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热潮by木木tree
木木tree  发于:202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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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们说你叛逆期到了?”姜岁小声打趣季璟虞。
“别听他们胡说。”季璟虞似乎还没从骤然见到姜岁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说话声有些低沉。
“肯定是蒋德宇自己不学好,要你带他出去放风。”
算不得无辜的蒋德宇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用力揉了揉鼻子,面色惊恐,“我靠不会真在医务室感染什么病毒了吧?”
佟厦闻言默默把座椅往外挪了挪。
“事情都处理好了?”季璟虞一边把姜岁这两天堆积起来的试卷按重要程度排序好,一边貌似不经意地问她。
“没有,”姜岁摇摇头,“还剩点没处理好。”
“那怎么现在回来了?”
“因为要回来处理剩下的事情啊。”
姜岁这话说的有些像绕口令,但季璟虞还是听懂了。
“什、什么?”
“季哥你不乖,居然有事情瞒着我,我给你个机会,坦白从宽……”姜岁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季璟虞,“这些都是我的试卷,我不是才请了两天假吗?”
这厚度都快赶上一个小长假的作业量了。
“唉,别提了。”于晓澄说,“听说这次期中考二中平均分比一中低。所以咱校长当场就坐不住了,特意给高三年级的老师们开了会。”
“呵。”姜岁冷笑一声,“他们开完会得出的解决办法就是疯狂给我们发试卷啊。”
“题海战术,量变形成质变呗。”于晓澄指了指被季璟虞放在最上面的那张试卷说道,“这张你赶紧做,待会自习课上老秦要讲的。”
姜岁无语,“可我才刚回来。”
“老秦才不管这些呢,只要你人在教室,你就必须得做他的卷子。”于晓澄同情地拍拍姜岁的肩膀,“赶紧做吧,反正季哥就在边上,有不懂的直接问他就成。”
姜岁生无可恋地课桌上趴了一会,这才一脸不情愿做起了试卷。
被这么一打岔,姜岁只能把“审问”季璟虞这事往后挪了。
“等回家再审你。”姜岁把手里的试卷翻得簌簌作响,后悔回来得这么早了,“好烦躁啊啊啊!”
窗外阳光温暖,季璟虞却觉得周身寒凉刺骨。
“哦耶耶,终于放学了!”蒋德宇随手拿了几本书往书包里一塞,“季哥,咱们今天吃啥好吃的呀?”
二中边上的小夜市因为有学生吃坏肚子住院而被取缔了,所以姜岁他们几人的夜宵正式被季兰畹接手了,她几乎每天都变着给几个孩子做好吃的。
“今天没夜宵,回你家去。”
季璟虞没说话,开口的是姜岁。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蒋德宇饿了一个晚自修,全靠季奶奶的美味小夜宵吊着一口气,现在突然跟他讲没宵夜吃,于他而言根本就是晴天霹雳。
“季哥,你说句话呀!”
季璟虞一整天都不在状态,这会更不会参与这种幼稚的话题。
姜岁挡在季璟虞跟前,“季什么哥,你季哥也得听我的。”
“姜岁你也太霸道了!”
“略略略,我就这么霸道。”
“行啦,底层蒋。”围观了整个对话的夏繁推着蒋德宇往前走,“一顿不吃饿不死的,你要是真的饿,我陪你去小卖部买面包。”
隔了老远还能听见蒋德宇咋呼声:“姜岁就是被你们给宠坏的……”
“不喜欢吃面包?那给你买泡面。”
“夏繁,怎么连你也欺负我。”
“再给你加根,不,两根肠。”
“嘿嘿,成交。”
姜岁很有原则,说好回家再审季璟虞,一路上她真就什么都没问他。
“明天见,我亲爱的朋友们。”
蒋德宇被一桶泡面外加两根肠哄好了。
蒋父听到动静开门出来,一见到蒋德宇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赶紧给我滚进来!”
“我妈妈还没下班,来我家谈吧。”
姜岁打开房门,勾着季璟虞的书包带子把人带了进来。
后者其实可以很轻松地挣脱开,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乖顺配合着姜岁的动作。
门一关,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沉默瞬间笼罩了姜岁跟季璟虞,两个人谁都没开口。
最终,还是姜岁打破了这漫长的死寂。
“喝什么?”
“不用了,我不渴。”
“那就喝牛奶,晚上睡得好。”
姜岁并不是真的在征求季璟虞的意见,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罐牛奶出来。
“我来吧。”
季璟虞的声音异常沙哑,像被强制塞进了一团潮湿厚重的棉花。
他把牛奶倒进小锅里,开了小火后慢慢搅拌。
动作熟练得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牛奶很快就热好了。
“小心点,别烫着。”
姜岁接过牛奶,似感慨,又似怪罪,“你可真能瞒。”
“对不起。”
季璟虞的身体如同被拧紧的发条,僵硬到发痛,脑海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他像个正在等待最终宣判的死刑犯一般,安静而无措地坐在那里,藏在身后的指尖不住地发颤,掌心全是汗。
他觉得自己有些耳鸣。
姜岁把季璟虞叫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他说对不起的,而且严格论起来,季璟虞夹在她跟妈妈之间,其实挺无辜的。
她低头抿了口热牛奶,“要不是这次家长会,季奶奶告诉我爸……”
“等等,”季璟虞倏地出声打断了姜岁的话,“你说是我奶奶告诉你爸爸的?”
“嗯。”姜岁不高兴地抿嘴,“你别打断我呀。”
“对不起。”季璟虞又跟姜岁道歉,语气较之前却松快不少。
就好像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翼而飞,轰鸣声消失,世界的喧嚣重新落入他耳中。
“要不是碰到季奶奶,我都不知道原来咱们小时候就认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姜岁端着牛奶坐到他身边,“还有,不许再跟我说‘对不起’了。”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是我妈妈要求你这么做的吧?”
“你知道?”
“之前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当初苏亦年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季璟虞不是没有疑惑过,但他知道苏亦年有多爱姜岁,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为了姜岁好。
所以他什么都没问,成了这场骗局的“帮凶”之一。
“我知道妈妈是为了我好。”姜岁一口气干完了杯子里的牛奶,“你都不知道这里头藏着多少阴差阳错……”
姜岁把姜云钊拼凑出的完整故事一五一十讲给季璟虞听。
直到这一刻,姜岁才真切地感到后怕,“要是我真的被表象迷惑,回了黎城,妈妈肯定要伤心死了。”
刚到浔宁的时候,面对冷漠又绝情的苏亦年,姜岁不是没怀疑过她对自己的爱,不然也不会又气又委屈地给姜云钊打电话。
“还好我坚持下来了。”
不然错过真相,错过苏亦年,错过季璟虞……
她险些错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切。
“你这两天请假是检查身体去了?”
季璟虞的脑回路在跟姜岁有关的事情上总能跟姜云钊不谋而合——
任何事情都没有姜岁重要。
“对呀,怕你们担心就没说。”
姜岁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她失联的这段时间里,季璟虞经历着怎样漫长而痛苦的自我折磨。
虽然知道姜岁肯定没事,不然姜云钊不会放她回浔宁,但看着乖乖坐在自己身侧的姜岁,季璟虞的声线还是不免染上了担忧,“检查结果怎么说?”
“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姜岁演了一下午,早就装不下去了,她双手托腮望着季璟虞,清凌凌的瞳孔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在我睡着的时候,你就已经回来过了,对不对?”
黎城回浔宁的路上,姜岁把跟季璟虞第二次见面的场景认真复盘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不少可疑之处。
那句“怎么睡在这了”根本不是梦里的话。
事到如今,早已没有瞒着姜岁的必要了,季璟虞很干脆地承认了,“嗯。”
“所以那一大袋零食就是给我买的。”姜岁很笃定。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既然不爱吃,干嘛买这么多,没想到都是为她准备的。
想到这,姜岁佯装生气撅嘴,“哼,便宜蒋德宇了。”
季璟虞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明天给你重新买。”
那时候他手忙脚乱,虽然买了很多,但不一定都是姜岁喜欢的。
不像现在,姜岁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了如指掌。
“好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季哥,你会开锁吗?”
季璟虞短暂一怔,“不会。”
他有些跟不上姜岁跳脱的思绪,“好好的,怎么想到问这个?”
“我家有个上锁的房间,里面全是妈妈买给我的东西,我想看看。”姜岁的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满脸憧憬。
那间被锁起来的,苏亦年不许她靠近的房间,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倒是可以去学怎么开锁。”季璟虞没把她的话当玩笑,甚至还认真考虑了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但我想你应该更希望由苏老师亲手打开这扇门。”
姜岁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季璟虞话里的深意。
笑意漫过漂亮的眼尾,姜岁点点头,“我有预感,我应该很快就能真正拥有这间房间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姜岁毕竟是个女孩子,苏亦年又还没有回来,季璟虞待在她家总归有些不像样。
走之前,他把煮过牛奶的小锅还有杯子洗了。
季璟虞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看他洗碗简直就是一种极致的视觉享受。
“你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吗?”
姜岁看似随意地问道。
她始终记得季璟虞之前的异样。
骤然听到姜岁这么问,季璟虞刷陶瓷杯的动作顿了顿。
“还真有呀。”
“……嗯。”
“现在不能告诉我?”
“是。”
“那如果你哪天想说了,可以告诉我吗?我绝对是一个很好的听众,就像你一样。”
“我会告诉你的。”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准备。
“季璟虞。”姜岁又连名带姓喊他,语气郑而重之,“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其他的都没关系,都不重要。”
有那么一瞬间,季璟虞觉得姜岁好像已经知道了。
季璟虞的心跳如擂鼓,面上却瞧不出一丝破绽。
他擦干净手,将所有的东西复位,然后轻声说:“好。”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
“我回来你高兴吗?”姜岁目不转睛地看着季璟虞,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高兴。”
姜岁心满意足地靠在门边,目送季璟虞离开,在他即将进门时,笑着说:“晚安,好梦。”
“你也是。”
季璟虞一进门,蝌蚪立马放下玩具迎了过来。
在他脚边绕了两圈后,仰着一张毛绒绒的大胖脸冲着季璟虞喵喵叫。
它已经习惯每天晚上跟姜岁玩一会,今天没见到姜岁,它有些着急。
季璟虞弯腰把蝌蚪抱起来,摸摸它的小脑袋,温声跟它解释,“今天她不来。”
“喵~”
“明天来陪你玩。”
“喵喵~”
“天冷了,她很喜欢抱着你,你要少掉点毛知道吗?”
“喵喵喵~”
听着一人一猫旁若无人的对话,季兰畹被逗笑了。
“我们小璟今天心情很好呀。”
虽然季璟虞习惯于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起来,但季兰畹到底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异常。
“嗯,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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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岁手里捧着热牛奶,整个人藏在季璟虞身后, 冻得直跺脚。
夏繁安慰她,“等上了公交车就好了。”
“好什么呀, 到了教室还不是没空调。”
二中规定只有在午休时才能开空调, 美名其曰怕学生在闷热的环境下犯困,以及为了更好地锻炼他们的意志力。
其实大家都还挺适应这种气候的, 毕竟在浔宁生活了十几年,独独姜岁这个后来者有些水土不服。
“我看黎城的温度跟咱这也差不多呀,你往年冬天都是怎么过的?”
大冬天的早上, 蒋德宇也只是在校服外面套了个薄外套,有时候课间玩嗨了, 他连外套都不穿。
全副武装的姜岁跟他站一块, 简直像是两个季节的人。
“往年这时候,”姜岁顿了顿,“我早就不用上学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姜岁用一种很寻常的语气说道,“刚开始降温,我只上下午的课,再冷一点, 直接请长假在家休息。”
蒋德宇目瞪口呆, 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因为过于诧异,他的音调都变得有些尖锐,“你这么做,姜叔叔不削你?学校也同意?”
“不会啊,本来就是我爸给我请的假。”
姜云钊一向以姜岁的感受为先,学不学的, 在他看来一点都不重要。
至于学校的意见,根本无人在意。
姜云钊给黎中捐赠的钱款足以让他们把姜岁当小祖宗供起来,来去全凭她心意。
所以,别看姜岁一天要喊八百遍“冻死了”,但在姜云钊跟前,她愣是一句抱怨的话都没说过,就是怕他担心。
蒋德宇羡慕哭了,“咱俩的姓氏明明这么像,为啥咱俩的爹差别会有这么大?!”
这要是换做他老子,别说给他请假了,但凡他透露出那么一丁点不想去学校的想法,挨一顿揍都算轻的了。
“欸?我突然想到件事。”
姜岁低头抿了口热牛奶,“什么呀?”
“既然姜叔叔没破产,你家也没出事,那你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跑咱这来干什么?”
被西北风一吹,蒋德宇的脑子清爽了,智商貌似也有上涨,“还有既然你跟苏老师是亲戚,那为啥过去这么多年,你们都没来看过她?”
“因为……”
姜岁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难得在蒋德宇面前语塞。
对于姜岁来说,她恨不得昭告天下说苏亦年是她的妈妈,可她得顾及妈妈的感受,尊重她的意愿。
蒋德宇还在追问,他是真好奇:“因为什么?”
“不是故意不来看她的,我们之前不知道苏老师在浔宁……”
姜岁选择性地只回答了后面那个问题,纤细的食指下意识抠弄着牛奶瓶的瓶身。
“原来是这样啊。”蒋德宇挠挠头,但他发现最关键的问题姜岁还是没有回答,“那……”
走在姜岁前面的季璟虞出声打断了他的追根究底,“鸡蛋剥好了,吃吧。”
姜岁只吃光滑又不粘壳的煮鸡蛋,剥出的鸡蛋但凡有点小破损,她都不会再碰一下。
不像蒋德宇,哪怕剥出来的鸡蛋像月球背面,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给姜岁煮鸡蛋、剥鸡蛋的活就落到了季璟虞身上,偏偏他还毫无怨言,甚至甘之如饴。
现在,他已经能非常熟练地煮出姜岁喜欢的那种完美鸡蛋。
等姜岁从他手里接过鸡蛋,黑眸乜向蒋德宇,语气不冷不淡,“你很闲?《阿房宫赋》背出来了?”
蒋德宇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挠头的力度大了不少,他有些郁闷,“没呢,昨晚背到一半就睡着了。也是邪门,游戏越玩越精神,课文越看越困。”
他尝试着背《阿房宫赋》,结果酝酿半天只记得第一句。
还是哼唱出来的。
蒋德宇放弃挣扎,怀着一丝侥幸心理,“浩哥不是说抽查吗,这好事不一定就落我头上吧?”
夏繁笑:“对别人是抽查,你是必查,你在浩哥那早就信誉破产了。”
松了口气的姜岁跟着补刀:“这回你要是再开天窗,班长肯定会去找浩哥,叫他给你另谋出路。”
孙浩有设立互助小组的习惯,一对一帮扶。
往年这个活不出意外都会落在季璟虞头上,但今年季璟虞有姜岁,所以孙浩把蒋德宇这个困难生分给了班长于晓澄。
毕竟,能者多劳。
于晓澄也曾意气风发,斗志昂扬,誓要把学渣变学民。但在一次次的失败中,饶是自信强大如于晓澄,也不免有了挫败感。
听到姜岁这么说,蒋德宇面上闪过一瞬的慌乱。
“我现在就背!”
“上车再背吧,公交车来了。”
一上车,夏繁很自觉地拉着蒋德宇坐到了一起,把另一个双人座让给了姜岁和季璟虞。
姜岁看着蒋德宇因为背课文而摇头晃脑的后脑勺,忍不住吐槽,“你可真奇怪。”
叽里咕噜的声音一顿,蒋德宇转过头来,“我哪里奇怪了?”
“说你怕班长生气吧,你每次都完不成她布置的任务,害她丢脸,但要说你不怕班长生气吧,你临时抱佛脚的模样又总是那么能唬人。”
蒋德宇刚才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他是真的担心于晓澄会跟他解绑。
“还真是。”夏繁在一旁猛点头。
蒋德宇一噎,也觉得自己好莫名其妙。
姜岁的下巴磕在书包上,满脸困顿,“真想把蝌蚪也一起带去学校。”
天冷,加之晚上学习睡得晚,姜岁也成了起床困难户,总感觉睡不够。
“暖呼呼的小肉墩可比热水袋好使多了,”她闭上眼睛小声呢喃,“我好想抱着它睡觉。”
季璟虞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意。
关于蝌蚪的来历,他没再瞒着姜岁,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
是姜岁发现了当时濒临死亡的小奶猫。
蝌蚪的名字也是出自她手。
姜岁不知道小猫咪的记忆能持续多长时间,但她坚信蝌蚪是一只不一般的小猫咪,它一直都记得自己。
不然向来对生人高冷不屑的蝌蚪也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对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熟络与亲昵。
这只不一般的小猫咪不光记忆力惊人,而且还一等一的聪明。
姜岁给它买了网上很火的小黄鸭漏食器,看评论区有人说家里的小笨蛋怎么教都学不会,只会对着漏食器喵喵叫。
但蝌蚪一教就会,果然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小猫咪。
闭上眼睛的姜岁不知道季璟虞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突然,姜岁睁开眼睛,有些惊惶。
她说:“蝌蚪九岁了。”
语气莫名低落。
“对呀。”坐前排的蒋德宇没忍住插话,“季哥刚把它捡回来的时候,就那么一丁点,跟个小老鼠似的,季哥总担心会养不活,结果现在长得像个重型坦克,昨天它撞我那一下,这会小腿还疼呢……”
夏繁扯了扯他的帽子,“岁岁跟季哥说话,有你什么事,赶紧背课文吧。”
看似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季璟虞懂姜岁突然而至的惶恐与不安。
“别担心,我每次带蝌蚪去体检,医生都说它身体很好,是只很强壮的小猫咪。”
“嗯,蝌蚪大王无病无灾,蝌蚪大王长命百岁。”
“一定会的。”
跑完操,几个男生也不回教室,窝在走廊角落聊天——
“既然高三不用上体育课,凭啥课间还要跑操,真特么无语。”
“欸,你这逻辑可不对,咱们没体育课上,是因为体育老师轮不过来了,跟咱是不是高三没关系。”
“我听说就咱们这一层不上,楼下跟文科班全都照常。”
“啊?为啥呀?”
“你读书读傻了,消息这么不灵通。”
被吐槽的男生用力撞了撞对方的肩膀,神情不耐烦,“别卖关子,快说!”
“罗奇被学校开除了,钱莱现在不光要忙篮球队的事情,还要接手罗奇的班,分身乏术,所以就没时间管我们了。”
“不止是开除。”另一个男生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开口,“他是进去了。”
“什么?真的假的?”
“保真,罗奇就住我家楼上,我妈亲眼看见警察叔叔把人带走的。这几天他妈天天在家哭天喊地的,烦都烦死了。”
“我之前在论坛也有刷到帖子说罗奇进去了。”
“这么劲爆的帖子我怎么没刷到过?”
“帖子里有说罗奇是什么罪名吗?”
听到对方这么问,男生骤然露出一种隐晦而刺激的表情,“这罪名你们绝对猜不到。”
“又卖关子,你小子是不是最近皮痒?”
“说他利用职务之便猥亵了很多女学生,连前几届毕业的学姐都被喊回来做笔录了。”
听到这话的几人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声,惹来好些人异常的目光。
“卧槽卧槽卧槽!”
“人面兽心啊!这要是真的,死刑都不过分!”
“论坛里又不光只有咱们学校的人,这种尚未有定论,情节恶劣,还给学校眼中抹黑的内容当然发一个删一个,难怪咱们刷不到。”
“罗奇这个烂人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师,那被他那个过的女生岂不是很多很多,你们说咱们这届会不会也有?”
说话男生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女生身上。
“我艹你快闭嘴,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朝夕相处的同学,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写,被一个年纪都能当爹的混蛋肆意猥亵欺负,光是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说不定还真有。”
“谁?”
围在边上的人越发多了,不停催促男生快说。
“就我们班那个陆书禾,之前不就因为抑郁症请了很长时间的假,这段时间她又请假了,说不定就是去做笔录了,而且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陆书禾给罗奇当过体育委员……”
“章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几个男生回头就看到姜岁站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上去格外不好惹。
怎么又是她!
每次碰到姜岁都没好事,章洋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接着,他又朝四周看了看。
季璟虞不在,蒋德宇那个傻大个也不在,只有姜岁一个人在外面。
她再厉害,不也就是个女生吗。
说不定他一举拳头,对方就吓哭了。
这让章洋稍微定了定心,“我又没说你,你这么激动干嘛?”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了转眼珠,视线如同黏腻湿滑的蛛网,落在姜岁那张明艳精致的脸上,不怀好意道:“难不成不是陆书禾,是你啊。”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脸色倏地一变。
这话过分了。
不像是学生说的,倒像是地痞流氓才会说的话。
被这么羞辱,姜岁反而是人群中最淡定的。
没哭,连眼眶都没红一下。
她连温晋旭都不怕,怎么可能会怕他身边的狗腿子。
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下袖口,只当对方是不值一提的垃圾,“道歉。”
章洋梗着脖子,继续强词夺理,“我又没说什么,凭什么要我道歉!”
姜岁上前一步,眼神冷了几分,“就凭你空口白牙就敢造同学黄谣。”
她明明没说什么狠话,却让章洋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对、对不起。”大脑还未反应过来,道歉的话已经说出口。
“给陆书禾也道歉。”
“你别得寸进尺,陆书禾人都不在!”众目睽睽之下,章洋恼羞成怒,面部愈发扭曲狰狞,“而且她是我们四班的人,四班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四班人人都知道陆书禾是因为生病才请的长假,章洋你可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看清来人后,章洋嘴角抽搐。
妈的,又来一个难搞的。
“易珊,”章洋气得咬牙切齿,“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是四班的,这事就跟我有关系啊。”易珊走到姜岁边上,抱臂看向章洋,语气嘲讽,“有本事你开除我四班的班籍呀。”
章洋同样不敢惹易珊。
如果说姜岁是横,那易珊根本就是个疯子。
自习课上,他不过就是多说了几句话,班长和纪律委员都还没说什么呢,易珊直接走过来掀了他的桌子。
“你再吵一句试试?”
“你他妈——”
对上易珊的目光后,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有那么一瞬间,章洋觉得易珊想掀的不是他的桌子,而是他的头。
同桌小声劝他息事宁人,“洋哥,愿意复读的脑子都有病,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也是,易珊都敢复读了,她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万一她真的发疯……
自己确实没必要跟个疯子一般见识。
章洋当时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个念头。
“章洋,既然你这么好奇,那要不现在就跟我去苏老师办公室,借她手机给陆书禾爸妈打个电话问问清楚。”
说着,易珊还真去扯章洋的胳膊。
章洋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猛然后退一大步。
这下他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看热闹的学生更多了。
就连原本已经在教室的人都闻风跑了出来。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陆书禾爸爸要是知道有人在背后这么编排他女儿,肯定立马赶来学校打断他的狗腿。”
“我要是陆书禾,扫厕所的拖把这会已经盖他头上了。”
“要我说厕所的拖把都没章洋的嘴臭。”
“成绩差就算了,没想到人品也这么差。”
“他妈都给我闭嘴!”
章洋恶狠狠地看向人群,但大家似乎都看透了他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的本质,议论声依旧此起彼伏。
“温晋旭,管好你的人。”姜岁瞥了同样站在人群中的温晋旭一眼,冷冷丢出一句话,“你要是管不住他们的嘴,我就只能让你爸来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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