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兰被喷满脸口水。
她后退两步，抹一把脸。
“妈，我就是说说，你别激动，但现在问题是我一把年纪，就算想好好干活，也根本攒不下几个钱，这样下去，明年贱妹出狱，我根本没法给她好生活啊，要不你帮我想个办法？”
贾淑芬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你还想给她好生活？你先把你自己活好吧！以身作则，脚踏实地，知不知道！行了你赶紧去找工作，陈明华肯定出不来，人贩子，多丧心病狂的混蛋啊！搁以前要被打死的！”
事实上，贾淑芬这次说错了。
因为陈明华压根不承认自己是人贩子。
她一问三不知。
“……我看文美太累了，就让她去酒店睡觉，她出去后怎么被拐走，我都是不知情的。”
她甚至还笑着抛出反问。
“警官，我怎么会拐卖自己的亲生女儿呢，虎毒尚不食子，是吧？”
当警察说她没认出丁文美是亲生女儿时，陈明华满脸颓丧，委屈，话语还振振有词。
“我怎么会没认出来呢，她是我生下来的亲闺女啊，我就是没说破罢了，因为我知道她恨我抛弃她，我怕说破她就跑了，那样我去哪里找她呢？
没想到这一迟疑，就导致她对我有这么大的误会，还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警官，你们一定要证明我的清白，帮我解释清楚啊。”
伪装的极致，可能就是这样吧。
负责审问的警官被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下午三点。
一群警察聚集在一起开会，梳理案情。
严刚作为最高负责人，双手抱胸，就旁听。
“……丁文美指认的余哥已经抓到了，他对和老臭接头，拐卖丁文美的事供认不讳，却不承认和陈明华相识，我觉得这正好说明陈明华在这条线上的位置不低，起码比余哥高。”
“老臭他们也不承认认识陈明华。”
另一个警察往白板上圈起陈明华的名字。
“我已经收到广东那边传来的关于陈明华消息，十五年前，她离婚后去广东打拼，用十年时间成为马记老板娘，在公司和家里均有一席之位，
至于这个马记，多年前靠非法采砂得第一桶金，成员大多涉黑，后来投资地产、珠宝等等行业将钱洗白，目前经营广东比较有名的家族式企业。”
在场人眉头紧皱。
如果陈明华和人贩子有关联，就说明马记也不单纯。
要掰倒这么一大个本土企业，破案的难度又上升了。
“我马上申请广东那边的同志监控整个马家，看他们会做出什么异常举动，等我们有足够证据，就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陈明华呢？放吗？”
她死活不承认自己沾边，放了，不甘心，不放的话，马家派来的律师应该在路上了。
关乎大事，大家都习惯性的看向严刚。
严刚起身，“放，选好人跟着她，最主要抓证据，丁文美那边，我去沟通。”
现在这姑娘一门心思就想告陈明华，严刚得去安抚一下。
果然，听说警方要放陈明华，丁文美的眼眶都红了。
“我当亲生女儿的直接指认她，还不行吗？”
“她辩解的理由就是她绝不可能卖掉自己的亲女儿。”严刚没有隐瞒。
“那几人都包庇她，证据链不完整，只有你的供词，但你对她有恨，证词的可靠程度要打个折扣。”
丁文美恍惚，“可她是真的卖我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她应该被抓起来，她肯定还卖过其他女孩。”
严刚沉默几秒，点头，不算隐晦道。
“我相信你的话，但有时候放掉，我们能得到更多。”
丁文美一下明白了。
她脸色变幻，由白到青再到红。
她扯着衣角，呐嚅。
“都怪我，我放狠话放太早了，我要是假装不知道，这会还能潜入她身边找证据，没人比我更合适。”
严刚一怔。
“文美，你是个好孩子，能想到那些被拐卖女孩的艰难处境，想伸出援手，但我们不需要你做这些，相信我们警方会在最短的时间破案，你就如常生活吧，如果需要帮助，尽管说。”
丁文美抿唇，“好的，谢谢严叔叔。”
严刚继续投入案件。
丁文美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但她忍不住在警局门口守着。
陈明华一露面，她就攥紧拳头。
她看着陈明华和一个穿西装打领带，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性上一辆黑色的车。
丁文美想跟上去，却没有交通工具，她也没钱打车。
她恨恨的走路去网吧。
中年男性话语直白，“夫人，大少爷说你这次实在冒险，暂时不能回家，得消除警方戒心再回去。”
陈明华皱眉，“行，他还说什么？”
中年男性迟疑两秒，诚实告知，“他说你实在放不下丁文美，就把她带回去。”
陈明华苦笑。
带不回去了。
那丫头恨她得要命。
再且，马家混乱，也不适合将文美带进去。
第503章 严辉刘金兰抱头痛哭
陈明华回到网吧时，看见刘金兰在各种打包，零碎锅碗、桌椅板凳、纸巾毛巾。
四目相对，她吓一大跳，下意识将东西往身后藏，解释。
“我，我在收拾，老板，你怎么回来了？”
陈明华面无表情的坐下，“怎么，以为我不会回来，就把我店里的东西一扫而空？”
刘金兰讪笑。
她不得要这两天的工资吗？
陈明华懒得和她计较，摆手，“我没罪自然会出来，你正常工作，争取最快的时间咱们网吧开业。”
“好……”刘金兰又提想涨工资。
陈明华也好脾气的应下，“行，加一百。”
刘金兰又欢天喜地的忙活起来。
她在外碰见贾淑芬看傻子的眼神，还有勇气回怼。
“妈，我是真缺钱，你不帮我就不要骂我，除非你让亭西录用我。”
“我呸！”贾淑芬毫不客气。
“亭西是找员工，不是找祖宗，你算什么东西还给他看店！刘金兰啊刘金兰，你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就是不吃教训呢，陈明华……”
陈明华现在被放出来明显是想钓大鱼啊，是个人都能想清楚的事，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还搁里面工作……
贾淑芬摇摇头，“你小心自己被卖了！”
这话吓得刘金兰白了脸，还是有点作用。
作用就是刘金兰跑到陈明华面前去，扭扭捏捏的说自己怀不了孕。
“……也不知怎的，当年生完二胎，想怀都怀不了，问医生就说我身体亏空，可我没干啥啊咋就亏空了，
哎，要是当年多生几个孩子我现在也不至于要出来打工，元宝和贱妹不行，其他孩子总有出息的。”
啥意思？
生孩子当养蛊，谁有出息就靠谁？
陈明华无语，随口道，“许是你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了，行了，走吧，我没法让你怀孕。”
更不会顶风作案，卖你这种快五十岁的老女人。
刘金兰应声，转身走几步，遥远的回忆突然卷上来，发黄的往事逐渐鲜活。
她想起当年自己从亲妈那拿药，给温宁炖的那锅鸡汤。
她的本意是想让温宁再也生不了孩子，保证她女儿的特殊地位。
但现在想想，如果温宁早有准备，孩子都换回去了，那个汤，她势必没有喝。
是她自己喝了？所以她才一直生不出孩子？
那天晚上，元宝重病，身体就一直不咋好，她也大出血……
温！宁！
刘金兰心中存着恨意干活，干完就拎着包气汹汹的回家。
她得和严辉说说，他们严家的好大嫂究竟做了什么。
谁知道一到家，就见严辉白着脸，在屋里地上蜷缩着打滚，并且不停哀嚎。
“痛！痛！啊！”
刘金兰一怔，上前蹲着问，“你怎么了？”
严辉左手握着右手手腕，举起来，露出光秃秃的血淋淋的五个手指头。
他艰难道。
“手指甲，指甲被拔了，疼……”
一瞬间，刘金兰觉得自己的手指，连着心脏都疼起来。
她哭嚎，“怎么这样了，谁拔你指甲，十指连心啊！走，我带你去包扎，再去报警，告他们……”
包扎肯定没问题，虽然严辉痛哭流涕，难受至极，但总归包扎好了。
但报警……
他抖着身体，不肯去。
“是我欠他们的钱，没钱还，他们想让你去卖身还债，我不干，金兰，我自己吃苦也不能让你吃苦，你不能报警，报警我就完了，他们会打死我的。”
刘金兰一怔，并不是太相信他的话。
她伸手拍打他后背，哭着道。
“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你那个周哥呢？就是他说带你挣钱，你才欠那么多钱，以后你可怎么办啊！这次是拔手指甲，下次要干什么？你承受得起吗？”
周哥早就在徐佳的授意下跑了。
严辉的负债却越来越多，承不承受得起，也不由他说了算。
快五十岁的两口子，在大街上抱头痛哭。
他们都觉得日子太难了，这是他们人生的最低点了吧，可不是，贱妹出来，才是。
另一边，丁文美在想靠什么立足。
她肯定不可能去陈明华的网吧，也去不了贾亭西的。
她又要跟着陈明华，看她凄惨的下场，于是丁文美想的办法就是在附近找个活干。
网吧的附近有两所大学一所小学，以此衍生出很多店铺，中餐馆、西餐馆、早餐店、文具店、衣服店、宾馆……每到上下学的店，还有很多小吃摊。
丁文美一个店铺一个店铺的问是否需要招工，屡屡被拒绝，渐渐的，她失去信心。
夜幕降临，没钱住宾馆的她只能去巷子里找个隐蔽的地方，坐着将就睡会。
因为太害怕，她根本睡不踏实，隔一会就要睁开眼看看周围。
第二天早上，丁文美头重脚轻的继续找活干。
因为太饿了，她不由地走向一个早点摊，望着刚出锅的油条，大包子，不住咽口水。
“老板，来两大包子一根油条一杯豆浆。”
一道利索却透着些许苍老的女声在远处响起，下一秒，又仿佛响在丁文美的耳边。
“丁文美？你咋在这？哎，你吃点啥？”
丁文美看去，发现是贾淑芬。
她嘴唇动了动，摇摇头，扭头就走。
“婶子，你要的早饭。”早点摊老板递给贾淑芬，叹气。
“那姑娘站这老半天了，你认识啊。”
贾淑芬望着丁文美的背影叹口气。
真可怜啊。
贾淑芬扭头，掏钱。
“再给我五个大包子吧，哎，老板，我和你谈个生意吧。”
“啥？”
丁文美打算一家又一家的继续问工作，但没走一会，身后就传来喊声。
“文美啊，你等等。”
丁文美扭头，发现贾淑芬。
她直接塞过来装着五个大包子的袋子。
“今早我走狗屎运捡到五块钱，必须得花出去，就买了五个包子，我一把年纪哪吃得了这么多啊，给你吃。”
包子还是热气腾腾的，搁手上仿佛能直接暖到心底。
丁文美想不顾形象的大吃下肚，她咽口气，往回推。
“谢谢，婆婆，但我不能要。”
“吃！”贾淑芬板着张脸，“吃完我还有正事要和你说。”
贾淑芬和早点摊老板谈的是让丁文美帮他送早点。
首先印个店铺的名片，上面有招牌、地址、电话以及早点摊卖的东西和价格。
其次，让丁文美去四处宣传，问明哪些客户需要预定早点。
最后，再由丁文美送过去。
贾淑芬在早点摊老板面前说得有理有据。
“薄利多销，把名声和味道打出去，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啊！ ”
把老板唬得一愣一愣的。
老板问，“那我要给你说的那个女孩多少钱工资？”
贾淑芬眼睛一转，“当然是按照提成来啦，她那么辛苦，那就卖十块钱，分她两块吧！”
这样算下来，丁文美一天卖五十块，就能挣十块，一个月也有小三百，这已经比普通服务员、洗碗工的工资高很多了。
老板不太乐意，和贾淑芬讨价还价，约好丁文美卖五十，分给她一块八。
贾淑芬就问丁文美。
“你会骑自行车吧？骑自行车去送，节约时间和体力，
至于住宿，早点店里面有个杂物房可以睡，老板娘的意思是你要住那的话，早上就得起床帮他们干活，但我觉得这是好事，”
贾淑芬四处瞟，手竖在嘴边，偷偷的。
“你正好偷师，看看他家和面到底加了啥玩意，还有芽菜馅是咋调的馅，怪好吃的。”
丁文美愣住。
“咋？”贾淑芬挑眉，问，“你想干不想干？不想干我就让他另外找人。”
丁文美迫切点头，“干！我干！婆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帮我，我……”
她眼眶红了。
“我不敢奢求。”
贾淑芬叹口气，拍拍她肩膀。
“反正你努力，这活挺累，推销还要看人白眼，你得靠你自己。”
“嗯！”丁文美绷紧小脸。
“我不怕，再多的苦我都吃了，这点算什么，我要靠我的双手挣钱！”
丁文美做的就像是她说的那样，当天去早点摊落脚，帮忙，下午就拿着名片去附近推销早点。
虽然艰辛，她却有一种安心的幸福感。
早点摊的老板娘爱看八卦，知道她的往事，还说包了她的三餐。
这个世界上有坏人也有好人，丁文美觉得自己都碰到了。
不巧的是，她亲生母亲陈明华是个坏人而已。
圈子就这么大，没过两周，陈明华就得知丁文美在帮早点摊做推销的事。
她还知道丁文美睡在早点摊的杂物间——一个堆满了面粉和米的小屋子。
每天早上三点半就起床帮着揉面，包包子和馒头，六点半就骑着自行车去走街串巷的送货，吆喝着卖早点。
陈明华怒不可遏。
本该休生养息、尽力低调、打消警方怀疑的她直接出门去找丁文美。
好巧不巧的，正赶上丁文美将包子送到对门极速网吧的门口，递给贾亭西。
“婆婆要的三鲜包，肉酱包和芽菜包，你帮我告诉她一声，我已经能把包子的褶子包得很好了。”
“行。”贾亭西接过袋子，一口应下。
“我外婆在玩电脑呢，现在没空。”
丁文美讶异，“婆婆玩什么？”
贾亭西讪讪，“她在公共聊天室里跟人吵架。”
原本贾淑芬只认识两大箩筐字，就是识字不多，五笔也压根不会。
但她看见聊天室里有人骂贾亭西，而贾亭西只会关掉聊天室。
给她气得！
愣是戴着老花眼镜，按一个键，看一眼屏幕，学会了用五笔打字，再日渐熟练，已经快能盲打了。
贾亭西呲牙，“她打老娘两个字是最多的，那把键盘上的F和V都被磨没了。”
丁文美：“……婆婆还挺时髦……”
其实她都还不会五笔打字……
话音还未落，贾亭西突然看着蹬蹬蹬走来的陈明华。
他皱眉，下意识后退。
丁文美刚疑惑转身，陈明华噼里啪啦的质问声已经砸过来。
“不是说你在送早点，就是在这和这个残疾男叽叽歪歪？丁文美，你眼光怎么这样差，找工作和找男人都是！”
贾亭西没忍住翻个白眼。
丁文美愣神后，就如刺猬一般浑身炸起。
“关你什么事！陈明华，你一个卖亲生女儿的人贩子有什么资格点评我的生活？！我眼光就算再差，也比你抛夫弃女当小三好，比你当人贩子好！”
陈明华一怔，一颗火爆的心像是被冰雹冻冷了，嘴唇也哆嗦起来。
她极力平和。
“文美，过去的事咱能不能不提了，你别送这劳什子早点，太辛苦了，你跟我走，我让你过好日子！”
丁文美冷冷嗤笑一声。
“我说过了，我就算饿死穷死累死，也不会花你陈明华的一分钱，因为我觉得脏！”
说完，丁文美扭头看向贾亭西。
“贾老板，如果我不再给你们送早点，麻烦你帮我报个警，就说我被陈明华拐卖了，谢谢，我先走了。”
“好。”贾亭西应得快速。
陈明华望着丁文美蹬自行车离去的背影，火气又咻咻咻地窜起来了。
在丁文美眼里，她就那么残忍？
先前她是没认出她啊！
谁让她长变了，谁让她长得像丁立涛，谁让她不主动挑明身份！
对，她十几年前是没管女儿就去外地，但那不是为了打拼，为了挣钱，然后让闺女过上好日子吗？
文美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呢！
陈明华闭眼，再睁开，她扭头瞪着贾亭西。
“姓贾的，不许打我们家文美的主意，你不配！”
贾亭西万万没想到从她嘴里能说出这样的话，他都愣了。
正常人的思路是这样的吗？
她真的……正常吗？
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从陈明华的身后响起。
“陈明华，你可真是光屁股拉磨，转着圈的不要脸。”
是温宁。
她过来接贾淑芬和贾亭西去吃席，听见陈明华的话，没忍住骂她。
陈明华扭头，脱口而出的就是质问。
“温宁，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文美干这么辛苦的工作是不是你给她出的主意，你这个人真是太虚伪，恨我就算了，还设计我闺女吃苦。”
温宁站在贾亭西身旁，闻言冷笑。
明显，这已是不可能。
陈明华咬牙切齿，“如果你们不插手，我和文美的关系肯定比现在好，文美也比现在好！”
“是吗？”温宁眯眸，倒是不吝啬告诉她。
“文美有没有告诉你，她从老家逃出来，跑到这是怎么过来的？
我来告诉你吧，是我们掩护她，送她去火车站，
如果当时我们没有帮她，可能你看到的就是被关在老家屋里锁着生孩子的女儿丁文美，那样你会很满意？”
陈明华皱紧眉，不吱声了。
贾亭西慢悠悠的接话。
“大婶，我是残疾没错，我可怜丁文美也没错，但我和她不可能在一起，因为你，你曾经做过什么事，你忘了吗？你还记得黄冬阳不？”
陈明华细细思索。
黄冬阳……黄……
她脸色一白，眼神警惕，“黄冬阳怎么了？难不成她很有出息？咋，当上市长省长了？”
温宁摇头失笑。
“那倒没有，但她是我儿子大毛的女朋友，亭西看在大毛的份上，压根不会和文美谈恋爱，文美无罪，她只是倒霉摊上你这样的母亲。”
不等陈明华回话，温宁继续。
“虽然对比是不应该的，但我还是想告诉你，阳阳已经进入外交部，假以时日，你必定会在电视上看见她的脸，听见她的名字，
而你的女儿，明明和大毛的成绩有得一拼，现在却只能卖苦力和靠嘴巴赚钱，艰难活着……陈明华，你真的不后悔当日做的选择吗？”
温宁不提倡当妈的全身心付出，为孩子而活。
但费劲千辛万苦生下的骨血，明明可以有光明的未来，却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念而毁掉，得有多惋惜？
陈明华的确被她说的这番话震慑住了。
她站在原地，许久都未曾动弹。
难道她当年真的做错了？
温宁摇摇头，喊贾亭西一起进屋。
五十台电脑进入大厅，布置得很是有模有样了。
只需要布置点软装，再检查一番就可以准备开业了。
而贾淑芬，就坐在前台唯一的一台电脑面前，戴着老花眼镜，两只布满皱纹的手在键盘上打得噼里啪啦，嘴上更是念叨个不停。
“……日龙包龟儿子老娘气死你个瘪犊子玩意……”
温宁还是第一次见这画面，沉默好久。
贾亭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外婆好不容易文明许多，被电脑搞得一下子暴躁了，咳咳，要不，我不让她进来？”
温宁叹气，“她是太无聊才会这样，亭西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对象，告诉你外婆，让她给你介绍，她有事儿，就不会这么在聊天室骂人了。”
“啊？”贾亭西连忙摆手，“舅妈，我不着急不着急嘿嘿，你催二毛吧。”
温宁无奈。
这时，贾淑芬终于停下动作，看见温宁，她忙道。
“宁宁来了啊，等会，我骂完了，加个二毛的偶爱（OI）好友就走，亭西，你来帮我按号码。”
“来了。”
贾亭西快步走近，弯腰输入五位数的号码。
温宁则看清贾淑芬的昵称。
她流汗，“妈你怎么叫嘴臭女王啊。”
贾淑芬抬头，“因为我嘴真臭啊。”
温宁：“……”
“宁宁，你叫啥？咱俩也加个好友吧。”
温宁答应，“行，亭西，你输入一下，112321，我叫花开富贵。”
贾淑芬由衷夸赞，“真喜庆，不错。”
贾亭西帮着申请后，就去检查门窗，关门关窗，温宁去帮他。
贾淑芬起身开始收拾自己。
滴滴滴声音响起。
名叫长发及腰的花果山在逃公猴发来消息。
【你谁？】
贾淑芬弯腰，随口一发，【你奶奶的】
“妈，走了。”温宁招呼，“快到时间了。”
今儿贾淑芬的老闺蜜杨秀连办六十大寿，她儿子宋远书和温宁是开服装厂的合作伙伴。
所以大家都去给她庆祝呢。
“来了。”贾淑芬应着声，直起身就走出去，没注意到滴滴两声后，电脑页面上出现消息。
【你个小崽子胆大包天啊，敢冒充我奶，抗揍不？】
【速度回话，报上地址，不然小爷查你查得底裤掉！】
消息久久不回，二毛直接用座机给温宁打电话。
没法，手机还是个稀罕玩意，全家就温宁和小玉有，严刚的都还是个传呼机。
彼时，温宁正在开车，坐副驾的贾淑芬接通电话，按扩音，就听见二毛一惊一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妈！有人冒充奶加我好友，我把他痛骂了一顿，我做得对吗！”
车内一片寂静，贾亭西没忍住轻咳一声。
“二毛，那真是你奶奶加你好友。”
“啊？不能吧。”二毛呆住，“奶都玩这么先进的东西了？”
贾淑芬翻个白眼，“咋不能了？不就是看点字，学点六笔啥的，我都已经学会了！二毛你小看我！”
二毛面色复杂，真的只是看点字，学点五笔吗？
温宁了解儿子，当即笑着问，“二毛，你是不是被组织批评了？你学不好五笔？”
二毛挠头，“学得好学得好，就是训练任务重，还要带队，我有空就来电脑房学。”
虽然其实很想睡觉……
因为部队的电脑又不能玩游戏，也不能瞎聊。
贾淑芬一听就来劲了，赶紧传授自己的秘方。
“二毛，你找个同事，和他加好友互相骂架，很快就能学会打字，简单得很咯。”
二毛：“……原来奶你是这样学会的，老太太你可真是……”聪明啊！
再随便唠几句，二毛果断挂断电话，扭头喊自己同样颇受困扰的好战友。
“武哥，来，我俩来用电脑骂架，我先来一句，你不行！”
武哥：“……？”
另一边，温宁停好车，带着贾淑芬和贾亭西进酒店。
人来人往，喜庆非常，颇为热闹。
三人各有各的圈子，贾淑芬直奔寿星杨秀连那块，和她们吹嘘自己学会上网的事。
贾亭西则去孩子那堆，都是熟人，大家亲切的喊他亭西哥。
至于温宁，则被杨秀连的儿媳妇张慧慧吆喝着打麻将。
“温姐，就等你了，快搓两把，下午一起去做脸啊。”
第506章 有网瘾的贾婆婆
坐在方桌另外三边的人有张慧慧的堂姐张亚男、刘威的老婆赵婷婷、还有温宁的堂妹梁雪。
都是老熟人，温宁就坐下了。
打麻将只是闲时消遣，要是遇上不合心的人，她宁愿不上桌。
四个女人边打边聊天，气氛很是活跃。
期间，赵婷婷大倒苦水，“养男孩子真的太烦了，我家那小子今年十四岁，叛逆期，我和他爸一见着他就想揍，活生生老了好几岁，真羡慕你们，要么孩子长大了，要么就是有女儿。”
“女儿也不简单。”梁雪摇头。
“愿愿最近在追什么歌星，叫周蕙的，抄歌词都抄了几大本，成绩都退步了，她爸说她，她还生气，闹绝食！”
张亚男有一只手是残疾，这么多年一直未婚。
不过她在温宁和贾淑芬的介绍下，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去年已经考上大学。
她笑笑，“有点爱好是好事，文学素养嘛，以后说不定她也去唱歌。”
“就是。”温宁摸到一张想要的牌，自摸了。
她推牌，笑，“到时候给我签个名。”
“哈哈也给我几张。”
快吃饭的时候，严刚来了。
他简单和主人家寒暄问好后，坐在温宁身旁，直接低声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你们和陈明华聊天聊的什么，直接把她心态搞崩了，她已经回广东的马家，要是再有行动，那边的同志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温宁一惊。
“也没聊什么，我只是告诉她阳阳如今的成就，再问她有没有后悔当年的选择。”
从她的行动来看，她势必是后悔了。
“阳阳确实很出息，”严刚毫不吝啬的夸奖，并且告诉温宁他刚知晓的消息。
“当然，我们大毛也不差，他这两年招商引资，手里有一个工业园区的项目，完整的落地大概需要三年时间，我打听过了，如果成绩不错，他会被调回计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