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多少钱买断合适？”
周添盛目光认真专注，让吕海华的自信心坚定起来。
“老公，你的厂子，支撑了整个公司的生产，这不就是半壁江山吗？那么大的公司，你那一半，不得值个三四百万。”
周添盛继续看着吕海华，眼神平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可估计得少了，公司现在已经开始升级，也开始接海外订单。整个公司估值得两千万。”
吕海华眼睛瞪大，冒出的光刺得周添盛心脏一哆嗦。
“这么多吗？老公，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吕海华起身移到周添盛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噘着嘴摇晃着。
“老公，你看你这么能干。安越有现在的成功，你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凭什么100万就把你打发了。”
周添盛看看手上的针，轻声问：“那你说，怎么办比较好？”
吕海华大眼珠子骨碌碌转着：
“老公，你必须跟他们讨价还价，要到你该要的那一半。就算要不到一千万，要个七八百万也可以呀。”
“100万，太欺负人了。老公，你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把自己的亲爹赶尽杀绝吗？”
周添盛扭头看看她：“你说的数额，差额巨大，根本不可能讨价还价。”
“那就打官司。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要回来，为什么要被人剥削。老公，人家都把你欺负成这样了，难不成你还忍着？”
吕海华义愤填膺拍着床上的被子。
周添盛挑挑眉：
“有件事你没搞明白。现在股份全在小樾手里，所以不管是工资还是买断，都只是我跟小樾的协议。跟安越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让我跟小樾打官司？”
吕海华愣住了：“啊？那......”
她眼珠飞转：
“老公，亲兄弟明算账，亲父子也不能只让你退让呀，你跟他多要点呗。啧，这京大高材生就是厉害，坑起自己亲爸来，够狠辣。”
周添盛拿起身边的协议翻着。
“他也没坑我呀，带着我挣了这些钱。要不是他，我那个厂子早倒闭了。再说，分红他也没要，都留给我养老了。”
“况且，我原来股份只有14%，往死里估也才280万。何况现在股份不在我手里。”
吕海华有些被噎住了。
合着自己刚才这一通口干舌燥，全白费了呗。人家还在这父慈子孝。
“唉，老公，我只能说，你这个儿子，智商实在太高。把你拿捏得死死的。”
“十年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万一那个分红他不给你，你能怎么办？不还是跟今天一样，要么生生忍下，要么撕破脸打官司。”
“就是差个十年而已。”
周添盛专注看着她：“你这意思，是小樾一定会坑我？”
吕海华叹口气：“我可不敢这么说。不过人心难测，十年，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周添盛顿了顿：“所以，你的意思，还是买断更合适？”
“对啊，不过要跟他讲讲价，要不到280万，那至少也得200万吧。”
周添盛抬头看看已经空了的药瓶，按了旁边的铃。
护士进来，给他拔了针，又叮嘱了一下后续的注意事项。
护士离开，吕海华又迅速坐下，继续翻看协议。
“还有这个，以后房贷用分红还，这个算是你还，还是小樾还？这个可是很重要。”
周添盛用手按着手背上的针眼，眉眼冷淡看着那张涂了口红的嘴一张一合。
“这个不重要，这套房子我准备加上小樾的名。再立个遗嘱，我那部分遗产只留给小樾一人。”
红唇停住，静止成一个圆圆的O形。
周添盛拿下手手背上的棉棒。扔进垃圾袋，起身下床。
“回家吧。”
O形的红唇又开始翕动：“啊？老公，你不住院了？”
“就是个感冒，浪费这个钱干啥，这可是我以后的养老钱，不能这么嚯嚯。”
周添盛下了床，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着。
“还有，晓柔不在家，我以后每个月的工资也很少了。家里生活费减少到五千。没办法，你要体谅，有多少钱，办多大事。”
吕海华呆住了。
......

他环顾了一圈，没见吕海华和吕晓柔的人影。
茶几上，一盒打开喝了一部分的酸奶，还有刚挖了几口的西瓜。看来人刚离开。
再看看副卧紧闭的门，周樾满意地点点头：“那俩捞货是出去了，还是躲在屋子里偷听？”
看周添盛眼神示意一下副卧室，周樾抻着脖子喊了一嗓子。
“喂，俩捞货，你俩要是想听，可以把门打开一条缝。不过别让我看见你们，看一次打一次。”
周添盛脸上挂不住，轻斥一声：“好啦，不是你说的不想看见人家，差不多就得了。”
周樾混不吝地走去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果汁，打开后咚咚灌了几口。
一边从厨房往客厅走，一边大声说着。
“差不多可不行，我是彻底不想看见。你跟你那个小捞女说明白，以后别说出现在我面前，就是跟我身边人出现一丁点关联，我特么打出她的shi来。”
咚的一声，喝空了的易拉罐砸在副卧室的门上，门里响起一阵压抑的轻呼。
周添盛一阵头大。
这个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凤嘉柠那小丫头也匪里匪气，难不成京大是个土匪窝？
“小樾，你坐下，这怎么上了三年大学，变成这么个土匪样了。”
周樾大咧咧坐下。
“爸，这不都是拜你所赐，你身边这烂人一茬又一茬。但凡有一个靠谱的，咱们现在也是幸福一家人。”
“好啦，不说这些没用的。签好字了，给我吧。”
周樾接过周添盛签好的协议，了然一笑：
“果然你选的这个。爸，你其实心里明白得很，你身边这母女俩都不是东西，也知道我这个儿子绝对不会坑你，对吧。”
周添盛尬着一张老脸没接话。
周樾大笔一挥，写上自己的名字，两人又摁了手印。
“好了，回头咱们带上律师去做个公证。”
周樾一边收拾着，一边瞥一眼副卧的门，大声说着。
“爸，你知道李仁杰这个人吗？”
周添盛疑惑抬头：“不知道啊，怎么了？”
周樾无语盯着他：“要不说你恋爱脑，被女人一忽悠就昏头。你跟个陌生女人住在一起前，不打听打听她的经历和人品吗？”
周添盛拧着眉毛斥责：“好好说话，我当然查过，海华前夫出轨，他们才离的婚。”
“哦，那离婚之后漫长的14年里，捞女的经历你肯定没查出来，要不你也不会不知道李仁杰这个大人物。”
周樾大声喊着屋里的人：“捞女，出来吧，跟你的现金主说说你的前金主。”
周添盛没好气地扯扯周樾。
“好了，别闹腾了，不行就好合好散，闹腾大了惹人笑话。”
周樾看看没有动静的房门，低低嗤笑一声。
“爸，你真确定要跟她分了？”
周添盛郁闷地点点头。
“那更得知道一下你做得有多对了。”
周樾拍拍周添盛的手臂，抬头大声喊着：“捞女，赶紧出来。别怕，就是聊天而已，不打人。你不出来，我可要踹门啦。”
门打开，白着一张脸的吕海华走出来。
“坐那边。捞女，说说你的前任金主李仁杰的事吧。”
吕海华战战兢兢：“什......什么事？”
“就是他包养你十年的经历呀。26岁的你带着4岁的女儿，给50岁的李仁杰当小三的经历。”
“李仁杰四年前突发胰腺癌，死的时候60岁吧。人家原配趁机出手，收回了你们的房子车子和贵重物品。”
吕海华垂着头装死，周樾看看周添盛的震惊表情，继续戳心窝子。
“爸，你看，我说你挑女人的眼光无敌，你还老不信。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千挑万选，把这种最糟烂的货色选出来的。”
“哦，当然，这货隐藏得深，李仁杰的大本营又在海城，包养的事藏得很好。可为什么我花了几千块就能知道呢？”
周樾说完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两人。
“爸，给你个建议，以后想找个女人过日子，就让奶奶和凤金香阿姨一起给你掌掌眼，再做决定。”
“爸，我这是为了奶奶，最后一次给你收拾烂摊子。明早过来验收，看断得合不合格。不合格，我就让律师出面，让捞女赔个底掉。”
砰的一声，副卧的门打开，重重撞在墙上。
“周樾哥哥，你为什么要赶我们走。是不是那个凤嘉柠逼你的......”
啪......
茶几上那瓶喝了一半的酸奶砸到吕晓柔的脸上，酸奶糊了一脸。
扑......
那一半西瓜扣到了吕海华头上。
“特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告诉你们，在我这没有不打女人一说。”
说完气得难受，又一脚踹翻旁边的凳子：“老周，把你这烂摊子收拾好。再膈应到我，我特么neng死她们。”
......
三天后，火车站候车室。
凤嘉柠、周樾和凤庭桉走进候车大厅，就看到了不远处坐在座位最边缘的吕海华母女。
吕晓柔戴着大大的口罩，估计是遮挡脸上的伤。
三人目不斜视走过去，大厅里虽然拥挤，这三人优越的身高和容貌气质，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喂，你看这三个人，长得也太好了吧，这是明星吧。”
吕晓柔瞥一眼身边坐着的长发女孩，支起耳朵听。
“才不是呢，你没认出来吗？揽着肩膀的那俩，那不是咱们学校比咱高三级的高考状元。两个人都是京大的。”
“呀，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学校宣传室里还有他们的照片呢。他俩是谈恋爱了吧，真般配。”
“据说高中时就出双入对啦。那个女的，当年国际部一堆富二代追她，都没戏。”
“那旁边那个白衣服男生是谁，也好帅哦。”
旁边的短发女孩忍无可忍：
“你呀，你是真脸盲是吧。这是那个女状元的龙凤胎哥哥呀。当年市实验的传奇，保送进京华优班的。”
吕晓柔轻声细语插话。
“哇，他们好厉害，这两个男生当年在高中，一定有很多人追吧。”
长发女孩有些诧异看她一眼：
“市实验的竞争那么厉害，谁有功夫天天搞早恋。再说了，这种学神级的，智商一般的都跟人家聊不到一块去。”
吕晓柔嗤之以鼻：“智商再高的男人，也喜欢漂亮女孩子。”
两个女孩显然被吕晓柔惊到了，打量她一眼，神情更加疏离。
长发女孩还有些不耐地怼了两句。
“所以呀，你看人家状元的女朋友多漂亮，身高体型五官气质，哪哪都甩你我这种普通人十条街。”
短发女孩忽然惊呼：“喂，他们去贵宾室了。”
吕晓柔眨眨露在口罩外的眼睛。
“贵宾室？贵宾室怎么进啊，妈，咱们也进去看看。”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不理她了。
......

贵宾室里，凤嘉柠喝着咖啡，靠在宽大的座椅上感慨。
“舒坦，感谢哥哥带我们享受商务座之旅。”
周樾探过头：“明明是凤庭桉为了感谢我，才捎上的你，你的感谢名单里怎么没有我。”
凤嘉柠无语推开他：“争风吃醋第一名。”
他们三人开的那家众森公司，前年在经营范围里增加了软件开发业务。
这两年，周樾和凤庭桉给安越设计了一体化管理软件，目前已经很成熟。
今年夏天，周樾开发了苏市的一个大电商客户，给他们完成了配套软件升级，赚了一笔。
“周樾，周伯伯给那个捞女买的那辆车，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开走了，给老周留下十万块钱。”
凤庭桉摸着下巴一想：“还行吧，总比啥也没留强。”
周樾轻抿着咖啡，叹口气。
“昨天给奶奶打电话，奶奶说，这俩老爹，都在不停消耗自己命里的福报。早早晚晚，都会吃到苦果。”
“可我怎么觉得，这俩活得还挺滋润。”
凤嘉柠摇摇头。
“不会滋润多久的。虽然人们老说恶有恶报只是美好愿望，可实际上，把时间线拉长，你会看到实现的概率明显增高。”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我妈和我爸。如果他俩都平安活到八九十岁终老，你觉得在他们步入老年的那几十年里，谁的生活能更幸福一些？”
“反正我知道，两人都独处的时候，我妈会满怀希望甜蜜牵挂。而凤宏伟，会完全相反。”
“其实，他们现在已经分出高下了。你看我妈的精神状态，再看看凤宏伟的颓态，五十岁就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所谓的老有所依，最重要的，是精神有寄托。
......
黄昏，安越的园区。
凤宏伟坐在办公室里，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二姐，庭桉和嘉柠已经到京市了吧。”
“到了，在路上嘉柠还跟我视频，给我看他们坐的商务座车厢。孩子们真是出息了，这次庭桉跟小樾挣了不少钱。徐坤都跟着赚了外快呢。”
凤宏伟有些艳羡，又有些失落：
“孩子们跟你的关系，比跟我好太多。这俩孩子，一个假期也没跟我说上几句话，看我的眼神像陌生人。”
“知足吧，不像仇人就已经不错了。”
凤宏伟垂下眼睑不出声。
凤金香想多怼他几句，看看他那熊样，又把话收了回去。
“宏伟，你这个颓废样子，看着比老周年纪还大。昨天又干嘛去了？你就不能别瞎折腾了，正经找个人，过个安稳日子。”
凤宏伟叹口气。
“二姐，我没瞎折腾。我都快五十了，不年轻了，哪那么大的劲头折腾。”
确实，凤宏伟的状态，看似是很多男人最羡慕的。没有家庭拖累，还算有钱，可以自由游走在不同女人间。
可突破婚姻围城，放纵过后，又发现围城外的生活不过如此。
尤其是年龄渐长，男女之事已经不那么上头，曾经的家庭属性又重新泛起，开始怀念老婆孩子热炕头。
可贤惠的旧老婆没了，合适的新老婆不好找，儿女又冷漠疏离得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
索然无味。
凤金香嗤了一声。
“现在知道折腾不动了？后面你会越来越老，想没想过这么众叛亲离，真老到哼哼不动了，怎么办？”
凤宏伟更没精打采了。
“孤家寡人呗。二姐，其实你也不用说我，我自己都知道，我活该。”
凤金香又有些心疼这个弟弟。
“那个张霞，不是处了小半年了，现在怎么样？我看着也还算靠谱，也没有孩子。”
凤宏伟哼了一声。
“靠谱个屁。长得不咋滴，脾气不小，还动不动想批评我。她以为她谁呀，那些话林清说说还行，她凭什么。”
“前两天散了，不惯臭毛病。”
凤金香看着这个弟弟，摇摇头。
“你现在知道你丢掉的是个宝了？要是拿林清做标准，那你这辈子不可能找到合适的。”
她干脆拿出手机，给凤宏伟看林清和两个孩子的照片。
“你看林清现在的样子，比电影明星还时髦还好看。人家的事业更厉害，你没看云上的加盟店，已经开始在苏市铺开了。”
凤宏伟，接过凤金香的手机翻看着，鼻子都有些酸涩起来。
“二姐，你把这几张合照发给我。”
凤金香一边发照片，一边叹气。
“我其实不想发给你，发给你也没用。孩子们都不会原谅你，更别说林清了。”
凤宏伟看着母子三人明媚的脸，又翻出手机里一直存着的四人合照，看着自己年轻的样子，眼眶红起来。
“二姐，人生要是能重新来过就好了。”
凤金香瞥他一眼，眼神幽幽。
“宏伟，你是想说，重来一次，你绝对不会对不起林清？”
看凤宏伟眼眶红红点头，凤金香再叹口气。
“可林清说过，如果有下辈子，她绝对不会嫁给你。她会拼尽全力，避开跟你的一切交集。”
凤宏伟脸上一片青紫，凤金香却没停下插刀。
“当时聊这个话题的时候，庭桉和嘉柠也在。我还开玩笑，说你要是不选择凤宏伟，就没有这两个可爱的孩子了。”
“结果，两个孩子的反应一模一样。你知道，这俩孩子当时怎么说的吗？”
凤宏伟抬起眼：“他们......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说，他们宁愿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也不希望妈妈跟爸爸再相遇。”
凤宏伟面如土色。
“二姐，你说你老这么扎我心窝子，就不怕我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
凤金香一嗤。
“你这破罐子早摔好多回了，还怕再摔？我是时刻提醒你，做错事的惩罚是很严重的，要时刻记得收敛自己。”
“包括你现在，这个年龄，就别瞎折腾了。你没看老周，挣点钱，都折腾没了。”
凤宏伟似乎突然找到优越感，讥笑起来。
“谁说不是呢，老周就是个老婆迷，整天光想着贴钱，二傻子。”
凤金香无语翻他一眼。
“人家那是负责任，最起码比你负责任。”
......
姐弟俩聊到天色渐黑，才从办公室出来。
办公楼都已经下班，两人收拾东西离开，经过二楼，发现周添盛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两人过去轻轻敲门。
“周总，还不下班？”
......

“老周，这怎么还睡着了？”
看周添盛迷迷糊糊睁开眼，凤金香觉得不对，快步走过去用手背试试额头，吓了一跳。
“这么烫......”
......
医院病房。
看周添盛体温已经降下来，安稳打着吊瓶，凤宏伟抹抹额头的汗。
“老周，你这还真挺吓人，要不要给小樾打个电话说说。”
凤金香眉头蹙紧：
“打什么打，孩子在京市，还能飞回来不成？这里有钱有人，怎么就要麻烦孩子？”
“凤宏伟你记着，以后有什么事自己解决。别好事想不到孩子，净给人家添堵。遇到难事，想起自己有孩子了。”
周添盛老脸臊得慌。
人家凤金香这是点划自己呢。
......
回程的车上，凤金香叹口气。
“看了吧，等七老八十，老周生病住院，还可以给小樾打个电话报个信。就算不在身边，也是个安慰。你呢？哼......”
说着瞥一眼拉着脸开车的凤宏伟，脑子里突发奇想。
“哎，等老了，你跟老周干脆俩老头一块儿过得了，做个伴照应一下，省得一个人被老太太骗。”
凤宏伟头皮发麻。
“二姐，你就非得磕碜我是吧。谁要跟老周这个臭老头子一块儿过。”
眼珠转转，凤宏伟又偷看一眼凤金香。
“二姐，其实你跟老周一块儿过倒是可以。他这人虽然在女人的事上有些二傻，但心眼挺实诚，脾气也可以。”
凤金香冷冷斜睨着他：
“滚开，我好不容易自在两年，凭什么要伺候傻老头。凤宏伟，你自己那一屁股屎还糊着呢，还有闲心思给我拉郎配。”
医院的病房里，周添盛迷迷糊糊睡过去，不知道自己被姐弟俩互推了一下，又同时被嫌弃了。
......
开学了。
凤嘉柠和安夏几人站在宿舍阳台上，看着楼下拖着箱子扛着行李的人群，感慨万千。
转眼就是大四了，三年前，她们也是这样，满眼都是对未来生活的好奇和兴奋。
“嘉柠，你真的不读研了？你的成绩还不错呀。”关亭月很是惋惜。
京大的学生对自己的未来都有清晰的规划。比如关亭月和张天岚早早就计划读研，安夏的规划是进政府部门。
凤嘉柠对自己也有很清晰的定位。
在京大中文系这个才子才女辈出的地方，她实在不是天赋型选手，也没有明显的兴趣点。
比如关亭月，古诗词造诣深厚，去年代表京大组队参加【古诗词大会】，拿下第一名，蜚声全网。
再比如张天岚，对古代文献的兴趣超乎寻常，到现在已经有两篇在业内很有影响的论文，早早就被赫赫有名的张教授盯上了。
凤嘉柠这三年，写小说做投资，精力并没完全放在专业上，专业课成绩一直中不溜。但即便这样，也大概率能进保研范围。
不过她没有兴趣。
“嘉柠，那你毕业后到底有什么打算？”安夏很好奇。
凤嘉柠大眼睛看看天：
“做个自由职业者，仗剑走天涯。万一哪天吃不上饭了，就出卖美色，让周樾养着我。”
众人笑喷。
“我信你个头。”
......
另一头，周樾敲响了一家茶馆的包厢门。
推门进入，里面的人让他一愣。除了韩教授，椅子上坐着的中年女子看着有些眼熟。
“周樾，这是咱们学校的王校长。”
周樾客气握手，隐约记起来这应该是学校的某个副校长。学校各种领导一堆，有几个女的，他印象不深。
“韩教授，您找我？”
周樾感受着王校长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努力压下心里的不适。
韩教授乐呵呵看看王校长：“周樾同学，王校长找你有事。你们谈，我出去要壶茶。”
说完起身离开。
门关上，屋里安静下来。
周樾目光平静看着王校长，不卑不亢的姿态让王校长目露赞赏。
“周樾同学果然很优秀，不光成绩好，待人接物也很出色。”
周樾客气问道：“王校长，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王校长看看他手里的手机，说道：“周樾同学，把手机放桌上吧。”
周樾心里微动，知道这是怕他手机录音。
他点亮手机屏幕，给王校长看了一下，把手机放到了桌上。
王校长默默看他做好这一切，才开始说话。
“周樾，我是季晚风的妈妈。季晚风你应该认识，在韩教授的工作室里你们共事了一年多。”
周樾眉头跳了一下。
那个比他高一级的学姐季晚风，竟然是王校长的女儿。倒是低调得很，没露出一点风声。
看着周樾的神情，王校长笑得更加真诚。
“我一直想让晚风凭自己本事在学校发展，也怕这个身份给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隐藏了信息。”
“这不她自己做得也很好，一路保研直博，韩教授还是很欣赏她的。”
周樾扯扯嘴角点头，心里一嗤。
他大三选择去微云亚洲研究院实习，就退出了韩教授的工作室。
其实，他退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个季晚风的骚扰。持之以恒的默默关怀，明确拒绝都没用，只能远离。
季晚风不光这个骚扰让他头大，专业能力也让他吐槽。不够优秀，最起码在韩教授的团队里有点拖后腿。
周樾不动声色听着，王校长看他没说话，有些诧异，继续往下说。
“周樾，你知道晚风很喜欢你，对吧。”
周樾眼神一冷：
“知道，但我已经明确跟她表明我的态度，还说了很多遍。而且，我离开韩教授的工作室，也是因为她。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王校长的瞳孔一缩，转开目光，叹口气。
“我知道，可晚风这孩子太犟了，一根筋。这孩子从小优秀，追求者很多，可她谁都看不上。你是她喜欢的第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
周樾目光坚定看着王校长。
“很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她的喜欢，我有女朋友。”
王校长继续叹气：
“我都知道，你女朋友也很优秀。可晚风这孩子太执着，这两年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就认准你了。这半年更是......我有些发愁。”
周樾心里有些厌烦，皱眉道：“我已经明确表态了，王校长，您有什么话直说吧。”
......

王校长抬眼静静看着他，沉声道：
“我考察过你，越考察，越觉得晚风的眼光还真不错，我很欣赏你。”
“周樾，你目前已经进了学校的推免名单，但位置在直博边缘，可上可下。而且，也不一定能保在韩教授名下。”
“如果你能接受晚风，这些就都不是问题。还有，你以后可以争取留校发展，我手头所有资源，都可以为你所用。”
“你知道这种资源的意义。”
周樾目光平和地与王校长对视着。
“王校长，非常感谢您的认可，但这件事我不能接受。我不会用这种方式，去接受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这不在我的三观之内。”
王校长眉头微蹙：
“是因为你女朋友吧。周樾，你该知道的，大学时期的感情很稚嫩，到最后大都分道扬镳。”
周樾很坚决地摇头：
“王校长，您应该能听明白我的话。不管我有没有女朋友，不管我跟女朋友会不会分开，都不会接受学姐的感情，更不会用这种感情去换取利益。”
王校长眼神犀利盯着周樾看了好一会儿。
“周樾，你现在还是年轻，很理想化。回去跟家长商量一下吧，他们应该明白这种选择意味着什么。”
“你那么聪明，人生选择大于努力的道理，你肯定明白。”
周樾坚定迎着王校长的目光，毫不退缩。
“不用问了，王校长，我的态度很明确。也麻烦您回去跟学姐说明白，感情这东西，最不能强求。”
王校长看着他，眼里有惋惜，也有不悦。
“周樾，你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