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顿了顿,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只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一路无话,快到家的那个路口,绿灯亮起,陆豫放慢车速:“乔语......”
乔语骑着车准备过去,“啊......”
陆豫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句:“再见。”
“再见。”
周日傍晚,乔语住进宿舍,在学校最里边靠南的位置,从这走出学校也得15分钟。
宿管给她安排了316,三楼最里面的一间,距离楼梯有点距离,但胜在安静。
推开门,暖黄的日光从朝南的窗户斜切进来,空气还余留淡淡的消毒水味。
原木色的高低配套床,三四个台阶上是单人床,下面连着书桌书柜,楼梯一侧是衣柜。
乔语随手关门,推着行李箱往里走,最里面一侧是洗漱台,另一侧是单独的卫生间。
窗外,排排小树立在道路两旁的灌木林里,靠近校舍这边,还有一道铁艺的围栏隔开。
对面一幢幢小别墅立在绿荫里。
乔语回神开始收拾东西。
铺被套床单,将衣服一件件挂号,书本放进书柜,鞋子收进楼梯上的小格子......
一切做好,才拿着洗漱用品放进洗漱台。
窗外,落日只余浅浅的金晖挂在天边,肚子此时也不争气地发出一阵“咕噜”声。
乔语抬手正欲拉上窗帘,对面不远处,绿荫里,一幢砖红色的别墅三楼,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那。
他单手插着校服裤兜,上身依旧时白色的T恤。
在她望过去的一瞬,他抬手和她挥了挥手。
乔语没想到会是陆豫。
第二天才从他嘴里知道,他家就住学校旁边的这个别墅小区,学校后门不许开,他回去得绕一大圈。
陆豫还说以后他们就算是邻居了。
乔语:“......”
是窗外不远处的邻居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十一月末。
周五放学时,乔语得回家,又在公交车站遇上陆豫。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54路公车缓缓驶进车站。
乔语正犹豫着,陆豫:“一起上车。”
“啊?”
一前一后上车,找好位置站定,乔语才偏头,陆豫站在她身旁,额头都快贴着高处的扶手。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垂眸,四目相对,乔语紧紧抿着唇挪开视线。
身旁传出他自胸腔里出发的低低沉沉的笑意。
乔语耳根子都忍不住红了。
她问:“你怎么上来了?”
窗外的风景在慢慢倒退,陆豫:“有事和你说。”
乔语才回头:“嗯?”
“明天有空吗,一起去个地方。”
“哪?”
“放心,又不会把你卖了,明天记得带手机,我们好联系。”
陆豫说完,在公车就要靠站时,从乔语身后过去。
窗里,倒影出陆豫双手扶着高处往她身后走,似将她裹在身前。
“走了,明天见。”
陆豫踏下公车,也没听见女孩的回应。
他转身,隔着玻璃,她笑着朝他挥手再见,唇边弯弯的梨涡漾起。
周六上午,两人到约定的公交车站碰面。
冷风吹得站牌广告纸簌簌响,站台上积着几片枯梧桐叶,被车轮带起的风卷得打旋。
乔语裹着厚外套,呼出的白气刚飘起就被风打散。
陆豫穿着黑色冲锋衣,背着背包,站在她身边。
一辆有区别于其他公交车的大巴驶进车站,上面写着城郊12路。
两人上车,车上人不多,几个老人带着小孩,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陆豫让乔语坐里面。
车子驶出去,乔语才低声问:“你经常去?”
陆豫:“每月会去一次,长假会去的勤些。”
昨晚,乔语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忍不住问他。
他才说是海城郊区的社会综合救助机构,他是志愿者之一。
那也有很多聋哑人,他意外发现乔语竟然会手语,他想她能帮到那些人。
乔语才明白,她当然愿意帮助他们。
她曾经也是受别人帮助的一员。
行驶了约一个小时,车上的行人都陆陆续续靠站下车,陆豫才喊她准备下车说到了。
车上也仅剩他们两人,下车时,司机还有好心提醒一句,“回程最晚的一趟是下午五点,别错过了。”
陆豫道了谢,带着乔语往一方小院里走去。
铁艺的大门中央贴着两个福字,两侧是对联,经历着风吹雨打,有些暗淡无光。
大门上开着一个门洞,此时正好有人出来,女人40来岁,一身棉麻套装,望见两人,笑道:“小陆又来啦。”
陆豫:“张姨,今天放假,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张姨摆摆手:“不用不用,你高三啦,要准备好好考试,大家都等着你高中状元呢。”
陆豫:“学习我会努力的,这也不耽误。”
张姨笑的温柔,瞧了眼乔语:“行行行,你们进去,二宝他们都等着你呢,我去买点东西。”
张姨走后,陆豫才和乔语介绍,她是这的管事。
30岁那年,她的女儿就在前面那条路上,被人醉酒驾车撞没了。
她心里一度灰暗,却在两个月后,路边的公交车站上,她捡到一个被人遗弃的男婴。
在那个男孩身上,她再次找回自己,于是就将自家的厂房改造,申请成为社会综合救助站,从开始的几个人,到现在的几十人。
大院内。
微弱的阳光穿透梧桐树斑驳的树影,投下道道细碎的光圈。
树荫下几架秋千轻晃,一群小孩围在那玩耍,不远处的楼道前,几个老人坐在小马扎上,磕着瓜子唠嗑。
在望见陆豫的一瞬,小孩们奔跑着乐着凑过来。
“陆豫哥哥,你来啦。”
“我都好久没见到你,都想你了。”
“我每天放一根树枝,都放了四十根,你才来。”
“陆豫哥哥,你今天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呀?”
......
陆豫被孩子们拉着走进一楼的图书室。
图书室不过十来平米,旧木架被书压得微微倾斜。书架上有老人爱看的报纸,还有一些儿童读物,封面都卷起边、内页泛黄。
靠窗处摆着两个木桌和几把有些掉漆的椅子。
孩子们拉着陆豫坐下,立马去翻出几本书递给他。
陆豫不慌不忙从书包里拿出几本新书。
“哇,新书......”孩子们眼睛都是亮的。
“今天讲这几本......”
孩子们安安静静凑在陆豫身边,围着他。
冬日的暖阳从窗户边穿透进来,谢谢映上他的侧脸。
“《小刺猬的奇妙包裹》,深秋的树林里,小刺猬阿栗收到一个神秘包裹......叶面上写着:“把温暖送给需要的朋友吧!”
......
午后,两人陪着孩子们玩游戏,老鹰捉小鸡。
不远处的一栋楼下,也有几个小孩安静地坐在一边看,乔语朝他们招招手。
陆豫:“他们是聋哑人,和这边的小孩玩不起来,就远远在那坐着看。”
乔语微微一怔,点点头朝他们而去。
见乔语过去,几个小孩有些紧张,却没有立马跑开,而是凑到一起,定定凝着走来的人。
乔语弯着唇在他们面前蹲下,抬手比划——左手手掌朝下,自身前转一圈,竖起大拇指。
[你们好。]
孩子们望着熟悉的手语,也在慢慢放松下来,其中一个大点的孩子也抬手比划——食指一指乔语,又竖起大拇指。
[你好。]
乔语继续——右手掌心朝向自己,手指并拢,将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胸口位置,点两下,而后双手掌心相对,手指自然弯曲呈弧形,像捧着一个小物件,然后双手缓慢向两侧打开,手指逐渐伸直......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在乔语手语的加持下,两边的小孩成功玩到一起。
他们虽不能理解对方的语言,但孩童在一起玩时,就不说话,也能明白对方想玩什么。
陆豫走在乔语身侧:“这边偶尔也会有志愿者过来,但终究存在着语言差距。”
乔语:“以后我可以常来,来海城之前,我身边也有一些这样的孩子。”
风拂过梧桐树梢,叶片轻轻摇晃,细碎的光影从叶缝间漏下来,那光淡淡的,像撒了一把碎银,落在水泥地上,也落在乔语粉白的侧脸上。
陆豫:“那就辛苦你了,以后我们可以约着一起来。”
乔语回神,四目对上,眸底都倒映着漏下的光,“好啊,有时间就一起来,我可以教你手语。”
“行,以后我也多一项技能......”
彼时,孩子们拿着一沓纸过来,“陆豫哥哥,我们玩纸飞机吧。”
一人一张纸,连乔语都被陆豫分来一张,他教大家折纸飞机,说这样折能飞的远。
叫苏珊纸飞机,窄机身 + 尖机头。
......
接下来的每个月,两人都会抽出一天时间来这,乔语还为孩子们写了一首歌《一起看世界》。
转眼就到年底。
跨年夜这天。
秦家老太太喊他们回家,可乔语终究是外人,她拒绝了秦志的邀请,独自留在校舍。
傍晚,夜幕降临,校舍里唯一的亮光。
陆豫在窗边等了许久,才撇见那抹身影。
窗里的灯光不算明亮,将两人的影子映在玻璃上,隔着窄巷的风,静静对视了许久。
陆豫[校门口见,我们一起去跨年。]
那晚,陆豫带乔语去了海城最繁华的街区,肩并肩走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身侧流过。
......
刚放寒假。
乔语就告别王映萱回云县去。
在外婆的小院里陪她唠嗑,种地,除草.....
临近开学前一周,陆豫打电话来催她。
“还不回来,你的第一可要被我超了。”
乔语抿唇笑:“嗯,明天就回来了。”
“行,后天图书馆见。”
......
枯枝上渐渐冒出嫩绿的芽尖,风里没了刺骨的冷,裹着泥土的清新与早樱的淡香。
三月末,傍晚。
综合救助机构外,两人刚上公车。
乔语就接到杨雨电话:“乔乔,你在哪?我这缺个人,你得帮我,不能拒绝。”
杨雨急吼吼的声音不算小,身旁的陆豫也听了一耳朵,先是蹙眉,而后无语地摇摇头。
乔语抿着唇回:“发生什么事了?”
“呜,就之前和你说的,我们啦啦队下周不是要上场嘛,都排练得差不多了,可是,可是...有人受伤了,我们缺少一个人,我就想到了你。”
乔语:“......啊?要跳舞?”
“对呀对呀,很简单的,我教你。”
“......不行呀,我不会。”
“乔乔,你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哎,行吧。”
挂断电话,陆豫侧眸:“找你去跳舞?”
乔语有些囧:“算是吧,啦啦队。”
“你会吗?”陆豫质疑,唇边挂着散漫的弧度。
“不会可以学呀。”
陆豫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的几天,一有时间杨雨就带着乔语奔赴舞蹈室,勤勤恳恳的练习一周。
周六,是海大的足球联赛,其中也有杨雨的男神。
阳光把绿茵场晒得暖融融的,球员们穿着球衣在边线慢跑,球鞋蹭过草地,扬起细碎的草屑。
场边,啦啦队的橙色队服像一团团跳跃的火焰。
杨雨拉着乔语往前凑:“乔乔,你快看,那就是我男神,海大梅西,好帅,那肌肉,那线条,哇......”
乔语抿唇,看了一眼就错开视线,“还行吧......”
“你管这叫还行?”
“乔乔,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走了走了。”
伴随着即将开场,队长杨雨举着彩球带领众人跑进绿茵场,队员们跟着展开手幅,“加油” 的呐喊裹着风撞向赛场。
花球在她们手中划出亮眼的弧线,当鼓点推向高潮,所有人同时跃起再稳稳落地,花球在空中划出统一的弧度,那股蓬勃的活力,瞬间点燃了整个赛场。
啦啦队下场后,杨雨自然要留在球场观赛,乔语不太懂球,就先走了。
海大校门口,橘色上衣白色短裙出现的一瞬,陆豫握着自行车手把的手骤然紧了些。
“你...怎么在这?”
“杨雨让我来的。”
“......”
阳光透过梧桐叶,在路面洒下斑驳的光斑。
两人脚步放得很慢,影子在柏油路上挨得很近。偶尔有风吹过,带起她耳边的碎发。
走到一处共享单车停放点时,乔语停下脚步。
抬眼就对上陆豫那双意味不明的黑眸,看似随意的一扫,乔语却感觉浑身都有些发烫。
“你穿成这样,怎么骑车?”
“......”
就在乔语额间轻轻蹙起时,淡淡的皂香袭来再次将她包裹。
陆豫脱下他的白色衬衣外套展开,带着体温的布料掠过她的大腿时,乔语忍不住退了一步。
“别动。”
衣服从她身前绕到身后,小心地将她裹住,又在她侧腰处系了个松垮的结。
骑车回去的路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他身上的温度,乔语时不时垂下眸,又悄悄收回去,耳尖都泛着浅红。
......
转眼就到六月。
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摄影师举着相机喊 “准备”。
穿校服的同学们挤在一起,有人悄悄把歪掉的领带理正,有人帮身边人拂去肩上的碎发。
“三、二、一!” 大家同时扬起笑,有人比出剪刀手,有人使劲往中间凑。
快门声响起时,风刚好吹过,掀动女生的发梢和男生的衣角,把三年的时光,定格在夏日的阳光里。
最后一场铃响时,笔尖在答题卡上顿住的瞬间,考场里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细碎的响动。
高考结束。
夕阳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 —— 高中三年,终于在这一刻,随午后的风轻轻落了地。
操场上,同学们凑堆站在一处,有的女生已经按捺不住从书包里翻出粉色的红色的信封递给陆豫。
自然,递给苏御和秦墨尧的也不少。
还有秦骁。
杨雨打开她一米多高的手机支架往中间一站。
“乔乔,来,我们来拍照,连拍哈,pose随意摆。”
杨雨一边跳一边摆,时不时还咧嘴笑,摆鬼脸,胳膊搭乔语肩上将她搂进,还吧唧一口亲上去。
乔语:“......”
直到杨雨被朱朱喊过去拍照,乔语才松了口气。
沈佳佳却在这时凑近乔语,“一起拍个照留念咯。”
乔语自顾自换上自己的手机,翻转镜头,却在镜头里的一角,发现陆豫的身影。
乔语莞尔:“你我之间,没什么留念的。”
“乔语,你别不识抬举。”
乔语这才转身,面对和她一般高的沈佳佳,抬手一指不远处的陆豫。
“你做了这么多,他看你一眼了吗?你做的那些,只会让他更讨厌你。”
沈佳佳紧咬着牙,脸色也由红转白。
乔语笑:“别发怒,他能看到,这个时候发怒只会让他更生气,你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沈佳佳不可置信地蹙眉:“你......”
乔语:“弯唇,笑,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沈佳佳气鼓鼓地走后,乔语才继续摆弄手机准备拍照。
今天的他依旧穿着初次见面时的白T,蓝白相间的校服裤。
这一年,他们从相遇到相知,一起看过一个又一个日暮。
镜头里,他微微侧着身子,一手插着裤兜,唇角微动,和苏御秦墨尧聊些什么。
时不时身侧就凑上一抹纤细的身影,红着脸给他递上一个信封。
此时的手里已经拿着各种颜色齐全的一沓信封。
乔语指尖按在反转镜头那顿了一秒,彼时,教学楼正好传来一阵熟悉的下课铃声。
手指最终还是停住,设置好3秒后连拍,她按下,往后退了几步。
镜头里,蓝白校服的她依旧和一年前一模一样,高高竖起的马尾长了些,搭在肩上,笑起来时眼角弯成月牙,她抬手比耶。
下一秒,闪烁的镜头里漫天的彩色信纸翻飞,陆豫一步一步悠悠地往前走。
唇角弯起,肆意潇洒的样子慢慢走进镜头里。
乔语诧异转头,他已经来到她身侧,垂着眸笑,眼底倒映着她的样子:“毕业快乐。”
乔语才从错愕里回神,轻轻莞尔:“毕业快乐。”
......
“卡。”
庾导中气十足的声音,喊停高中校园戏份。
“不错,各组配合很好,我们进度也很快,给大家放假一周调整下心情,转场清溪村。”
清溪村就是《光吻裂痕时》为拍都市部分选定的取景地。
也是乔安和陆瑜最后的归宿。
......
午后的八月,经常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给闷热的天气添上几分变数。
就比如现在,乔语一行人刚踏进机场,西边的乌云就像被拉长的墨团,顺着风势迅速蔓延,豆大的雨滴也顺势砸下。
杨雨推着行李箱小跑:“哦哟,这雨,来得真急。”
乔语一身休闲装,带着黑色口罩鸭舌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西哒挨她很近,随时注意身边的动静。
放假一周,乔语她们定了去香格里拉度假,自从被曝出失聪,该解约的全解约了。
乔语觉得也好,躲个清闲,度假,看看剧本,一周后复工。
凌川也就没她那么清闲,之前的假期耽误了他很多时间,品牌方自然不会再放过他这个假期。
从剧组出来,前后脚来的机场。
一个飞南边,一个飞北边。
进了贵宾通道,礼宾人员带着一行人来到VIP休息室,一进门。
三个熟悉的身影大剌剌坐在沙发上。
在看到来人时,Kimi狠狠叹了口气,捂着脸。
小朱就很会来事,小跑着过来挨个打招呼,又将西哒杨雨手里的行李箱放到一边。
“姐,你们来了,快坐,休息一下。”
凌川也没起身,一手撑着脑袋,视线却从乔语进门那一刻就没挪开过。
身边的kimi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立马起身,朝着乔语做出请的动作。
在礼宾人员准备出去时,Kimi凑上去交代几句,“你好,我们这边就别安排人过来了。”
礼宾人员很客气,因为在凌川也来时已经要过签名了,自然好说话。
杨雨听到凑过去:“我们一行还有一位没到,麻烦一会请把他带过来,一位先生姓沈。”
Kimi狐疑地瞅西哒一眼,“真不嫌事大。”
杨雨:“......”
乔语没有挨着凌川也坐下,中间还隔着一人位。
她取下口罩,偏头,眼睛亮亮的含着光,微弯了一秒就转过头去。
简洁快速的打招呼。
凌川也:“......”
这说好的人前注意,可这,都自己人,还需要注意?
抵着后槽牙数了好几秒,凌川也还是屁股往里挪了下位置。
乔语垂眸,唇角忍不住弯了弯,趁杨雨几人闲聊时,她用手肘拐了下身边的人,示意他过去一些。
凌川也依旧不为所动。
甚至还将身上的衬衣外套慢条斯理的脱下盖在身前,乔语正一脸疑惑时,温热的指腹先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顺势将她的手牵过来,悄悄往衣服底下藏。
乔语:“......”
布料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他的手指在衣服下慢慢舒展,先是小心翼翼勾住她的指尖,又轻轻揉着她掌心的软肉,偶尔用指腹蹭过她的指节。
乔语的耳尖也开始漫上浅红。
......
直到礼宾人员再次出现,乔语也在一瞬收回手挪开位置。
徒留凌川也投来一抹极其哀怨的目光。
沈京墨拎着行李箱进来时,朝乔语点头打了个招呼,之后都是杨雨在接待。
乔语也从凌川也那拧起的眉间读出几个大字“怎么又是他。”
十来分钟后,礼宾人员来通知两趟航班可以登机,众人才起身陆陆续续往外走。
杨雨陪着沈京墨在前,然后是小朱kimi,西哒要守着乔语,自然落在最后。
凌川也扭头,黑眸睨西哒一眼,偏了偏头,示意她上前走。
西哒疑惑的目光转向乔语,收到乔语的示意,她立马咧嘴笑着地小跑上前。
下一秒,趁着没人,凌川也附身,四目相对,乔语被吓一跳往后退,额间微微蹙起。
都戴着口罩,乔语也没法看清他有没有开口。
直到他俯身往前,凑近她的耳边,耳朵有意无意间蹭到一起,凉凉的,乔语心底一惊连忙推开他。
凌川也弯着眼尾至起身,黑眸锁了她片刻才下巴微扬,示意她走吧。
落地香格里拉,手机震动,乔语打开一看全是凌川也的讯息。
【我落地了,到了回一声。】
【除了治疗时间,离他远点。】
【怎么还不回我,看时间落地了啊?】
......
口罩下,乔语弯着唇回【刚落地,你好好工作,我好好治疗。】
几人入住纳帕海景区的一家度假庄园,杨雨定的三室别墅,沈京墨住另一幢的单间。
霞光把湖面染成橘红,远处的飞鸟成群掠过,翅膀剪碎了水面的光影。
一连两天,沈京墨都会准时过来给乔语做心理疏导和治疗。
第三天,他却来迟了。
清晨,晨雾还没散尽时,湖面蒙着层薄纱,湖边的草甸还带着浅绿,偶尔有几匹马低头啃草。
客厅里,乔语一身白色棉麻连衣裙,屈膝抱着膝盖坐在窗边。
西哒凑过来坐下,比划着[乔乔,沈京墨电话关机。]
乔语诧异回头[去看看,杨雨在不在房间?]
西哒窜起,踩着拖鞋冲进杨雨房间,又急急忙忙冲出来。
[不在房间,她会去哪?]
电话拨出去,仍是关机。
乔语[昨晚他们是不是去酒吧了?]
西哒点头。
下一秒,西哒嘴巴张得老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
[有情况。]
等到日头高了,湖水露出透亮的蓝,云影落在水面上,随波慢慢地漂。
杨雨才怯怯地站到乔语面前。
杨雨红着脸,脖颈上有几处明显的红痕。
乔语西哒一看就明白了,捂着嘴笑。
西哒凑上去调侃:“昨晚去哪了?”
杨雨别开脸:“咳,喝酒。”
“喝酒怎么喝上草莓印啦。”
杨雨抬手拍她屁股,“哎,你这丫头,什么都懂。”
西哒呵呵的跑到乔语身后躲,两人一个在笑一个在打。
乔语虽听不见,但也能感受到她们此刻的开心。
她也为杨雨开心,这么些年,杨雨为了她,生生磨了性子。
不交男朋友,只为工作。
乔语拉着杨雨坐下,[你们?]
难得见杨雨有害羞的一面,[喝大了,睡了。]
乔语西哒很是淡定,两人都猜到了。
乔语抿着唇笑,[接下来呢?]
[不知道。]
[谈恋爱?]
[没想好,他说,他会负责的。]
乔语西哒给杨雨竖了个大拇指。
当晚,沈京墨发来信息要回城去见一位有名的藏医,匆匆忙忙走了。
刚吃完饭的杨雨气得眼睛都红了。
跟西哒抱怨吐槽,“就是不想负责呗,渣男。”
“姐,到底谁睡得睡呀?”以她和乔语一早的探讨,沈京墨斯斯文文的男人,看着不像是......
倒是杨雨,好几次就垂怜人家的腹肌,在朋友圈刷到他锻炼的照片,八块腹肌,真想摸摸......
杨雨被问愣了,仔细回想:“好像...好像是......我忘了。”
西哒捂嘴笑:“姐,你就承认你占了人便宜呗。”
“占了又怎么样,他不也爽了。”
“......”
“不过,锻炼的人体力就是不错。”
“......”
西哒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要跑:“姐,你太不害臊了,我不听了。”
西哒跑,杨雨追,追到乔语房间门口,乔语刚洗漱换好睡衣出来。
[怎么了?]
西哒[他说沈京墨体力很好。]
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乔语脸色红扑扑的,弯着唇笑。
杨雨[经常锻炼的人体力是真好,等你和凌川也,也不会差的。]
怎么说到她了,乔语一脸懵。
[别说了,害臊。]
杨雨又追着问[凌川也天天凑在你面前,你就不馋他吗?]
乔语想了想回[更馋他做的菜......]
嬉闹间别墅的门铃响了。
杨雨西哒对视一眼,西哒去开门。
凌川也一身得体的西服站在门外,似是刚从会场里出来,衣服都还没来及换。
三人:“......”
西哒杨雨仅用一分钟的时间,穿上外套踩着拖鞋出门去,说是:“饭后散步。”
凌川也被推进屋。
乔语:“......”
昏黄的灯影下,粉白的睡裙泛着柔和的光泽,黑色西服还残留着夜露。
[你怎么来了。]
[转机。]
[......]
从北京飞广州,转机香格里拉?
静谧的房间内,月光透过窗纱,在地板洒下细碎的银。
两人没说话,眼尾都弯着,静静地看着彼此。
他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垂在身前的手,轻轻勾着便顺势攥紧。
目光缠在一处,像揉了蜜般,连呼吸都放得轻,生怕扰了这满室的静,和眼里藏不住的温柔。
毕竟快十二点,乔语没让凌川也多留,让他回隔壁的别墅去睡觉。
知道杨雨和沈京墨的事,他自然也开心地走了。
洗漱完,裹着一条浴巾靠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