭声,不放心上来了?。
一时又?好笑又?好气的,只朝外喊道:“你进来吧,就这样不放心,拿我做什么人了??”
那吴道远进来一脸窘迫。
他?方才?听到一回哭声,但?没敢上楼来。
但?刚又?听到了?,实在不放心,就斗胆上来,心说大不了?,往后这活计不要了?。
那玉玉姑娘一看就是可怜人。
哪里曾想?,这上来正?好听到玉玉姑娘跟谢夫人说要做牛做马的话,然后又?是谢夫人那番话。
他?才?晓得?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夫人,心中正?是懊恼,自己?竟然怀疑起夫人的人品来。
正?是自责,就被瞧见了?。
如今进来,也是满脸歉意,“夫人,对?不起,我只是……”
谢明珠没等他?说完,就抬手打断,“我知晓了?,不过没想?到,原来在你心中,竟是当?我做那等人了?。”
这叫吴道远一时着急不已,忙要解释:“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谢明珠见他?急得?一头的汗,方笑起来,“吓唬你呢 !你若真是听到她在这树屋里哭不闻不问,我才?要怀疑你的人品呢 !别?是害怕丢了?这份差事,而?不敢得?罪我,放任裴姑娘任由我欺负。”
吴道远闻言,长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谢夫人是个好人。只是旋即又?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裴玉玉,“玉玉姑娘姓裴?”刚才?他?好像听到裴,该不会?是自己?以为的那个裴家吧?
只是自己?好像听着玉玉姑娘和裴家,关系形如水火。
正?是诧异之时,就听得?谢明珠点头,“正?是呢!她是那裴怀英的胞妹。”
听得?裴怀英三个字,吴道远一下激动起来,全然忘记了?刚说裴玉玉和裴家关系形如水火之事,脱口就赞道:“裴公子去?年作了?一首咏梅绝句,在下有幸拜读,境意绝妙,韵味长流,好叫在下佩服,当?时只恨不得?一仰裴公子之风采,当?引为知音。”
说到这里,激动地看朝裴玉玉,“也难怪,我与?玉玉姑娘聊天?,只觉得?如此投缘,想?不得?,你竟是裴公子的胞妹。”
然他?这一口气说完,才?发现裴玉玉脸色微红,心中不解,不由得疑惑地看朝谢明珠。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孟浪过份的话语吧?
谢明珠哪里还不知,叫吴道远如此喜欢的那首咏梅绝句,怕是多半出自这裴玉玉之手了?。
他?如此不遮掩地夸赞,只恨不得?将这写绝句的裴怀英引为知己?,让真正?的作者裴玉玉如何不羞怯?
于是连忙道:“你方才?既然来了?一会?儿,多半也听到了?,她想?离开裴家,那你可知道,她为何想?要离开裴家?”
“为何?”吴道远不解,疑惑地看着谢明珠。
“因为你喜欢的这首绝句,甚至是更多,都是裴姑娘之作,那裴怀英不过是个草包绣花枕头罢了?。”说罢,又指了指裴玉玉手腕上的伤,“你可瞧见了?,为了?将让她代笔,裴家是如何对?待她的。”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吓得?吴道远一脸惨白。
只怕他?无数次猜测过裴玉玉为何一身伤痕,落魄地逃到这林子里来的缘由,却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缘故。
好一会?儿,才?缓缓张口,难以置信地看朝裴玉玉,“玉玉姑娘,此话……夫人此话当?真?”
只是问完,他?心已沉到了?谷底。
哪里还需要裴玉玉回?
因为那裴玉玉此刻听得?他?这话,眼泪已是流得?汹涌。
吴道远整个人一时都不大好了?,浑身颤抖,不知道是被那裴怀英的沽名钓誉气着了?,还是因为裴玉玉被亲人迫害,作为代笔折磨而?愤怒难过。
谢明珠也没想?到,吴道远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一时也是有些担心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声音轻飘飘的,整个人扶着门框,显得?有气无力的,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裴玉玉也愣住了?,她这个受害人都还不至于如此,也惊慌地看着他?,“吴大哥?”
吴道远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的,怔怔地看着裴玉玉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只是,有些难过,又?有些气愤。”还有些可怜眼前的裴玉玉。
只是这话,男女有别?,他?不好说出口来。
谢明珠听得?这话,见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放心了?许多,“无妨了?,左右就是这两日,我定然将他?这青年才?俊的皮子个扒下来。”
然后看朝裴玉玉,“你去?收拾一下,随我走吧。”
吴道远听得?谢明珠要带裴玉玉走,自然是没有阻拦,反而?觉得?她跟着谢明珠,才?算是得?了?一条出路。
很快,那裴玉玉也没什么行李,就准备与?谢明珠走了?。
临走前郑重地朝吴道远道谢了?一回。
不管怎么说,这吴道远对?她,也是有救命之恩的。
谢明珠带着她并没有从工地那边过,而?是走了?另外一条小路。
如此一来,众人也不知她是从树屋那边带来的,如此也免得?到时候有人嚼舌根。
毕竟她一个未婚姑娘家,要是叫人知道跟吴道远这个男人在树屋里待了?几天?,必然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虽然两人之间是没有什么,但?叫人说些难听话,到底是徒添烦恼。
如此,谢明珠才?选择走了?另外一条小路,避开耳目。
她这般用意,那裴玉玉哪里还不明白,心中自是感激,只是想?着即便夫人说,便是往后自己?得?了?自由身,也不要自己?做什么。
可是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她读了?那许多书,不是叫她做狼心狗肺之辈。
所?以不管夫人最后成没有成,这份情义她是记在心里了?。
又?因连续两次遇到好人,先是遇到吴道远这个陌生人出手相救,现在又?有些谢明珠的仗义帮扶,让原本觉得?人生无望的她,如今也总算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那如同耄耋老人伛偻着的腰身,也逐渐挺直了?些,不再畏畏缩缩的。
两人上了?车,谢明珠给她拿了?装在竹筒里的茶饮递过去?,“喝一筒,等会?儿我家姑娘们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回去?。”
“谢谢夫人。”裴玉玉接了?过来,打开精巧编制盖,只见竹编的盖子下面,有晒干的果皮做了?活塞。
如此,难怪这竹筒里头的茶水不会?泼洒出来。
正?垂头喝了?一口,忽听得?马车外面有人喊,“谢夫人,这是送宴公子来读书?”
她侧目望过去?,但?见是一个本地妇人,穿着七分场的裤裙,头戴着白铜首饰,如同坠马鬓的鬓端,一把挂着半截拇指长流苏的月牙形梳插在那里。
她觉得?好看,尤其是她们走动的时候,月牙梳上的流苏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和谢明珠说话?的妇人,其实?也不是旁人,正是那柳施的表侄女韩婵。
谢明珠见?她?大着个肚子,连忙喊道:“你怎跑这头来了?快上马车来坐着歇会儿。”
韩婵摇着头,她?现?在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贵夫人,即便是怀孕后?,她?也时常做些轻巧的活计,所以并不觉得?劳累。
何况才从?骡车上下来没多会儿,正打算多走动走动,这样大夫也说到时候有利于生产。
所以无所谓地摆着手,“多谢您的好意,我这也才从?车上下来。”又指着前面一片正在动工的地儿,“那一块,我和家里商量了,给盘了下来,往后?也在这里开个店面。”便是不炸豆腐干,要是这里热闹起来了,随意卖点吃食也成 。
实?在忙不过来,就租出去,反正都不亏本的。
谢明珠听得?她?的话?,顺着她?所指的地方看过去,只见?大约有七八十个平方的样子,院子肯定?是留不出来了,但是开个大些店面足足有余,到时候人住在楼上也宽敞。
不禁也是替她?高兴,“城里如今贵了,你有闲钱在这里置办些产业也成。西城那头呢?可?有打算?若是有这个想法,银钱要是不够,我这里拿你一些,回头你有了再给我。”
谢明珠倒是没有见?人就撒钱的喜好,不过是这韩婵是二嫂的表侄女,是她?在这广茂县为数不多的亲戚,谢明珠自然是愿意帮她?。
韩婵听得?她?的好意,心里很?是感激,但还是摇着头,“不必了,我家那个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他就是个老实?人,这头盘下来,就足够了。”
她?这般说,谢明珠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谢明珠给她?递了一竹筒茶饮,“尝一尝,你表姨煮的。”
“既是表姨煮的,我倒是要喝上一些。”又见?谢明珠拿来的这竹筒精巧,里头的茶水也不会洒出来,十分喜欢。
谢明珠看在眼里,自是笑道:“你拿去用?,往后?带在身边喝水也方便。”
这个韩婵倒是没有拒绝,“那就谢谢了,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真是没有那富贵命,大夫说叫我最近都不要沾甜的,待生产过后?,还要看一段时间。”所以果子也不敢吃,口?渴了就只能喝水喝茶。
这竹筒拿给她?装水喝正方便。
谢明珠一听这话?,就晓得?了,多半是妊娠糖尿病,也为她?忧心,“既是大夫说的,你自己也小心些,不过也不用?担心,我早前见?过你这样的,只要顺利生产了,以后?就无妨的。”
“那再好不过。”听得?她?这样一说,韩婵也松了口?气。
期间没少暗地里朝车上的裴玉玉瞧,只叫她?穿着不合身的衣裳,便想着是哪里来的可?怜人,叫谢明珠这好心人遇着了。
是万万没有去多想她?的身份。
两人又说了会儿,工地那头有人喊了,韩婵便扶着肚子过去了。
谢明珠在她?背后?叮嘱了几声小心些,这才收回目光。想着刚才见?裴玉玉也偷偷打量韩婵,便以为她?认识韩婵,“你认识她??”
裴玉玉摇着头,“只是瞧她?的衣裳和头发首饰都好看。”
谢明珠闻言笑了笑,“那有什么?,待去了家里头,我给你拿一套来。”又与她?介绍道:“方才那位娘子,她?叫韩婵,你虽不认识她?,但必然知道京都韩家,她?就是韩家姑娘,只不过与我们一样。”
说到这里,想到韩婵那前后?两家都是黑心肠,要不是遇着了现?在这个好夫君,知暖知热,还不知现?在过什么?日子呢 !
不由得?叹了口?气,“她?现?在也算是出了头,有了指望。罢了,不说这个,反正咱们这岭南,最不多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流放到这边的,真心爱护媳妇女儿的公婆父母没有几家,几乎都是路上吸媳妇女儿的血来活命。
像是韩婵这样的太多了,只是像韩婵这样算是运气好,遇到良人熬出头的还是少数。
比如她?们这嫁到银月滩的三个人,卢婉婉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裴玉玉心中大受震撼,此前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才是最惨的那个,却忘记了,还有谢明珠她?们这一大批被流放而来的女人们。
她?不敢想谢明珠她?们当时到这陌生的地方,被迫嫁给当地的山民,是如何活下来的。
还有谢明珠这样的,不但带着那么多孩子活下来了,还活得?这样好。
两人在车上又等了好一会儿,期间也是也有不少人来同谢明珠说话?打招呼,贫贱富贵皆有,谢明珠都是一副好面孔。
似乎在她?的眼里,大家都是一样的,对于那些富贵人家的夫人们,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对待。
和那些普通老百姓一个样子。
这让她?很?是疑惑,只觉得?不对。
谢明珠见?她?一脸的纳闷,满脸的心思也写在脸上,不禁笑道:“这便是我喜欢这个地方的缘故,这里的人不分什么?贵贱,便是现?在迁移来了多少富贵世家,那又如何?这里还依旧如此,并不会因为他们改变什么?,其他州府那一套,可?别拿到这里来。”
本地人,可?不吃那一套。
不过说来,还是因为这广茂县本来也没有什么?世家豪族。
从?前那些做生意的,几乎都是州府那头来的,人家开一阵,不高兴就回州府去,过一阵子又来。
摆那贵人的谱,本地人也是瞧不到的。
至于攒了些钱的,也都是挤破了头,求爷爷告奶奶往那州府搬去,所以城里哪里有什么?贫贱之说?
大家都是一样苦哈哈地插秧摘果打渔过日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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