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够了。”贾亭西满口应下。
“我自己写书赚了钱，小玉和二毛各投资了三万，我妈又给了点，总之暂时够。”
温宁点头，“有需要就说。”
“嗯。”贾亭西邀请，“舅妈，前台的电脑已经安装好了，你玩玩不？”
温宁重生前学会用电脑网购，买了许多衣服、摆饰等堆家里，严刚拿快递拿烦了，提个尼龙袋去，扛肩上带回来。
说起来已经好多年没碰过电脑了。
她来了兴致，“我玩玩。”
说起来，她可以推动服装公司把网上卖衣服的这条线做起来。
前期可能不如何，但后期电商起来，网购这一块会进入增长爆发期，又是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温宁兴致勃勃的坐在椅子上，贾亭西在旁边本还想教她，却见她自己会，正好安装电脑的工人遇到点事，贾亭西就走开了。
温宁正玩纸牌蜘蛛，突然，滴滴滴的短促消息声响起，吓她一跳。
温宁往右下角跳出来的小框看去，顿时眯起眼。
只见一个用户叫等风的云发来消息：阳光哥哥，我最近失恋了，能不能和你聊聊？
温宁再仔细一瞧，贾亭西的昵称叫阳光男孩。
她没忍住，笑出声。
贾亭西走过来，被打趣，“亭西，没想到你叫阳光男孩啊，比煮屎吃正常多了。”
贾亭西尴尬，却选择用尴尬去面对尴尬。
“舅妈，二毛的QICQ叫长发及腰的花果山在逃公猴。”
温宁：“……”
温宁离开网吧前，帮着贾亭西做了一份招聘启事，打印出来贴在门口。
之后两人关门回家。
贾淑芬不知道去哪听八卦了，正好严刚回来，就和温宁一起去厨房做晚饭。
说起网吧的事，自然逃不开那条消息。
严刚听完，警惕心起，“亭西不会被骗吧？上面传达下来的文件里有犯罪分子利用网络骗家境好的小孩儿。”
“应该不会，”温宁一边切土豆丝一边道。
“亭西聪明着呢，再且他平时就窝在家写作，网络朋友比现实朋友还多，要从里面找对象也正常，不然总不能期待女孩子入室抢劫去和他谈恋爱吧？”
严刚顿了顿，“也是。”
“气死老娘了！”门口，贾淑芬骂骂咧咧的走进来，叭叭就是一顿吐槽。
“今天我在那帮人分毛线，有个女的跑过来说要做媒，我问她你给我做啊，她说给亭西做！这也就算了，她竟然给亭西介绍脑子有点问题的女娃！气得我和她大干一架！”
温宁赶紧劝，“妈，别为这种小事气着自己，身体重要。”
贾淑芬深呼吸，使劲压下怒火。
“好好好，等亭西结婚，我要给她发请柬，让她睁大个批眼睛看清楚我们亭西娶的姑娘有多优秀！”
温宁纠正她想法，“妈，你不能这样想，万一亭西就喜欢平凡普通的姑娘呢，每个人想法不同。”
贾淑芬一愣，“也是噶，行行，那我收回刚才的话，你们就当没听见，我来炒菜，炒啥？”
严刚不肯让开位置，“宁宁想吃辣子鸡，妈，你看我炒得对不对。”
“行！”
一家三口日子过得极好。
另一边，陈明华存心和温宁作对，她想方设法的将网吧开起来，为了恶心温宁，直接联系刘金兰，让她来管理。
刘金兰自个都傻了。
“电脑？我不懂电脑啊，我连开机关机都不会。”
陈明华板着张脸，“不会你就学啊，没多难，专业的问题我会找专业的人修，你就负责安排下谁坐那儿之类的就行，对了，”
她双眼有明晃晃的威胁，“不许把你先前的那套带到我的网吧来，要是被举报搞黄，我就拿你的命来抵！”
刘金兰呐呐应下，“好的。”
“知道就行，”陈明华随便往外瞟一眼，看见一个瘦弱女孩走进对面大门。
她没留意，只关心对面张贴的招工启事。
“看见对面那张白纸了吗？你也弄一张贴咱门口，工资比他们写的多一点。”
“好好，我这就去。”
贾亭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招工，前来应聘的第一人竟然是丁文美。
四目相对，他沉默，丁文美却睁大眼。
“我记得你……”
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贾亭西也没拖拉，“确实是我，你没认错，所以如果你想要在这里找工作的话，抱歉，不行。”
他和大毛是好兄弟，当然不可能聘用丁文美。
丁文美小脸溢满失望，她抿唇，苦笑，“我明白，这很正常。”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
她越来越恨了。
她八岁后就没有亲妈，却因亲妈做的祸事，一直在吃苦。
丁文美转身往外走，贾亭西心念一动，提醒，“你可以去对面看看。”
“好，谢谢你。”
丁文美离开这边去对面，正好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在张贴广告。
工资还高点。
丁文美心中一喜，上前问，“阿姨，我可以来应聘吗？”
中年妇女正是刘金兰。
她扭头，审视般的打量丁文美，问。
“你是不是从对面出来的？人家不要你，你就来这？对不住，我们不是收破烂的，啥烂货都要。”
丁文美小脸绷紧。
“阿姨，你可以不录用我，但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刘金兰翻白眼，“我说的都是事实，行了，赶紧滚吧，你这样的小丫头没学历没本事，去端菜洗碗打扫卫生算了，学电脑，我还怕你把我们店的电脑弄坏……”
“我！”丁文美咬紧牙关，“我不走，除非你和我道歉！”
“笑话！”刘金兰双手叉腰，气势十足。
“妄想我和你道歉，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就在这时，门内，陈明华大步走出。
她蹙紧细眉，“在吵什么？能不能安静点了。”
丁文美如遭雷轰，定定望着她，眼圈渐渐红了。
刘金兰却瞬间收敛，快速解释，“老板，这个小丫头是对面不要的，又来找我们，我当然不肯用了，谁知道她纠缠不清，还不想走！”
陈明华的视线终于移到丁文美脸上。
长相清秀白皙，身形瘦弱，眼神却很倔强的女孩。
不知为何，陈明华竟想起丁立涛。
她那该死的，懦弱的，没用的前夫。
她表情冷淡，“你走吧，我们不需要对面不要的，再捣乱，我让保安赶你。”
丁文美脱口而出，“你不认识我？！”
陈明华拧眉，“你…… ”
刘金兰一声嗤笑，蓦地打断她的话，“哎哟你谁啊，什么大人物就要让我们老板认识？”
丁文美咬紧牙关，望着陈明华，笑得有些痴狂。
“这样啊，我确实不是什么大人物……确实不是……”
陈明华无心看她，扭头就要离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拿起点开短信，看其中内容，眉头紧皱。
想了想，她扭头走向丁文美，面上挤出虚假的笑容。
“小姑娘，你要找工作？先进来吧。”
刘金兰愕然，“老板……”
“闭嘴！”陈明华呵斥她，教训的话顺嘴就出来了。
“刘金兰，你再不改改态度，再凶横对待客人的话，就滚蛋！”
刘金兰面色一片涨红，臊的。
丁文美抹一把脸，面无表情，“高攀不起。”
她扭身就走，陈明华追上，堵在她面前，脸色真挚，话语诚恳。
“小姑娘，先前是我员工的错，我让她和你道歉，你这么年轻，肯定有容人之量，这样吧，你想要多少工资我都给你开。”
她前后转变巨大，却又不像是认出她的样子。
丁文美疑惑的打量她。
陈明华强势拉着她往里走，问。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多少岁了？结婚没？父母在哪里啊？”
“叫我……小美吧，我父母都死了，没结婚。”
“这样啊……里面坐会。”陈明华不失热情，看得刘金兰摸不着头脑。
对面看着这发展的贾亭西也摸不着头脑。
晚上，他去温宁家蹭饭，在饭桌上就把这事说了。
“我让丁文美去对面就是想看她们母女相认，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奇怪，真奇怪，一个人前后两分钟的态度怎么能转变这样大呢 。”
温宁若有所思，“如果陈明华没认出女儿，却又突然对她好，说明她对丁文美所图甚大。”
贾淑芬给她夹一块鲜嫩的鱼腹肉，随口道。
“丁文美一个小姑娘，能给她啥好处啊，我看陈明华就是失心疯，神经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严刚想到局里陷入僵局的案子，轻皱浓眉。
去年到现在，有人去乡下，以带女孩子去珠三角打工为由，骗得不少女孩子家长签合同。
其实‘合同’是卖身契，他们拐带女孩不是打工，是卖yin，长得没那么好看的，就是卖去山里给大龄老男人当媳妇生孩子。
这起案件因为牵涉三个省，侦办难度巨大，严刚是省厅副厅长，有督查之责，也时常加入手下人的讨论，想为他们提供一些新的查案思路。
陈明华就是从广东回来的，腰包还鼓鼓的，难道她和这件事有关系？
严刚留了心，饭后就打个电话去局里，让人细查陈明华。
与此同时。
空空荡荡的网吧里，陈明华正在招呼丁文美吃晚饭。
话里话外仍旧是打探她情况。
最后，陈明华总结，“所以你所有的亲人都死了，你一人在外找工作，并且这辈子都不想回到家乡，是吗？”
丁文美眼神虚虚的望着桌上的菜：回锅肉，鱼香茄子，酸菜豆瓣汤。
都是她讨厌吃的菜，她不喜欢吃酸的，也闻不来蒜苗味。
“嗯。”丁文美放下筷子，冲陈明华冷笑。
“陈阿姨，你有孩子吗？”
陈明华正满腹心思呢，闻言，神色一怔。
黑夜能释放人心中的旖念，陈明华说了实话。
“有，但我很久没见过她了，我想多挣点钱，找到她，让她过上衣食无忧，不用看谁脸色的好日子。”
丁文美没忍住笑了一声，她直勾勾盯着陈明华。
“你怎么知道她想要钱？也许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大钱，她只想父母陪在她身边呢。”
“那是她不懂事！”陈明华斩钉截铁。
“谁会不需要钱？在外面行走，有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剩下的百分之一是钱不够多！小美，你还小，你不懂。”
不懂吗？
可是她懂被人嘲讽讥笑的滋味，懂回老家后，每天洗衣做饭割猪草洗碗的辛苦，懂明明可以考好学校却没钱去读的无力，更懂父亲为了钱把自己嫁出去的崩溃。
这些，陈明华想过她会经历吗？
丁文美眼底沁出泪水，她抹掉，声音低低的。
“你不是一个好妈妈。”
小时候在家属院，她就羡慕温宁阿姨不逼大毛二毛考第一。
现在长大了，她依然羡慕大毛二毛。
陈明华一愣，却懒得再说。
她起身，“这些你都不爱吃是吧？那你等我会。”
陈明华去泡了一桶泡面过来，但偷偷往里放了一袋东西。
丁文美吃完没多久，就晕倒了。
陈明华摸出手机，打出电话，眼角有些许皱纹的脸上尽是冷漠。
“货已经到了，过来接吧。”
下一秒，严刚立马按灭，并且看着温宁翻个身，这才拿着传呼机出去打电话。
是负责打拐的同志。
“严厅，我们跟踪半个月的老臭出动了，好巧不巧，您刚让我们查的陈明华露了个面，现在老臭开着一辆破三轮车驶向郊外，后面疑似有人，我们想问问您的指示。”
严刚眉头蹙得死紧。
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陈明华……她把自己的亲闺女……卖了？！
思索两秒，严刚果断，“先不要打草惊蛇，继续跟着，看看和他接头的人是谁，我马上过来。”
“好。”
挂断电话，严刚转头看见贾淑芬在打哈欠。
“咋？有事要出去啊，你都快六十了，没隔两年都要退休了还这么拼。”
严刚没和亲妈理论他今年才四十八。
他走上前，低声交代。
“妈，我得出去一趟，天亮之后你告诉宁宁，不要去惹陈明华，她和人贩子有关系，昨晚我们讨论的，很有可能她已经把丁文美卖了。”
贾淑芬的嘴张大得仿佛能塞下一个鹅蛋。
回过神，她拍大腿，“作孽啊！太作孽了！丁文美这丫头咋摊上这样的爸妈啊！”
丁文美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清醒的时候，周围都是黑的，底下还抖一抖的，疑似是在车上。
她想动弹，发现自己头上罩着个黑布袋，手脚被绑着，嘴里被塞了布。
短短一刹那，丁文美就想明白了：她妈妈陈明华再度抛弃了她！
丁文美的泪水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这世界上这么多人，怎么就她这么惨啊！
她不想要钱，不想要大富大贵，她只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为什么都是奢求？
泪水都快流干了，摇摇晃晃的车终于停下来。
一只大手将她从车上揪下来，粗哑男声在耳畔响起，“下来！走！”
丁文美被迫跟随，她滋滋呜呜的想问个明白，却始终吐不出嘴里的布，开不了口。
事到如今，她只能自救！
粗哑男声和另一个男声在对话。
丁文美竖起耳朵仔细的听。
“……这个长得一般，不知道送给余哥他要不要。”
“不要就送去山里，多的是想买媳妇生孩子的老男人。”
“也是，就是余哥大方点。”
“那可不，余哥做的是大买卖，他大方是因为他能挣更多钱，嘿嘿。”
丁文美听得一阵绝望。
原来陈明华干的是人贩子的勾当，她卖了她。
可笑啊！
可笑至极！
山路崎岖，丁文美被提溜着，在各种地方撞来撞去，脚都磨破了。
终于，带着她的人步伐停下来，并且压低声音和人打招呼。
“余哥，到了，您验验货。”
“嗯。”
下一秒，丁文美头上的黑布被掀开。
一束刺目的电筒光袭来，她下意识闭上双眼。
由于迫切想逃离目前状况，她又赶紧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一个中年男人视线。
中年男人穿着黑衣黑裤，正上上下下打量丁文美，似是在审判她值多少钱。
他额头有一条长疤贯穿到嘴角，刀伤，眼神也无端狠厉。
丁文美怕得一瑟缩，却鼓起勇气，挣扎，嘴里也发出滋滋呜呜的声音。
“余哥，咋样？”另外两贼眉鼠眼的男人在旁边殷切期待。
余哥神情淡淡，“还行，收了，绑好送船上。”
“好嘞！余哥大气！”
丁文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码头一类的地方。
她要被卖去远方了！
丁文美使劲挣扎，使劲滋滋呜呜，许是那双饱含泪光的眼泄露什么。
余哥挑眉，突然扯掉她嘴里塞得死紧的帕子。
“放过我吧……我，我妈妈，我妈妈……”丁文美求救，很艰难的说出真相。
“我妈妈是陈明华，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才会这样做，你们要是真卖我，等我回来找她，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回来！”
此言令三个男人都惊一瞬。
余哥更是仔仔细细打量丁文美，“你？她女儿？”
“是是！”想离开的心占上风，丁文美流着泪说出自己的来历。
“我妈妈叫陈明华，我爸爸叫丁立涛，我还有个妹妹已经死了，我妈妈十五年前丢下我去了外地……”
黑暗中，余哥点燃一支烟。
他在思考怎么做对自己更有利。
但已经轮不着他多考虑了，码头突然安静得不像话，连风声都小了。
余哥往四周看，却突然看见一闪光，他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眼神瞬间一变，扭头毫不迟疑的就往水里跳。
“跑！”
两个贼眉鼠眼的手下还没反应过来，十来个警察从周围包抄。
“站住！警察！”
丁文美却激动得哭出声，特别是看见穿着熟悉制服的人奔向自己。
她觉得安心，紧绷已久的心神倏然就垮了。
她嘴角勾着笑，晕倒。
“受害人晕倒，马上送医院！”
丁文美在医院幽幽醒来时，病房里站了几个人，穿制服的和不穿制服的，但显而易见，他们都是警察。
医生正交代。
“她手脚的伤已经上了药，主要是惊吓过度，再加上精神紧绷，多加休养就没事，你们可以做笔录，但最好注意别刺激她。”
“好的。”
丁文美睁开眼，在几人间一眼瞧向严刚，她嘴唇动了动。
“严叔叔。”
严刚走近，冲她轻点头，脸色坚毅，语气温和。
“是我，小丁，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希望你能坚强度过此关。”
丁文美的泪水瞬间涌出，她攥紧被子的手满是青筋。
之前她还对陈明华有奢望，有期待，可现在，就是纯粹的恨意。
她恨陈明华！
严刚继续问，“小丁，接手你的那个男性跑了，河水湍急，我们的人不敢贸然往下跳，所以过来问你能否提供他的相貌特征，我们会在沿路设卡抓他。”
那两个小喽喽倒是说了点内容，但没有太有用的。
丁文美不假思索，“他脸上有一条长疤！”
她伸手比划。
“从眉尾，到这里，还有，他说话的口音是广东那边的，他……认识陈明华。”
丁文美苦笑，“因为我说我母亲是陈明华，他很吃惊。”
这些，两个小喽喽可没说。
严刚眯眸，“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先休养身体。”
说完，严刚带人离开，赶着去部署下一步。
但丁文美哪里睡得着？
她睁眼到天微亮，从病床上爬起来，趁着护士换班的时候，溜出去。
刘金兰先来的，见到她，刘金兰下意识皱眉。
“喂，你咋在这傻站着？我们聘你是为了让你发呆？长得也不好看，你以为你是店铺门面啊，赶紧滚进来打扫卫生！”
丁文美一动不动，望着她笑了下。
“刘阿姨，你四十多岁，应该还能生孩子吧。”
刘金兰皱眉，“你问这个干啥？关你啥事！”
丁文美耸肩，“看你有没有利用价值咯，你要是还能生孩子，小心一点，你的老板会给你下药，把你卖到山区去给老男人不停生孩子。”
刘金兰一愣，翻白眼，“你胡说八道什么，失心疯啊……”
话音还没落，不远处，陈明华从酒店赶到了。
乍一见丁文美，她吓一大跳，怎么跑出来了？
小余那个人做事，那么不仔细的？
她却很快回神，端着虚伪的笑容走上前拉丁文美。
“小美？你来了，快进去吧。”
“陈明华！”丁文美甩开她的手，喝止她，双眼弥着恨意。
“我到你这里工作，是不是应该签合同？”
陈明华愣两秒，点头，“是，有这个流程，昨天不是还没来得及吗？今儿签。”
丁文美伸出手，把身份证塞到她面前，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她，“这是我的身份证，你看看。 ”
“进里面再说……”陈明华仍执着于这一出，因为路过的人因为她们争执，已经停下步伐。
普通人也就算了，贾淑芬也在，且目光炯炯的瞧着这边！
这死老婆子。
陈明华心想着，拿过丁文美手里的证件，再随意一瞟，却整个人如遭雷击，倏然顿住。
她不敢置信，举到眼前，仔细辨认。
姓名那栏，明明白白写着三个黑字，丁文美。
最底下的地址，也的确是她前夫丁立涛的老家地址。
陈明华的眼神错愕至极的看向丁文美，却对上她充满恨意的眼神。
她喃喃，“文美，你是文美……？”
丁文美夺回身份证，超级大声的应答。
“对，我是丁文美！丁立涛的丁，文美，小时候我妈妈告诉我，希望我诗书画一体，就叫文美，我还有个早死的亲妹妹，叫丁文莉！陈女士，你重新认识我了吗？”
陈明华喉咙像是被堵住，说不出话来，她摇头。
“对不起，文美，我不知道是你，我没认出你，十五年了，你长得这么大了……”
她觉得有点眼熟，却没有细想，现在仔细看，其实文美长得比较像她爸爸丁立涛，也像她那个刻薄的婆婆。
丁文美冷冷嗤笑一声，充满讥讽。
这时，边上的刘金兰心里慌得不行。
她想起来了，这死丫头丁文美是陈明华的亲生女儿，她小时候还在家属院见过！天天梗着个脖子很高贵那样。
天杀的，她昨天到现在都骂了丁文美什么啊！
刘金兰不知事情全貌，却想着赎罪。
她觉得母女俩需要一个中间人，就果断上前调和。
“文美，这事不能赖你妈，你没早说你的名字和身份啊，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这样真的很难认出来……”
丁文美扭头看她，“你很想被卖去生孩子？滚！别来沾边！”
陈明华心中一警，去握丁文美的手。
“文美，别说这些，走，我们去屋里。”
“别叫我名字！”丁文美再度甩开她的手，后退。
“我觉得恶心！陈明华，我想明白了，你从小就不爱我！
你不知道吧，我小时候一直过得提心吊胆，因为我和大毛同班，每次都是我超过他，你才会对我露出笑脸，我要是落后，你就板着脸问我为什么，十天半月不搭理我，
可我哪里知道为什么？我只能保证下次会努力！”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陈明华脸色愈发难看，丁文美却笑得越来越癫狂。
“后来小姨犯错，我们一家离开家属院，我很高兴不用再和大毛一个班，可是你竟然去插足别人的家庭，耀武扬威的害死别人的母亲，怀着恶心的孩子去要钱，
陈明华，午夜梦回，难道你不会做噩梦吗？你想让我跟着你留在城里，阻止我跟爸爸和奶奶回老家，可我留在城里，你会怎样对我呢？
你去插足，在屋里乱搞，然后让我在外面给你望风吗？恶心！”
心里话，都是丁文美的心里话，听着却让陈明华无比扎心。
她白着脸，“当年的事不是你知道的这样，我有我的难处！”
“你的难处就是嫌弃爸爸落魄，嫌弃他不上进，那你为什么和他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呢？”
丁文美怨气冲天，所向披靡。
陈明华突然无话可说，她也不想再说，她招呼刘金兰。
“金兰，帮忙，把她弄进屋。”
丁文美步步后退，嘴里还在大喊。
“我不进去！陈明华，你是人贩子，你把我卖了，哈哈哈我现在豁出去了，你要是再敢动我，我就告你，死活都要告死你！”
陈明华狠狠僵在原地，嘴唇都在发颤，而刘金兰还在上前。
“文美，你别胡说八道啊，她是你亲妈，怎么会……”
阻止她的是贾淑芬。
她一把扯着刘金兰的手臂，将她往后拽得跌宕几步，狠话也袭来。
“刘金兰你个蠢货，缺心眼啊！瞧不清形势，啥也不知道，动个屁的手，给老娘老实呆着，不然老娘揍你！”
刘金兰：“……”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贾淑芬懒得管她，反而对丁文美生出恻隐之心。
她看眼手表，警察咋还不来？
这会，陈明华已经平静下来了。
她望着丁文美，走近，挤出笑，伸出手。
“文美，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解释，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但我回来是为了弥补你，只要你还认我当妈，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呸！”
丁文美恨恨的吐她口水。
陈明华闭眼，忍耐至极的擦掉，又听见丁文美斩钉截铁的话。
“我不稀罕你的脏钱！谁知道是卖掉哪个女孩，破坏哪个家庭才拿到的钱，我嫌脏，嫌恶心，我就算饿死穷死，我也绝不会花陈明华你的一分钱！”
陈明华嘴唇动了动，“文美……”
就在这时，警察出现了，他们直接走到陈明华面前。
“陈明华是吧？请跟我们走一趟，你被指控拐卖丁文美，并且以此牟利，构成拐卖罪。”
陈明华扭头望向丁文美。
丁文美扯唇，“不要怀疑，我就是会恨你一辈子！”
贾淑芬拍拍丁文美肩膀。
“文美，摊上陈明华当妈是你的不幸，但婆婆告诉你，人生大多两种状态，先苦后甜和先甜后苦，你肯定是先苦后甜，以后会否极泰来。”
丁文美深吸口气，挤出一抹笑。
“谢谢你，婆婆，我知道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好人有好报，你们一家过好日子都是应该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们对我的恩情。”
贾淑芬摆手，“你先过好自己的日子。”
“嗯。”
丁文美很快走了，她要去警局做笔录，举报自己的亲生母亲。
贾淑芬正打算进贾亭西的网吧瞧瞧，刘金兰一惊一乍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不对啊！陈明华被抓了，我怎么办？网吧怎么办？我能不能自己开这个网吧……”
贾淑芬闭眼，攥紧手，愣是没忍住，扭头疾走两步，指着刘金兰的鼻子，叭叭就是骂。
“你个蠢货，整天就想着靠歪门邪道挣钱，你还想开网吧，你搞得懂电脑吗？你知道要投资多少吗？没有金刚钻就想揽瓷器活，你有病吧！
换女儿的事你还没吃够教训？！你害惨全家，最主要是害了贱妹！你怎么就不能想着好好找个工作，脚踏实地的挣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