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言简意赅,语气没什么起伏,摆明了没得商量。
看时雾还有点不甘心地瞟向蘑菇,他顿了顿,补充道:“会看见……小精灵。”
他思索了一下,说出了这个胖子曾经告诉他的词。
“那更要吃了啊!!”时雾眼睛更亮了,简直在放光,反手抓住张启灵的胳膊摇晃,“我听他们说吃了毒蘑菇写英语试卷可以看见中文翻译!我们也试试!”
张启灵:“……”
他显然没预料到时雾会是这个反应。
按照王胖子的理论,普通人听到“吃了会看见奇怪的东西”难道不应该是害怕和回避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反而成了促销广告?
张启灵不语,只是一味地保持沉默。
时雾见张起灵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拉着她往前走,立刻使出了杀手锏。
她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拖长了声音,像块融化的小年糕一样扭来扭去地撒娇:
“好宝宝,好宝宝~我们就试一试嘛~”她仰起脸,用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试图用真诚打动他!
“我保证!就尝一小口!吃完立刻吞一颗解毒丹!绝对没事的!说不定还能研究新菜品呢!”
张启灵:盯——
“诶,小哥,你怎么采一堆毒蘑菇回来啊?”胖子躺在院子的摇椅上小憩,睁眼就看见了张启灵怀里抱着的满满一布袋红伞伞,吓得一个激灵坐起来。
“这个不能吃的啊!”他赶紧撑起身,想要把张启灵怀里的蘑菇给打掉。
“胖!我们吃毒蘑菇吧!”时雾从张启灵身后探出脑袋,眼睛亮得吓人,脸上写满了跃跃欲试。
“啥玩意儿?!”胖子声音都劈叉了,“你俩巡个山把脑子巡丢啦?这玩意儿吃了要躺板板的!”
时雾又开始她的忽悠人大法……
“没事没事,有我在吃不死人的!”
“万一这个蘑菇天赋异禀,只是长得吓人,其实特别好吃呢?那我们不就发现新大陆了?”
“人生在世,要多尝试嘛!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拍着胸脯,掷地有声地放出豪言:“相信我!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真吃出个好歹,下地狱了,我也能去阎王殿把你们的魂儿给捞回来!!”
胖子被她这一套组合拳打得有点懵,尤其是最后那句“下地狱也能捞回来”,虽然离谱,但结合时雾平时的神通广大,竟然让他产生了一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错觉。
再加上他看着张启灵虽然沉默但明显纵容的态度,以及内心深处那点被勾起来的好奇心……
不靠谱的王胖子,在时雾充满蛊惑的目光和豪言壮语下,脑子一热,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那,那就……试试?”
“胖哥万岁!”时雾欢呼一声。
“……胖叔,你是打算把我们全都毒死然后继承整个喜来眠吗?”
苏万咬着筷子,一脸戒备地盯着餐桌中央那几盘色彩依旧有些过于鲜艳的蘑菇炖鸡和蘑菇炒肉,愣是没敢下筷。
就连杨好这个大胃王,此刻都难得地保持了克制,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在菜肴和胖子之间来回扫视。
无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脑子里开始飞速倒带,寻思着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胖子的事,让他要用这种极端方式清理门户。
难不成是上次不小心说漏嘴,告诉云彩他偷藏私房钱那件事?
还是上个月把圆圆逗哭之后又手忙脚乱哄不好,最后甩锅给胖子的事?
或者是在他最爱吃的红烧肉里挤了整整一管芥末还骗他是新配方的事??
……无邪你真是个魔丸,活该被毒。
无邪在心里默默给自己下了结论。
解雨宸拿起汤匙,在蘑菇汤里搅了搅,看着翻滚的红色菌盖,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谁的主意。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视线投向时雾:“阿雾,东西不能乱吃的。”
黑瞎子直接用筷子夹起一块蘑菇,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咧嘴一笑:“哟,这香味儿……够劲儿!吃了能看见我太奶奶不?”
时雾被解雨宸看得心虚,又听黑瞎子这么一说,立刻从心地从兜里掏出几瓶五颜六色的解毒丸,哗啦啦倒在桌子上,像撒了一把糖豆。
“我建议先吃解药。”她一本正经地宣布,率先给自己塞了一颗,又给旁边的张启灵和胖子各塞了一颗,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其他人,“预防为主,预防为主哈!”
无邪看着桌上那堆五颜六色的药丸,嘴角抽了抽:“……你这是让我们就着解毒药下饭?”
“哎呀,有备无患嘛!”时雾强行解释,又给跃跃欲试的黑瞎子和一脸看戏表情的解雨宸各分了一颗,“吃了这个,就算蘑菇真有问题,顶多就是拉拉肚子,看见点……嗯……奇幻景象,绝对死不了!”
苏万和杨好对视一眼,默默拿起解毒丸吞了下去。
黎蔟犹豫了一下,吃下解毒丸后率先夹了一筷子蘑菇,面不改色地放进嘴里,咀嚼,吞咽。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几秒钟后,他抬眼,看向紧张的众人,淡淡评价:“熟了。”
众人:“……”
这算什么评价?!熟了的东西多了,毒药炒熟了它也还是毒药啊!
众人内心疯狂吐槽,但看着黎蔟确实没什么异常反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点。
胖子一看这架势,也豁出去了,夹起一大块鸡肉塞嘴里,含糊道:“吃!怕个球!顶多就是一起躺板板!胖爷我陪你们!” 颇有点壮士断腕的悲壮。
最终,在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氛围中,众人怀着赴死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开始尝试这顿“鸿门宴”。
……ennn,怎么说呢,能吃。
蘑菇本身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就是调料啥味它啥味,口感倒是出乎意料的好,嫩嫩滑滑的。
除了颜色依旧有点扎眼,让人心理上不太适应之外,味道也就……还行?
无邪小心翼翼地嚼着,品了又品,确认除了蘑菇的鲜滑和调料的滋味,确实没有其他怪味,才稍稍放心。
黑瞎子已经就着蘑菇喝上了小酒,点评道:“别说,这口感,下酒不错!”
时雾见大家都没事,还给出了“还行”的评价,立刻嘚瑟起来:“看吧看吧!我就说没事!说不定这还是个新菜品呢!”
张启灵默默吃饭,没发表意见,只是又给时雾夹了一筷子她够不到的炒肉。
一顿饭就这样在一种微妙而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时雾操控着几个傀儡小人麻利地收拾碗筷、擦桌扫地,自己则打着哈欠,跟着大部队准备回房享受美好的午休时光。
啊!吃饱喝足,阳光正好!美好的中午就从一场酣畅淋漓的午睡开始!!
然后,这美好的午休计划,就在她刚进房间不到五分钟时,被无情地摧毁了。
“哇!鸭梨,你怎么飞起来了!!”苏万眼神迷离地看着窗台上的多肉植物,还伸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盆颤巍巍的“黎蔟”,“你长叶子了诶!”
杨好则呆呆地蹲在房间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双手抱膝,嘴里念念有词:“我是蘑菇,我是蘑菇……不要采我……”
无邪盘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把空气扑克牌,对着空无一人的对面认真地点点:“对三!……诶?我的手机怎么卡了?出牌啊!”
他对着空气皱眉,还伸手拍了拍并不存在的手机屏幕。
时雾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边的张启灵突然上前一步。
他倒是没说话,只是眼神发直地盯着前面,然后缓缓抬起手,用他那修长的发丘指开始……对着空气认真地掏挖起来,动作专注得仿佛面前真有一堵无形的、藏有机关的墙壁。
时雾:“……” 什么东西啊喂!这是在掏空气墙吗小哥?!
隔壁传来王胖子洪亮又飘忽的歌声:“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不高~~诶?胖爷我好像真飞起来了?!”
接着是“咚”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对!小花和瞎瞎呢?他们怎么没动静?
时雾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这两位爷憋着更大的招,连忙跑出房间去找人。
一出门,就看到更离谱的景象。
解雨宸正站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一只手优雅地拉着低垂的树枝,另一只手对她做出邀请的姿势,笑得一脸春风般温柔:“阿雾,来,我带你去吃草莓奶油蛋糕好不好?”
那语气,仿佛他们正身处某个高级宴会厅,而不是鸡飞狗跳的农家小院。
而黑瞎子……他不知从哪翻出个巨大的、能把整个脑袋罩住的草帽,直接扣在了头上,只留出一个线条分明的下巴。
他正伸着双手,像个盲人一样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进,嘴里还嘀咕着:“诶奇了怪了,怎么突然就天黑了?我墨镜呢?得再戴一层……”
时雾看着眼前这三位平日里一个比一个精明靠谱的大佬,此刻集体变成了行为艺术大师,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
她扶着门框,深吸一口气,终于接受了这个惨痛的事实——喜来眠,全员中毒,致幻效果因人而异,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
黎蔟毕业了。
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学士服,戴着方方正正的学士帽,帽穗垂在耳边,他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领。
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青涩,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学校组织了班级一起拍毕业照。
为了在镜头前显得精神些,他难得在脸上涂了层薄薄的粉底,遮盖掉熬夜的痕迹,嘴唇上也点了点提气色的润唇膏,带着淡淡的粉色。
谁给他化的妆?
当然是阿雾啦!
回忆中……
“你不要动啊,鸭梨。”时雾兴致冲冲地拧开粉底液盖子,右手托住黎蔟的下巴,左手拿着湿漉漉的粉扑,小心翼翼地往他脸上点。
黎蔟僵着脖子,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只能盯着时雾近在咫尺的专注的侧脸。
她微微蹙着眉,舌尖无意识地舔过下唇,完全沉浸在“创作”中。
她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着甜甜的果香,像熟透的桃子。
黎蔟感觉自己的耳根在发烫,心跳快得像是要撞破胸腔,咚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我要开始拍拍拍啦!”时雾十分兴奋,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桀桀桀,她还没有给别人化过妆呢!其实给自己也没化过,平时都是清水洗脸完事。
现在居然有个现成的小白鼠,能不兴奋吗!
粉扑“啪啪”地、带着几分力道拍在脸上,一点也不疼,反倒有种奇特的柔软的触感。
黎蔟眼神飘忽,根本不敢聚焦。
视线所及,是她纤细的腰肢,和随着动作微微起伏的……胸膛。
此时他坐在凳子上,时雾站在他身前,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他似乎只要稍微向前倾身,额头就能抵上她柔软的小腹,甚至能感受到布料下传来的体温。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疯长。
有点……太超过了……
黎蔟的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脸颊的温度飙升,连粉底液都快盖不住了。
“诶?你脸怎么红了?”时雾停下动作,疑惑地凑近看了看,温热的气息直接喷在他的鼻尖上,“是不是太热了?”
黎蔟猛地向后一仰,差点从凳子上翻下去,结结巴巴地:“没、没事。”
“好吧,那我快一点?”时雾也是个新手,毫无章法,脑子里盘算着抹完粉底液后直接给他上个亮晶晶的闪粉,肯定很炫酷!
“闭眼。”她轻声说,拿起一把蓬松的大刷子,准备扫去多余的散粉。
黎蔟如蒙大赦,赶紧闭上眼,视觉的关闭让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他感觉到极其柔软的刷毛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他的眼皮、鼻梁、脸颊。每一次拂过,都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的指尖会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太阳穴、耳廓,甚至颈侧的皮肤。
每一次触碰都像微小的电流窜过,让他从那个接触点开始发麻,热度迅速蔓延。
“好了没啊……”他忍不住小声嘟囔,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而变得沙哑。
这甜蜜的折磨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马上马上!别催!”时雾不满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拿起那支带着淡淡花香的变色润唇膏,“最后一步,抬头,嘴巴……微微张开一点。”
黎蔟依言仰起头,这个姿势让他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她面前。
他先是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然后又听从指挥,不太自然地微微张开一条缝。
时雾为了涂得均匀,俯身靠得更近,仔细地帮他涂抹着唇膏,温热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擦过他敏感的唇角。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黎蔟即使闭着眼,也能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她近在咫尺的轮廓,能数清她低垂的,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投下的阴影,能更加清晰地闻到她发间好闻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洗发水香气。
他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唇角和被她气息笼罩的区域,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惊扰、结束这令人心跳失序的亲密。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专注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这让他唇周的皮肤都开始微微发烫。
“搞定!”时雾终于直起身,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拍了拍手,“看看,我们鸭梨多帅!”
黎蔟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确实干净精神了不少,嘴唇也透着健康的红润。
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却停留在镜子里时雾带着得意笑容的脸上,和……自己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
“谢……谢谢阿雾姐姐。”他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时雾觉得他这副模样有趣极了,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泛着热意的脸颊,故意逗他:
“怎么还这么害羞啊?牵也牵过了,抱也抱过了,亲也亲过了,结果化个妆还一副纯情小男生的样子。”
她细数着两人之间早已有过的亲密,每说一句,黎蔟的头就垂得更低一分,恨不得整个人都缩进宽大的学士服里。
那些被他珍藏在心底、反复回味的触碰,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调侃,让他更加无所适从。
不过……
看着少年连脖颈都漫上绯红,手指紧张地揪着衣角,时雾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心里的小人已经在叉腰狂笑。
嘿嘿嘿,她喜欢!
时雾双手捧起他的脸,指尖温热,力道轻柔。
她的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停留在刚刚被她亲手涂抹过的,泛着粉嫩光泽的嘴唇上。
那润唇膏带着淡淡的色泽,此刻在黎蔟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突出,像初春枝头最娇嫩的那朵花苞,无声地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时雾微微垂眸,一个带着点坏心思的念头冒了出来。
她歪了歪头,语气听起来无辜又理所当然:
“嗯……反正离拍照时间还早,”她的拇指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下唇瓣,感受到他瞬间的僵硬,“就算是……口红不小心花了,重新化一遍,也是完全来得及的吧?”
黎蔟:“嗯?”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还在处理她指尖带来的酥麻触感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重新化?
为什么突然要重新化?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对上时雾那双含着狡黠笑意的眸子。
然后,他看见她缓缓凑近。
呼吸再次交缠,比刚才化妆时更近,带着她身上独有的让他心跳失序的甜香。
黎蔟猛地意识到了她想做什么,瞳孔微微放大,血液“轰”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
他想后退,身体却被钉在原地,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柔软的、他偷偷肖想过的唇,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越来越近……
“鸭梨,愣着干什么?快走呀,收拾东西回家喽!”
时雾清脆的声音像一道光,劈开了旖旎的迷雾。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几步开外,怀里抱着一大束新鲜的向日葵,在阳光下灿烂得晃眼。
她把捧花塞到他手里,又习惯性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动作自然亲昵。
指尖温热的触感让黎蔟猛地从思绪中中回过神。
他眨了眨眼,眼前是时雾带着灿烂笑意的脸,阳光勾勒着她毛茸茸的轮廓。
“好,我们回家。”
“老大,这是这个月的工资!” 张海盐恭恭敬敬递上信封。
“老大,今天回家遇上卖糖葫芦的了,给你带了两串!” 他像献宝一样举着红艳艳的糖葫芦。
“老大,我来给你暖床呀!” 他抱着枕头眼巴巴站在卧室门口。
“老大,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他张开手臂,眼神亮得像卖萌求摸摸的大狗。
老大老大老大……
时雾觉得自己被喊得头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真是服了啊,在一起后这人也不改称呼,直接延续了之前的喊法。
知道的是他们在谈恋爱,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拜把子了呢!
……好吧,他们确实是正儿八经拜过把子。但这关系转变能不能也稍微体现在称呼上啊喂!
某天晚上,时雾窝在沙发里刷手机,看到水果店推送的车厘子广告,突然就馋了。
她眼珠一转,目光落在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穿着宽松睡衣准备上床睡觉的张海盐身上。
“盐砸,”她声音软绵绵的,带着点耍赖的意味,眼巴巴地望着他,一点不带心虚地开始点单,“我想吃车厘子。”
也是,以前是老大和小弟的关系,现在是祖宗和仆人的关系,不管身份怎么变,她使唤他这件事倒是已经顺手得不得了。
刚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的张海盐愣了一会儿,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上。
然后他眼睛一亮,非但没有半点不情愿,反而像是接到了什么光荣使命,语气里充满了纵容和宠溺:
“好啊,我去给你买,想吃车厘子是吗?”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行动,转身就往衣柜走,“还有没有其他的想吃的啊?比如说最近很火的固体杨枝甘露?想不想吃草莓呀?我一起去买了。”
这架势,明显是打算趁着夜色立刻出门,把超市或者水果店扫荡一遍。
时雾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称呼问题产生的小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无条件宠溺的满足感。
她懒洋洋地缩回沙发里,打了个哈欠:
“嗯……那就都买点吧。盐砸你最好了~”
“保证完成任务!”张海盐胡乱套上卫衣,帽子都戴歪了,还不伦不类地行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那副认真的傻样成功把时雾给逗笑了。
“你怎么这么好呀~你也太爱我了叭!”时雾立刻开启夸夸模式,声音甜得能齁死人,眼睛弯成月牙,里面盛满了“真诚”的感动。
精通儿童心理学并且活学活用的时雾pua起来简直是得心应手,三言两语就把张海盐钓成翘嘴了,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哪里还顾得上思考“大半夜买水果是否反人类”这种问题。
“等着!马上回来!”张海盐抓起钥匙就往外冲,冲到门口又折返,飞快地在时雾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像阵风似的刮出了门。
听着门外咚咚咚远去的脚步声,时雾笑着摇摇头,舒舒服服地躺回沙发里,摸出手机开始刷购物软件
——嗯,得给盐砸买几件新衣服,刚才那卫衣袖子都起球了。
挑挑拣拣买了几件正经衣服,时雾的手指就开始不自觉地往购物软件的不正经分区上滑了……
毛茸茸的狗耳朵发箍?买!简直是萌物啊!!!
仿真度超高、还能遥控摇摆的狗狗尾巴?买!小狗驾到,全都闪开!
还有那些亮闪闪的、带着不可言说气息的皮质胸链、项圈……买买买!
嘻嘻嘻嘻嘻,时雾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某人一脸不情愿(其实是半推半就)地穿着这些“小玩意儿”在她面前晃悠的画面了。
光是想想,她就忍不住笑出声。
于是,等张海盐提着一大袋新鲜车厘子、草莓,还有几盒包装花哨的“固体杨枝甘露”风风火火赶回来时,就看见自家老大正盘腿坐在床上,对着手机屏幕笑得一脸……
嗯,在张海盐眼里,那绝对是“可爱”到冒泡的笑容。
其实是猥琐中带着点迫不及待,不过谁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呢,张海盐自动加了十层柔光滤镜。
“我回来啦!”张海盐邀功似的举起手里的袋子,眼睛亮晶晶的,“车厘子可新鲜了,我尝了一个,特别甜!还有这个固体杨枝甘露,店员说是新品……”
他话还没说完,时雾就放下手机,朝他张开双臂,笑得更加灿烂,带着点狡黠的甜腻:“盐砸最好啦!快过来抱抱~”
张海盐立刻像只得到召唤的狗狗,把手里的袋子往旁边桌上一放,就扑上去结结实实地把她搂进怀里。
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地蹭了蹭,仿佛外面沾染的寒气都被这一刻的温暖驱散了。
时雾在他怀里蹭了蹭,仰起头亲亲他的下巴,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嘻嘻嘻嘻,有点激动是怎么回事?那些“小道具”已经在路上了!
“走吧,我们先去吃水果。”张海盐浑然不觉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他一个使力就把时雾轻松地捞进怀里,像抱小孩一样稳稳托住她的臀腿,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
另一只手轻松提起装满水果的沉甸甸塑料袋,迈开长腿就往客厅走,步伐稳健,丝毫不显吃力。
还有闲心低下头,用带着室外凉意的嘴唇轻轻亲吻她的额头,语气宠溺得能滴出水来,“别饿着我们老大了。”
时雾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人肉座驾”服务,小腿在他身侧惬意地晃悠着。
听到他这话,她仰起头就追着他撤离的唇,结结实实地亲了上去,含糊地撒娇:“要你喂我吃!”
张海盐被她亲得心头一荡,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理直气壮的小脸,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
张海盐从善如流地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才抵着她的额头低笑:“好,喂你。保证伺候得妥妥的,行不行,老大?”
那时的时雾还是个被学业狠狠磋磨的苦逼高三党!
000总觉得冥冥之中就该和时雾绑定在一起——不然怎么解释,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觉得这人类格外特别呢?
好吧,初生的系统000其实也没见过几个人。
但时雾就是莫名吸引他。
微信名叫“蒙娜·学不进去·想自莎”的小时雾,日常最爱发疯。
她每天都能贡献出不同的笑料:
数学课一下课,她就瘫在桌上高呼:“好喜欢下课,有一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然后就被班主任当场抓获:“课间不准睡觉,不准趴桌,出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考前复习时她也会突然顿悟,振笔疾书在草稿纸上写:“上课睡觉觉,下课打闹闹,考试死翘翘!”
还煞有介事地跟同桌传授心得:“俗话说得好,大考大好耍,小考小好耍~”
她复习时间全拿去聊八卦了,哪有什么正经看书?
结果成绩一出——班级前五,背刺全场。
放假更是个戏精:
暑假倒计时第五天发:“爱情都可以晚点来,为什么开学不可以!!”
第四天:“我要山要海要自由……开玩笑的,我要开学了。。”
第三天:“再听一千遍反方向的钟,能回到暑假第一天吗?”
第二天:“当皇帝的时间不多了,要回学校当牢弟了……”
开学当天凌晨:“有人相爱,有人看海,有人凌晨三点赶作业还赶不过来!!”
000看得津津有味。
哇塞,她好特别!她好有趣!她好有毛病(褒义)!
000直接入坑,单方面宣布:时雾就是最适合他的宿主!!
于是他开始暗中围着时雾转悠,悄悄干预她的生活——当然,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状态下。
那段时间的时雾,也总觉得自己运气好到离谱,仿佛天选之女。
不然怎么解释——
每当她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学楼时,任课老师总会“恰好”在她落座后才慢悠悠踱进教室?
每当她通宵看小说忘写作业时,课代表总会“突然”宣布老师今天不检查?
每当她把课文背得滚瓜烂熟时总能被点名展示,而面对完全不会的难题时,老师犀利的目光总能精准跳过她抽中后排同学?
就连食堂阿姨的手都稳得出奇,颤抖的勺子在她餐盘前总会奇迹般恢复稳定,结结实实扣进最大那块红烧肉!
更玄乎的是——
小卖部抽奖她随手一刮就是“再来一瓶”,下雨天忘带伞却总能在雨势变大前溜回教室,就连值日打扫都能撞上大扫除取消的通知……
“我该不会是锦鲤转世吧?”时雾咬着酸奶吸管,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陷入甜蜜的困惑。
000看着时雾因“好运”而亮起的眼睛,内心充满了成就感。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发朋友圈吐槽的模样也鲜活有趣——她简直是世界上最特别的人类!
于是000更加卖力了。
时雾跑800米累到虚脱,他就悄悄加个“体力恢复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