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他开始学会懂事了,没想到,居然留了那么大的后招。
真是气死人了。
当哥哥当姐姐的都气得不行,叶晚棠自然也不好插嘴,而且她也觉得谢安晨最不可饶恕的一件事,就是把玉佩轻易拿出去换东西了。
如果是在生死关头,为了换一条生路,那倒也无可厚非。
可他偏偏是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一点药渣子。
人孙家缺他那点药渣子?
谢安晨眼眶刺痛,最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灰溜溜的离开房间。
叶晚棠上前扶着谢诗蓝和谢渊北坐下。
姐弟二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那块玉佩,与晚晚的聘礼一并送到了叶家,有岳父大人打理,肯定不会丢,日后有机会再回京城去拿,至于阿姐那块,应当是随着家产被充入国库了。
只要不是丢失,总归还有机会拿回来。”
谢安晨那块送给了官差,其实想拿回来也不难。
毕竟陈弧一死,整个官差队伍对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威胁了,而且刘奔和宋少轩几人对他们友好的态度也很明显。
因为叶晚棠的关系,不说百依百顺,至少很多时候,有什么决定,刘奔都会尊重他们的意见,根本没拿他们当犯人看待了。
他们生气的原因在于,谢安晨竟然蠢到把一个外人,看得比父母家人还重要。
虽然知道他现在已经有了悔过之心,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怒其不争。
谢渊北这次是铁了心了要狠狠教育一下弟弟。
让他多吃点苦头!
否则不会深切的意识到错误。
“阿姐,我打算接下来一段时间,让安晨自给自足,咱们都别跟他往来,更不许暗中接济。爹娘还在的时候就经常教育我们,做错事了一定要付出代价,否则永远不会记得那些痛。”
谢渊北看向姐姐,问询的意思很明显。
“我同意,这小子成天没头没脑的,不给他点教训,永远不会长大懂事。”
姐弟二人同时转头,看向叶晚棠,“晚晚,此事你不要替他求情。”
叶晚棠一愣,不是,她哪里看起来像是要替谢安晨求情的样子?
她看起来,就那么像个善良的大好人吗?
应该、不像吧……
叶晚棠眨眨眼问道,“阿姐,你们为何那么在意三块玉佩?”
她总觉得,那三块玉佩的重量,在姐弟二人心中已经远远超过了生命。
不单单像是父母遗物的意义那么简单。
谢渊北和谢诗蓝眼神同时暗了暗。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半晌后,谢渊北说道:“当年阿爹阿娘离京,我们三个孩子作为家眷要留在京城,就像质子一般。他们离开的时候,特别叮嘱过阿姐,无论如何,三块玉佩都不能丢失,缺一不可,因为三块玉佩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说到这,谢渊北突然身子紧绷,双眼发亮,侧过身拉住叶晚棠的手。
谢诗蓝虚咳两声,赶紧退出房间。
“这三块玉佩……”叶晚棠眸中有精光闪烁, 显然她跟谢渊北想到一起了。
谢渊北目光凝在两人相握的手上,感觉掌心发烫,却不舍得放开。
“我怀疑,真正的信物是三枚玉佩!”
“从前在边关的时候,我也试过用爹娘留下来的那个信物联系那些人,但是一次都没有成功,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方式错了,那些人收不到我的召唤。
如今看来,不是方式错了,而是信物错了!”
叶晚棠点头道:“原来那个信物是什么?”
“是个青铜手牌,制作工艺很粗糙。边关是谢家军的发源地,我回京之前,故意做了一场遣散谢家军的戏,实际上是给自己留下了最精锐的谢家军人手,他们全部假死从军中脱离,一直在北疆和西北寻找着那些人的踪迹。青铜手牌也在我的心腹们手里。”
能将谢家守护的最大的秘密交付的对象,一定是谢渊北最信任的人。
叶晚棠相信,他不会随便托付。
毕竟他可不是谢安晨那个蠢货。
“我曾走访过祖上最初一批谢家军的故乡,搜集到过一些零散的信息,有人曾说过召唤那些人的信物,在两朝之前的某次权利更迭中,为了保住谢家地位,打消昏庸摄政王的疑心,被谢家先祖摔碎成了三份,由谢家嫡系三兄弟分别保存。”
谢渊北眸色深沉,手掌紧握。
当初是他太相信爹娘留下来的一句模糊的话,错把鱼目当成珍珠。
所以并没有相信过那些零散的消息。
要不是今天误打误撞,想起爹娘临行前的那些交代,他也不会发现真相。
谢渊北此刻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还有些雀跃。
谢家那股力量失联,一直是他和父母心头的遗憾。
如果能再找回,谢家的地位定会恢复往日荣光。
还有先祖们无端背上的污名,也能洗清了!
当然,他要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手段来为谢家时代忠烈正名!
谢渊北跟谢诗蓝最不同的一点就是,谢诗蓝一直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但谢渊北更喜欢戎马征战的日子。
准确来说,他喜欢用绝对强势的力量,去征服一切不服的声音。
是以他从未想过,到了蛮荒要安心留在那。
叶晚棠看出他心里的起伏,轻拍他的手背安慰,“这也算误打误撞出来的一件好事,你弟弟目前是烂泥巴糊不上墙,但念在他还有最后一丝挽救的机会,先不用赶尽杀绝,看看他这段时间的表现再说吧。
你也不要太生气,情绪变化太大,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
谢渊北点点头,“我听你的,不生气了。”
他一双好看的丹凤眼。
不,准确来说,更像是狐狸的眼睛,纤细狭长,漆黑的瞳孔就像一个旋涡,只要对上,仿佛都会被吸进去。
叶晚棠此刻却看他像个听话的大金毛,还有种求夸奖的意思。
仿若再说,我都听你的,你夸夸我。
“噗嗤——”叶晚棠笑了笑,还是没夸他。
没想到谢渊北还有这么一面呢。
“ 你今晚动用了内力,我再给你扎几针,稳住你经脉上的伤。”
“好。”
“你既是我的病人,就要听我的话,今晚罚你不许睡在房间里。”
“好。”
“……再有下次,我便不管你死活了。”
“好,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叶晚棠:……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谢渊北在她面前,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啊?
不管是前一世也好,这一世也好。
唉,他可能上辈子欠了她八百亿吧。
不过这种感觉,让叶晚棠感到挺不赖的。
心里好像甜滋滋的。
休息了一个时辰,官差们敲锣打鼓挥舞着鞭子,催促着犯人们起床收拾行礼,继续赶路。
南越国南部比北部的版图更大,大一倍那么多。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蛮荒还有至少三分之二的距离。
昨天除了死两个人,其他人休息得都挺好的,一路上速度比平常还要快一些。
就是孙家长房人丁更少了,本来有三个女儿,现在只有两个女儿跟在后方,李氏神情恍惚,默不作声,就连孙家主主动跟她说话,她也一言不发,连个眼神都不给。
孙家主气恼,一甩袖子,中午连她的饭也没管。
赶了两天路,遇上了秋老虎。
三伏出伏后,有几天气温高达三十五度以上。
南方的空气湿度很大,经过太阳一烤,水分蒸发的极快。
干燥炎热的天气,有不少犯人走一段路,就摔倒了。
被扶起来后,身形摇摇晃晃的,根本走不稳。
刘奔很快发现事情不对劲,立马找了地方,安排队伍修整。
正好是下午三四点,太阳最烈的时候。
刘奔提着半只野狍子过来,叫叶晚棠帮忙给生病的犯人检查一下。
叶晚棠没有拒绝,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
因为她心里早就对犯人们的病症有了决断。
装模作样的检查一番后,叶晚棠耸耸肩说道,“那几个人中暑的程度很严重,若不得医治,还要继续赶路,他们会死。”
“还有其他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的犯人,都有轻微暑热,跟天气有很大的关系。”
刘奔走这条路很多年了,也知道大多数北方人,突然之间都受不了南方的天气。
“此次押送,是我们疏忽了,并没有准备解暑的药,不知叶娘子可有?”
第110章 落霞山下的马家义庄
叶晚棠摊手道,“刘大哥,你别看我板车上挂着那么多东西,其实大多数都是粮食,并没有多少药物,我准备的时候,也就备了自家人使用的量,哪有那么多药来治别人。”
“这……那山上可有适用的草药?”刘奔还是眼带期望。
“有是有,但是得进山里采。而且秋老虎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他们的症状太严重,至少也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或者一天的。否则喝了药也没用,其他人的症状也会加重。”
中暑的人,最要紧的是解暑和好好休息。
流放犯赶路的强度,该说不说还是挺大的。
一天走二十几公里,有时候还要走三十几将近四十公里。
吃又吃不好,只会加重病情。
叶晚棠看了看精神抖擞的谢家人,面上没有波澜。
幸好她早有预料,天天都熬几锅凉茶,灌在水囊里替代饮用水。
这才让谢家人预防了中暑的问题。
刘奔惆怅的望瞭望眼前的路。
身后一个官差上前,愁眉苦脸的说道,“头儿,这条路上都不太平,有一窝匪寇占山为王,就在前头二十里的落霞山上。”
高安也走过来,脸色凝重,“方才我和兄弟前去打探,不远处十里外有个义庄,已经人去楼空了,还有不少烧杀抢掠的痕迹,显然是山匪留下的,时间并不久远,顶多一两个月的样子。”
刘奔沉着脸点了点头,“这伙山匪是一年多以前出现在落霞山上的,本来这附近还有不少村子,后面不堪忍受山匪每隔一段时间就下山抢劫,纷纷搬走了。
本来我打算让队伍加快脚程,最好快些通过落霞山,否则一旦遇到凶残的山匪,说不定咱们得全军覆没。”
官差是有三四十人不错,但万一山匪有个百来号人,再加上有点身手,双方万一对上,官差们也绝对讨不了好处。
刘奔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绕路走了,哪怕远一点,至少安全。
眼下那么多人又中暑了……
真是令人头疼。
叶晚棠精通医术不错,但他也不能逼着人家把所有人治好,先不说还欠着人情,就说叶晚棠和谢家人也没带那么多药物。
而且人家也不是做善事的。
一时间,刘奔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对策。
宋少轩脑子还算比较灵活,结合眼下的情况提议道,“头儿,咱们人数不少,算上年轻力壮的犯人,一百多人的力量,就是山匪发现了我们,也得谨慎再谨慎。
不如我们先去前面义庄休整一晚,外头布置一些防御的简易机关,总比露宿野外要好,就算来了人,咱们也能及时应对。
秋老虎最是阴晴不定,我瞧着天上云层很厚,说不定还要下雨呢。”
犹豫片刻,刘奔下令,“所有人咬咬牙坚持一下,咱们继续往前走,十里地外有个荒废的义庄,咱们去那休息一晚。”
犯人们尽管有再多不愿意,也不敢吭声。
他们也明白,有瓦遮头总比睡在野外要强。
一个个都扣着大腿,咬着牙,提起最后一口气赶路。
谢灵儿走着走着,趔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好在也没受伤,就是有些灰头土脸的。
她还会过头冲叶晚棠笑了笑,“阿娘,我不疼!爹爹说,摔一摔长得快,等我快快长大,就能保护阿娘了。”
叶晚棠上前扶起她,把她膝盖拍了拍,“你爹爹那都是胡说八道,咱们灵儿是小姑娘,走路要多注意一些,摔出疤来,可不许偷偷哭鼻子。”
话音未落,目光抬起无意间看到原本疯疯癫癫的李氏,正阴恻恻的瞪着谢灵儿的后背。
那种眼神,仿佛恨不得把谢灵儿撕碎一样。
叶晚棠眯起眼,刚看过去,李氏又挥舞着手,踉踉跄跄的往前跑,就跟真的疯了一样。
“装疯卖傻。”谢渊北走过来,挡在她们二人身前,转过身把谢灵儿一把捞起来,“都摔成小花猫了,待会爹爹给你洗洗。”
谢灵儿在同龄小孩之中,还算比较高的了,但一跟谢渊北对比起来,立即变得娇小许多。
谢渊北的个子,起码有一米九。
长袍也挡不住那笔直修长的双腿。
叶晚棠偷偷瞟了几眼,打消了把他的腿移植到自己身上的念头。
“李氏故意扮那一出,我们得小心些,尤其是看好灵儿。”
谢渊北早就注意到了,点头道,“放心,丘天已经回来了,我会让他专门保护灵儿。”
“丘天叔叔?丘天叔叔也在吗爹爹?”
谢灵儿拍了拍脸上的灰,激动的侧过脸。
“嗯,阎野叔叔和丘天叔叔一直在暗处保护着我们灵儿。”
“啊?那灵儿昨天偷吃月饼,他们不会都看到了吧?好丢脸哦……”
叶晚棠没忍住轻笑一声,“你这小丫头,还学会偷吃了,小馋猫。”
谢灵儿笑容灿烂,几颗门牙已经长出来三分之一了。
“嘻嘻,都怪阿娘手艺太好了,肚子里的小馋虫每天都在说等不及了!”
逗了逗小姑娘,叶晚棠拉着谢渊北,将他按在板车上。
“你就好好坐着,少动弹。”
“辛苦了,孙大哥。”叶晚棠看向孙长策微微颔首。
孙长策推动板车,步履稳健,一点也不见吃力,“不辛苦,从前我每天锻炼身体,也差不多这个强度,现在还有工钱拿,是我捡到便宜了,渊北兄弟,不然你把小灵儿也抱上来,我还推得动。”
叶晚棠摆摆手,“不必,让小孩子锻炼锻炼身体。”
队伍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来到了马家义庄。
庄子外的楼台都已经塌了,下方还有一些火烧的痕迹。
往庄子里走,一片荒凉,山脚的良田也全都荒废了。
若是正常售卖田契,一亩良田能卖五两银子左右呢。
路过的人,无一不满脸可惜的摇头。
那么多田,换成银钱,至少得有两三百两了。
找到庄主曾经的主屋,刘奔安排众人住进去。
他自己则是望着破败的庄子语重心长,“曾经这个庄子的主人,叫马老板,虽说贪财,但为人还是不错的,从不欺民霸市,做的也都是正经生意,只在生意上贪点,往年灾荒的时候,他还经常往附近的庄子派发粮食。
只可惜,去年开始闹山匪后,他不得已弃了这个祖宅,应当是往扬州一带去了。”
叶晚棠刚好路过,听到这个马老板,感觉耳熟,凑上前问了句,“刘大哥, 马老板的名字叫什么?”
第111章 谢渊北挺适合网恋
刘奔扭头,见到是她,顺嘴说道:“马老板名字叫马康顺,叶娘子你认识吗?”
虽是这么问,但刘奔心里下意识认为,叶晚棠一个京城里的千金小姐,怎么会认识南部的人?
殊不知,叶晚棠还真认识这个人。
根据原书中的剧情……呸,应该说她的记忆。
她记得,这个马康顺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他什么生意都敢做,连朝廷管制的盐铁也敢走私。
而且还从来不让人抓到马脚。
不过这方面他做的也比较少,多数时候都是为了解决民众的问题,才会那么做。
叶晚棠之所以能记住他,还有一个原因,他是个不受权利洪流影响的奸商。
这人从老家搬走之后,没有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往北方去。
年底的时候,入冬时节,南越国会迎来一次史上最严重的灾荒。
南边洪涝,北边干旱闹蝗灾,粮食颗粒无收。
马康顺一家在南方遭遇洪涝,想进入州府避难,却被官兵拒之城外,一家人差点没有死在天灾之下,却因为没能进城,两个孩子活活饿死在城门之外。
家破人亡,险些压垮马康顺,他扛过了天灾之后,发奋图强,开始疯狂的做生意。
疯狂挤兑竞争对手,对敌人毫不仁慈。
整个人越来越看重利益,对待竞争对手的手段令人发指。
后来他良善的口碑彻底倒塌,在百姓们一片骂声中,成为了南越国最大的奸商,也是南部的首富。
五皇子登基后,马康顺给他送了很多好处,买来了当初那个州府的知州官位,他本人却不当官,把那个官位让给了自己的侄子。
后来他一生无子嗣,妻子也患病去世后,他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凭一己之力垄断了南部的所有布料生意,还有很多其他行业的管道。
五皇子后期还拉拢他,要封他为南越国唯一的皇商,但是被他拒绝了。
那个时候他富可敌国,谁的面子都不给。
也算是一代传奇人物,还有几分反派的味道。
叶晚棠如今也算是开了上帝视角,知道马康顺后来变成奸商的真正原因。
他成为首富之后,除了买官位,并没有跟五皇子和朝中之人同流合污,趁着南越国一直向北征战的空隙,见缝插针的掌控南方的商业,到后来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虽然他是个奸商,但是在他掌控南方商业的那个时代,每一次灾荒,都没有难民作乱暴动。
最主要的是,叶晚棠认为此人很有商业头脑,想到他后来的成就,如果继续往南边走,能遇上的话,定要好好结交一番。
即便她现在已经很有钱了,但未来还要成就大事业,行军打仗兵马粮草每一笔都是大支出。
若是有个首富在背后支撑的话,就不用动用她的小金库了。
于是乎,马康顺也进入了叶晚棠的人员招揽名单中。
见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刘奔挠挠头,轻声问道,“叶娘子?你在想什么?难道你也认识马老板?”
叶晚棠回过神来,弯唇一笑,“听家父提起过,毕竟那么有善心的商人不多见,家父对马老板的善举也是赞不绝口。”
“是啊,马老板是个好人,只希望他去扬州之后,一切顺利吧。”
如果不是因为山匪太过猖狂,谁又愿意离开自己赖以生存多年的故乡呢?
叶晚棠没说什么,背着包裹往破屋里走去。
这边房子多,随便住人。
一家分一个屋子都绰绰有余。
但官差还是要考虑到犯人会不会逃跑的问题。
非常严肃的将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一个大院子里。
唯独让谢家人单独分了一个屋子住。
孙长策也是得到几分特殊照顾,就住在谢家屋子旁的小破屋里。
叶晚棠考虑到附近有山匪,以防万一,把孙长策一家也叫了过来,两家住在一个院子里,东西厢房区分开。
分房间的时候,叶晚棠本来想照例自己住,谢渊北却突然捂着胸口,说身体难受。
谢诗蓝眼神一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晚晚,安晨那个小兔崽子不在,渊北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们俩住一间互相照顾吧?我刚刚去看了,东厢房这边就只有两间房没有被白蚁啃食,梁柱还算坚挺,其他的要么漏风漏雨,要么摇摇欲坠,十分危险。”
叶晚棠眼尾微眯,瞥了谢渊北一眼。
不慎落入他故作可怜,充满央求的眼中。
叶晚棠:……
这男人,开始暴露本性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那么多张面孔呢?
挺适合网恋的。
她喜欢的模样他都能装。
不过想到还有事情要商量,叶晚棠也没有拒绝。
毕竟现实条件确实不怎么样,屋子到处都有火灾留下的痕迹。
叶晚棠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在思想开明的现代社会生活过,总不能比谢渊北一个纯古代人还要扭扭捏捏的。
那也不像她的性格。
安置好行礼包裹后,叶晚棠一把将谢渊北推过去,他没有任何防备,摔到床上。
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力量袭来,把他的肩膀强硬的按着靠在床头。
叶晚棠皮笑肉不笑,“哪里难受?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好好检查一番。”
面对突然耍流氓的她,谢渊北失笑,低沉的笑声在他胸腔内荡开,喉结微微颤动。
“好,我脱了,你替我检查。”
他二话不说,手就往衣领上探去。
叶晚棠看他来真的,衣服下的肌肉若隐若现,她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胸口,“别耍流氓,我有正经事要跟你说。”
手掌按在上面,下意识的捏了一把。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静止。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叶晚棠脸庞噌一下升温。
这手感,还怪不错的。
“咳咳咳……我手误,下意识动作。”
谢渊北见她耳尖发红,也不闹了,整理好衣服,端坐在床边,腰杆挺得如青竹一般笔直。
“你对落霞山上那一伙山匪,有了解吗?”
她总记得,落霞山这个名字很耳熟,但记忆太模糊了,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
谢渊北深邃的眸光落在她身上,“那些山匪的大当家,姓燕。”
第112章 大脖子病
“燕洋礼,三皇子座下一等大谋士,他有一个双生弟弟。南越人认为双生子之一是不祥之兆,一般高门大户里的夫人诞下双生子,要么把其中象征不详的那一个掐死,要么送到偏远的庄子里养着或者直接丢掉。
燕桧自生下来便被送到农庄上,丢给一堆农户夫妻养着。燕家人以为,让不详之子生活落魄艰辛,才能让另一个孩子身体健康,福寿绵长。”
两兄弟从小就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
后来燕桧十二岁那年,因为偷了邻居家几个鸡蛋,被农户老头责骂罚跪,他心生愤恨,趁着夜黑风高,把农户夫妻俩杀了,还把邻居家的家禽家畜全部分尸,挂在门口,那个邻居也被打了一顿。
自那之后,燕桧消失了。
那个农庄里没人再见过他。
就连燕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你怎么知道大当家就是燕桧?照你这么说,燕桧跟燕家人应该如同仇人一般,又怎么会跟燕洋礼有关系?”
叶晚棠拍了拍小桌子,谢渊北脱下外袍垫在椅子上,才拉着她坐下。
“燕桧从农庄逃走之后,那时候南越国有一帮流民往京城赶去,他便混在流民队伍里。到了京城,却因为流民中有人得了大脖子病,官府害怕那种病会传染,便把所有难民赶到郊外看管起来。
朝廷很快派出医者和官员去检查救治,燕洋礼那时候年纪虽小,聪慧远超同龄人,早早就参加科举且每次都榜上有名,燕家有意为他造势,便带上他一起去了郊区救治难民。”
叶晚棠轻轻点头,就相当于镀金铺路。
大脖子病,应该是甲状腺肿大。
这种病很常见,偏远一些地方的山区里的人大多数都会患上甲状腺肿大。
因为古代人吃的盐里没有碘。
碘这种物质,比较常见于海生物身上。
比如海带、紫菜里就带有碘。
古代有钱的人家,时不时会吃一些海鲜、海带之类的,间接性的补充了人体所需的这部分物质。
所以又有人称大脖子病为穷人病。
南越国的历史上就对大脖子病有很多记载。
但没有研究出专门治疗这个病的有效药方。
大多数医书只有记载吃海白菜能治愈。
谢渊北继续说,“因为是双生子,二人的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燕洋礼第一眼就发现了队伍里的燕桧,惊讶之余,他并没有惊动燕家人。
燕桧那时候也患上了大脖子病,朝廷派出医者治疗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海白菜那种药材,虽然便宜但是因为运输问题,京城不比沿海地区,比较少见。
朝廷基本就是放任那帮流民自生自灭,燕洋礼则偷偷带走了燕桧,那之后兄弟俩就得以相认,不过他们的一切联系,都瞒过了燕家人。
后来燕洋礼通过殿试,高中状元,正式入朝为官,拜入三皇子麾下后,他便将弟弟燕桧引荐给了三皇子。那时候的燕桧已经在江湖中某个门派的掌门教导下,拥有一身超凡的武功。”
“所以落霞山里的土匪寨子是三皇子的势力。”叶晚棠摸着下巴,吃瓜吃的津津有味。
时代的文化差异太大了,现代人很多想生双胞胎都生不了,因为基因决定是否有那个福气。
“没错。”谢渊北眼底深处,裹挟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也是无意中调查得知,若不是燕桧兄弟二人的姓氏在南越比较稀少,很难把一个土匪寨子跟风光霁月,人前嫉恶如仇的三皇子联系在一起。”
叶晚棠说道,“那就不得不说三皇子的人设立得好了,嘴上说着与世无争,实际上跟五皇子争斗最凶的就是他。你心中那个纯粹干净的少年郎已经消失不见了,别太伤心。”
她故作语重心长的语气,拍了拍谢渊北肩膀。
谢渊北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怎么感觉她的语气里,有一丝丝不对劲?
他伤心什么?
与三皇子之间,只能说曾经有过相谈甚欢的时候,连兄弟之情都称不上。
谢渊北故意作出几分咬牙的姿态,“你有什么想法?”
“以五皇子的速度,什么时候能赶上我们的脚程?”
“三四日左右。”
三四天,差不太多。
叶晚棠大脑飞速运转着,一个计划,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你说,如果三皇子的一个据点,突然被人捣毁,而且恰好,五皇子经过,他们之间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可描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