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耶!”
温宁:“……”倒也不必吧。
姓氏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话语权。
但现在的温宁有事业,有房产,有金钱,有家人的爱,在严家她说了算,因此,她就觉得没那么重要。
内耗纠结和谁姓的那点时间,她多设计两套衣服,多看点书学习,不好吗?
王招娣和王串串改名为贾亦真和贾亭西后,贾淑芬和他们出门时,介绍人都响当当的。
“这是我闺女亦真,这是我外孙亭西。”
像左右两边的邻居——顾凤英和孙三花两人和贾淑芬关系好,态度自是亲切,关心。
但关系不好的,自然是仿若无心般打听隐秘,挑拨人心。
比如住在后面那个王红梅。
“哟,闺女和外孙来投奔啊,是离婚了吗?姐,你家儿媳妇不说啥?
不是我说,闺女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回家常住还是要不得,整得你和你闺女都要看脸色,是吧?对了,
你看你闺女手还打石膏,外孙还坐轮椅,两个都干不了活,啧啧。”
贾亦真早在被邀请住进严家就料到有这一天,这就是她不想住进来的原因。
总会有长舌妇风言风语,这么多年,她习惯了。
她握握儿子的手,示意他不要伤心。
贾亭西轻摇头,眼里却是跃跃欲试。
而贾淑芬撇嘴翻白眼,双手叉腰,正要说话,小小的严如玉就仰起头,脆生生问。
“婆婆,你和你儿媳妇今天的架打完了吗?”
王红梅和儿媳妇整天在家打架,闹腾很凶,妇联都上门调解好几次了,贾淑芬还带小玉去看过两次热闹。
王红梅皱眉,“你问这干啥。”
小玉挤挤鼻子,“我提醒你,管好你自己家呗。”
“你!”
妹妹都开口了,贾亭西等不了,赶紧插嘴。
“婆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是封建陋习,你这么封建,是脑子留在旧社会了吗?”
王红梅瞪大眼,指着坐轮椅的贾亭西,又指自己鼻子。
“你这个残废,竟然骂我?”
贾亦真眸光一闪,正要上前,却被儿子拽住手。
被说残废的贾亭西并不伤心,反倒义正词严。
“我二哥说有些狗犯蠢就该挨骂,不骂她找不着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可不是!”贾淑芬望着王红梅的双眼熊熊怒火。
“我们家亭西是没有一只腿,但是人好心善又乖巧懂事,不像有些傻X玩意,嘴是用来拉屎的,一张嘴全是恶臭!怪不得你儿媳妇不孝敬你,还敢打你,王红梅,你出去问问,谁家婆婆像你一样没道理。”
王红梅接连被戳伤口,已是气得脸色铁青,脸皮发颤。
“好,好,好,我说点实话,你们还不爱听,我就等着看你们家打架!”
她转身离开。
贾淑芬冲她背影翻白眼,“你被你儿媳妇打死我们家都不会打架,真当所有人都像你家一样不和谐,没脑子的蠢货!”
贾亦真应和,“原来她是这样的人,怪不得大家都不带她玩。”
王红梅步伐顿两秒,攥紧手,咬咬牙还是走了。
对方人多势众,她忍。
回头找着机会,看她不坑死他家。
贾淑芬安慰贾亦真,“咱这街道人都挺好,就这个脑子最拎不清,你别信她说的话。”
贾亦真点头,“嗯,我明白。”
她现在比较奇怪的是儿子,她忍不住问。
“亭西,你现在,不伤心了?”
小孩子自尊心强,以前被小朋友当面说残废,还哭,贾亦真为此和人家吵好几次架,还差点打起来。
贾亭西仰头,笑得露出白晃晃的牙。
“妈妈,你放心吧,大哥二哥培训过我了,我这叫残疾,不叫残废,而连残疾残废都分不清的人,不值得我为他们伤心。”
小玉在旁连连点头,拍拍小胸脯。
“我也会保护好哥哥呀!”
大毛二毛虽去上学,留在家里的两个小孩却都被他俩带得服服帖帖。
贾淑芬就喜欢看兄弟姐妹们和和气气的模样。
她甚为欣慰,“走,咱去买菜,今晚给你们大哥二哥做好吃的。”
贾亦真跟在后面,呼口气。
严家人人都好,她得尽快想法子创造价值,不然一直这样吃白饭,就算人家不说,她自己也于心不安。
另一边,服装厂,温宁在办公室忙,助理李媛媛跑进来。
“温姐,有个自称是你弟媳妇的人打电话找你。”
弟媳妇?
温宁抬起头。
刘金兰已经去坐牢,那就只剩下……周云云?
严刚三弟严聪的老婆,她打电话做什么?
温宁过去接起电话,那端周云云的声音带着迫不及待的质问。
“大嫂,听说你们帮妈找到当年妈的婆婆卖出去的妹妹?还让他们母子俩住你家?”
温宁皱眉,“嗯。”
周云云嗓音不可置信。
“大嫂,大哥和妈糊涂,你咋也糊涂,都二十多年没见的人,回来能干啥,占便宜的!你很想有个小姑子搅家啊,我和你说,你想个办法赶走……”
‘啪!’
温宁直接把电话挂了。
“媛媛。”温宁喊人,交代。
“以后再接到老家来的电话,都说我不在。”
先前婆婆带小玉来厂里玩,给老家打过一次电话,人家就记着这了,还有脸让她赶走亦真和亭西。
亦真起码救过她,周云云和严聪却只想占便宜吃白饭,难道她温宁是傻子,分不出好坏?
温宁这边把周云云的话当屁,而遥远的严聪家,周云云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气得不轻。
她扭头就质问严聪。
“你大嫂什么意思?我是为她好,特意打电话给她出主意,她直接给我挂了!”
两年过去,严聪还是当年的严聪,妻管严。
他立马搂着周云云安抚。
“太远了,可能是信号不好,大嫂脾气好,温柔,咋会主动挂你电话,云云你别多想。”
周云云双手抱胸。
“哼!要不是担心妈的养老钱都被那个什么妹妹骗走,我才懒得管!”
她扭头杵严聪的胸口,习惯性的抱怨。
“别人家的婆婆都是出钱出力,你妈倒好,跑去你大哥家享福就算了,钱呢,除了咱儿子刚出生那会她寄过来一百五,其他啥也没有!”
严聪比较了解自己那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老母亲。
他觉得可能是儿子姓周,再加上他花大哥大嫂的钱成家立业,婚后却偏向岳家,老母亲心里不爽,才对他们小家不管不顾。
严聪只能极力安抚,“云云,妈给一百五已经不少了,不住在一起更好!
你看你那好姐妹小陈的婆婆,乡下来的,不爱干净,带娃吧,饭菜都要在嘴里嚼烂给小孩吃,多恶心。”
周云云皱眉,“你大嫂也是城里人,会让妈这么做?”
那倒不会。
他不是夸张吗?
严聪拍着周云云后背,“总之,咱得知足,别管啥妹妹不妹妹的了,大哥大嫂现在抠门不给钱,妈能有几个钱给妹妹。”
“屁!”周云云当即反驳。
“你二哥打电话说,妈跟人整了个劳什子咖啡馆,咖啡一杯一杯的卖,可挣钱了,而且她还要办个什么认亲宴,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妈偏心,严聪,把孩子给我妈带几天,我俩马上去麓城!”
认亲宴订好日子后,严家人再各自通知自己的好友。
这天,贾淑芬和小玉带贾亦真和贾亭西去买新衣服。
进商场时没斜坡,贾淑芬和贾亦真抬轮椅上去,台阶有点长,两人抬久了就有点费力,有一只大手从后面托了一把。
小玉在旁边惊喜的喊。
“裴叔叔,是你呀。”
严刚的老战友,也是现任领导。
将轮椅放到平地上,贾淑芬抹把脸上的汗,扭头道谢。
“小裴,谢谢你啊。”
“不客气。”裴安认真观察台阶。
“这里设计得不合理,我认识他们经理,和他们反馈一下,改改。”
“那敢情好。”贾淑芬高兴。
“回头我们再来逛就方便了,对了,小裴你还不认识吧,这就是我闺女亦真,亦真,这是你哥的领导,你叫裴哥就行。”
裴安和贾亦真互相打招呼。
裴安心里想的却是:看外表,倒是看不出来她给歹徒泼过尿。
“小裴,你来商场干啥的?”贾淑芬免不了一问。
裴安无奈,“我妈叫我来相亲。”
他抬手看一眼手表,“快到时间,婶子,我先过去。”
“行行,你去忙吧。”
贾淑芬目送着裴安大步离去,和闺女说悄悄话。
“这个裴安,工作好,人才好,家境也不错,跟你哥差不多大,好像还大点,还没结婚,肯定有秘密。”
贾亦真对别人的事没太多兴趣,她给小玉扯扯衣领,别好发夹。
“这世界上没结婚的人海了去,有的是秘密。”
也是哈。
但是裴安是她认识的人,是身边人,某种程度也算是自己人啊。
这天晚上,严刚在厨房洗碗,贾淑芬擦灶台,看门口没人,她悄悄问。
“刚子,裴安为啥现在还没结婚啊?”
严刚动作一顿,皱眉,不答反问。
“妈,你想把亦真介绍给裴安?不行,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
贾淑芬愣两秒,瞪他。
“胡说八道!我没这么想!我刚把亦真认回来,我都能接受她一辈子不再婚,我哪里就想把她嫁出去了!”
“真的?”严刚不太敢相信。
贾淑芬挽袖子,“信不信我打你?”
严刚这才相信,他继续洗碗,随口道,“裴安不想结婚。”
“为啥? ”
严刚不肯透露战友秘密,只说,“政治原因。”
贾淑芬:“……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敷衍,没关系,我已经猜到了。”
严刚扭头,“你猜到啥了?”
“他铁定不行。”贾淑芬冷笑。
“你在部队上很厉害,他可能跟你差不多吧,但年纪轻轻就退伍还身居高位,肯定是出任务的时候受重伤,他是不是伤着,生不出孩子了,部队才安排这么好的职位给他?”
严刚:“……”
他沉默,贾淑芬就觉得自己讲对了。
她摇头,“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他也不容易,听小玉说他家里养了猫狗,有爱心,是个好男人。”
但她也是个好妈妈,结婚哪是好事,裴安好男人不假,可他还有父母呢,她可不能推亦真去受苦。
转眼便到认亲宴这天,特意选的周末,于是大毛二毛都能去。
一大早,严家人就去订好的饭店迎客。
贾淑芬穿的是温宁特意给她做的真丝旗袍。
旗袍是深蓝色的,绣着牡丹花样,脖子间带着一条金项链,显得老太太稳重又优雅。
温宁穿的淡黄色裙子,贾亦真穿的红色裙子,姑嫂俩站一起,就如同一对姐妹花。
小玉和妈妈穿同款,样式却做的公主裙。
严刚和三个小男孩一样,白衬衫,西装裤,不过他打领带,而三个小男孩是夹着领结。
大毛是黑色,稳重。
二毛把红色给贾亭西带,因为能和小姑姑的红裙子配套。
二毛就戴黄色,和妈妈配,嘿嘿。
一家子这么打扮一番亮相,赢得颇多赞誉。
杨秀连竖起大拇指,“淑芬姐,我就说你们家小玉这么乖,大毛二毛这么帅气遗传谁呢,遗传你和温宁啊!”
刘威也耍嘴皮子。
“瞅瞅,瞅瞅,那些去选角拍电视的咋不看看我温姐,我刚哥,我淑芬婶,我婶子咋说也能去当个老太君吧!我刚哥和温姐就是退伍军官和企业家动人心魄的爱情!”
“大毛二毛小玉也打包送去剧组,一个整天看书是学霸,一个整天逃课是校霸,小玉就是学霸校霸都罩着的公主小妹。”
“婶子,这就是你闺女吧,一表人才,你年轻时是不是就长这样?”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因为他们邀请的都是至交好友,凑合凑合加起来,还没坐满五桌人。
席面开始后,贾淑芬和严刚温宁带着贾亦真,一桌一桌,一个人一个人的敬茶。
这是介绍,也是认可。
意思就是:这是我们严家刚找回来的、放在心尖上的家里人,现在认个脸,你们以后可要罩着啊。
内敛的把人记心里,外向的直接拍胸脯。
“你是温姐的妹子,就是我妹子,我叫刘威,有事你可以找我媳妇儿,婷婷,你说对吧?”
赵婷婷嗔他一眼,握着贾亦真的手。
"你刘哥说得对,亦真,我在国营商场当售货员,有事你直接来找我。"
“我叫李翠,叫我翠姐就行,开了一家饭店,你没事儿就带孩子来逛逛,我啥菜都会做。”
“我……我在医院上班,亦真啊,希望你别在医院见到我。”
“哈哈哈!”
贾亦真看着眼前一张张带笑的面庞,握着杯子的手微紧。
她从未感受到这么多的善意。
九岁前,她在养父母家,养父母是性子孤僻内心善良的人,专心研究,朋友不多,以至于她也没朋友。
九岁后,她在孤儿院。
孤儿院是收留小孩的地方没错,但也存在竞争,孩子们会因为一块豆腐饼一颗糖打得头破血流。
离开孤儿院后,就更别提了。
贾亦真第一次发现,有家人撑腰,有朋友环绕,竟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
就连儿子贾亭西,都被二毛推着和小伙伴们玩。
“你们看,这就是我弟弟贾亭西,小名叫快快,嘿嘿因为假停嘛,就是不要停,所以叫快快!
对,他少了一条腿,可好玩了,他这条腿还会抽筋,噔噔噔……”
第232章 我不想喊刚子姐夫
贾亭西的残缺是肉眼可见的,是只要不瞎,都能看见他坐轮椅和截肢的。
因此,要做的不是隐藏,不是自卑,而是勇敢的接受,大方的展示。
二毛一顿夸,贾亭西也骄傲点头。
“要是你们哪里疼,就怼我断腿上,我给你们按摩按摩,就不疼了。”
“哇!”
“天啊!好威风啊!”
孩子们都发出惊呼声,邹爱国的孙子邹万里还道。
“真好玩,以后我爸要是说把我腿打断,我再也不怕了,打断就打断!我和快快一起,就能凑出一双好腿!”
不远处。
柴春天听见儿子的话,翻个白眼,冲贾亦真道歉。
“亦真,我儿子不懂事,别介意。”
贾亦真摇头,“他们没有歧视亭西,都是好孩子。”
“这有什么好歧视的。”柴春天一脸严肃。
“谁也不愿意生病截肢,回头谁说你,你就来找我,我是妇女主任,可以批评人。”
温宁走近,“柴姐,我妈也会批评人,别担心。”
“也是。”
大家正聊着吃着,门外却走进来一对四处打量的男女。
男的一眼瞧见温宁,立马拉着女人大步走过来的同时喊着。
“大嫂!总算找到你了!我妈和我大哥呢?”
温宁一愣,发现迎面走来的两人是快两年没见的严聪和周云云。
她笑容散去,没吱声。
这时,听见声音的贾淑芬和严刚快步走过来。
贾淑芬惊奇,“严聪?云云?你们咋来了?没说一声啊!”
严聪上前挽住她手臂。
“妈,云云生完小孩身体一直不咋好,我俩寻思过来检查一下,正好也看看你刚找回来的妹妹,真是太巧了,我们找去大哥家,一个人都没有,还是有个邻居告诉我们,你们在这办认亲宴。”
“这样。”
“妈。”周云云笑着上前喊人,目光在贾淑芬的真丝旗袍和温宁裙子多停留几秒。
穿这么好,看来二哥严辉没说错,妈和大哥大嫂是真的在麓城发财了。
也不想着寄点钱给他们家。
严聪以前可是贾淑芬最宝贝的小儿子啊。
贾淑芬给小儿子和小儿媳介绍闺女,“这就是亦真,亦真,这是你三哥三嫂。”
贾亦真刚才就关注温宁的情绪,她发现温宁好像不是很欢迎这两位。
她喊人,“三哥,三嫂。”
严聪有点恍惚,“你长得……跟我挺像。”
“所以说是亲兄妹咧!”贾淑芬乐呵。
“行了,快坐下吃饭吧,你们也跑累了。”
贾淑芬带着贾亦真温宁继续招呼人。
严刚给严聪和周云云找位置坐下。
两口子看着桌上丰富的饭菜,再瞅着贾淑芬温宁和贾亦真在人群中穿梭,心里都很不得劲。
周云云小声嘀咕,“这一桌菜太丰盛了,得五十块以上吧,五桌二百五,还没算酒水,妈和大哥办个认亲宴,得花多少钱啊。”
严聪杵她,“别说了,吃吧。”
没看这桌上坐的人都穿得人模人样的吗?不知道是哪的领导,别让人看笑话。
呃,这桌上坐的人是严刚的朋友。
裴安、赵齐、刘邦国、张卫军,还有文启华。
他们几个要么没带家人,要么没结婚,都被安排到这一桌。
这会,几人客气的和严聪周云云打招呼,就聊起天。
思路清奇、管不住嘴、好八卦的刘邦国问裴安。
“你上次不是去相亲吗?咋样?”
裴安摇头,“没成,不合适。”
“为啥?”
裴安叹气,“介绍人说她脸上有窝窝,我妈以为是酒窝,结果一碰面,发现有几十个窝窝。”
刘邦国震惊,“那不就是麻子吗?!”
“嗯。”
“可怜。”
聊到这个,旁边赵齐也忍不住有话说。
“先前有人给我介绍对象,说大四岁,我以为是大我四岁,也不算大,然后发现,是大新中国四岁,今年就办四十大寿。”
刘邦国没忍住,拍桌大笑,“哈哈哈!”
他捂着肚子,“你们都遇到什么奇葩!还得是我和刚子,老早就结婚生娃,过几年娃都能娶媳妇了!”
裴安和赵齐,同叹气。
刘邦国又问同桌的张卫军和文启华。
“你俩呢,结婚了吗?”
张卫军拘谨的放下筷子,以前他是小兵,哪里和首长们坐在一起吃饭喃。
他有点紧张,“我还小,我才十九,不急。”
文启华则从容道,“离了。”
“噢噢对,”刘邦国大声道。
“我想起来了,你前妻都被枪毙了。”
文启华一哽,目光往旁桌的张亚男望去。
其实他在追求张亚男,但是对方看出他意思,直接拒绝。
张亚男说她这辈子都不想结婚,她要当一辈子的富婆。
“哎!”刘邦国也深深叹气。
“你们真是老大难啊!愁死我了,对了,刚子的妹妹好像也是单身,你们要是有心,追求一下呗。”
赵齐拒绝,“我不想喊他姐夫。”
文启华叹气,“我高攀不上。”
裴安摇头,“别瞎操心,小心淑芬婶骂你。”
刘邦国赶紧四处瞧瞧,闭上嘴。
一直低着头吃饭的周云云和严聪对视,眼底都闪过夫妻俩才能明白的深刻意味。
中午吃饭,下午搓麻将和喝茶,吃完晚饭,送走客人,结完账,严家人才回家。
严聪和周云云默默观察许久,这会又一左一右挽住贾淑芬的手臂。
“妈,这一天你辛苦了,快回家休息吧。”
“对,妈,我们能有你这样的妈,真是我们的福气。”
贾淑芬瞟瞟两人。
“别拍马屁,还没忙完呢,刚子,你带他们去找旅馆住下吧。”
严刚点头,“行。”
周云云吃惊,“啊?为什么要住旅馆?家里住不下吗?”
她脱口而出问这句,令温宁突然想起前几年的事。
有一次过节,她和严刚带大毛二毛回老家探亲,坐火车到县城时天太晚,二毛又不知吃坏什么东西拉肚子,恹恹的,就想到严聪家借宿一晚。
结果他们还没说出来意,周云云就抱着双手道。
“严聪,我妈说明早要给我做猪儿粑,等下就过来睡,对不住啊大哥大嫂,咱家没床了。”
那天晚上,严刚和温宁一人带一个小孩,踩着月色回大队。
二毛趴在爸爸背上,小声咕哝。
“等以后我家有大房子了,猫猫狗狗和小耗子都有一张床,也不让三婶来睡。”
她嘴角扯出一抹冷意,吐出三个字,“住不下。”
周云云眼睛一转,“挤挤就行,再说了,大嫂,亦真和她儿子都住你家,我和严聪就住不得?这不好吧?”
温宁皱眉,“你也配和亦真比?”
周云云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严聪连忙拉住她,打圆场,“咳,大嫂,你说话别那么冲,你是不是不欢迎我们?”
“是。”温宁毫不犹豫的肯定,反倒让严聪懵了。
“我的家只让我认同的人住,以前严辉和刘金兰住不进来,你们俩也不可能。”
说完,温宁推轮椅,叫上贾亦真,孩子们一起走。
二毛还扭头冲三叔三婶做鬼脸,“拜拜。”
他别的记不住,但还记得以前三婶嫌弃他脏,骂他小秃驴。
哼,现在别住小秃驴的家啊。
几人说走就走,把严聪和周云云气得不轻。
严聪扭头就问严刚。
“大哥,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你弟弟,她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你,你在家里这么没地位吗!?”
严刚无语,“关你屁事。”
“哎呀!别啰嗦了!”闺女和儿媳妇领着娃都走远了,贾淑芬心急得很。
“你们要是愿意住就让刚子领你们去,不愿意就自己想办法,真是的,你们大嫂这样,肯定是你俩做错事,你俩今晚就在旅馆好好反思反思自己吧。”
说完,贾淑芬拔腿去追人。
严聪和周云云愣是不敢置信。
周云云涨红着脸跺脚,“严聪!你看!都是儿媳妇,你妈都偏心成啥样了!”
“不急不急,”严聪安抚她。
“肯定有误会,我们和大嫂肯定有误会,对吧,大哥,你回去帮我们问问呗。”
严刚表情不变,“这几年,你们没事从不联系我们,一联系不是要钱就是要钱,我媳妇儿是正常人,不是泥人,会不爽很正常。”
顿两秒,严刚继续,“就当亲戚处吧,别往我媳妇跟前凑。”
严聪睁大眼,一脸不忿。
“大哥你这样说就太伤我的心了,我平时工作生活遇到很多困难,我不联系你们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他唠叨个没完,严刚有点烦。
他看一眼手表,“你会哄媳妇,我也会哄,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找地方住。”
眼瞅着严刚唰唰大步离去,严聪人都懵了。
大哥咋话都不听他说完?
大哥咋变成这样人了!
周云云冷哼,“你还说你大哥平时最照顾你,你妈最宠你,结果呢,你瞅瞅,就这样宠的?”
严聪喃喃,“大哥和妈都被温宁灌迷魂汤了,咱明天趁温宁不在家,再找他们。”
温宁和贾亦真一起往前走时,小玉悄悄问。
“大哥二哥,我们家和三叔三婶关系不好吗?”
“嗯!”二毛重重点头。
“三婶嫌弃我们不爱干净,嫌弃大队脏,还觉得爸爸凶。”
大毛能想起正经些的事,“他们不想给奶养老,却想让奶干活。”
小玉小脸快鼓成肉包子,攥紧小拳头。
“欺负老淑芬,就是欺负我小玉,我和他们拼辣!”
说着她就要往回冲,二毛赶紧拉住她,拍她后背。
“消消气消消气,有哥在呢,今天就算了,你困了,你看你眼皮子都打架了。”
小玉重重的哼一声,“迟早收拾她!”
温宁好笑地看着儿女们互动,冲贾亦真道。
“不用多想,谁家不出几个白眼狼。”
贾亦真点头。
她在想另一件事。
天色已晚,严家人回到家,就各自洗漱,准备睡觉。
贾淑芬还想跟温宁表态,她保证不会让严聪和周云云来家里住,结果二毛来拉她。
“奶,奶,你去坐好,小姑姑有话和你说。”
“啊?啥话。”
贾淑芬被拉到客厅太师椅上坐下,然后贾亦真走到她面前,猛地跪下。
“哎呀跪……”贾淑芬要拉她,却猝不及防听见一声。
“妈。”
贾淑芬愕然的张大嘴。
在这之前,贾亦真一直叫她婶子的,她以为她不会改口,她也接受她不会改口,毕竟缺失二十七年的母女关系,肯定要一段时间才能培养好。
结果……
贾亦真眸中含泪。
“妈,我不会说好听话,也说不来好听话,我知道你对我好,你相信我,我以后也会对你好,我很高兴你是我妈妈……谢谢你。”
说完,她弯腰,结结实实给贾淑芬磕三个头。
贾淑芬又哭又气的去扶她。
“你这傻姑娘咋那么实诚,快起来,额头都磕红了。”
贾亦真抿着嘴角,端过桌上一杯茶递给她。
“妈,你喝茶吧,算我的改口茶。”
贾淑芬笑着喝下,“行。”
贾亦真又面向严刚和温宁,深深鞠躬。
“大哥,大嫂,谢谢你们帮助我,我一定会报恩的。”
温宁握住她手。
“别想着报恩,要为自己活,亦真,你应该像你的新名字一样,勇敢,激情,
妈找大师算你名字时说这名字有点凶,但我们都觉得这不是坏事,女人就是要凶点才能不吃亏不受气。”
外人都教育女人要懂事,要贤惠,要体贴,只有自己人才会告诉女人,要凶,要不吃亏不受气。
贾亦真笑中带泪,“大嫂,我,我觉得我吃这么多年的苦,老天爷是想让我苦尽甘来,才让我遇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