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童话by不知江月
不知江月  发于:202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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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如潮水般袭来,林孟随心脏砰砰直跳,眼眶也不由得发酸。
不是不想写吗?
为什么又写了这么多?
林孟随撑着纸箱平复情绪,过了会儿,她小心地把箱子合上,走到了床边。
也是猜测而已,没想竟就猜对了。
——当年她送陈逐的那个四不像的奶牛猫毛毡,就放在枕边。
眼泪一下充盈在了林孟随眼中,她捂着脸,不忍再看。
她不知道陈逐以何种心情、何种意义复制下这样一个房间,但她从这个房间里感受到他对他们过去的珍视,也感受到分开这些年他对自己的想念。
林孟随擦掉眼泪,最后将视线落在书桌上。
书桌也和以前的一样,上面摆放了很多书,规规矩矩,分门别类,中间是两摞硬壳本。
这硬壳本,林孟随也有印象,她过去查看,本子旁边还放了一支笔。
深棕色配金色。
去年,陈逐送她去医院时曾遗落一支,事后她一直想着归还,又一直忘记。现在不仅又记起来,她还记起这支笔和哪支笔像了。
——她上学时送他的锦鲤笔。
心又像是被人揪住,反反复复揉捏,林孟随都有点怕了,怕陈逐还有“秘密”。
而秘密就摆在眼前,就在那十本硬壳本里。
这十本硬壳本,其中有五本封皮有些发旧发黄,想来是存放的有些年头了,还有四本半新不旧,最上面这本特别新,新到像是近期才买来的。
林孟随不知道该看哪本?又该不该看?
擅自进入房间已经够没礼貌,要是再看陈逐的笔记,是不是就有点儿……
想是这么想的,林孟随的手还是很诚实地伸了过去,她想着她也不多看,就了解下里面写的是什么。
但当她翻开后,根本停不下来……
20XX年12月17日,星期六,大雪
她来考点等我,人冻得鼻头通红,脸也红。
我担心她会生病,带她回了家。
她进了我的房间,还好我每天都会收拾整理(这个习惯要一直保持),尚算整齐。就是没把毛毡藏好,叫她发现了。之后,我们……
幸运的是奶奶及时回来,不然我可能就……
我现在有些遗憾。
20XX年1月23日,星期日,晴朗
她为我过生日,我很开心。
她说烟花很美,我觉得有比烟花更美的。
这是我最快乐的一天。
唯一煞风景的就是排队时遇到的那个男的,以后再出门,我得时刻盯紧她。
20XX年5月24日,星期六,炎热
她居然跑去和人喝酒,实在不像话。以后不能让她和别人一起喝酒(我除外)。
她喝了酒,醉了,说喜欢我。
我怀疑这里的可信度有几分。
听她对喜欢的解释,我觉得可信度还可以。
不过,我仍然觉得她口中的喜欢和我认为的并不一样。
但我记住她的话了。
20XX年2月6日,星期五,大雪
已经三天了,没有一点她的消息。
她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我之前哪里做的不对,惹她不开心了?
不开心和我说,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开心,即使我没办法,我也会陪在你身边。你可以冲我发脾气,做你想做的一切。
但请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20XX年2月9日,星期一,阴天
她说我们不合适。
她也说她喜欢我。
她是个骗子。
骗也没关系。
20XX年12月29日,星期二,小雪
伦敦下雪了,没有北城的大。
我今天去了一所学校打听,并没有一个叫林孟随的中国女孩在这里上学。
很好,又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20XX年8月13日,星期五,晴天
在机场看到一个和她背影很像的女孩。
怕是她,又怕不是她。
最后不是她。
20XX年9月27日,星期六,晴天
我终于找到她了。
不知不觉,林孟随看完了前九本日记。
从高二开始,除非特殊情况,陈逐都会坚持写日记。
与她相关的内容占了将近三分之二,有段时期空白,是在她和他分手后到高考之间的那些日子,他没有记录。
看着这些文字,林孟随从一开始的感动甜蜜,逐渐转为心疼难过、自责羞愧。再到后面,她仿佛又变成一个看客,她从这字里行间见证了属于一个少年、一个男人的感情历程,从青涩单纯到心动克制,从受伤失望到执着坚守,誓不放弃……然而,这所有的所有,她却并非看客。
她是女主角,可她没听到男主角和她说起过里面的一个字。
这傻子连喜欢她都没和她说过,甚至连写,他都羞于写。
可这九年的点点滴滴,那么多的字,好像仅用那四个字又能全部概括了。
看到后面,林孟随都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感动?庆幸?苦涩?
带着如此复杂的感情,她翻开了最后一本。
20XX年5月7日,星期四
今天是我第一次做噩梦。
梦见她浑身是血,倒在我怀里,我叫她的名字,她闭着眼,再没睁开。
我很害怕。
我不知道该怎么保护她?该怎么确保她的安全?
我到底该怎么做?
20XX年5月10日,星期日
又做梦了。
来这里静一静,医生说选择一个我熟悉的方式去消化它,我想到了记录。或许这样可以减少焦虑,也可以减少我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
我得赶快好起来,不能让她发现。
20XX年5月14日,星期四
看她睡在我怀里,我感到很踏实。
可好像越是踏实,越是会让我感到恐惧心慌,因为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意外在前面等着她。
我还是害怕。
20XX年5月22日,星期五
接受了几次心理辅导,还是有效果的,就是依然有些怕血。
医生说得有一个过程,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不想慢,我想快点好。
林孟随越看眉头皱得越深,心也拧得厉害。
这本上就记录了几页,在她出院之后开始记的。
很显然,陈逐有几次噩梦惊醒,就有几次来这个房间用文字记录的方式对自己进行心理疏导。
这么多次,她全然不知。
她就睡在他身边啊。
她到底在干什么!
林孟随用力咬住嘴唇,尝到了丝丝血腥味都没松开,记录还有最后一页,她急着去翻,这时就听门口传来些微响动。
扭头一看,陈逐站在房门口。

陈逐逆着光站在门口。
高大的身形几乎挡住了门, 长长的影子投映在地上,与床尾形成一个三角区。
林孟随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十点半了。
她居然看了这么久。
林孟随合上手里的本子, 站起身, 想为自己未经允许的行为道歉,正要开口, 她听到陈逐叹息了一声。
很轻的一声。
他走进房间, 没看桌面上那些凌乱的硬壳本, 只说了句:“抱歉, 让你担心了。”
这话让林孟随一下就绷不住了。
她将本子随便一放,是真想打人, 可挥起手后,又是虚虚一落,哽咽:“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怎么能瞒着我!”
陈逐握住她的手,说:“都快好了。”
“好什么好!前几天不是还做噩梦了吗?”林孟随喊道, “要不是我看见了, 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来, 是不是?还自己搞秘密基地, 你这就是拿我当外人。”
陈逐没说话。
林孟随也不说了,看了一圈房间, 然后瞪着陈逐, 意味明显。
而陈逐又是沉默。
他从没想过瞒她什么,这个房间,他也不是有意不告诉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给她看看房间里的东西是想告诉她什么呢?
告诉她这么多年我很想你, 每天都在想,还是告诉她自己是个长情之人?
没必要。
情短情长,都是他一个人的事。
陈逐一向认为在感情中寻求等量回报是件没意义的事,他想做的,都是他心甘情愿做的,不管她是否有所反馈,他都会去做。
况且,他也不想以此给他们的感情添上枷锁,他希望她对他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她的本心,而不是她还要衡量:这个人爱我,我也得爱他。
他不要她有负担。
陈逐给林孟随擦掉眼泪,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林孟随更难受,心里就跟堵了一团棉花似的,好多的话,说不出来,也不知道从哪儿说。
看到角落里的纸箱子,她像是找到了可以发挥的点,推开人,说道:“你还说我是骗子,你才是骗子!以前说了八百次让你给我写,你就是不写。我走……你倒是写个没完。你就是存心叫我难过。”
她的无赖本色俨然要冒头,陈逐无奈地笑,思考该怎么哄一哄,话到嘴边,却是说:“我就是后悔了。”
林孟随一愣:“后悔什么?”
陈逐看向那些纸箱。
林孟随刚和他分手时,有段时间,他很幼稚地想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没听她写下这句“属于”他们的诗,导致他们原本的缘分生生断了?
可能人有时候在某种特定情境下,就会产生这么匪夷所思的偏激想法吧。
至少陈逐在醒过神来后,嘲笑了自己一番,可后来他又不自觉地用这种虚无又迷信的方式,试图再把他们的缘分召唤回来。
不得不说,还是有用的。
林孟随看着入木三分的笔迹,去揣测陈逐写下它们时的心境,是期盼多些?还是发泄多些?可能都有吧。
她合上盖子,回到陈逐身边牵着他的手,想了想,还是告诉他:“其实,我在练字的时候也有写过这句诗。”
陈逐心头一跳。
“可我只写了一次。”她说,“写到‘逐’字的时候,就没再往后写。”
那时的她实在是太想他了,连写他的名字都能叫她心碎又满足。她很想回国找他,可她怎么有脸找他?
喜欢他时,不顾一切追求;自身难保时,就狠心将他丢下。
“陈逐,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或证明,和你这一房间的东西比,我的喜欢好像有点拿不出手。”
说到这里,林孟随扯着嘴角笑了下。
从前的她一直认为在他们的感情中,她是更浓烈的那个,没想到——
“你给我一辈子的时间吧。”她握紧他的手,“我用我的余生和你证明,我也像你喜欢我这样,这样喜欢着你。”
陈逐抿着唇,眼底似有一丝晶亮划过,片刻,他摇摇头,说:“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就留在我身边,就够了。”
林孟随踮起脚吻陈逐。
这个吻带了一点眼泪的苦咸味道,像是过去某种交织在心中的滋味。
但很快,唇舌间的温度在他们之间流转交换,苦涩被冲淡,丝丝缕缕的甜味在口腔中积累蔓延,流入心中。
林孟随后退着被陈逐抵到桌边。
陈逐将那些硬壳本扫到一边,将她抱到桌上,她身后是桌上的书架,陈逐怕她磕到,手掌托扣着她的后脑,既是保护,也是一种强势。
林孟随被吻得又舒服又动情,手滑到陈逐胸前,摸了摸,去解他的衬衣扣子。
才解了两粒,她忽地推开人:“不行。”
陈逐看着她,嘴唇上水光潋滟,眼里也湿漉漉的,带着几分意乱情迷的懵然。
“嗯?”
林孟随说:“计划表还有两天才结束呢。”
要是他回头反咬她一口,又给她延长了,她这些日子不就白忍了?
陈逐明白过来,低低地笑了声,那声音沙沙酥酥的,听得林孟随的毛孔仿佛一下子张开,它们集体叫嚣着,在等一场酣畅淋漓的洗刷。
陈逐抬眸继续看着她,眼神比之之前几次,没那么直白。
林孟随以为这老古板经她提醒也要作罢,结果下一秒,就见他眼睛依旧盯着她,一只手却是朝着自己喉间用力一扯。
领带松开,掉落在地。
林孟随呼吸一滞,紧跟着,陈逐搂住她的腰往前一收,她两条腿自然勾在他腰两侧,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计划表作废。”男人哑声说,“没用了。”
林孟随咬着唇笑:“你说作废就作废?你怎么这么霸道呢。”
陈逐说:“我补偿你。”
“怎么补偿?”
“听你的。”
他重新吻上她的嘴唇,显然,这一次没了刚才的缱绻缠绵,有的是越演越烈的欲望宣示。
两人在桌上就迫不及待。
衣衫半解,桌面上的冰凉刺激得林孟随“嘶”了声,她说:“回卧室啊。”
陈逐不言语,两根手指轻轻抚揉她肚子上刀疤,他吻她的脸颊,之后又慢慢直起身,再一点点屈膝在她身前俯首称臣,去亲吻她的伤痕。
林孟随心头震颤,涌起万般柔情。
她抱住陈逐的脑袋,低头去吻他的发顶,陈逐缓缓抬起头,眼中压抑着汹涌情愫,直勾勾看着她。
“我想在这里和你做。”
“在这个房间里。”
洗完澡,两人回到卧室的大床上。
也是神奇,每次他俩完事后都还有二号床供他们休息睡觉,难道别家人也像他们这么能费床吗?
林孟随疑惑不已。
她躺在陈逐怀里瞎捉摸,陈逐知道她没睡,手抚着她光洁温暖的后背,时不时摩挲摩挲她的骨节。
陈逐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孟随逗他:“你猜。”
陈逐稍微用力地掐了下她的腰,林孟随装痛,斥责他床上床下两幅面孔。
陈逐耳根一热,无言以对。
林孟随就喜欢他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得意道:“能有什么事?是你紧张过头。”
陈逐放心了些,刚才有几次失控,他怕弄伤她。
两人闲聊几句,过了会儿,陈逐以为林孟随该睡了,她又突然一个翻身,趴在他胸口上。
这是事后林孟随最喜欢的一种姿势,大概是之前被压惨了,这会儿就想压回来。
“说。”林孟随语气软凶软凶的,“你还有没有事瞒着我?”
陈逐轻笑,手指勾起她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缠绕,回道:“不知道。”
林孟随:“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知道?”
没骗她,真不知道。
有很多东西早都已经融入他的生活中,就跟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你会记得你这九年每顿饭都吃的什么吗?又会记得什么时候喝了一杯水吗?
无从说起,又似乎哪里都可以说起。
林孟随两只手交叠着搁在陈逐胸膛,下巴垫上去,又道:“陈逐,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蛮闷骚的。”
“什么是闷骚?”他问。
“就是心里一堆小九九,面上却一点不显。”
闻言,陈逐笑了下,眉眼柔和,眼眸澄亮,似是承认了。
林孟随叫他这笑弄得又有些迷糊,心下紧了紧,她伸手想捂住他的脸,叫他少勾.引自己,不想一动失了平衡,人差点滑下去。好在陈逐抓住她的腰,托了一下。
林孟随掀眼看过去,陈逐也看她,视线一对,位置又是上下颠倒。
气氛顿时擦出来点点燥热。
可林孟随是有那贼心没那体力了,她手臂抵着陈逐,小声说:“很晚了。”
陈逐盯着她,喉结滚动。
他当然知道很晚,他也不会如何,他怕她身体吃不消。
“睡吧。”陈逐吻上眉心,“明天多睡会儿。”
林孟随点头,想说什么,又冷不丁想起了个别的事来,不由得一笑。
陈逐问怎么了?
她说:“我之前以为你这段时间注意力不集中是和阿姨的忌日有关,没想到罪魁祸首是我。”
林孟随本是随口一说,陈逐的表情却有点不对。
因为硬壳本上的记录,林孟随现在是惊弓之鸟,她怕陈逐心里有事不告诉她,立刻就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陈逐不太想说。
一是性格如此,二是有些话说再多,不如去做。
可看着林孟随关切心急的模样,他也有了些倾吐的念头,他搂住她的肩膀躺下,让她枕着自己的胸膛,和她说了件事。
一件困扰他很多年,可以说是他心结的一件事。
就是当年妈妈的离开。
“你应该知道。”陈逐说,“我妈她是——”
“嗯。我知道。”
她不想他说出来。
陈逐妈妈是殉情离开的。
那一天,陈逐永远不会忘。
放了学,奶奶来接他。
学校的课程对他来说实在太简单,他轻轻松松就拿了全满分。别人家的小孩见了家长可以说“妈妈,我今天数学100分”、“爸爸,我三门都是98分以上”……陈逐没得可说。
孩子可以带给父母的满足和骄傲,他给予不了他的妈妈。
所以,那天放学,陈逐央了奶奶去点心店,要买妈妈最喜欢的点心给她。
祖孙俩拎着不少东西回到家。
张素青进门就说:“婧婧啊,小逐特意买了你爱吃的蝴蝶酥。还热乎着呢,快来尝尝。”
张素青说了两次都没有人应,便让陈逐去屋里叫妈妈出来。
陈逐放下书包,洗干净手,去敲妈妈的房门。房门没关严,他一碰就开了,妈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点心掉了一地。
陈逐妈妈戴着她的婚戒,手里抱着陈逐爸爸的遗照,面带微笑,就这么走了。
床头上放着两封信,一封给张素青,一封给陈逐。
给张素青的那封信上写着:妈,我实在不放心近甫。他不会照顾自己,没我在身边,不行的。您放心,我会和近甫好好的。
给陈逐的那封信上写着:小逐,不要怨恨妈妈。也请相信妈妈,我和爸爸永远爱你。
可陈逐怎么能不怨不恨呢?
他才八岁,再聪明绝顶也不可能想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要自己了?为什么妈妈就这么狠心抛弃了他?
是不是他还不够好?是不是妈妈不喜欢他?
他想不出答案。
后来,陈逐长大,许是时间磨平了童年的伤害,叫他被动接受这一现实,又许是他多了些似是而非的人生感悟,对妈妈不再那么恨,但他也仍然不能理解她当年的选择。
直到这次林孟随出事。
林孟随在手术室抢救时,陈逐有想过她要是就这么没了,他会怎么样?
也是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哪怕他很清楚如果他有什么事,剩下奶奶一个老人,她要经历老中青三代的生离死别,他都改变不了内心的决绝。
所以,也是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妈妈的选择。
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拴着你的爱、你的希望、你的喜怒哀乐。这个人要是不在了,你将带着再也无法磨灭治愈的痛苦,是还可以继续生活,只是那样的生活就是一条笔直的线,除了带你奔向死亡,再无其他风景。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去找这个人。
林孟随早从陈逐怀里挣脱,坐了起来。
暖融融的卧室里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凉飕飕的。
她眼神惊恐的看着陈逐,陈逐却是格外平静,表情平静,声音平静,说的话更平静:“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可能会像我妈——”
林孟随捂住陈逐的嘴。
死死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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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和宝子们说下,因为故事还有两章正文完结,而本期榜单也已经完成,所以接下来三天木有更新啦。
等下周四、周五会更新结局。
希望宝子们到时候还没有忘记西西和陈总,能过来见证他们的幸福美满。[玫瑰][玫瑰][玫瑰]

周一中午, 林孟随陪陈逐一起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和Dawson医生的感觉挺像,有耐心, 也亲切。
他告诉林孟随,人在遭到重大创伤时出现这种反应是正常现象, 陈逐的情况已经得到控制, 他干预得早,康复也会早, 不用太担心。
林孟随又仔细问了医生一些其他事项, 医生一番解释, 发现林孟随理解很快, 专业词汇用的也准,多嘴问了句是不是学过?
林孟随心道学是没学过, 但被治疗过。
从医院出来,林孟随告诉陈逐只要心理出现任何不适必须第一时间告诉她,晚上做噩梦也得叫醒她。
陈逐一一应好,末了又是笑了笑, 把那句“就你紧张过头”回送给林孟随。
林孟随“哼”了声, 揪了把陈某耳朵, 有句话压在心里没说。
其实, 她最担心的不是陈逐的应激反应,而是那晚他的话。每次想起来, 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她想找个机会和陈逐聊聊这个话题, 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思来想去,林孟随想到一个人。
拜访涂静山的事,林孟随没知会陈逐。
她买了老师爱吃的点心和水果,还有一些保健品便去了。
有段日子没见, 老师精神尚佳,给林孟随开门前,刚完成了一幅字,这就邀请了林孟随赏评。
师生俩品鉴一番,而后来到客厅小坐聊天。
涂静山不知道林孟随先前遭遇的意外,只当年轻人平时都忙,不联络实属正常。这下听了,也是吓得不轻,再三询问身体如何?得知已经痊愈,稍稍放心。
林孟随说自己已经渡劫成功,就是又开始担心陈逐。她把陈逐那晚的话复述一二,想请老师给个开导方向。
涂静山听后,反问:“你想让我开导什么呢?万一你有什么不幸,让小逐坚强活下去?”
倒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又是这个意思。
林孟随不知道怎么说。
涂静山探身够来茶壶,林孟随见状说她来,涂静山说不倒手了。
“我能明白你的用意,孩子。”涂静山说,“但就我个人经历而言,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都是个人选择。选择可以干预,但结果基本殊途同归。有时痛苦地苟活比死了难受百倍。”
林孟随抿抿唇:“那您……”
涂静山笑道:“你师母希望我如此,我没别的选择。”
林孟随忽然不忍再问下去,又或者问也并不能帮助自己,于是师生二人说起别的。
涂静山问及林孟随工作如何,林孟随说她创业了,初始阶段,比较难,一直找不到出彩的受访对象。
涂静山说他有个学生或许她们可以见见。
林孟随问是谁?涂静山报上一个名字,她听了大为惊讶。
涂静山这位学生是前段时间在网上备受争议的一位文学老师。老师早几年在大学里任教,后来跑去直播带货,被学校开除。网友们对她褒贬不一。有的说这是学者的堕落,为了钱连读书人的风骨都不要了,也有的说有钱不挣才是蠢货。
“她去直播是有什么隐情吗?”林孟随问,“还是就想换一种生存方式?”
涂静山笑眯眯卖起关子,说你去采访吧,看看能不能挖出好故事来。自然了,他只做个引荐,能不能成为最终的受访对象,全凭林孟随决断。
林孟随和苏小优转天就登了赵老师的家门。
一聊,《随便说》第一期专题人物就这么定下了。
运气来得太快,林孟随忙得脚不沾地,苏小优更是成天喝着红牛亢奋,两人凑一起一想这次的故事,就觉得她们要火。
略有苦恼的是她们还没物色出一个好摄影来,只能苏小优这个半吊子上。
而拍了没两天,老蔡给林孟随打电话说他辞职了,要来投奔她……这还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三人野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
林孟随醉心事业,个人时间被严重压缩,想和陈逐谈话这事一拖再拖。而陈逐为着二代芯片的上市,也十分忙碌。
两人独处难得,在一起都是想法设法腻歪,要不就是搞一些废床活动,没工夫探讨深刻话题……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到了周桐结婚的大喜日子。
出门前,林孟随给陈逐系领带。
昨晚她跟着视频学了好久,真等上手了,就是那句:我的眼睛学会了,我的手不听使唤。
“觉得勒吗?”林孟随问,“这个扣应该是活的呀,怎么——”
“咳咳。”
陈逐侧过头,耳根红了一片。
林孟随说这么紧啊,赶快为他解开,陈逐想说和领带关系不大,主要是系领带的人。
她这样近的贴着他,软绵绵地蹭他,手如柔夷,在他胸前抚来滑去,他没办法静心。
“你干什么直起腰?”林孟随打他肩膀,“弯下来啊,我够不到。”
“……”
陈逐迁就她的身高,继续弯腰低头,两人几乎面对面,热热的鼻息喷吐在彼此脸庞上。
“还是我来吧。”陈逐低声道。
林孟随不肯:“今天是咱俩第一次公开亮相,必须我来。”
“……”
这煎熬的游戏。
鼓捣了将近二十分钟,林孟随终于满意,挽着陈逐下楼,往酒店去。
林孟随不是伴娘,也少了伴娘的辛苦。
她和陈逐到了签到处,利落签上名字,之后就去餐桌落座等候,不用跟着忙前忙后。
周桐本想安排林孟随在亲戚那桌,又怕林孟随和七大姑八姨在一块儿别扭,还是给安排在了同学这边。
十人的大圆桌,已经有三四人在坐着聊天。
林孟随远远打过去一眼,有的面孔有记忆,有的面孔相对陌生。
同学们倒是都一眼认出她来,有个挺高的女生还直接拍桌子站了起来,声如洪钟:“你真来了!”
林孟随一愣,想了想,犹疑:“小聋女?”
龙晓晴激动拍手:“是我啊!”
林孟随也激动了,给陈逐一甩,跑过去给了昔日同学一个拥抱。
龙晓晴,外号小聋女,一是她姓龙,二是她说话嗓门大,上学那会儿大家怀疑她耳朵不好使,小聋女就这么叫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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