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热潮by木木tree
木木tree  发于:202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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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君诚没想到,这个他从未放在心上的私生子, 竟然撕破了他精心维持的体面生活, 将他的计划搅和得一团乱。
邓怡跟他离婚了。
而作为过错方,再加上婚前协议上早有约定, 虞君诚最终只能净身出户,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最后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邓怡在医院见过季璟虞后, 心中已然有了定论。一回到家,她便跟企图继续靠花言巧语蒙混过关的虞君诚大吵一架。
两人正吵着, 邓怡的父亲赶了过来, 并拿出了两段录音。
一段是江大校庆那天,他跟季璟虞之间的对话。
另一段则是一份手机录音。
虞君诚这才惊觉,原来每次跟季璟虞接触,对方都录下了他们的谈话。
听完这两段录音后,邓怡脸色遽变,直接一个巴掌甩到虞君诚脸上, 尖利的指甲刮破了他的脸, 一道红痕瞬间渗出血珠。
“我说这段时间你怎么对小琛这么不耐烦,甚至还想对他动手,原来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儿子啊,还想让我认下你跟那个贱人的儿子,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些年,虞君诚看似风光无限, 可实际上却不尽如人意。
邓怡虽然喜欢他,但她自小养尊处优,一身大小姐脾气刻进了骨子里。面对虞君诚时总是带着天然的优越感。
心情好时,还会赏他几分好脸色。可一旦脾气上来,她便全然没了分寸,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不满。冷言冷语像冰锥似的扎人,甚至还会当着孩子面大声呵斥他,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随意磋磨。
邓怡的父亲更是从未把他当成过自己人,看向他的目光里自始至终都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可如今,就连这些都成了梦中泡影。
那两段录音确实是季璟虞交给邓怡父亲的。
“我听姜总说,你想见我。”邓书翰看着面前的少年,眼中满是高高在上的审视。
身穿校服的少年眼眸深邃,高鼻薄唇,脸部轮廓清晰又锋利,介乎少年和成年人之间的优越身形一目了然。
同邓怡一样,在见到这个少年的第一眼,邓书翰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他一时间有些猜不准季璟虞找他的目的。
直到季璟虞交给他两段录音。
“我知道您要找虞君诚出轨的证据轻而易举,但我相信您会需要这个的。”
邓书翰是看在姜云钊的面子上才勉为其难答应见面的,毕竟对方的身世摆在那里,他不找他们算账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我能问问你这么做的目的吗?”邓书翰好整以暇地看着脊背挺得笔直的少年,“虞君诚这种卑劣小人如果真的跟我女儿离婚了,你有考虑过你的后果吗?”
季璟虞当然考虑过。
虞君诚一旦跟邓怡离婚,他势必会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他们身上,颠倒黑白地认为是他们毁了自己的“好日子”。
“事实是不管我有没有掺和这件事,虞君诚都已经盯上我了。”
季璟虞安稳无虞的平静日子,早已被虞君诚打破。对方不会因为他示弱就放过他,反而只会变本加厉,得寸进尺才地索取更多。
他缓缓抬眸,黑眸直视邓书翰,不见丝毫怯懦与慌张,“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只要足够强大,根本不用惧怕虞君诚。
更何况几次相处下来,他发现虞君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战胜。
季璟虞私底下有向姜云钊询问过他过去对虞君诚的看法。
姜云钊给出了出人意料的八个字——
老实本分、顾家爱妻。
“虞君诚这人虽说没什么能力,但风评不错,老实本分,而且是出了名的顾家爱妻。”姜云钊冷笑一声,“呵,这王八犊子还挺能装。”
有那么一瞬间,季璟虞怀疑是自己幻听了。
多么可笑的八个字。
“虞君诚能在您眼皮子底下把出轨这件事情瞒得如此滴水不漏,那么其他事呢?他是不是也早已算计周全、隐瞒至今?”
季璟虞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又好似意有所指。
邓书翰虽然防备虞君诚,但这些年在邓怡的软磨硬泡下还是放了不少权给他。
“这才是你找我的真正目的吧?”他的目光扫过季璟虞,浑浊的眼底深藏算计,“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季璟虞语气平静,“但您刚刚的表情告诉我,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邓书翰眯了眯眼,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虞君诚和我母亲相处时,总习惯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用命令式的语气彰显他所谓‘权威’,可见他是自私傲慢、控制欲很强的人。而他在您和您女儿面前是什么模样,想必您比我清楚。这样一个自恃甚高的人,真的会甘心做一个毫无实权的傀儡吗?”
这些看似平直的叙述,落在邓书翰耳里却不啻于惊雷。
刚见面时,邓书翰觉得季璟虞长得很像虞君诚,但现在他一点都不这么觉得了。
虞君诚这种只会攀附权贵,毫无底线的窝囊废竟然能生出如此聪敏又有魄力的孩子。
可惜了,这样的孩子竟然不是从他女儿肚子里出来的。
临走时,季璟虞叫住邓书翰,朝他深深鞠了个躬。
“我母亲插足您女儿的婚姻这件事,我们始终都是过错方,我奶奶她一直都很愧疚,我向您道歉。”
“你小子不错。”
邓书翰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便起身离开了。
“你跟那老头说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他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对。”姜云钊不紧不慢地从外面踱步进来,面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散。
其实,他之前一直都待在车里。
毕竟是姜岁喜欢的人,万一老头真要动手,他还能帮一帮。
没想到,季璟虞真能自己应对,完好无损地结束了这场谈话,反倒是邓老爷子的脸色难辨。
季璟虞没想过瞒着姜云钊,将两人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告诉了姜云钊。
姜云钊沉默片刻,再抬眸时,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在季璟虞身上一寸寸扫过,像是要把人看穿。
而季璟虞乖顺地站在原地,任由他打量审视。
家人既是季璟虞的软肋,更是他坚实的后盾,只要能保护他们,哪怕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半晌后,姜云钊拍拍季璟虞的肩膀,“撇开其他不谈,你小子确实不错。据说,邓书翰年轻时混过黑,手段狠辣,睚眦必报,这种人眼里可容不得沙子,虞君诚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他像季璟虞这么大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追到苏亦年,至于其他,一概没有考虑过。
如果他当时能成熟一点,事事考虑周全,他跟苏亦年或许就不会经历这么多坎坷。
所以现在接到虞君诚的电话,季璟虞并不感到意外。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虞君诚气急败坏的怒吼,季璟虞连脸色都没变一下,指腹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一字一句回怼道:“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虞君诚阴恻恻地威胁他,“行,你给我等着……”
他话还没说完,季璟虞就挂断了电话。
放狠话是最无用的虚张声势。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虞君诚气得直接摔碎了手机。
但他这会确实也腾不出时间收拾季璟虞。
这些年,虞君诚背着邓书翰和邓怡偷偷成立了一家公司,他利用职务之便,窃取公司的商业机密和技术方案,成功拿走了好几个重要项目,为自己的公司谋取私利。
他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直到公司在谈的项目全都中途夭折,他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邓书翰发现了。
资金链断裂,还欠着银行的巨额贷款,加上被迫净身出户,虞君诚如今的情况说是焦头烂额都不为过。
季禾没想到自己会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再次见到虞君诚。
他缩着脖子躲在街角阴影里,帽檐压得极低,口罩遮住大半张脸,整个人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狼狈。
全然不似以往那般体面高傲。
季禾被他猛地拽住胳膊时,差点以为自己碰到了抢劫犯。
“别喊,是我。”虞君诚拿下口罩,拖着季禾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活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他似的。
“你怎么在这?”季禾瞪大了眼睛,“你腿怎么了?”
“闭嘴!”回应她的是一声怒吼。
这段时间,虞君诚过得相当潦倒落魄。
他急需一笔钱周转,否则连公司账户都会被冻结。
虞君诚打算先从邓怡那边入手,希望她能看在那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回心转意。再不济,帮他去求求邓书翰也行。
可惜,他连邓怡的面都没见着。
两人一离婚,邓书翰便把她和两个孩子都送出了国。
从邓家无功而返后,虞君诚只能被迫低头向几个朋友借钱。
昔日阿谀奉承他的朋友全都变了脸,听到他上门求助要么闭而不见,要么冷嘲热讽,半点情分都不留,有人甚至还想落井下石踩上一脚。
反倒是一个平日里来往不算多的朋友不仅愿意借钱给他,还说能帮他搞到更多的钱。
虞君诚那时候被逼得病急乱投医,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得试一试,只求能抓住一丝生机。
于是,他跟着朋友走进了一家赌场。
一开始他运气好得离谱,几乎把把都赢,朋友夸他是“赌神在世”。
后面发生了什么,虞君诚有些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起初只是想赢到还清银行贷款的钱就收手,但朋友却说,他应该趁这个好势头再多赢一点。
哪有人会嫌钱少,虞君诚很轻易就被说动了。
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大钱的感觉太难以言喻了,指尖捻着刚赢来的筹码,耳边还回荡着围观者们的热烈吹捧,虞君诚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等他赢到足够多的钱,等公司起死回生,他要狠狠报复那些落井下石看热闹的人。
他还要让邓书翰亲自下跪向他认错道歉……
但渐渐的,幸运女神不再眷顾虞君诚。
他很快输光了所有的筹码,但早已赌红了眼睛的人怎么舍得离开这张赌桌。
虞君诚粗暴推开边上的人,一把抓住等候在一旁的侍者,声音嘶哑又急促:“借钱!我要借钱!”
赌场高利贷利滚利又怎样?
只要他能翻本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一定能翻本!
追债人的脚步声和怒斥声越来越近,虞君诚吓得慌不择路钻进一处窄巷,脚上鞋子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他刚刚才挨了他们一顿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右脚,一碰就钻心的疼。
过了许久后,他才敢探出半个脑袋,后背全是冷汗,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周遭一片寂静,追债的人似乎已经离开。
虞君诚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朝另一个地方跑。
黎城已经待不下去了,他要去找季禾。
“快带我去你家!”
虞君诚早已去过年华里小区,或许是因为之前报警的事,又或许是季璟虞专门交代过,门口的保安说什么都不让他再进小区。
季禾摇头,“不行,我妈在家休养,她看到你会生气的。”
“你妈在家更好。”虞君诚面色阴冷地笑了笑,“你知道老太婆手上有多少钱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禾不是瞎子,虞君诚此刻的状态太不对劲了,她心中涌出一股不安,她停下脚步,不肯再顺着他往前走。
“我现在急需钱周转,所以你赶紧把你身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给我,还有你妈,老太婆活了这么多年,手头肯定有积蓄。”虞君诚的语气越来越癫狂,“对了,你家那套房子在谁的名下?不管在谁的名下都立刻给我卖了……”
“你疯了吗?”季禾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眼神里满是错愕。
“我没在跟你开玩笑,马上去给我筹钱!”虞君诚死死捏住季禾的手腕,见她疼得皱眉都没松手,“你敢不听我的话?”
“房子卖了,钱都给你,那我们怎么办?”
虞君诚脸上闪过一抹厌烦,但为了达成目的,还是耐下性子哄骗她,“困难都只是暂时的,等我周转过来,我给你买更大更好的房子。而且我已经跟邓怡离婚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跟我结婚吗?我们马上就可以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了。”
跟虞君诚结婚这件事,几乎成为了季禾的执念。
要是换作以前,听到虞君诚这么说,她真有可能头脑一热受他驱使,去做那些蠢事。
但现在不可能了。
更何况,只要她略微一思考,就会发现虞君诚的话里全是破绽。
“我不可能这么做。”
听到季禾竟然敢拒绝自己,虞君诚的脸彻底阴沉下来。
这笔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一定要拿到。
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去其他地方东山再起。
“你不给也没事,有人会给的。”
心底的不安越发浓烈,季禾用力去掰虞君诚的手指,想要挣脱开他的桎梏,“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见季禾不肯配合自己,虞君诚的耐心彻底耗尽,他猛地加重推拽她的力道,拖着她往偏僻地方走去。
“你是老太婆唯一的女儿,拿你威胁她,她肯定会给钱的。”
原本他只想要季禾和季兰畹的钱,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他想要更多的钱,就算季兰畹拿不出,那不还有姜云钊吗?
他们关系这么好,他不信姜云钊会袖手旁观。
灭顶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季禾,她的手腕被攥得生疼,骨头像是要被捏碎,可这点痛根本比不上心底翻涌的绝望——
虞君诚居然要绑架自己,勒索她的母亲。
他是不是疯了?
季禾拼命挣扎,可即便虞君诚伤了一条腿,他们之间的力量依旧相差悬殊,身体被拖拽着踉跄前行,粗糙的路面硌得她脚心生疼。
谁能来救救她?
回应季禾的只有她自己的哭喊声和对方粗重的喘息。
她能很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失,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哟,虞总,你可真让我们好找啊。”
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季禾被甩了出去,等她再次回过神来时,虞君诚正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他抱着头蹲在地上,任由他们推搡辱骂,嘴里不停地讨饶:“再宽限几天,我肯定能把钱还给你们,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领头的那个露出嘲讽的笑容,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虞君诚:“邓爷还真是神通广大,他说你小子肯定会来这地方,叫我们来这守着,没想到是真的。”
其中一个三角眼狠狠踹了虞君诚一脚,“跑啊,你再跑啊。”
虞君诚本就怀疑是邓书翰给自己设局,这些人的话让这份怀疑彻底变成了笃定。
可知道又如何?
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他必须得想个办法逃走。
虞君诚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季禾身上,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绝望被狂喜冲散,露出一个哭又笑的狰狞表情,“你们去找她要,她有钱。”
对方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对着他啐了一口,“你当哥几个不懂法呀,你欠我们钱,白纸黑字画押签字,我们找你要那是天经地义。但她跟这事没关,我们找她要钱那不成抢劫的了?”
“她是我的人,她一定会帮我还钱的!”见对方不为所动,虞君诚又说,“或者我把她抵押给你们,她虽然年纪大了点,但肯定会有人喜欢的……”
“吵死了,还不快给我捂住嘴巴拖车上去。”
一行人动作迅速地上了车。
临开车前,那人摇下车窗看了眼木愣愣的季禾,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大姐,我们不寻你晦气,你也别跟我们对着干,今天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另外,邓爷托我给你带句话,多亏你生了个好儿子,以后好好做人,别再干这种缺德事了。”
太可笑,太荒唐了。
如此面目可憎的男人真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吗?
而她竟然因为这样的男人毁掉了自己的人生,还差点落得众叛亲离。
季禾突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
“你这是怎么了?”季兰畹看着满身狼狈的季禾,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幸亏请来的保姆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看到季兰畹脸上的担忧,季禾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跌跌撞撞冲过去紧紧抱住季兰畹,哽咽着跟她道歉,“对不起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现在的情绪很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虞君诚憎恨,但更多的是对季兰畹和季璟虞的愧疚。
她差点就引狼入室,毁了这个家。
“是不是虞君诚又来找你了?他打你了?把我手机拿过来,我现在就报警!”
“最后一次,我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了,我跟您发誓。”季禾拦住季兰畹,“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当这个人死了。”
季兰畹叹了口气,“你要说话算话,如果你继续跟虞君诚纠缠不清,我跟小璟绝对不会再原谅你。”
“我知道,我知道。”季禾不住地点头。
等季兰畹恢复到能自己走路时,季禾收拾行李离开了这个家。
她只留下了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
“妈,公司有个调去外省工作的机会,我接受了。等我觉得自己有脸面对您,面对小璟的时候我会回来的。”
“给您的卡里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你放心,里面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赚的,绝对干净。以后每个月我也会按时往卡里打钱,您如果还拿我当女儿,请您一定要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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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德宇, 你干嘛呢?”姜岁把背诵的小册子塞回书包,“买个早饭花了这么长时间。”
蒋德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看新闻看入迷了。”
“什么新闻这么好看?”
“也不是什么好新闻, 就是事故地点在黎城,我一时好奇, 就多听了一耳朵。”
“黎城?”夏繁咬了口手抓饼, 也跟着起了好奇心,口齿不清地问他, “讲了什么呀?”
“说是一个人赌博赌上了瘾,把所家当都赌没了,没钱就借高利贷, 然后他还不起就想跑路,最后在逃跑的路上出了车祸, 被好心路人报警送进了医院, 生死未知。”
蒋德宇用他极其贫瘠的语言将那则新闻复述了一遍。
最后他总结道:“这新闻告诉我们一定要远离黄赌毒。”
姜岁皱眉,“大早上听这种新闻怪不吉利的,不许再说了。”
夏繁附和:“就是。”
蒋德宇委屈:“不是你们让我说的吗?”
季璟虞将剥好的水煮蛋递给姜岁,抬眸看了眼前方,“公交车来了。”
听到这话,蒋德宇立马得意叉腰, “嘿嘿, 看我把时间安排得多精确,一点没耽误咱们赶公交。”
这个话题很快被众人抛到了脑后,连个小插曲都算不上。
对于他们来说,记住一句必考古诗文,记住一个导数公式都比记住一则新闻来得更为重要。
百日誓师结束后,高三每个教室里都挂上了倒计时一百天的计时牌, 它就像一记醒目的号角,瞬间将冲刺的氛围拉满。
“呼。”于晓澄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粑粑笔一扔,“学累了,聊两分钟的天。”
路过的几个男生一瞧乐了,“哟,班长你怎么也玩上粑粑了?”
“就是,你之前不是说这笔长得特邪恶吗?”
于晓澄愣了愣,“我有说过这话吗?”
“有啊,开学那天你自己说的。”
“那我收回我说的话,我真诚建议你们人手一支。”说着她用力捏扁了那坨笑得贱兮兮的“粑粑”,“挺解压的。”
“真的?”
“爱信不信。”
于晓澄抽屉里还有一大把画着各式各样表情包的粑粑笔。
全是蒋德宇送的。
越是临近高考,各种千奇百怪的解压方式都冒了出来,那是他们紧绷生活里为数不多的小松驰。
比如,几乎人手一支的丑粑粑笔。
孙浩第一次瞧见的时候,站在门口无语了好一会,但他也知道这群孩子这段时间确实不容易,最后也只是让他们上课不许玩笔。
佟厦会把错题本上已经攻克的题目剪下来,狠狠揉成一团后练习投篮,一旦投中垃圾桶就欢呼一声,解压又解恨。
管范作为生活委员,用班费买了一大箱解压玩具放在教室角落,供大家使用。
一到下课时间,有人捏仿真水果捏捏乐背单词,有人转指尖陀螺整理错题,连之前不怎么爱凑热闹的同学,偶尔都会跑来拿个小奶龙盘一盘。
夏繁最近爱上了吃甜品。
每天中午吃完饭就拉着姜岁和于晓澄直奔甜品店。
夏繁咬了一口蛋糕,语气里带着点小雀跃,“留一半肚子吃小蛋糕,吃饱还不会胖,我真机智。”
姜岁提议:“今天天气不错,去操场逛两圈?”
“走。”于晓澄转了转脖子,她仿佛能听到自己骨头发出的“咔咔”声,“我是该活动活动了。”
跟着女生后面的季璟虞和蒋德宇自然没意见。
蒋德宇兴致勃勃地蹿到于晓澄边上,“班长,你就该多出来吹吹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太紧绷可不是啥好事。”
于晓澄白他一眼,“你懂不懂什么叫‘一寸光阴一寸金’。等高考结束,我有大把的时间去呼吸新鲜空气。你现在是过得舒坦,每天还有时间出去打篮球,那你有想过高考吗?想过要考什么大学吗?你真打算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稀里糊涂过一辈子吗?”
于晓澄情绪失控了。
明明挨骂的是蒋德宇,可她却先红了眼眶。
“班长你别哭呀?”
姜岁来二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于晓澄哭,她手忙脚乱地扒拉季璟虞口袋,拿出纸巾给于晓澄擦眼泪。
蒋德宇更是慌得跳脚,一个劲地向于晓澄道歉,“对不起班长,我不该这么说的,你继续骂我吧,可别哭了。”
“蒋德宇你白痴啊,”于晓澄红着眼眶,心里那点烦躁尽数化为愧疚,“是我无理取闹,无缘无故冲你发脾气,你怎么还跟我道歉啊?”
“害,骂我几句我又不会掉块肉,我知道你们压力大,要是骂我能让你解压,”蒋德宇握拳捶了捶胸口,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随便你骂。”
于晓澄破涕为笑,“这么好呀?”
“这有啥,这段时间姜岁和夏繁也常常无缘无故发脾气,我看季哥和顾辞哥都是这么哄人的。”
夏繁耳朵一热,超小声跟姜岁说话,“蒋德宇不是说他玩游戏的时候跟聋了没什么两样吗?”
不然她肯定不会在他面前接顾辞电话的。
姜岁有时候挺理解顾辞的,夏繁活脱脱就是个天然小萌物,谁会不喜欢她呢?
“繁繁,咱们都是学过语文的人,‘没什么两样’跟‘真聋了’还是有区别的。”
不光夏繁懵了,于晓澄也懵了。
姜岁和季璟虞,还有夏繁和顾辞跟他俩的情况是一回事吗?
不是,蒋德宇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跳在这一刻蓦地加速。
下一秒,于晓澄就听到对方说:“你可是我的小老师,成绩上不能给你长脸,也就这种地方能发挥下作用了。”
于晓澄:“……”
果然是她想多了。
于晓澄迅速收拾好情绪,猛地鞠了个九十度躬,“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该冲你发脾气的,我跟你道歉。”
语气正式得像是要跟蒋德宇划清界线。
蒋德宇愣了两秒,条件反射般跟着弯腰鞠躬,声音还带着点不可置信,“班长你这是干什么呀,我真没怪你,我对天发誓!要不你再骂我几句出出气?”
于晓澄听到他这么说,心里莫名冒出一股无名邪火,腰弯得更低了,“不行,这个歉一定得道,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拿你当出气筒。”
听到“非亲非故”四个字,姜岁挑下了眉,肩膀轻轻撞了撞季璟虞,“按照班长的说法,我是不是也该跟你道个歉呀?”
姜岁感冒才刚好没多久,软乎乎的语气裹着点小鼻音,看似是在预备道歉,但落在季璟虞眼里就是吃饱喝足的小猫主子在逗弄自己的人类奴仆,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非亲非故吗?”季璟虞眸色沉了沉,低声复述姜岁的话,尾音还带着点说不清的哑,“那‘哥哥’是喊给谁听的?”
调戏反被对方拿捏,姜岁润白的脸上倏地洇上一层薄红。
看着姜岁窘迫又可爱的模样,季璟虞缓缓凑近她,“所以,我们是非亲非故吗?”
温热的气息温柔拂过姜岁的耳廓,“非亲非故”不但成了“沾亲带故”,还因为季璟虞刻意压低的声线,多了一丝禁忌的意味。
姜岁鼓起小脸,“不是,行了吧。”
季璟虞眼底浮起一丝笑意,见好就收。
“咱们怎么就非亲非故了!”蒋德宇急了,头埋得比于晓澄还低,后背都绷直了,声音发闷,“你可是我的班长。”
因为午休还没开始,操场上人不算少。
大部分都是高一高二的学生。
于晓澄和蒋德宇就这么在人来人往的跑道上互相对着鞠躬,你低我更低,仿佛比赛似的,谁也不肯先起身。
“一直弯腰,不怕脑子充血呀?”姜岁蹲下来看看于晓澄,又看看蒋德宇,揶揄道,“你俩现在好像在拜堂哦。”
于晓澄和蒋德宇身形一僵,不约而同地直起身。
“谁跟他拜堂!”
于晓澄将自己歪了的丸子头扶正,忙不迭地跟蒋德宇撇清关系。
话音刚落,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哇!在操场拜堂啊?这仪式感也太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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