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下的鱼鳞倒入汤锅里,肉汤有腥味,学生受不?了便不?会喝,只需准备小小一锅便够了。其他菜品,也是如此。蔬菜经常是带着土下锅的,学生们吃不?下,自然也就省了。”
冯贤万万想不?到?会有人指证他,恼怒道:“这是诬陷!我知道了,此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容貌,便和学生们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我训斥他几次,他怀恨在心,便恶意报复。像他这样不?知廉耻的男人说的话,各位大人千万不?能信!”
陆锦澜忍无可忍,“你住口!是真话,还是诬陷,你自己清楚。可你再?怎么狡辩,有一个证人你不?能推翻。”
冯贤忙问:“谁?”
第36章 男人心海底针
“你自己。”陆锦澜将?铁证交给凌知序,“这是冯贤的私账,是他亲笔所?写,上?面还留有他的印鉴。千真万确,抵赖不得。”
陆锦澜怒视着冯贤,厉声道:“这上?面清楚得记着,你每月收取学生伙食费六百两,收取学院补贴六百两。你给学院报的每月支出是一千一百两,对外说你只盈利一百两。”
“事实上?,你每月给学监二百两,让她帮你瞒天过海。你给学生们吃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食堂看似天天剩菜剩饭,实际上?你每月花在食堂的支出都不到三百两。你每月净赚七百两,远远超出一个正常食堂的常规利润,这是你该赚的钱吗?”
冯贤一脸的震惊慌乱,脸色惨白,嘴唇发抖,一时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项如蓁顺势呈上?二人亲属关系的凭证,“铁证在此,请院长和?各位大人明断。”
凌知序沉着脸略翻了翻,递给金云凝。
金云凝看着那份手抄族谱,脸上?逐渐泛起笑意,“族谱都给抄来了,现在的孩子真会做事,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办案了。字也写得好,刚劲有力?,是谁的手笔?”
项如蓁忙道:“回大人,是我所?写。”
金云凝点了点头,“我听说这届学子中,有个大才?,叫陆锦澜。是你吗?”
金一淮笑道:“母亲,陆锦澜字写得可不好看。那个是陆锦澜,她叫项如蓁。”
金云凝冷哼一声,“都比你强就是了。”
她转而对凌院长道:“真不愧是皇家学院的学生,如此团结如此用心又如此有本事,我看凌院长若不给她们一个明断,她们怕是不肯饶过咱们。”
凌知序扯了扯嘴角,“金大人所?言甚是,这届新生,尤其有个性?。”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即日起,取消冯贤的食堂经营权,限你在十日内,将?三年来骗取的学院补贴全部退回。否则,你就准备好去京兆府坐牢吧。至于?学监苗瑾,利用职务便利,违规操作,收取贿赂。撤职反省,脏银退回。”
苗瑾一愣:“院长……”
凌知序冷声道:“不要再说了,我已经看在你在学院任职十余年的份上?,网开一面,你就不要再多言了。”
苗瑾和?冯贤面如土色的离开,凌知序看向陆锦澜,“食堂今日就没了,就算明天开始招募,也不知道哪天才?能找到合适的经营者。你们闹到这个地步,有没有考虑后续方案?接下来,学生们的餐食怎么解决?”
陆锦澜笑道:“回院长,我们有后续方案。在新的经营者没到之前?,学生们和?留下的厨工一起买菜做饭,想来也不会比之前?难吃。有一百多名同?学报名做志愿者,如蓁已经给她们编好了班次,今晚就可以上?岗。至于?今天中午嘛……”
陆锦澜狡黠一笑,“呃,我们现在重做,实在有些晚了。院长您今天过寿,不如与我们同?乐吧?”
凌知序气得笑出了声,“各位大人请看,我这些个逆徒,搅合了我的寿宴打了我的脸,还想吃我的席面?”
众大人都笑道:“好谋算,好脸皮,是做官的材料。”
金大人道:“左右我们已经在这儿了,就让学生们把?酒席搬来,咱们也重温一下学院生活。”
凌知序瞥了陆锦澜她们一眼,“还不快去?”
“是!”学生们喜笑颜开,一窝蜂似的冲出食堂,直奔院长家。
三百个人什么概念?原本备了六桌酒席,每桌二十八道菜,都不够她们搬一趟的。
见很多跟过来的人还空着手,陆锦澜对院长家的管家道:“院长说,把?能吃的能喝的都拿过去,她怕学生们不够吃。”
院长当然没说,但?她觉得院长也不是小气的人,她体贴的帮她想到了。
管家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老?大不情?愿的打开地窖,“这儿有些腌肉,还有些藏酒……”
话未说完,已经有机灵的跳了下去,立马开始搬,简直犹如蝗虫过境。
管家气得追在她们身后嘟囔:“你们是土匪啊?啊?”
回应她的,是欢笑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在学生们的欢声笑语中,凌知序的六十岁寿宴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陆锦澜、项如蓁和?晏无辛一同?走到院长跟前?说了几句祝寿词,然后道:“我们知道今日又给院长添了麻烦,所?以我们和?同?学们临时准备了一个小节目,给您祝寿。”
方才?取菜的时候,晏无辛带人去音乐教室取来了各式乐器。
此刻项如蓁吹笛,陆锦澜奏古筝,晏无辛弹琵琶,其他同?学擅乐器的奏乐器,擅歌喉的唱歌,一同?演绎了京中当下最流行的乐曲《将?进?酒》。
不知是不是今日大家齐心协力?的缘故,数百人的合奏,没有指挥,竟也那般和谐美妙。少年人的嗓音那样干净明朗,动听的歌喉美妙的音律,比桌上的好酒更让人沉醉。
当唱到最后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时,金大人不知为何潸然落泪,连院长也红了眼睛。
一曲终了,大家起身,齐声诵道:“恭祝院长日月昌明春秋不老?,松鹤长春岁岁康健!”
凌知序到底没忍住,一时老?泪纵横。
凛丞站在厨房的角落里?,窥探着人群中间的陆锦澜,她那么意气风发光彩夺目,他的心为她猛烈地跳动着。
散场的时候,他忍不住将?陆锦澜叫到一旁,低声道:“我不知道你已经拿到了账本,本来是想帮你的,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陆锦澜喝了点酒,慵懒得倚在墙边,眼里带着微醺的醉意,笑着回答:“没有,你说得很有用。”
凛丞又道:“老?板夫说得话不是真的,我没有和?别人勾勾搭搭。”
陆锦澜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那不是真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凛丞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昨天说我恨你那句,也不是真心的。”
陆锦澜:“这我也知道。”
“你知道?”凛丞垂下眼眸,自嘲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但?我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在你看来,我是不是特别愚蠢?”
该怎么跟他说呢?她的确比他知道的多,因?为她活了两辈子,因?为她接受了全面系统的现代教育,可这些都不能说。
陆锦澜正琢磨着说辞,项如蓁过来提醒她,“锦澜,该去上?课了。”
晏无辛醉醺醺的挂在项如蓁身上?,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调侃道:“我这回发自内心的承认,锦澜看男人的眼光是比我强,小姐夫今天真够勇敢的。”
小姐夫?凛丞连忙看向陆锦澜,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他不由慌道:“什么小……小姐夫?不要乱说。我得洗碗去了,我走了。”
陆锦澜笑着拉了他一把?,“晚上?老?地方见。”
看着凛丞仓惶离去的背影,陆锦澜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性?羞耻这种东西并非天然存在,把?贞操观植入谁的脑子里?,谁才?会产生羞耻感。
这就像现代社会那个地狱笑话,为什么男人借不了裸贷?因?为你不给他钱,他也愿意发。如果男人能用裸照借钱,那裸贷公司都会破产。
社会舆论是很双标的,男人有几十个情?人,会被?夸赞有本事,女人有几十个情?人,会被?批判不要脸。
看似人人平等,实际上?女人从小就承受着文化传统和?社会环境的多重压迫,一生都在被?迫检视自己的言行是否得体,甚至以羞怯和?抗拒来证明自己并非放荡。
否则,她们便会听到经典质问:“你一个女孩子,知不知道羞耻?”“你一个姑娘家,你有没有羞耻心?”
陆锦澜跳出原来的世界回头看,真觉得奇怪。仿佛羞耻感和?羞耻心是女人独有的,但?用脚指头想,这玩意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否则,早就被?抢走了。
那这种坏东西,有什么存在的价值?该和?裹脚布一样,留在万恶的旧社会。
自从来到这里?,陆锦澜完全抛弃了羞耻感,差点忘记了这种东西的存在。毕竟待遇不同?了,她现在风流好色,是成功女人的趣闻轶事。大家都当做一段佳话,没有任何人会指责她审判她。
因?为这个性?转版的世界看重的是男人的贞操,所?以他们总在这方面特别在意。
雨眠会急于?展示他的守贞砂,凛丞会紧张的澄清有关操守的谣言,他们都怕她误解,怕被?当成不守贞德的男人。
陆锦澜想通这一节,便渐渐明白凛丞性?格里?的矛盾之处,理解他为何如此拧巴。
作为一个容貌出众的男人,他最怕被?指责的就是作风问题。他读书习武,敢于?反抗命运的安排,看似大胆清醒,可一遇到女男关系,还是会落入看不见的陷阱。
他不敢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不敢回应亲昵的举动,他害怕被?当成行为放荡的男人。如果说,羞耻感的主要作用,是让一个人变得拧巴,那副作用就是让一个人变得被?动。
因?为主动是不知羞的行为,不管是主动表达爱意、主动要求确认关系,还是主动索取名分,都是当下的社会环境不鼓励做的。
但?被?动行事,会带来一系列负面问题。总等人家主动,人家不主动,他就一直等。人家主动了,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又难过。真成了男人心,海底针了。
合则不是女人天生没有安全感,谁在被?动的位置能有安全感?谁一天被?迫瞎琢磨,谁就焦虑敏感,谁就变海底针,谁就没有安全感。
陆锦澜出门的时候,晏无辛忽然提醒她:“我看凛丞挺好的,他就是容易害羞。你毕竟是女人,你主动点。”
陆锦澜:“我知道。”
后山,还是那块大青石,凛丞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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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之前想过把“御史令”改为“御史大妇”来着,对应的是“御史大夫”,写到这儿竟然忘了……要不要修文?此刻仅有的几个读者,意下如何?叫金大妇比叫金大人更好吗?有没有尊贵又稀有的感觉?——7月8日大家都觉得无所谓,于是决定不换了。
鉴于上次发生在这儿的抓马场景,二?人一碰面都有些淡淡的尴尬。
双双坐在青石上,陆锦澜率先找了个话?题,开口道:“今天食堂没人管,你是?不是?轻松许多?”
凛丞:“是?,有学?生们帮忙,收拾起来比往常快,也没有人责骂我们。不过院长已经在招募新的老板了,新老板来了,可能不用我们这批厨工。到时候,我可能没办法留在这儿了。”
陆锦澜凑上前,看着?他忧愁的脸,笑道:“不行,你得留在这儿啊,不然怎么像鬼一样?缠着?我?”
凛丞气得咬牙,羞愤的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去捂她的嘴。陆锦澜向后?一倒,躺在青石上,凛丞压在她身上,急道:“别再提那些疯话?了。”
陆锦澜看着?这个暧昧的姿势,笑得眉眼弯弯,“你这会儿,又不怕被别人看见了?”
凛丞耳朵一红,连忙起身,理了理衣衫。
陆锦澜叹了口气,自身后?抱着?他,头枕在他的肩上,严肃道:“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你不要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你可以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你想做的一切。”
凛丞沉默片刻,闷声道:“我也想,可我做不到。”
“那就换一种?思路。我问你,你更在意世俗的看法,还是?我的看法?”
他低下?头,语气笃定的回?答:“在意你。”
“如果我的喜好和?世俗标准是?相悖的,你会怎么做?”
“比如什么?”
“比如,我喜欢主动?的男人。”
陆锦澜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片刻,稍作暗示的用温热的指腹抚摸了一下?他的嘴角。
林间的晚风吹动?着?,树叶哗啦啦作响。凛丞凝望着?她,黑眸中倒映着?朦胧的月光,如黑夜里徐徐点燃的篝火。
陆锦澜好整以暇看着?他,凛丞迟疑片刻,终于倾身上前,按照她的喜好表达自己?的心意。
轻柔的吻越发热烈,彼此?呼吸交缠,唇齿之间摩擦碰触,舔舐窥探,直至呼吸都变得深重。
陆锦澜抚摸着?他的脖颈,额头抵住他的,终于感觉到了时候,应该将这段关系确定下?来。
“等新老板来了,你就到外面去,不要再做厨工了。”
“那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我养你。你跟着?我,我绝不负你。”
陆锦澜从衣袖里取出那支莹白剔透的白玉簪,她握着?那支簪子,神情凝重的对?他说道:“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保证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绝不会委屈了你。”
凛丞用力得抱住她,在她耳边应许:“好,我相信你。”
「叮!俘获郎心,生命值+9999」
陆锦澜勾着?嘴角,将白玉簪插在他的发髻上,温柔的回?抱着?他。
三天后?,学?院食堂终于招到了新的经营人。
最先得到消息的同学?兴冲冲跑进教室,“你们听说了吗?新的食堂老板已经带着?厨师进食堂了,中午就能吃上新厨子做的饭。听说她不用咱们交伙食费,每月只收学?院三百两的补贴,还要保质保量,顿顿好吃的管够。”
项如蓁顿觉奇怪,“这怎么可能呢?若真是?这样?,新老板根本赚不到钱,哪有赔本赚吆喝的?她图什么?”
陆锦澜瞥了瞥嘴,“要不是?为了做慈善,就是?居心不良,肯定有所图。”
晏无辛顿时来了兴致,“那咱们一会可得去看看,要是?新老板搞幺蛾子,咱就再来一次大闹食堂。”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脑补了一通。结果,等见到了新老板,都愣在原地,顿时明白了个中缘由。
确实是?有所图,但应该不是?居心不良,而是?用心良苦。
因为食堂新老板,正是?平希玉平掌柜。
平希玉笑吟吟上前,“见过少主,晏少娘、项少娘,咱们又见面了。”
陆锦澜一惊:“陆家什么时候做起食堂餐饮了?”
平希玉笑道:“这些小生意原本是?不做的,但想着?少主在这儿,做一做也是?值得。从外面送饭您还要日日去取,路途略有耽搁,也会失了口感,不如在这儿现做。”
“先前您抱怨食堂的饭菜难吃,我已经在想办法了,可惜一直没摸到门?路。前两日听说这儿招募入驻,我立刻着?人现挖了几?个好厨子。你们院长亲自试的菜,咱们不仅饭菜口味好,一个月还只收三百两补贴,总算脱颖而出,拿下?了食堂的经营权。”
陆锦澜连连点头,“你费心了。”
“哪里哪里,这都是在下该做的。”
陆锦澜目光往档口里瞄了一圈,一个厨工都没看见。
平希玉忙道:“原来的厨工不知根底,我就把他们辞退了。不过……”
她压低了声音在陆锦澜耳边道:“我听庆儿说,这儿有个厨工是?您中意的,我就留下?了一个。”
陆锦澜一愣,“你怎么知道我中意哪个?”
平希玉笑道:“就算在下?老眼昏花,也晓得少主中意什么样?的,是?最出挑最俊美的那个,没错吧?我给他拨了个单间,他现下?正在后?面收拾。以后?,只让他做做监工理理帐。放心,您中意的人,我会帮您照顾着?。”
陆锦澜一脸欣慰,平掌柜真是?太会办事了。
皇家学?院本来待着?不怎么舒服,经过几?番折腾,陆锦澜终于舒服了。
她晚上开挂修炼,白天照常上课,三餐想吃什么让厨师做什么,晚上下?了课便拉着?凛丞约会谈心。
项如蓁在书馆勤工俭学?,做管理员。晏无辛过来陪她值班,伏案在灯下?抄作业。
项如蓁刚理完一架书,天窗上便传来陆锦澜的呼唤:“如蓁,给我拿两本《制敌攻略》。”
项如蓁顺着?天窗嗖一下?把书扔上去,陆锦澜一把接住,转身递了一本给凛丞。
两人躺在书馆的房顶上,头顶明月高悬,月下?两个身影互相依偎。
一转眼又到了休沐的日子,陆锦澜上次答应了雨眠,休沐了去看他。但她最近天天和?凛丞在一起,凛丞在京中又没有别的朋友,带着?他吧,有些别扭,不带他吧,该怎么说比较合适呢?
陆锦澜正琢磨着?如何措辞,没想到凛丞主动?开口:“明日我要到郊外去骑马。”
“呃,骑马好啊,去吧,用我陪你吗?”陆锦澜很不诚心的问了一句。
她已经想好,如果凛丞说用,她就假装恍然大悟,说:哦,差点忘了,我明天约了无辛和?如蓁。
结果凛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用你陪,你忙你的吧,我怕你分身乏术。”
陆锦澜尴尬扶了扶额,“还好,不怎么忙。”
凛丞叹了口气,“其实,你也该去看看他,想见一个人的煎熬我体会过,他一定数着?日子盼着?你去。”
陆锦澜惊喜的眨了眨眼,“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体贴,这么识大体,这么有容人的雅量!我决定了,我要给家里写信,我要娶你,娶你做正夫!”
凛丞不信,“真的?你也不问问我家境如何,配不配得上你?”
“我才不管,我决定了,我就要娶你!”
陆锦澜兴冲冲的离去,凛丞独坐在大青石上,抬头望天,一脸惆怅。
休沐这日,陆锦澜带着?楼雨眠选了半日宅子。还真在学?院附近找到一处豪宅,就在院长家后?面,地方?宽敞,楼台水榭俱全,五进的四合院,只需稍坐修葺就可入住。
原主要举家搬迁到南方?,急着?出售,价钱也合理,只要四千八百两。陆锦澜爽快的付了钱,拿到了房契,直接送到久安堂,让平掌柜着?人帮忙修缮打扫。
陆锦澜暗暗感慨:咱也是?在京中有房的人了,这人生,终于是?轻而易举了。事实证明,投胎投的好,一辈子没烦恼。
她心里高兴,带着?楼雨眠四处闲逛。偶然间到了雅居书舍附近,她不禁多看了一眼。
楼雨眠忙问:“怎么了?”
陆锦澜笑道:“这就是?我和?凛丞刚认识的时候,帮他借书的地方?。”
楼雨眠立刻拉着?她过去,“走,我也想看书了,你帮我借一本。”
陆锦澜哭笑不得,“我今日没带学?籍凭证。”
“那也要进去看看。”
“好吧。”
陆锦澜无奈答应,本想着?进去随便逛逛,没想到店里人满为患,跟上次来时的冷清判若两店。
两人挤着?进去,在一面书架旁随手翻阅,便听到身后?的几?人在窃窃私语。
一人道:“这就是?陆锦澜来借过书的店啊?也没什么稀奇。”
另一人道:“就是?,我看这店也和?她人一样?,不就会写些诗文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楼雨眠听着?刺耳,正要出声,陆锦澜按住他的手腕,笑着?摇了摇头。
她一向不在乎这些风言风语,一笑置之。
楼雨眠有些想走,不料这时听到有人说:“她不是?只会做诗文,策论也写得极好,不然也不会被陛下?选中,到京里来应试。”
先前那两人顿了一下?,“对?了,你和?陆锦澜曾经是?同窗,我听说她在云州名不见经传,怎么突然厉害起来了?会不会是?她那位富商的母亲使了手段?”
那人道:“她母亲若是?肯使手段,她也不会一直垫底了。不过结业考试前,她一直在温书,考出好成绩也是?情理之中。何况,武试的时候万众瞩目,她不也是?一鸣惊人吗?你们不喜欢她不提她就是?了,何必恶意揣测。”
先前那人不高兴道:“你怎么说起我俩来了?你不是?和?她有过节吗?怎么还帮她说话??”
那人气道:“我和?她是?有过不快,怎么她做正人君子,我便只能做阴险小人?你们也小看我了,话?不投机,咱们不必再说了。”
那人转身便要走,陆锦澜忙道:“等一下?!”
那人转身一看,颇为吃惊,“陆锦澜!你怎么在这儿?”
陆锦澜微微一笑,“吴思群,好久不见?。”
陆锦澜没想到,离开云州多日,竟然能在雅居书舍偶遇云州同窗。
吴思群,那个跟她打赌输了,差点当众喊出蠢钝如猪的那位少娘。
时隔两三月,二人于京中重逢,一个已经成了名满京城的风流人物,一个褪去了学生?时期的青涩,承继家业做起了买卖生?意,彼此略一交谈,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家店之所以?如此火爆,多亏了陆锦澜的名声。
老板看了武试之后,便四处宣传她如何慧眼识英,让陆锦澜仅凭一张通知书就借得孤本的佳话,引得不少学子前来?光顾。
陆锦澜和?吴思群刚一相?认,店内一干人等纷纷侧目,老板连忙过来?,仿佛很熟似的说道:“哎呀呀陆大才?女,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特地给你备了一份恭喜你入选皇家学院的贺礼,就等着你来?好送给你。你等等,我这就给你拿来?。”
老板取来?一份包裹精致的礼盒,说里?面是文房四宝,陆锦澜不客气的收了。
老板又指着一个架子道:“这是你上?回借的那本《兵法详解》,你朋友帮你还?回来?之后,我就置了个架子,将它?放在高处,谁也不准碰。”
陆锦澜笑着摇头,雨眠站在她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
陆锦澜会意,便对?老板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我今日出门不巧没带凭证,能否通融一下,将这本书再借我一次?”
老板大手?一挥,“没问题,你陆锦澜人都在这儿,还?要何凭证?不过可否留下墨宝,让我挂在店中,让小店也沾沾您的风采?”
这商人真是一点儿都不带吃亏的,陆锦澜无奈卷起袖子,“拿纸笔来?吧,不过我可告诉你,我写字可不好看。”
老板笑道:“那可不是,您的字自成一派,别有?风韵。”
陆锦澜默默点头,懂了,这就叫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她洋洋洒洒留下七个字:人生?得意须尽欢。啪一下盖上?印鉴,留下落款,带上?东西,潇洒离去。
陆锦澜和?吴思群走在前面,楼雨眠抱着礼盒揣着书,兴冲冲在后面跟着。
陆锦澜将人带进了一家酒楼,笑道:“难得咱们她乡遇故知,这顿我请,谢你刚才?为我仗义执言。”
“嗐,我还?没谢你当初放我一马,我那时也是太不懂事了。”
“我那时也幼稚,算了,过去的事儿咱不提了。”
说话间,小二递来?菜单,“二位客官,来?点什么?”
怎么二位?陆锦澜回头一看雨眠老实得抱着东西站在她身后,假装是个忠厚的男仆。
陆锦澜不由一笑,拉了下旁边的凳子,“你也坐,思群不是外人。”
陆锦澜介绍道:“他叫楼雨眠,雨眠,这位是我在云州的同窗吴思群。”
楼雨眠忙见?礼道:“吴少娘。”
吴思群点了点头,目光在二人间稍一徘徊,瞬间了然,她笑着举起酒杯,贺道:“恭喜锦澜,喜得俊郎。”
陆锦澜笑着碰杯,一饮而尽。
席间,二人聊起云州旧事,颇为感?慨。雨眠静静的听?着,时不时为她们添酒加菜。
聊到后来?,陆锦澜才?知道吴思群明日就要回云州了。她便将写好的家书交给吴思群,托她带回云州,送到陆家。
和?吴思群分别后,陆锦澜又去看了看家具。
这天,楼雨眠特别高兴,陆锦澜回去后构思着新家的布置,伏在案上?画草图,忽然感?觉有?人扒她的鞋。
陆锦澜:“干嘛?”
楼雨眠指着旁边备好的水,“我给你洗脚,今天走了那么多路,累了吧?这水里?放了久安堂特制的安神药草,你泡一会儿,保管你能睡个好觉。”
陆锦澜看着他一脸诚挚的样子,便由着他伺候,转过头忍不住偷偷勾起嘴角。
唉,谁说男的不会伺候人?什么这也不会做、那也做不好,那绝对?是为了以?后不做,为了逃避琐事家务,故意装的。
伺候领导的时候,就不粗心了,也想得周到了,还?会超额完成任务呢。事实证明,真心想做,他就能做。
看看雨眠,跟他在一起,陆锦澜总是被伺候得明明白白,自己想到的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到。
以前陆锦澜看过一本女尊文,男主对?女主恶声恶气的,气得陆锦澜恨不得穿进去抽他,跟谁俩呢?什么东西,反了他了,谁老大不知道吗?
现在一想,那也太不现实了。权力归属决定意识形态,社会地位决定家庭地位,女尊文里女人还要受男人的欺负,那真是倒反天罡。
以前小品里有句经典台词,说:你是太阳啊,地球都得围着你转?
陆锦澜现在一想,对?,我现在就是太阳,男人都得围着我转,这是我应得的。
「叮!恭喜宿主领悟新的男频精神,生?命值+10000」
陆锦澜:「什么男频精神?」
「异性围着你转,你就是他们的天。」
陆锦澜噗嗤一声,笑倒在桌子上?。
楼雨眠正在给她按摩脚底,忙问:“太痒了吗?”
陆锦澜笑着摆手?,“不是,你继续。”
楼雨眠又问:“明天……还?去选家具吗?”
“去,明天咱们去万象街,那卖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