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来信by云知予
云知予  发于:2025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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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她是最好的老师,王猛才是个人渣。”
“敢这么说你舅舅,你都被这女人教坏了。”
“是他的错,为什么怪安安老师,他是混蛋。”
“臭小子,看我不打你......”
乔安再次上前阻挡,被女人狠狠推开,“滚,别碰我儿子。”
女人拉拽着二毛往屋外走,踩进泥水里。
二毛还不忘笑着回头安慰乔安:“安安老师,我没事,她不敢打我,明天见。”
二毛的声音没在雨里,渐行渐远,他被女人拎着衣服往土坡下进村。
剩下的几个学生和乔安面面相觑,乔安莞尔,“等雨小了,老师再送你们回去。”
才不多时,村长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哭着跑来,雨伞直接往乔安身上砸去,乔安为护身边的孩子们,转过后背生生抵挡住飞来的雨伞。
“你这个女人,就是扫把星,还我的孩子呀......”
女人哭着瘫坐在地上,乔安忍着后背的灼热蹲下,“发生什么事了。”
“都怪你,他不肯跟我回去,刚下坡,撒野的往外跑,雨大路滑,桥边的护栏坏了,他滑下去被水冲走了......”
乔安震惊:“什么?”
乔安安排好其他同学披着雨衣跑到桥边,村长已经带着人往下游去了。
还留了人转告乔安,“村长说了,不关你的事,是王婶不识好赖,大家已经去找了二毛了。”
乔安不放心,跟着往下游去。
她记得二毛会水,去年见过他还在河套里游泳。
村民们披着雨衣在雨中呼喊,雨越来越急,嘀嗒嘀嗒砸在泥水里溅起半米高。
积水漫过脚踝,每一步踩得泥泞作响。
暴雨像从天上往下泼,雨帘密得睁不开眼,乔安浑身冰冷,耳边的一切也渐渐没了声。
可她依旧撕扯的嗓子喊二毛,眼底扫过每一处可疑的地方。
小溪交汇处,一边水流很大流进不远处的河套里,另一边水流渐缓,乔安没跟着众人往河套那边走。
她走了另一边,在暴雨里举着不太明亮的手电照过每一处角落,只盼着快点抓住那抹熟悉的身影。
约莫又走了十来分钟,乔安远远瞧见二毛哆嗦着,满脸的泪痕和泥水混在一起,眼睛也红肿得不成样。
乔安连忙脱下雨衣给二毛披上,他一头扎进她怀里呜咽,身子一颤一颤的。
可二毛说什么,乔安已经听不清,她的世界一片静谧,只余眼前的鲜活。
她转身将二毛被在后背,七八岁的孩子生生将她压弯了腰。
二毛拍打着她的背似在喊着不用她背,可她听不见了。
在暴雨里,她依稀闻到一股子泥土味夹杂着血腥味,她想是二毛受伤了,得赶紧送他回村。
原想着顺着小溪边出来,可天不遂人愿,暴雨侵蚀,小溪边坍塌了一块。
暴雨像无数根银针刺下来,乔安只好背着二毛往另村尾的方向走,每走一步都试探踩稳,泥水漫过脚踝,混着碎石子硌得脚底生疼。
视线被雨幕糊成一片,直到远处的房屋有模糊的轮廓,乔安才看到了希望。
瞬身早已湿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混着寒意钻进骨头缝里,可脚下的路不能停,她只能咬紧牙,在浑浊的雨水中一步步往前挪......
县医院。
乔安醒来已经是3天后。
病房的白色天花板晃得眼前有些晕,世界只剩下模糊的静。
呼吸器扣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撕扯着全身,喉咙干得像要裂开,浑身都似不是自己的。
窗外的天光只剩模糊的亮,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床头柜的玻璃杯上,折射出细碎的微弱的光。
村长进来时身后还跟着许久不见的幺妹,是村长家收养的孩子,从小和乔安一起长大。
幺妹眼泪哗哗地流,乔安想要抬手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艰难地摇摇头。
脑袋里似是混了泥浆,一晃就疼。
只觉得身体里的暖意正一点点散掉,像风中快要燃尽的烛火。
幺妹会手语,这才是村长带她的主要目的。
告诉她,感谢她救了二毛,但她耳朵受伤感染引发骨膜炎,细菌通过血液进入颅内,持续的高烧和感染引发了全身的炎症反应。
幺妹扑倒在乔安身上仍在抽泣,村长垂着头,唇瓣无力地张阖。
还让幺妹问她要不要通知陆瑜,这也是陆瑜临走前请村长代为照顾乔安。
乔安却摇头。
几天后,村长和幺妹接乔安回了乔家。
昏暗的屋内,仅留一抹微光。
乔安靠坐在书桌前,脸颊上没了半分血色,眼底是淡淡的青黑。
幺妹应她的要求拿来纸笔。

她艰难的抬起手,咬着牙,每一个动作都似要耗费她全身的力气,握起笔时,额前已出了细密的汗珠。
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泛起,她艰难地下笔。
手腕却控制不住地发颤,笔尖刚触到纸,就歪歪扭扭划出一道墨痕。
每写一个字,都要先稳住呼吸,手臂贴着桌面慢慢挪动,连简单的横画都写得断断续续。
写着写着,额角渗出的细汗已然开始往下流,乔安停下来垂眸看着纸上歪斜的字迹,喘了口气,又咬着唇,重新将颤抖的笔尖对准纸面。
......
写好的信被幺妹小心翼翼放进信封。
乔安又指着床边柜最上面的抽屉,幺妹红着眼去打开,里面有一个铁艺的盒子。
长长的饼干盒,盒面有些凹陷,但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乔安忍着全身传来的疼痛,紧抿着发紫的唇瓣,点了下头。
幺妹抱着盒子走近,将其打开。
里面是他们的过去。
陆瑜手写的曲谱,每一个音符,每一句歌词,写满了对她的念想。
熟悉的字再次出现在眼底,乔安眼底一阵模糊,滚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打湿了乐谱,在那俊秀的字体上晕出一团又一团水印。
颤抖的唇瓣吐出一个字“火”,幺妹微怔,却还是去端来了火盆。
眼底的流早已流干,只剩猩红的双目倒影着一簇火焰。
她紧紧攥着那沓乐谱,颤抖着靠近火盆。
刚开始冒了烟,渐渐的火苗越来越大,乔安就似感知不到烈火的灼热,仍旧死死攥着烧了一半的乐谱。
眼看着火就要往手上燎去,幺妹伸手毫不犹豫地接过乐谱扔进火里。
一沓乐谱在火苗中天时,渐渐卷成焦黑的边。
那只手还未伸回来,指尖仍旧攥得发紧,连呼吸都跟着发颤。
直到一切化为灰烬,黑烟裹着纸灰漂进眼里,眼泪再次簌簌地往下掉。
火盆里的火星在一点点熄灭,此刻乔安的眼底也失了光。
她无力地往后靠,嘴角轻轻动了动,虚弱和疲惫似一张大网将她紧紧笼罩,裹满全身。
幺妹扶着她艰难地走出房门,坐在院里的藤椅上。
乔安依稀能感觉到温热的手覆在自己冰凉的手背上,带着熟悉的温度,可这点暖意也好似留不住了,正顺着指尖在一点一点飘远。
胸腔里的起伏也越来越浅,每一次呼吸都被撕扯着。
恍惚间好像看见从前的画面,少年时的彼此,在校门外渐行渐远,想要伸手,却一点力都没有。
根本没力气抓住,只能任由意识一点点往下沉......
......
乔安的死去。
乔语的新生。
“咔......”庾导喊停。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庾导:“恭喜乔老师杀青。”
“哇...杀青啦杀青啦。”工作人员抱着花束献给乔语。
乔语弯唇感谢。
庾岿从摄影机后站起身:“乔老师杀青之后要留在这么?”
两个月的拍摄众人都心知肚明。
乔语:“可以留下么?”
庾岿思量几秒:“可以,但是要等到他杀青你才能出来。”
“......”
隔天,凌川也一早刚回到剧组,就被庾导喊去做准备。
乔语一行被换了宾馆,没有庾导开口,全组没人敢告诉她乔语去哪了,就连乔语也只能默默待在房间。
剧组一切准备妥当。
凌川也被庾导拉到机器前看乔语杀青前的片段。
庾岿撇他紧紧皱起的眉间:“怎么,心疼了?”
凌川也唇角微动:“没,她是演员。”
“你想好怎么演了吗?”
凌川也顿了一秒,点头。
庾岿关掉机器,对着副导点点头。
凌川也抬步往拍摄点走去,却被导演喊住,庾岿上前走到他面前。
“你出国五年,如果回来看到的是那一幕,你该怎么办。”
说完,他抬手指向凌川也身后。
凌川也蹙眉转身,幺妹双手捧着一相框转过身来,上面是乔语的黑白照。
他当即脸色一变愣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也在无形中颤了颤。
“准备开始......”庾岿知道,他的状态来了。
傍晚,夕阳斜斜落在天边。
陆瑜从大巴车上下来就直奔学校。
学校里寂静的只闻寒风嗖嗖地刮,敲打着铁门发出的砰砰声。
他又转身往乔家去,乔家大门紧锁,无人应答。
他落寞地坐在门外台阶上,心里突突地跳。
直到一抹身影走近,偏头问他,“你是陆瑜?”
他才抬眸,点头,“你是?”
“我是安安的朋友。”
“她人呢?”陆瑜急忙站起身问她。
幺妹忍着鼻尖酸涩,从包里翻出乔语家的钥匙,打开木门上的锁。
伴随着“吱呀”一声,幺妹垂着眼睫:“她...在里面。”
初冬的风裹着寒意,钻进衣领里,陆瑜只觉浑身一冷,脚下有些颤,跟着幺妹走近那昏暗的屋内。
幺妹带着他来到乔安的卧室。
微弱的灯光,撕拉一扯,暗了又亮。
书桌上,相框里一张黑白照,是最熟悉的脸庞。
呼吸骤然顿住。
手指猛地一松,包“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火盆里焚烧过的黑灰溅起。
照片里的她还带着笑,眉眼弯弯的,可那抹熟悉的鲜活,被这黑白压得没了生机。
陆瑜紧盯着那抹凝固的笑,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连呼吸都觉得疼。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耳边嗡嗡的。
“安安在十天前离开的,她走得很安详,这是...她留给你的。”她的声音很轻,传陆瑜耳里却像一根根针,扎得他头皮发麻。
喉咙里终于是挤出一声破碎的 “不可能”,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幺妹将那个铁盒递到陆瑜手里,他想去接,双手却颤抖得厉害。
“你陪陪她吧,我先出去了......”
陆瑜坐在书桌前,颤抖着打开铁盒,里面只剩一份信。
牛皮纸的信封上写着扭扭歪歪的几个字。
陆瑜 启
捏着信封的手指猛地收紧,柔然的纸边却硌得掌心发疼。
他悠悠展开。
她曾经秀气的字有些扭曲,可每一笔都看得出来,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写,字印得很深。
“陆瑜,那个夏天遇到你,我无憾。对不起,我坚持不住了,谢谢你,我的光,我会化作天上的碎星,余生,让我来照亮你。”
屋内寂静得连浅浅的呼吸声都似有若无。
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冷的相框,他把照片贴在胸口,残留着属于她的味道好似也在一点点消散。
墨色吞了乡村的冬夜,狗吠声飘远,风裹着冷意钻进门缝。
清冷的月华下,陆瑜身侧的藤椅空了。
孤寂的身影坐在藤椅上,微微弓着,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压抑的哭声从膝盖间漏出来,混着风声。
指腹蹭过信纸发毛的边缘时,一滴清泪砸下,晕开一片又一片的湿痕......
......
乔语站在庾导身边,望着凌川也哭了三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庾导都没喊咔。
“去吧,他现在很需要你。”
乔语穿着自己的便服一身休闲装,走进拍摄点。
熟悉的身影站在跟前,还在哽咽的凌川也悠悠抬眸,一瞬间黑白照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又切换成现在她真实地站在面前。
他红着眼伸手将她抱住,埋进她身前。
乔语抬手抱着凌川也的头,手掌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受了委屈的孩子。
他紧紧箍着她的腰,将头往她怀里埋了埋,呜咽声终是慢慢止住。
她说:“我来接你了......”
他说:“还好,我守住了那个夏天。”
“乔安和陆瑜错过的,我们来补,今后我们会有无数个夏天......”
凌川也身子一僵,猛然抬头,最后的一滴泪从眼尾滑下,眸底倒映着乔语垂着弯弯的眉眼。
“乔乔,你...能听到了。”
曾经熟悉的声音似一股热流落进耳里,乔语点头弯起了唇。
垂下眸,眼底倒映着凌川也还留有泪痕的脸庞,“凌川也,我又能听见你说话了。”
凌川也的表情由震惊变为欣喜,他蹴地站起身,再次将人揽进怀里,这些天憋在心底的担心、害怕再次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乔语抿着唇笑,轻拍他的后背,“凌川也,谢谢你。”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他陪在她身边,那个夏天,还有这个夏天。
乔语比乔安幸运得多。
身前的人依旧不为所动,将她紧紧拥着,乔语轻笑:“好了,凌川也别哭了,大家都看着呢。”
导演依旧没喊停,所有人依旧在各自岗位上看着凌川也哭完一场又一场。
有的都忍不住别过脸去笑。
庾导抬手半掩着唇笑,身子一抖一抖的。
“我那不是哭,是激动。”
“好好好,影帝的人设快崩了,收收吧。”
“在你这,早就崩了......”
乔语噗嗤笑出了声,凌川也这才松开她。
泛红的双眼锁着眼前的人,视线没给周围的人半分,懒懒开口:“管他们呢。”
说罢,他双手捧上她的脸颊,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吻上去。
乔语一惊,双眼蹬得老圆,去推凌川也。
“唔...凌川也...有人......”
周围一片欢呼。
“哦......”
“哇......”
全场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感叹声。
这个吻又轻又急,过了半晌凌川也才勾着唇松开,当着所有人的面,摆摆手,“别起哄,导演还没喊咔呢,接着来......”
众人:“......”
乔语:“......”

副导笑弯了眉眼,凑上来调侃:“凌老师,喜酒什么时候摆呀?”
乔语脸一红,凌川也望着她笑,“那得看乔老师时间啊。”
众人都兴致勃勃地望向乔语,乔语紧紧抿着唇,抬脚接给凌川也一脚:“你别胡说。”
凌川也往后一躲没踢上。
乔语努着嘴红着脸跑远了。
西哒和杨雨在后面咯咯笑着追。
凌川也走去庾导身边,满眼感激,“谢谢你,庾导。”
“你这小子,终于有人能拴住你了,加把劲儿。”
凌川也点点头,庾导又说:“放心,大家都会帮你守口如瓶,等你官宣。”
隔天,凌川也牵着乔语再次来到乔家拍摄地。
阳光穿透云层,乔家的土墙边上,两人肩并肩站着,细碎的阳光下,光吻上裂痕深处,窗边的缝隙里开出了花。
风裹着泥土的芳香掠过,他偏头看她时,撞见她望着那花影笑。
凌川也弯起了唇,悄悄往她身边又靠了靠,两人的影子在晨光里叠在一起。
她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里。
碎芒落在他眼睫上,亮亮的,她问:“看我做什么?”
他没答,只笑着将人拥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目光里藏不住的软意。
许久,他才回:“我守住了今后与你的每个夏天......”
......
历时两个月的拍摄结束,乔语一行回到海城。
按庾导的要求,乔语的配音要补录。
这天傍晚,乔语刚从录音棚出来,就接到凌川也的讯息让她去地下停车场。
西哒陪着乔语乘电梯下楼,想要将披肩给她围上。
“西哒,不用,直接就上车了,不冷的。”
西哒抿着唇笑:“行行行,有人陪,当然不冷喽。”
乔语红着耳根瞪她:“嘘,不准说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西哒还是忍不住咯咯笑。
“今晚回来吗?”
乔语脸一红:“当然要回来。”
“凌老师会放你回来?”
“你还说.....”
“哎,我都快要成孤家寡人了。”
“......”
踏出电梯厅,熟悉的黑色大G低沉咆哮着,西哒看了眼四周无人,迅速地打开车门。
乔语垂着头钻进车里。
大G轰鸣着驶离,西哒才满意的折回自家车上。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乔语懒洋洋地靠着。
凌川也偏头瞧她一眼,快十一月天气,她只穿着件白色的针织外套。
他收回视线,压下弯着的唇角,“天凉了,怎么不多穿点。”
“录音棚热呀。”
“没带外套?”
“嗯......”
凌川也伸手往后座拿过他的黑色大衣,“一会下车披上。”
黑色大衣落在她腿上,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
唇角不自觉弯起,双手伸进袖口,虚虚搭着,里面还是温热的。
车载灯映着暖黄的光,乔语偏头,目光落在凌川也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骨节分明,方向随着他手腕微转,动作利落又稳。
窗外的路灯飞快地往后掠,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阴影,睫毛微垂着,唇线绷得轻轻的。
乔语没说话,只悄悄弯了弯嘴角,连风从车窗缝钻进来的凉意,都变得温柔起来。
到地下停车场,凌川也将车稳稳驶进停车位,熄了火下车。
又绕到副驾这侧,轻手轻脚地拉开车门,乔语才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脸颊粉扑扑的,一双鹿眼眨巴着,头发蹭得有些乱,几缕贴在脸颊边上。
凌川也弯着唇抬手捋顺她的碎发。
“到啦。”
声音还带着未散的鼻音,轻得落在他心头上。
凌川也俯身靠近了些,勾起唇角,声音带着点颗粒感:“嗯,到家了。”
乔语依旧懵懵的点了下头,转身准备要下车,却被人堵在身前。
两人面对面,一个坐在车里,一个站在车外,身前被他高大的身躯笼罩着。
残留的起床气让乔语不忍蹙眉,嘟囔道:“走呀。”
凌川也胸腔微震,低低沉沉的笑意袭来,他垂下头贴近她耳边,“我帮你醒醒瞌睡......”
话落,温热的手掌在一瞬扣上她后脑勺,带着她倾身往前。
柔软的唇瓣带着滚烫的气息从耳边划到脸颊,最后唇瓣贴合,鼻息相缠。
乔语的身体都跟着颤了下,最后诚实地闭上双眼。
他瞬间吞没了所有的呼吸,滚烫的热浪涌上,又在浪潮中渐渐放缓,温柔地轻轻勾缠。
车内的温度在不断攀升,和涌进的凉意交织在一起,他清冽好闻的气息包裹着她全身。
许久,凌川也才放开,鼻尖相抵,两人都有些喘。
喘息间他偏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乔乔,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还在大口喘息的乔语耳根子再度涨红,讷讷开口:“什么?”
下一瞬,耳垂传来的滚烫和湿濡,让她不自觉地唇边溢出了声,身子跟着轻颤,双手也紧紧拽上凌川也的衣领。
哑着声音唤他:“凌川也......”
湿热的唇在耳边游离,一点一点去含去勾,乔语只觉浑身都软了,心跳也越来越快。
直到不远处谁家的车发出阵阵鸣笛,乔语才回神推开凌川也。
水润的双眼怨怼地瞪着眼前还在慢条斯理抬手揩着唇边水渍的人。
他似笑非笑,眼神里那抹若有若无的撩拨,像羽毛轻轻扫过,惹得她心头乱跳。
缓了几秒,凌川也才笑着弯腰拎起早就垂在地上的外套披在乔语身后,温声问:“饿了吗?”
乔语冷哼一声,不想理他。
他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揽进怀里,宠溺地笑:“走回家,做了你爱吃的。”
两人才走进电梯间。
不远处,一架单反躲在墙根后面,“咔咔”的快门键就没停过......
回到家,凌川也送上拖鞋,又帮乔语脱下外套。
狗鼻子似的乔语闻见厨房里飘出的香味,踩着拖鞋就往厨房去。
“你做什么好吃的。”
凌川也跟在她身后,无奈地笑着摇头,“香辣螃蟹。”
“哇......”
眼看着乔语就要去掀锅盖,凌川也伸手将人拽回来,“先洗手。”
拉着人往洗手池走,水哗哗流下,他骨节分明的手覆上,两双手在水声中交缠,温热到滚烫。
乔语又想起适才在车里,脸颊再度红了起来。
凌川也微微垂下眸,似笑非笑的,“在想什么呢?”
乔语猛地抬头,眼前就是他那双玩味的眸子,和在车上时一模一样。
她连忙抽出手,慌乱的眼睛眨个不停,“没,我饿了......”
“......”
饭桌上,乔语带着一次性手套大快朵颐吃着。
凌川也带着手套拿着钳子一个一个夹,拨开蟹壳又递到乔语跟前。
眼看着小山似的蟹壳慢慢叠高,凌川也才放下手里的工具,擦过手,一手拄着下巴侧着身子静静看着她。
乔语吃得嘴边都沾了汁,凌川也仍旧不疾不徐拿起纸巾抬手想帮她擦去。
突如其来的动作,乔语一顿,先是错愕,对上凌川也一本正经的表情,又慢慢弯起唇角,将脸凑过去。
“谢谢凌老师......”
凌川也轻嗤一声,又瞧着她吃。
从一手拄着下巴又切换到双手拄着额头。
眉宇间散发出淡淡的忧愁。
眼看着乔语快吃完,他才开口问:“好吃吗?”
“好吃。”
乔语自顾自摘着手套,“凌老师做的菜太合我胃口了,不去当大厨都可惜了。”
“馋猫......”
下一秒,乔语身子一歪,被他突如其来的伸手拽过撞进他怀里,滚烫的掌心紧紧箍在她腰间,炙热随着后背往上蔓延。
凌川也垂着眸贴过来,热气抚耳,坏坏笑道:“什么时候能馋下我?”
乔语:“......”
乔语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涨红着脸将头埋进他身前。
嘟囔着:“凌川也,你不害臊。”
凌川也扬着唇笑回:“这有什么的,还是某人想多了。”
乔语以为真是自己理解错了,捂着脸掀起眼皮,“那你说的什么意思?”
凌川也挑眉,“就是让你能黏着我的意思。”
乔语深呼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点点头。
只一瞬,凌川也唇角再次坏坏笑开,箍着她腰身的双手又紧了几分。
凑近她,滚烫的气息拂过脸颊,沉沉的声音落进她耳里,“乔乔好乖,让我忍不住想要欺负呢。”
乔语瞳孔一收,唇边再次溢出一个单音节。
......
桌上乱了,乔语像是许久未呼吸的鱼儿,大口大口汲取空气。
水润的眼眶里莫名地滴下一滴,凌川也安抚着她的后背。
轻声哄着:“乔乔,这就受不了,以后可怎么办。”
乔语从他身上起来,狠狠瞪着他:“凌川也,你等着。”
凌川也笑着随即站起身,环着她的腰:“嗯,我等着。”
又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嘟起的唇角才慢慢压下去。
“明天还有录音?”
“嗯,你几点飞机?”
“上午九点,下午品牌方活动,晚上酒会。”
乔语点点头,心里思索着。
......
隔天,乔语赶早录音收尾,就和西哒忙不迭赶往机场。
凌川也一早飞京市,杨雨也前几天就去京市给她找品牌活动。
她和西哒现在就闲人两枚,想去哪去哪。
落地京市,杨雨派了辆商务车来接。
十月末的京市,胡同口的银杏落了满地,车子碾上去沙沙响,阳光透过疏枝,在青灰砖墙上洒下碎金。
风裹着凉意掠过,裹紧外套的行人攥着热糖炒栗子慢慢走远。
杨雨逗她:“就这么黏糊了,一天都放不下。”
乔语瞅着窗外,“不及某人。”
杨雨“哎”一声,抬手挠她,乔语才笑着缩起脖子转身,“别,别挠,我错了。”
杨雨才放过她,眯着眼瞧她,“说吧,还不让他知道,密谋些什么?”
乔语和西哒对视一眼,凑近杨雨耳边。
杨雨听完扯了扯唇,“你小心......玩火自焚。”
乔语西哒:“......”
西哒追着问:“什么意思呀?”
杨雨扭着头转身,闲闲来了句:“没什么,挺好的,我等着看。”......戏。
午后的商场,中庭被围得水泄不通。粉丝举着灯牌尖叫,橘色荧光标语在人群里晃。
乔语西哒戴着口罩鸭舌帽站在人群里,举着灯牌,瞅着凌川也那硕大的背景板。
一身得体的西服,斜斜站着,抬手抚着手腕上的表,唇边勾着抹淡笑。
西哒:“乔乔,这么多人,凌老师能看到我们吗?”
乔语挑了挑眉:“看他喽。”
西哒捂嘴笑,“乔乔,要是看不到,是不是就把他out了。”
乔语中肯地点了下头,“说得对......”

舞台上灯光骤亮,凌川也还未现身,欢呼声就快要掀翻屋顶。
穿制服的工作人员维持着秩序,手里的对讲机不停的响。
大家都举着手机踮脚张望,从中庭密密麻麻排到门外,就连往上的五层,都挤满了人头。
商场中庭的灯光突然暗下来,只剩舞台中央一束追光打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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