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寺卿连连点头,心中长舒了口气:果然,只要是永安王说的话,皇上都无条件相信。
君臣两个出了永安王府,老皇帝没发话,陈寺卿也不敢走,跟着一路往皇宫的方向去。路过六皇子府时,车架停下,老皇帝掀开车帘子往外看。
六皇子府已经挂起了白幡,进进出出不少前来悼念的人,容妃的仪杖也在。
他就这么一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不动也不说话,似乎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春寒料峭,清早的冷风打着卷而从车架边上刮过。陈寺卿冷得打了个哆嗦,小心询问:“皇上,您要进去瞧一眼吗?”
陈寺卿心想:纵使平日皇上再不待见六皇子,但到底是父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总不是滋味的。
老皇帝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不必。”然后放下车帘子,让人直接回宫。
陈寺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田禧连忙上前一步道:“陈大人,皇上见不得这种场面,还劳烦您替皇上前去悼念。”
陈寺卿连连点头,目送车架走远。他暗自叹了口气,踩着满地清霜往六皇子府走去。
六皇子府内也到处挂满了白幡,下人全披麻戴孝,沉默的干着手头的活。一路安静得可怕,等到了灵堂,气氛更是死一般的沉静。
前来悼念的人等在灵堂外,灵堂的门紧闭,里面传来容妃呜呜的哭泣声。那声音不大,悲切又压抑,听得人难受。
不一会儿,门打开,段家大郎出来,朝前来悼念的人道:“今日容妃娘娘在,诸位还是午后再过来吧。”
众人表示理解,朝段家大郎行了一个客人礼,纷纷转身离去。
待只剩下陈寺卿时,段大郎才道:“陈大人,父亲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陈寺卿点头,跟着他往里走。
灵堂的门再次关上,屋内是浓重的香火、金纸燃烧的味道。
段文新依旧跪着,白着脸一张张往火盆里放黄纸。段御史哀凄的靠坐在木椅内,容妃扑在棺椁前的蒲团上,被两个宫婢搀扶着,哭得面有沟壑。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鬓发一夜之间白了不少。
陈寺卿看着这和自家夫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心中不免酸涩,上前两步道:“容妃娘娘节哀,六殿下必不忍看到您如此。”
容妃还在哭。
段御史瞧见他额头的红肿,压低声音问:“你额头怎么回事?圣上去了永安王府?永安王怎么说?”枯哑的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焦灼。
陈寺卿把太子的逼迫小声说了一遍,才道:“圣上自然是相信永安王殿下的,还为此斥责了太子,令太子闭门思过三个月,估计这段时间都不会去上朝了。”
哭得肝肠寸断的容妃突然抬头,哑着声问陈寺卿:“皇上去了永安王府?那他怎么没来看武儿?”
陈寺卿被她问得沉默,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妥,立刻又补救道:“皇上怕自己会支撑不住,不敢来看六殿下。”
容妃才不信他的说辞:她的武儿都死了,还是得不到皇上的垂怜!
在皇上心里,永安王和梅妃永远最重要。
这一刻,她的恨意到达顶峰,一时间又哭又笑,最后声音戛然而止,厉声道:“既是武儿最后的执念,你们帮本宫弄死永安王吧。”
“不可!”段御史屏退了两个伺候的宫婢,才同容妃道:“段家已经向永安王投诚,今后我们就是一体。”
容妃不可置信:“父亲,你什么意思?”
段御史肃声道:“圣上自梅妃失踪后大病一场伤了根本,宫中除去六个皇子再无皇子降生。六殿下没了,段家就失去夺嫡的资格,最多十几年就会被其他世家蚕食殆尽。就是现在,其余几个皇子都对段家虎视眈眈,想借机整垮段家。我们需要一个皇子,而永安王最为合适。”
没有外家,没有母妃,深得圣上喜爱。
柔弱好操控。
他盯着容妃,一字一句道:“容妃娘娘,您是段家女,需得为段家考虑。”
“段家女。”容妃从前为此骄傲,此刻却无比痛恨:“那我的武儿就白死了?”
段御史承诺道:“娘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出谁害了六殿下。至于永安王,他不过是我们对付世家和夺嫡的傀儡。等他上位,掌握朝堂后,选段家女为后,诞下有段家骨血的皇子,就可以送他去地下给六殿下赔罪!”
“在此期间,娘娘可多关心关心他,让他对您产生依赖。”
容妃闻言心口像是堵了铅块,坠沉沉的难受……
此时的陆昭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系统提示她紫气值掉了1。
她扶额暗叹:果然,不是真心归顺她得来的紫气值都不牢靠。
“系统,后台能看到是段御史还是陈寺卿掉的忠诚度吗?”
系统摇头【宿主,不能呢。】
她忽而想起支线任务完成后,还没查看过后台,于是拉开系统属性面板匆匆扫了一眼。
【主播姓名:陆承佑/陆昭】
【主播当前等级LV3】
【年龄:17】
【性别:女扮男装中】
【出身:大雍七皇子/大雍凉州西山村猎户。】
【原始特长:打猎融合后:格斗、猎杀、追踪、用毒、制药其他】
【武力值:33】
【获得技能:速度卡牌(已消耗)、‘我见犹怜’卡牌一张、‘人气值翻倍’卡牌一张。】
【精神力:13】
【主播紫气值:8】
【关注主播人数:一万】
【主播当前人气值:23538点】
系统小声问【宿主,需要现在使用‘人气值翻倍卡’吗?】
陆昭直接拒绝:“不用。”
当她傻吗?LV4主播需要十万人气值,她好歹也要等到五万人气值再使用这种卡。
系统提醒【‘人气翻倍卡’使用期限为三天,过期作废哦。】
陆昭无语:“之前怎么没听说还有使用期限?”
系统【宿主之前都是直接使用,也没问过啊。】
“使用!”
陆昭揉着额头:这个鸟系统,好像对她并不友善。
等完成任务后,她第一间就是弄死系统。
一旁的辛十一见她不住揉脑袋,忍不住问:“睡了一宿,你还真头疼?”
陆昭放下手:“不疼,只是心烦而已?”
辛十一不解:“有何好烦的?”
陆昭没答,辛十一忽而问:“你真信段家和陈家会忠诚?我瞧着他们只是想把你当做傀儡吧。”
镇国将军府的案子,段家就算是不是主谋也是帮凶。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点,也自是知道永安王在查当年的事,所以根本不可能会真把永安王当六皇子。
陆昭嗤笑:“这样正好,反正本王也只是在利用他们。”就看谁玩得过谁了。
她的目的只是当上皇帝,至少再次之前,段家都会为她所用。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废物利用最大化。
辛十一又道:“看太子反应, 似乎不认识那蛇形柳叶镖。”
陆昭:“他不认识不代表皇后也不认识,一直追杀我们母子的人是皇后也不一定。”
辛十一一想,也有这种可能。当年梅妃出事时, 太子和几个皇子都年幼,也许动手的人根本没告诉过他们。
“昨夜那镖拿出来后,我暗中观察过四皇子和五皇子的神情,他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 身祭酒和魏国公也很正常。”
这些官场之人,一个个都是人精,稳得很。
陆昭淡声道:“不急,段家的手段,不至于一点线索都查不出来。我们也不能完全指望他们,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
辛十一疑惑:“什么事?”
陆昭理所当然道:“去肖家老宅挖状元酒啊, 你父亲临走前不是在念叨这个?”
辛十一沉默一瞬,问:“什么时候去?”
陆昭:“今晚。”
辛十一看向她肩头:“你的伤没事吗?”昨夜那一下, 捅得颇深, 他都疼了好久。
陆昭摇头:“避开了要害,更何况还有你挡掉了大部分的伤害。”
两人决定好后就各自去休息了,入夜后, 陆昭吩咐晴香守好主卧,任何人都不准打扰。子夜时分, 才换好利索的衣裳,和辛十一从窗口翻了出去。
守在外头的暗卫诧异:他们殿下不是受了重伤?怎么现在就活蹦乱跳的?
但也只是诧异一瞬, 两个暗卫立马就跟了上去。
天幕浩渺, 明月高悬。
两人一路往南城去,辛十一在前面领路。半个时辰后,两人在南城柳眠巷来来回回走了三遍还是没找到烧毁的肖宅。陆昭停在一处拐角暗处, 问他:“你是不是忘记肖家老宅在哪了?”毕竟都快十年了。
辛十一拧眉:“我不可能会忘记!”他梦里走过无数遍回家的路,这附近就算闭着眼他也会走。
陆昭瞧着他,他抿唇,一双眼睛暗光闪动。带着陆昭又围着柳眠巷走了一遍,最后在一处崭新的宅院前停下。
宅院前门牌匾上写着‘刘府’二字。
陆昭问他:“你确定是这里?”
辛十一点头:“我确定。”这宅子右边高墙下一棵歪脖子枣树还在那,从前他翻墙出府,总是踩着它跳出去。
陆昭左右打量这宅子:中都地贵,肖家就算满门烧死,这地也不可能一直留着。当是有后来人重新起了屋子。
还真是物是人非啊。
“既然确定,就进去吧。”
两人又从那棵歪脖子树上翻了进去,院子里静悄悄的,显然主人家已经睡着了。
辛十一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肖家曾经的格局,又对比现在的屋子,快速转过回廊往东南角的屋子去。东南角的院子空旷,只种了两株齐腰的山茶花。
凉风习习,花香阵阵。
陆昭观察周遭的时候,辛十一不知从哪摸来了一把大铲,开始在院子里四处刨坑。一刻钟后,大大小小的坑遍布整个院落,而他们一无所获。
陆昭压低声音问:“会不会是这户人家盖房子的时候把东西挖出来了?”
辛十一抿唇:“应该不会,宅子外头虽有些不同,但里面都是按照肖家从前的格局建的,这块地不像动过的样子。再挖挖,肯定能挖到的。”
陆昭拉开系统地图,系统地图上所有地面上的人或物都有标注,但唯独地下的东西没有标。
系统没办法找到,只能靠直觉了。
辛十一还在那卖力的挥动铲子,陆昭就沿着院子一寸寸试探过去。树上的两个暗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殿下和那人究竟在做什么?
大半夜的不睡觉,扛着铲子在人家院子里到处刨坑?
直播间上万号观众却看得津津有味,不断给陆昭出主意。
【空调不用电:主播,看看那茶花树下,说不定埋在下面呢。】
【基基复基基:我觉得应该在墙根边上,主播,让辛美人去那挖。】
黑灯瞎火的‘寻宝’,简直太有趣了。
陆昭走到半圈,突然停下,压低声音招呼了辛十一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下。辛十一扛着大铲轻手轻脚走过去,用口型问她:“这里?”
陆昭点头,压低声音道:“这块地踩下去和其他地方的感觉不一样,似乎是空心的。”
辛十一把袖子撸高,二话不说就是干。
咔嚓一声响,木板被撬动的声音。辛十一激动了,加快手上的动作,等木板全露出来的时候,就把大铲丢到了一边,伸手用力去掰木板。
木板有些沉重,像是灌了铅,陆昭弯腰帮忙。
啪嗒!可能是年岁久远,木板直接断成了两节,木板之下,只有个用红纸包着的酒坛。
就真的只有一个酒坛。
陆昭看了辛十一一眼:“你父亲就真只是想给你大哥埋一坛酒?”是他们太发散思维了?
辛十一沉默,主卧突然传来孩童的哭闹声,屋子里的灯打开,有女人的声音传来:“老爷,方才是什么声音?这屋子不会真闹鬼吧?昨日我听隔壁灶房的婶子提了一嘴,说我们屋子曾经死过很多人。我害怕,我们还是把宅子卖了吧。”
男人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天子脚下,哪来的鬼,我们买这屋子的时候,可是请人看过风水的。”
为了力证自己的说话,男人披衣起身,拿了棍子准备出来查看。
门吱嘎一声响,辛十一想也没想,伸手从坑里抱出酒坛子就跑。陆昭紧随其后翻出院子,身后传来男人的一声喝骂:“他奶奶的,哪个孙子有病,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宅子里挖坑……哎呀……”又是一声惊呼,估计是夜里脚下没注意,摔到坑里面去了。
巷子里传来激烈的狗吠声,两人才冲出来,就撞上正在巡逻的一队兵马。
近日因为六皇子的案子,大理寺、五城巡城兵马和外驻的禁卫军全出动了,白日挨家挨户搜查过后,夜里还要巡查,揪出可疑人员。
领头的乔驰一看到两个黑影立刻喝道:“前面的是谁,站住!”
陆昭和辛十一抱着酒坛子就跑,窜得比兔子还快。
若是被人瞧见永安王半夜生龙活虎的出来溜达,那还得了。
乔驰带着一大队人马紧追不舍,从不同巷子围追堵截。
直播间的观众笑得不行:哈哈哈哈,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了。
乔驰小哥哥要是知道自己追的是谁,估计会甩自己两个嘴巴子。
被追了片刻后,陆昭轻巧的落在一处屋顶之上,月光自头顶倾洒,她老远瞧见一处宅院上贴着封条,封条上‘镇国将军府’五个大字格外醒目。
这便是她外祖父的府邸?
宅子内有微弱的火光跳跃,陆昭讶异:里面有人?镇国将军府的人不是都死光了?
她调转方向就朝着振国将军府过去,几个起落就翻了进去。
辛十一诧异,抱着酒坛子也跟了过去。两人轻巧落地,外头是呼啸而过追击的声音。辛十一四下扫了一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镇国将军府已经没人了。”
陆昭直接道:“方才我瞧见里面有火光。”
“八成是你瞧错了。”辛十一把自己知道的事说了:“你外祖母死后,镇国将军府就散了,案发的那年就贴了封条。皇帝下令,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我不可能看错。”陆昭没理会他,径自往屋子里走。
整个屋子都黑漆漆的,转了一圈,压根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屋檐下的蜘蛛网密布,脚下杂物冗乱,她站在院子里细细闻嗅。忽而转身朝着西南角而去,不过片刻就到了一处高大肃穆的屋前,幽幽香火气从里面传来。
辛十一抬头瞧了一眼,小声道:“这好像是沈家的祠堂。”
陆昭推门进去,门一打开,里面依旧黑漆漆的。
辛十一:“你看吧,我说你瞧错了。”
陆昭依旧没搭理他,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然后继续往里走。下脚的地方灰尘堆积,房梁木柱上蛛网密布,等走到供台前,一块块漆黑的牌匾整齐的排列。沈家历代祖先的牌位,最近四块就是镇国老将军和他夫人的牌位,再往下就是镇国将军府小将军以及他儿子、夫人的牌位。
供台上干净得仿佛才被人擦洗过。
辛十一诧异,又看向供桌上的烛台,烛台上摆着一只蜡烛。他伸手捏了一下蜡芯,居然还是温热。
“有人!”
几乎是他话落的同时,一个人影从门口窜了出去。
陆昭速度也快,反手就将手里的火折子掷了出去,火贼子砸到那人的后背。一串火苗窜起,那人就地一滚,后背直接装在了外面的石阶之上,发出闷哼声。然后一秒不耽搁的起身,眨眼就跑没影了。
辛十一抱着酒坛子就要追,陆昭淡声道:“别追了。”
辛十一回头看她,疑惑问:“为什么不追?”
陆昭:“能给沈家清理牌位,点香的人肯定不是我的敌人。”
辛十一不解:“那你方才还用火折子砸他?”
陆昭:“顺手习惯了。”
辛十一无语。
陆昭轻咳一声:“别废话,还有火折子没,把烛台点燃。”
辛十一把酒坛子给她,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了供台上的蜡烛。烛火亮起,照亮周遭一偶。
陆昭抱起酒坛子细看,酒坛子正面写着大大的‘状元红’三个字,‘状元红’三个字下面写了一行小字——愿家中二子皆能平安顺遂,余生欢愉,嘉和七年冬,肖故掩埋于此。
辛十一也看到了下面那两行小字,他眼眶一下子红了。陆昭把酒递给他,接过他手里的火折子吹灭,道:“我们回去吧。”
辛十一低低应了声,然后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好在外头没了任何声响,两人一路回到永安王府,辛十一把酒坛子藏到自己的榻下,就躺下了。半夜,屏风边上的小榻上传来细微的声响,不一会儿又恢复安静。
陆昭抬眼,小榻上已经空无一人,连带那坛‘状元红’也不见了。
她轻叹了口气:这人,还真是拿了美强惨的剧本。
等白日醒来,辛十一又好好窝在小榻上,紧闭的双眼有些不自然的红肿。她也没吵醒人,轻手轻脚出了卧室,然后到了花厅。
用过早膳后,吩咐晴香道:“去将梅先生喊来。”
很快,梅昭雪就过来了,见过礼后询问陆昭何事。陆昭温声道:“城南的柳眠巷有一户人家,右边高墙下一棵歪脖子枣树,主人家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你去询问他们是否要卖宅子,如果要卖,就用高于牙行两倍的价格买下来。
梅昭雪点头,什么也没问,听话照做转身就走。一回头,直接就和匆匆进门的乔驰撞上了。
他往旁边一歪,整个后背直接撞到门框上,玉色的脸瞬间发白,眉头都蹙了起来,看上去很痛。
乔驰连忙伸手去扶他,连声道:“抱歉,梅先生,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转身!”他心说自己撞得也没这么狠啊,怎么一下好像把人快厥过去了一般。
梅昭雪避开他的手,哑声道:“无碍,我也没瞧清。”
陆昭问他:“撞得很厉害?要不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梅昭雪连连摆手:“不用了,殿下,可能只是青了,不碍事。待会回去自己抹点药就行,我还是先去办殿下交代的事吧。”说着快速跨过门槛走了。
陆昭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乔驰走到面前,她才问:“怎么这么莽撞?看来在禁卫军带着的日子都有勤奋练功啊。”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昨晚上追她追得着实紧。
乔驰讪讪,然后道:“殿下,昨夜南城附近出现两个可以的贼人,卑职带人追了一夜也没追到,瞧着好像往东城来了,您近日出门要多加注意。”
陆昭嘴角抽了抽:“你是特意来说这个的?”
直播间的观众笑得不行。
【机智如我:哈哈哈哈,乔小哥哥追人还不够,还舞到正主面前来了。】
【基基复基基:哈哈哈,亏得主播宽宏大量,不然非得给乔小哥哥穿小鞋!】
乔驰还浑然不觉,点头应是。
陆昭:“说完了就继续去忙吧,本王会注意的。”
乔驰一步三回头,总觉得自家殿下有些奇怪,走出门又险些和进来的辛十一撞上。他连忙避让,瞧见辛十一红肿的眼睛,忍不住问:“阿莹,你眼睛怎么了?”
辛十一打着哈切道:“没怎么睡好。”
乔驰疑惑:“晴香姐姐不是说你和殿下昨夜一早就睡下了?怎么没睡好?”
辛十一信口胡诌:“昨夜做梦,被一头狼崽子追了一整夜。”
乔驰:“……”
这下直播间的观众更乐呵了。
乔驰挠头又挠头,总觉得这话意有所指,他想不通,干脆也懒得想,继续去干自己的事。
辛十一很自然的坐到陆昭身边,拿碗吃饭。等用完早膳后,两人去书房,辛十一一改昨夜的沉闷,又生龙活虎的。一坐下便问陆昭:“肖家老宅什么都没有,依照段御史所说,那份信件下落不明,你觉得会在哪?不会那夜大火已经被烧掉了吧?”
陆昭沉吟:“这很难说,目前经历过那场大火还活下来的人,除了你好像只有沈祭酒家的那位状元郎了。”
“你说沈栖鹤?”辛十一拧眉思索:“我父亲和他压根没有什么交集,我大哥也只是他的同窗,父亲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啊。”
陆昭:“只有他第一时间在大火现场,不管东西给没给他,总得找到人刺探一二。你的人可有查到他的踪迹?”
辛十一摇头:“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主要是十年未见,不知他如今形貌,很不好找。
陆昭:得想个办法让对方主动现身才是。
两人正说着话,梅先生就从外面进来了。他把一份房契放到了陆昭面前,禀报道:“殿下,柳眠巷的那座宅子已经买下来了,户部的地契交接文书都在这。”
“柳眠巷?”辛十一眸色微闪,伸手拿过桌上的房契扫了一眼,然后怔愣的看向陆昭:“你买它做什么?”
陆昭淡声道:“那对夫妻不是想卖房?我这是在做好事。”
“做好事?”辛十一眸色晶亮:“我们殿下原来是这样好的人吗?”
梅先生笑道:“殿下本来就是好人啊,那对夫妻原本都找到牙行去了,牙行的掌柜说那房子闹鬼,把价格压到市场价的一半不到。殿下花高于市场价的两倍买下来的,那是大大的好人。”
那对夫妻嘴都笑烂了,一直说因祸得福,把殿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硬要送殿下两包茶叶,当天就把屋子腾了出来。
辛十一把地契推回到陆昭面前,撇嘴道:“什么好人,我瞧着就是冤大头。”
高于市场两倍的价格啊。
陆昭又把地契推了回去:“这东西你帮我收着吧,有空时常去打扫打扫。”
辛十一就那么楞楞的看着那份地契,一时无言。
陆昭只当没瞧见他的表情,关切的问梅昭雪:“梅先生方才撞了一下,肩膀可有去抹药?”
梅昭雪连忙道:“多谢殿下关心,我回去就抹。”
陆昭从桌案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他:“这个治跌打损伤效果很好,阿驰先前手受伤了,用的也是这个,你拿去吧。”
梅昭雪受宠若惊,接药退了下去。
接下来的这几日陆昭都在王府养伤,老皇帝发了话,也没人敢上门打扰。辛十一性子好像有些变了,没事给她端茶递水,也不怼她了,夜里也没惦记她的大床。
直播间的观众顷刻觉得少了许多乐趣。
难道这就是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软,一处宅子就把辛美人收买了?
两人和睦相处,一个时常待在书房写写画画,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直到六皇子头七这日,辛十一才规规矩矩跟在陆昭身边去了六皇子府。
六皇子府门前冷落,这几日该来悼念的都来过了,今日再来的就是宗亲兄弟了。她一脚跨进灵堂,浓重的金纸香火的味道扑面而来,四皇子、五皇子都在,段御史正扶着一身憔悴的容妃坐在一旁,段文新依旧跪在棺椁前。
陆昭先上前点了香,然后拿了纸钱蹲到棺椁前烧,边烧边道:“六哥,一路走好,下辈子我们再做兄弟。”
跪着的段文新面上肌肉抽动:下辈子再做兄弟被你坑吗?
好歹毒啊!
陆昭烧完纸起身,又朝容妃和段御史微微欠身,安慰道:“容妃娘娘,段御史节哀,六哥救本王一命,今后本王一定把容妃娘娘和段御史当母妃和外祖父孝敬,时常到二位跟前走动。”
一旁的五皇子和四皇子嘴角耸动:这老七,是想趁火打劫,继承老六的所有啊!老六还在棺材里躺着呢,就不怕他诈尸索命!
五皇子阴阳怪气问:“小七,你确定那夜真是六哥救的你?”
陆昭回头看他,点头肯定的回:“自然,这个我怎么会弄错?”
四皇子意味深长道:“老六和你关系这样差,那夜又带那么多人过去,我还当他是去找你麻烦的呢。”
陆昭表情严肃:“四哥这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和六哥关系虽然不好,但到底是兄弟,他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五皇子轻嗤两声,也没说话,但嘲讽意味十足。
一直没说话的容妃突然怒了:“五皇子、四皇子你们若不是诚心来悼念的就请离开!”
两人诧异:容妃听到噩耗时,明显是恨小七的,今日怎么帮着小七说话?
再看段御史和段文新的神色,两人对小七也很恭敬,似乎比对他们还恭敬。
难道太子说对了,小七维护六哥,是陈寺卿和段御史承诺了什么?
容妃都下了逐客令,两人也不好再呆。
等出了六皇子府,上了马车,五皇子才小声问:“四哥,段家不会是打算扶持小七了吧?”
若真是这样,事情就棘手了。
段家加盛宠的小七,那比太子还难对付。
四皇子眸子变冷:“还真有这个可能,上元夜这事看似是有人想一箭三雕,除去小七、老六和太子,其实真正受益的是小七,我都要怀疑是小七动的手弄死老六了。”
五皇子一阵恶寒,小声嘟囔:“不可能吧,小七才回中都,手里也没人啊,难不成还是小七一人杀了那么多人?”他干笑了两声,摇头否定道:“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连我家大将军都打不赢,怎么可能。”
大将军是他养的一只蛐蛐,打架可从来没输过的。
四皇子眼眸微眯:“不管是不是小七动的手,如果段家真有意扶持他的话,下一步就该让小七入朝听政了。”
五皇子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听政就听政吧,他一个山野流民,不过当了几天王爷,能听懂什么?”
四皇子拧眉:“你低估了小七的能耐,他一回来,能让太子吃瘪,能让老六直接没了,能是什么善茬?你想清楚,他小时候能抢你一筐贡果,现在就能抢你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