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淼淼起初不明白为什么姜正业非要她当姐姐?她后来才知道姜家规矩是长女如母。
——在姜家男人眼底,长女理所当然要做扶弟魔。
然后,丧妻的姜正业又觉得一次性带两个孩子太累,直接将她丢给了郊区外的爷奶抚养,姜柏年则被他带到市区一起生活。
不过三年,他续妻生了姜仲明。
只是四年间他依旧风流,第二任妻子一怒离婚,他就再娶娇妻生了姜介之。
直到今日,满满十七年。风水轮流转,这个娇妻跟她外面养的情夫里应外合,联手撬开姜正业保险箱,拿走所有金条和美元私奔了。
综上所述,三个儿子一直跟随姜正业生活,只有姜淼淼不是。
她从未来过这里,而姜正业跟这些后妈们、弟弟们也从未出现在她的前半生里。
他们不了解姜淼淼,但姜淼淼对他们却了如指掌,当然——绝不是贴心棉袄、长姐如母的原因,而是她纯粹觉得很多事情……
凭什么?!
姜姒就是知道姜淼淼从未来过,怕她迷路,这才亲自将人送进家门。
别墅是独栋的三层洋房,合计一个林管家、三个保姆、一个厨娘、一个司机、一个园丁共七个人。
除了林管家,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家原来还有个大小姐。
但林管家对姜淼淼的态度也不亲切,如果不是随同的姜姒,他兴许还不会开门让姜淼淼进来。毕竟他跟着姜正业多年,知道老爷重男轻女,前阵子要不是因为公司经营问题需要联姻合资,估计也不会想起这个亲生女儿。
姜姒看出林管家眼底的轻蔑之意,但她懒得敲打,直接交给姜淼淼慢慢折腾。
她一离开,原先恭敬围在姜淼淼四周的下人就立即散开。
姜淼淼挑眉,见林管家也视若无睹地转身要走,手中行李箱就用力推过去。
“啊!”林管家骤然被身后这么一撞,差点摔倒。
他有些恼怒地回头,却见姜淼淼悠然背影以及冲他扬了扬的手,“麻烦帮我放进房间。”
林管家憋着气,阴阳怪气道:“这里还没有你的房间,我得问过老爷再说。”
姜淼淼转身坐入沙发,似笑非笑地看他:“现在没我的房间,难道问了他就能凭空变出一间房间?”
林管家哽了下,“老爷没说你今天要过来。”
姜淼淼玩味道:“那他没说让你滚,你就真不用滚?”
林管家皱眉,总感觉这位便宜大小姐笑里藏刀,但“敌未明”的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勉强拉起行李箱去二楼收拾客房。
姜淼淼瞬间收回嗤笑的嘴脸。
瞥见茶几下方堆积着无数港城日报,遂伸手拉出来溜溜。
正当她翻报时,姜正业叼着雪茄回来了。一身高订与名牌,梳着大背头,鬓发乌黑,下巴没有半点胡渣,皮肤也光滑有弹性,确实将近五十照旧颇具魅力。
“人都跑到哪里去了?赶紧给我倒杯茶。”他一进门就嚷嚷,然后脱下外套朝客厅走去,瞟了眼客厅坐着的人,顿了下,忍不住凑近多看几眼:“诶,你之前跟我电话视频是没开美颜的?”
姜淼淼沉默地、缓缓地抬起眼。
一种咄咄逼人的艳丽,扑面而来,是姜正业阅尽万花都从未见过的。
他第一念头就是不愧是老子的种!
比那些视频开美颜开的连她妈都认不出来的还要漂亮、霸气!
但姜淼淼瞥他的那一眼,是赤.裸.裸的嫌弃。
还有一种沉静中令人战栗的气势,令姜正业哆嗦了下。视线往下挪,看见她正翻阅有关自己的各种花边新闻,封面正好是新晋的某位小花,又嫩又乖,……嗯,还是这种女人最讨男人喜欢!
“你什么时候到的?”姜正业大大咧咧地在她旁边坐下。
姜淼淼淡道:“昨天给你发过信息。”
姜正业疑惑地掏出手机,光是今天就有几十条美女邀约的未读信息,哪还顾得到昨天?
他无所谓地“哦”了一声,咬着雪茄正要继续说话,却被姜淼淼提前开口:“你身上烟味跟香水味太重,离我远点坐。”
“跟你老子当面说话,客气点!”姜正业企图掰回第一回见面的上风,开始摆出父亲风范。
但姜淼淼没兴趣理他这套,只道:“我那三个弟弟呢?”
“老二跟老三平常都玩得很晚才回来,老幺高中生寄校,后天周末就能见到了。”
姜淼淼“嗯”了一声,指着面前被她分成两叠的报纸,左侧是姜正业、右侧是姜柏年,“你们会上同个女人吗?”
姜正业笃定道:“不可能。好玩归玩,父子齐上阵可是奇耻大辱。”
这些新闻报纸纯粹是姜柏年像集邮一般囤积的恶兴趣。
但是,他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进门到现在连声‘老爸’都没叫?”
姜淼淼言简意赅:“觉得你太丢脸,叫不出口。”
“我?丢脸?你老爸我又帅又有钱,基因优良,看看把你跟你三个弟弟生得多漂亮。”
“不觉得。你智商基因太差,生得儿子一个比一个蠢。就说读高中这个,成绩差到需要请家长?”
姜正业潇洒地扬手:“不可能,老幺成绩年年第一!虽然我忙得没时间参加他的家长会,但他期中期末考试都会把试卷拿给我签名,张张满分,是我们姜家最聪明的崽。”
姜淼淼从报纸堆里抽出一张学校寄来的信.访件,里面写着姜介之旷课、打架、成绩连年倒数,前期经常联系不到家长决定这周要上门家访。
姜正业一时恍神,无意间松嘴,雪茄掉落顿时烫得他一个嗷嗷叫。
“这个小兔崽子,难道以前都是骗老子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
“谁说的?不还有你吗?我记得你在M国那边的成绩可是年年第一还登报了!这可假不了吧?我们姜家基因还是很优良的!”姜正业自诩挽尊成功,顿时嘚瑟地翘起二郎腿,重新吞云吐雾。
姜淼淼面无表情的道:“我是基因突变。”
被扎心的姜正业:“……”
姜淼淼起身:“夜深了,我要回房睡觉。”
“别呀。在港城十点半连夜生活都没开场,你陪老爸说说话呀。你个不孝女!你真走啦?”
姜淼淼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与正欲下楼的林管家擦身而过。林管家就是知道老爷回来,急忙下楼过来搬弄是非,可姜正业倒是先开口追问:“对了,不孝女睡哪间?”
“二楼客房。”
“客房后面有隔音装置吗?”
“暂时还没。”
姜正业赶紧追向楼梯:“不孝女,你睡眠质量怎样?要不要吃颗安眠药或者换间房睡?”
“砰!”
回答他的是一扇被重重上锁的门。
时钟指向三点。
但是,是凌晨的三点。
别墅外边突然响起尖锐的引擎抽搐声,几辆跑车环绕着姜家别墅相互追逐。
没有隔音装置的客房,姜淼淼马上被吵醒。
即便她缩进被窝、捂住双耳,还是被吵到两眼昏花。十几分钟过去,忍了又忍,忍到她忍无可忍地想要出门时,吵闹声中止了。
——是姜仲明跟朋友分别,终于停车入库,回房睡觉了。
只是隔了会儿,这片寂静又被其他跑车的引擎声刺破。
这回换作醉酒的姜柏年带着女伴回家了,车还恰恰停在客房楼下,正对着姜淼淼的窗户,不仅是车的引擎声很吵、就连音乐都外放到震耳欲聋。
姜淼淼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裹着外套出房。
她沿着廊道走到楼梯口——虽然屋内灯没开,但依着外面月光路灯,还是能看清两个人,女的搀扶乱撒酒疯的年轻男人,跌跌撞撞地走进门。
她疑惑地瞟了眼二楼主人房跟一楼保姆房等,没人出来。……所以他们是习惯了懒得出来?还是没听到才不出来?
“诶,你是谁?老头带回来的?”
无意间瞟见楼梯站着人,那个醉酒男子推开女伴的搀扶,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摩挲着墙壁摁下某个开关后,漆黑的客厅瞬间明亮刺眼。
他抱住楼梯扶手,仰望着她:“哇,这么漂亮?”
前面被推开的女伴顿时不依了,迅速上前抱着他撒娇:“姜少,你怎么可能当着我的面夸别的女人?”
“可她确实比你漂亮多了,而且你还整得不够自然!”醉酒的青年倒是实话实说。
然后,他忘了自己正悬空,两脚胡乱蹬了几下发现没动,美女依旧高高在上,顿时不悦喊道:“喂,你快给我下来……”
姜淼淼当真下楼。
那女伴警惕地看着她,企图搀走青年:“姜少,我扶你回房休息吧,说好今晚是我陪你的。”
“不行,老头不允许外人过夜。你赶紧走!”青年嘟囔地摇头,显然是将某些规矩刻入骨里。
女伴起初还想哄哄,但见醉酒的人依旧不让,颇显恼羞成怒:“那她呢?她为什么可以在这?”
“我怎么知道?”青年被她晃得愈发头重脚轻,胸口一闷,张口突然呕出来。
距离过近,女伴跟刚下楼的姜淼淼都遭殃了。
姜淼淼:“……”
她低头裤管沾上的呕吐物,原本起床气重的她,脸色就愈发难看。偏偏醉酒的人还想对她动手动脚,一身酒气直往她这边窜。
她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的话:“姜、柏、年!”
“嗯,你认识我呀?诶也对,小爷我有谁不认识?”姜柏年笑嘻嘻地看着她,不过,“……你有点眼熟呀?你是老头子的第几任呀?你怎么不挑我呢?我比他年轻、还比他舍得花钱!”
姜淼淼伸手将他扶好。待他稍稍站稳,然后抬腿——一脚将他踹出去。
姜柏年直接重重摔落地,连翻两圈才停。然后就此姿势,再也不动。
女伴瞬间捂脸尖叫:“啊——杀人啦,打死人了。”
这回,没有隔音装置的保姆房们终于有人跑出来了。他们看着倒地不起的姜柏年,纷纷惊惧地看向姜淼淼。
姜淼淼一眼觑向女伴:“你是他什么人?”
“朋、朋友。”女伴急忙回道,“法治社会,我警告你别想对我动手!我、我……不关我事呀,我只是想从姜少爷身上捞点钱而已,我跟他今晚才认识的。我们最多算炮.友。”
姜淼淼摆手:“那炮.友可以走。”
“多谢!”女伴点头,果断抛弃姜柏年的生死,捡起手提包就跑。中途还因为姜柏年躺平挡了路,高跟鞋直接戳戳戳地踩过去。
姜淼淼忍不住瞟了眼她那尖得吓人的高跟鞋,果然——
被踹得顺势醉晕过去的姜柏年,背部蓦然被狠踩,就一边呕、一边痛哼的醒来。
这副模样实在是人憎狗嫌,姜淼淼的右手都忍不住发痒想再打几拳。
但被弄脏的裤管更肮脏恶心,一刻也忍不下去,她直接叫下人把姜柏年扔进房间,自己赶紧上楼冲洗。有什么账,明日再算!
可记仇的林管家唯恐事不够大,干脆叫个救护车把姜柏年拉去医院。
他悄悄将账翻了倍,打算坐等老爷明日找姜淼淼算!
可以说:姜淼淼回港城的第一个夜晚,非常糟糕。
第二天,姜淼淼睡到十点才下楼。
别墅空荡荡,当然还有沉默忙碌的下人,只是主人们照旧不见人影。所有下人经过昨晚的一夜惊魂,现在对姜淼淼是又惊又俱,以至于姜淼淼走到哪,一声“大小姐”就赶紧喊到哪。
她问道:“还有吃的吗?”
下人甲:“没、没有!但我马上就去做!”
姜淼淼又道:“其他人去上班了?”
下人乙:“老爷跟二少爷都还没起床。”
姜淼淼:“那姜柏年呢?”
下人丙:“被你打进医院了。”
“被我?”姜淼淼想了下,至于吗?她只动了脚,又没动手!
姜淼淼:“那他情况如何?”
下人丁:“刚刚林管家从医院打电话来,说二少爷人还醉着。”
姜淼淼叹了口气:“真是浪费国家资源的渣滓。”
下人甲乙丙丁:“……”他真是你同父同母同胞的亲弟弟吗?
半小时后。
姜淼淼面无表情地看着餐桌上的沙拉。
甲乙丙丁说姜正业最近追某个女明星,跟她学吃素、做环保,所以整栋别墅见不得半点荤。
姜淼淼捏筷的手顿时咯吱咯吱响,小的矫情、老的更作?!
“现在都几点了?他们怎么还没起床?”
“老爷、二少爷、三少爷向来都是晚睡晚起,日常睡到中午才醒。小少爷寄校,就周末回来住两天,晚上十二点睡、早上九点起。”
姜淼淼看了眼手表:10:32。
“去最近的超市需要多久?”
“我们日常都是到北面那家超市,大约走十三分钟就到了。”
“行,找个人跟我去超市扫货。”她嫌弃地推开沙拉,果断出门买肉吃。
下人们说的超市是向这片别墅群做特供的高档超市,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当然价格也感人。
尤其是姜淼淼看着一包有机娃娃菜标价99元,严重怀疑它是否小数点往后错挪一位。
意外总在这个时候发生——
一对穿着打扮皆名牌的年轻情侣朝她走来,男的试探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啊!你就是姜淼淼呀!我就说我没认错人,没想到六七年了,你还是漂亮的闪闪发光。”
他激动地撞了撞身边女孩的胳膊,可女孩显然兴致不高,瞟着姜淼淼的眼神带着嫉妒与怨恨:“是又怎么样?我们以前跟她这种穷酸鬼很熟吗?”
“咳咳!”男孩尴尬地咳嗽出声,赶紧朝姜淼淼不好意思地点头:“抱歉呀。”
姜淼淼定了定神,大概认出眼前的两人了。
她高三那年从公立学校转到港城一间颇具名气的贵族私立学校。
一般这种为有钱子女服务的学校,向来师资力量强、设备先进,但为了提升学校名声与地位,每年都会空出少许名额以“免学费、提供奖学金”的方式,招聘外部成绩优异的学生,而姜淼淼就是这少许之一。
只是不少同学都是恃宠而骄的二代,在一片学习敷衍跟保送国外名校的氛围里,认真刻苦的姜淼淼成了另类,明日暗里遭受各种排挤。
眼前两人,一个正是鲜少打交道的薛绍元,一个是排斥她的小团体成员屠娇娇。
屠娇娇今天闲,便拉着邻居薛绍元出来买东西。
原本是她眼尖最先发现的姜淼淼,但她生理心理都一直讨厌姜淼淼,所以直接当没看到。哪知道后来还是被薛绍元见了,不顾她意愿,非要拉她过来打招呼。
姜淼淼洞悉了屠娇娇的心思,礼貌一笑:“你们好。”
薛绍元搔着后脑勺笑道:“你也好了,好多年没见了。对了,你家是住在这里吗?”
屠娇娇抢话,鄙夷道:“哼,怎么可能?这间超市是专供这片别墅区的有钱人,她要是住在这里,以前还有必要为那每月几千块钱的奖学金拼死拼活吗?”
她上下打量姜淼淼,瞟见姜淼淼身后还跟着一个推购物车的西装笔挺中年人,自以为发现了什么,顿时指着姜淼淼得意道:“看不出呀姜淼淼,你是不是靠嫁给后面那个老男人才能住进这片别墅区呀?”
站在姜淼淼身后的人赶紧摆手解释:“不是不是,我就只是个司机而已。”
屠娇娇又恶意揣测道:“看你身上穿戴这么普通廉价,也不像当二奶,那是在这里当仆人了?”
“娇娇!”薛绍元总算闻出火药味,再三拉着屠娇娇示意她别太过分。
屠娇娇勉强给他几分面子,又朝姜淼淼哼了一声才闭嘴。
薛绍元再朝姜淼淼致歉:“抱歉呀,她这个人向来都是这样,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别往心里——”
“我向来就说大实话。”屠娇娇又见缝插针地补充一句。
薛绍元头疼地拍脑袋。
终于,姜淼淼出声了,却是对薛绍元说的:“既然狗嘴吐不出象牙,下回你就别带出来溜。毕竟遛狗不戴狗嘴是犯法的!”
屠娇娇听出她的讽刺,怒吼一声:“姜淼淼,你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姜淼淼懒懒看她一眼,笑开:“不信,所以要打一架吗?”
屠娇娇一边卷起袖子、一边说“打就打”,但薛绍元赶紧揽住她腰往后拖,“你是不是傻的?她高三体育课就把好几个男生打得满地找牙!你怎么打得过她?”
“我、我……我咬死她!”
“你智齿不是刚拔吗?怎么咬?”
薛绍元拼命阻止张牙舞爪的屠娇娇。
姜淼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直接带着推车司机朝别处走去。
她径自挑好自己的东西,买单离开。
只是回去的十三分钟,走到第七分钟时,她倏然回头——
看见后面鬼鬼祟祟跟踪的屠娇娇跟薛绍元。
她道:“你们还想干什么?”
薛绍元尴尬地搔着脑袋,总不能直接承认屠娇娇想跟踪调查她吧?
屠娇娇这回倒是想好了借口,说道:“刚刚我忘了告诉你,过几天我打算举办个高中同学聚会,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通知你过来。”
姜淼淼当场拒绝。
屠娇娇抱臂嗤笑:“大家同学一场你却不来?怎么,是惧怕我们这些天生比你高贵的老同学,还是怕看到当年甩了你的韩大少爷?”
姜淼淼凝视着她:“如果你想对我使用激将法,那建议你别搞错主谓宾。”
屠娇娇拧眉:“什么?”
姜淼淼笑道:“是天生高贵的你们向来惧怕天生聪慧的我,也是我甩了你们小团体为首的韩大少爷。”
屠娇娇不管,“反正你不去我就当你是怕了!如果你不去,这片别墅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以后有事没事就缩在家里别出来晃,你别出来碍着我们的眼!”
姜淼淼仔细思索了她这句话以及屠家背后关联的势力,似乎有利可图?
她遂换了个调子,道:“屠娇娇,鸿门宴不是你这种脑子摆得出。但我现在还挺有兴致陪你玩玩——”她示意司机将他的联系给屠娇娇,“我最近事多,下个月应该还有点时间。你可以跟我家司机保持沟通,兴许能撞上我空闲的档期。”
“姜淼淼,我叫你过来是给你脸面,你别给脸不要脸!”
“还有你凭什么让我联系一个司机?”
“我可是屠家大小姐!”
姜淼淼哼道:“你想看我笑话那也得建立在有我出现的基础上。我不参加,你笑得成吗?”
屠娇娇:“……”
屠娇娇指着旁边的薛绍元,“你去加她司机的联络方式,你们两个沟通。”
她决不能自降一格,所以就降薛绍元。
习惯当马前卒的薛绍元也不计较。他掏出手机与司机互加好友,然后赶紧拖着屠娇娇离开。
中途,屠娇娇却还止不住的发牢骚:“啊啊啊,凭什么要我看她那种穷酸货的脸色?”
薛绍元无奈道:“不是你先挑衅人家吗?再说了,你现在毫无准备,万一她真动手打人怎么办?”
屠娇娇无言以对,只能重哼:“讨厌!这么久不见,这种穷酸货还是那么讨厌!”
薛绍元安慰道:“她又没做什么事,你干嘛老是针对她?再说了,刚刚我不是还拿到她司机的电话吗?来日方长,你做足准备还怕搞不过她?”
屠娇娇想想也是。
不过,她始终有个疑惑:“姜淼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说那是司机?但我总绝得这个司机很眼熟,好像经常看到过。”
薛绍元抱臂:“我也觉得很眼熟。”
他思索之际,屠娇娇已用手机在朋友圈发信息:刚刚在我家附近超市看见姜淼淼,有谁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任子威:就是读书很厉害的那个班花?】
【屠娇娇:你记忆障碍了,高三班花是我!】
【任子威:……】
【徐玲玲:……】
【莫聪:……】
以上N个省略号,忽略不计。
【屠娇娇: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眼睛大大、鼻子挺挺、嘴巴小小,难道不是班花?】
【薛绍元:@任子威 是她,刚刚在我家附近超市碰见了。】
【任子威:(﹃) 有长残吗?】
【薛绍元: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当年的等比放大。】
【任子威:(﹃) 求介绍。我现在翻当年相册还是很心动地!】
【屠娇娇:@任子威 你发骚就滚远点,别耽误我办正事!其他人不许歪楼,我就想知道姜淼淼她为什么会出现?】
【任子威:不知道。】
【徐玲玲:不知道+2】
【莫聪:不知道+3】
……不知道*N。
【肖洛林:此处是不是@韩错 比较合适?】
姜淼淼不知道屠娇娇正在组团思考如何编排她, 但知道又如何?
她今后要走的路,三教九流、牛鬼神蛇全都涉及,就屠娇娇这种水平几乎忽略不计。
回到别墅, 司机自觉将大包小包拎进厨房。
姜淼淼坐回餐桌,听着厨房嘟嘟嘟响起的剁肉声,然后兴致勃勃地翻阅今早刚出炉的港城日报,标题是大写加粗的——Bolin姜带女伴回家,激情不慎连夜送医院急救。
Bolin姜就是姜柏年,她似乎get到港媒的精髓之处了。
姜正业终于打着哈欠从二楼下来,只是瞟见餐桌旁的人,再度一愣。
显然, 他还没适应家里多出一个便宜女儿来。
“这么早呀?”他打招呼坐下, 忽然间嗅到一股浓浓的肉香味,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尔后想起自己还要跟风吃斋, 遂怒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说家里最近必须吃素吗?”
厨房里探出的两颗脑袋, 悄悄指向姜淼淼。
姜淼淼头也不抬:“你吃素, 我吃肉, 有什么问题?”
姜正业皱眉:“你一个女人家家的, 吃肉杀生多不好?”
“你一个吃喝嫖赌抽的人跟我倡导吃素不杀生,搞笑吗?”
啪!姜正业拍桌,“你这是什么态度?叫爸爸!”
“你对我什么态度——”姜淼淼交叉双手,“我就反弹什么态度。”
姜正业:“……”
为什么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温声细雨、娇滴滴的, 就他家这个如此造孽。
姜正业压根没想到要检讨自己多年来对姜淼淼不闻不问的行为。
炖肉上锅了,诱香频频扑鼻,姜正业顿觉手里那碗冰凉的蔬菜沙发愈发不香。
他忍着,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 筷子迅速往砂锅里夹,但姜淼淼更快,一柄勺子直接将他筷子打飞。
姜正业暴走了。
姜淼淼提醒道:“你要追影后,答应陪她吃素不杀生。”
姜正业牙呲目裂:“我少吃一会素又不会死!”
姜淼淼:“可我花钱买的肉,不想分你吃。”
姜正业伸手怒指她,那手悬在半空抖呀抖,显然气的不轻:“不、孝、女!老子连你一块肉都不能吃了?!”
姜淼淼点头。
姜正业双手顿时缩成兽爪,狠狠地抽搐,显然是恨不得手中掐的就是姜淼淼的脖颈。“……你赶紧给我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老子不想再见到你了!”
“确定?你不是想要我回来联姻筹钱吗?如果我滚了,那你也要马上滚出董事会了。”
姜正业眼神顿变,点燃雪茄慢慢坐回去:“你好像知道些什么?”他终于难得地认真观察眼前的免费女儿,一双眼盈着冷冽与探究,似乎想在瞬间看穿什么。
姜淼淼道:“我听说大姜企业近年盈利不足,股东意见很大,再加上外界对你的生意手段相当嫌弃,所以他们觉得你无法胜任董事长一职,想要票选你出局?”
“哼,一群过河拆桥的老古董能懂什么?”吞云吐雾间,姜正业神情增了一股狠厉之气。咄咄逼人的气势流淌在他的身周,眼神愈发森冷:“生意无非就是利为先,只要能赚到钱就是好生意!以前我帮大家赚那么多,那时候有谁会说一个‘不好’?现在经济不景气了,赚少了,就开始矫情讲道德、讲口碑。不过你居然还知道这些?老二跟老三在公司呆久了,迄今都没看出来!”
姜淼淼重申:“遗传问题,你怪得了谁?”
姜正业大笑,笑中那双眼冷冷地盯住她:“你根本就不想联姻,那还到我这边做什么?”
“我想看看二伯那边怎么怂恿股东上位,再看看你这边怎么下台。”
“他想上位,做梦!大姜在我手里这么多年,我宁可毁了也不会给别人。”
“……大姜是姜氏的家族企业。”
姜正业不以为然:“那又怎样?我掌控不了的东西,其他人也休想得到!”
姜淼淼忍不住鼓掌,态度却很敷衍:“老姜你真是棒棒的。”
严肃的气氛瞬间清零,姜正业脱力道:“说归说,你别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
“可以,你说我照办。”姜淼淼瞬间正襟危坐,抬眼望向姜正业的气势不逞相让:“你目前虽是大姜企业占股最多,但二伯跟其他股东联手,股份总和绝对超过你。你把我那两个弟弟拉进公司占据主要职位,但他们好像没能给你任何支持,你就是一个光杆司令。”
“那又怎样?只要有钱有权,大部分人都像狗一样听话。”
“但你保险箱没钱了。”
姜正业哽了下,想起那个贱人跟其他小白脸携手背叛他,他连杀人的心都有。
所以,姜淼淼趁机追问:“你还觉得自己翻盘几率很高吗?”
姜正业阴鹜地盯住她,姜淼淼回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微笑,“在没钱又将没权的情况下,你扶我比扶那两个蠢货有用。试试吧?”
这就是她的目的!她想进入姜氏企业!
四周空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这对彼此陌生的父女各怀心思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