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欣。”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秦嶽与她鼻尖蹭着鼻尖,低低一笑,“昨日不是阿欣在床笫之间,严令禁止我今日卯时就要出发的吗?”
嗯,确实是她明明菜得不行,还要缠着祂再来一次,更是大放厥词,说她“龙精虎猛”,一个晚上而已,明天她照样能精神抖擞地起床干正事。
所以就非要祂一定得卯时就起来,不然,她就罚祂去睡书房!
温欣:“……”
喝酒真可怕!
她以后再也不喝了。
温欣脸颊红得不行,这次语气硬不起来了,“你、你明知道我喝醉了。”
秦嶽眸中笑意更浓,嗓音低磁惑人,“嗯,喝醉的阿欣真可爱。”
温欣再次瞪祂,哼,一只兔子主动送到狼嘴里喂饱祂,能不可爱吗?
秦嶽笑出声来,强调了一下,“没饱。”
温欣羞得不行的同时也震惊坏了。
这样还不饱啊?
那要怎么样才行?
她不会第一个在床上玩到陨落的神明吧?
“你!流氓!坏蛋!”
秦嶽见小娇妻炸毛了,赶紧轻声细语地哄她,顺着毛。
至于她下次喝不喝酒?
尊上微微一笑,他们夫妻情深,风花雪月,小酌几杯,皆是情趣。
第九重天神域广阔,风景万千,祂又怎么能不带爱妻多多去欣赏呢?
毕竟如今也是她的地盘了!
温欣还不知道自己这个满肚子黑水的尊上夫君在“算计”着自己,见祂柔声跟她认错,哪儿还气得起来?
何况他们本就是夫妻,孟浪一点也不算什么。
再说了,先动手的是她,享受的也是她,温欣哪儿好意思再拿乔。
她也不是真的无理取闹之人。
而且她也相信,祂不会是不顾她承受能力乱来的渣男。
不过,温欣严肃地叮嘱道:“以后我要再这么胡来,你就一个手刀把我劈晕好了。”
秦嶽失笑,哪儿舍得?
“娘子莫为难为夫了。”
温欣心里一甜,歪了歪脑袋,“那哥哥就想其他办法弄晕我好了。”
祂法力高强,总不能还对付不了她一个酒鬼吧?
秦嶽眸光闪烁一下,这次颔首应了一声。
直到后来,温欣发现祂用什么方式弄晕酒醉的她之后,恨不得把祂踹下床去。
有人像祂一样坏的嘛?
那晕跟不晕有什么区别?
顶着如此清冷威严的帝王姿态,私底下怎能如此流氓恣意?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谈了。
在空间缝隙中解决完了夫妻间的小矛盾,秦嶽直接撕开司命神殿的壁垒结界,带着温欣进了司命神主的宫殿里。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温欣和秦嶽刚踏出结界,一道慈和带笑的声音就落入他们耳中。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处清幽的庭院中,正对面的玉兰树下,一袭道袍的白胡子老者正独自一人在下棋。
温欣不认识这位老者,但令她心里震撼的是,她竟然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神力波动,仿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
然而,九重天里怎么会有普通老人?
温欣曾在秦嶽身上也感觉不到神力波动,这是因为祂的修为高深到返璞归真,是诸神之最。
但就算温欣无法探知秦嶽的修为,可谁都不会以为祂是个凡人。
祂与生俱来的恐怖威压,通身的尊贵冰冷,都能轻易令众生臣服,不敢触怒半分。
可面前的老者,他的身上却没有一点锋芒锐气,平和慈爱得就如邻家老爷爷,令人不觉放下心防。
然而,能轻描淡写就影响到一位神主的情绪,这位老者的修为该有多可怕?
只一个照面,温欣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身负无数时空命格、九重天最特殊的一位主神——司命神殿的掌管者司命神主。
秦嶽对老者淡淡颔首,“神主别来无恙。”
温欣也对着司命神主点头打招呼,“久闻司命神主大名,这厢有礼了。”
“不敢,夫人客气了。”
司命神主笑呵呵地请他们坐下,对秦嶽说:“许久没与尊上对弈了,不如手谈一局?”
秦嶽没说话,看了看身边的小妻子,在温欣对祂微微一笑后,才拿起黑棋。
司命神主仿佛没发现这对九重天最尊贵的夫妻之间的腻人互动,从容地拿起白棋。
这两位皆是九重天修为最为高深的强悍神明,然而下起棋来,却不见半分杀气,白黑子的走向平和得如白开水,慢吞吞的像是在打太极,让温欣都有种挤掉他们,自己一个人来替他们杀一场的冲动。
温欣成功地被他们无聊得都要睡着了。
温欣陡然一个激灵,她是神,还是修为在九重天排得上号的强大神主,怎么可能会看个棋局就看睡了呢?
她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这才发现,看似最无害的招式,实则步步杀机,迷惑着猎物入网,再猛烈绞杀,斩草除根。
就犹如现在的黑子,潜伏的猛兽发出雷霆般的扑杀,白子兵败如山倒,彻底没了半点生路可走。
司命神主输了,但老人家的脸上没有半点懊恼不甘心,依然温和慈祥,赞叹道:“尊上的棋艺一如既往的出神入化,老朽佩服。”
秦嶽也没有胜利的得意,“承认了。”
庭院草木青翠,玉兰树飘香,三人如相识多年的老友,浅笑谈话,没有半点针锋相对的硝烟,仿佛温欣和秦嶽只是来做客一样。
第671章
但司命神主看着棋盘上没有半点生机的白子,温和平静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无奈和叹息,主动开口。
“尊上来此的目的老朽已经猜到了。”
秦嶽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上的黑棋,清冷的声线毫无起伏,听不出半点情绪,就如祂最初下的棋子,无害得如绵羊,实则却是一头潜伏的嗜血猛兽,一出匣就不会给敌人任何反抗的机会。
“神主既然知道,那就给本尊一个答案吧。”
“尊上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你觉得呢?”
司命神主好声好气地解释:“司命神殿绝无与尊上作对的意图。”
“你既知司命神殿惹不起本尊,”秦嶽倏而收紧手指,黑棋在祂指间化作齑粉,清冷淡漠的眉眼也染上一丝冰冷戾气,杀机陡现,“为何要阳奉阴违,害吾妻?”
司命神主表情沉重了一分,“尊上误会了,司命神殿绝没有伤害夫人的祸心,老朽可以起誓。”
秦嶽薄唇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没有祸心,却做了祸事,是吗?”
司命神主一时失语,许久,他撑着石桌站起来,对秦嶽深深一拜,“当年老朽有负尊上所托,今日悉听尊上处置。”
秦嶽眸光冰冷地看着司命神主,似乎随时会捏死这个老东西。
温欣伸手按住祂的手背,小手温暖滑腻,轻易就拂去祂心头的戾气。
温欣对祂摇了摇头,不愿第九重天和司命神殿交恶上,造成大世界的动荡。
她起身,虚扶了一把司命神主,眉眼如画,温雅娴静,没有锋芒,更无仇怨,只缓缓含笑道:
“谁不知司命神主是得道高人,最是慈悲宽厚,纵然我这个曾经恶名昭彰的女魔头,想来在神主这里也是与众神众生无异的,所以,我并不信神主会故意加害于我。”
司命神主怔住,抬头看着温欣的目光,似感叹又似欣慰赞叹。
“夫人与尊上本就是天作之合,如今二圣共临九重天,是苍生之福。”
温欣闻言,更加坚信她魂魄碎片的悲催虐文命格不是眼前这位慈和的老者所为。
只是……司命神主在替谁承担罪责和受过呢?
她究竟和司命神殿有什么瓜葛仇恨?
温欣既然来了,肯定是要找出真相的。
她温和地对老人家循循善诱,“想必神主也应该知晓的,我的魂魄碎片流落小时空中经受的那一世世折磨是有多惨烈的。”
“当年星冉掀起诸神大战,虽非我所愿,但我对被残害的无辜生灵心有亏欠,所以甘愿献祭自己,平息那场腥风血雨……”
“神魂破碎,入凡世历劫,我并没有任何怨言,只是神主觉得,我受的那生生世世可笑的命格虐待,有意义吗?活该吗?”
司命神主脸上浮起浓浓的愧疚,“夫人大义,以身献祭拯救众生,即便入轮回,也应是福禄双全才是。”
温欣摇头,“福禄双全我没奢求,能做个普通平凡的人,我就觉得很不错了,可再如何,也不该成为玩物,一世世泥足深陷,身不由己。”
温欣自认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也无愧于天地,即便她的魂魄碎片如她未成神之前,被投入崩坏的小时空里,去给男女主收拾烂摊子,世世祭天,她都不会如此愤然。
至少拯救世界,她活得有意义,死也是重于泰山,功德无量。
可深陷那些恶心的虐恋里,每一世都被那些男主玩得团团转,活得如同一个小丑,可笑又可悲,这又算什么?
温欣怎么都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命格。
秦嶽剑眉紧蹙,心疼至极地揽住她,温柔地抚着她的小脸,同时,看向司命神主的目光愈发难容冷戾。
这事明显是不能善了了。
司命神主心情越来越沉重,只是依旧不松口,甘心承受所有责任和惩罚。
温欣看了看秦嶽,祂心疼自己,她又何尝不心疼祂呢?
她深陷虐文女主的命运中,而祂不也是一世又一世爱而不得,为护她伤痕累累吗?
正是因此,温欣更加不能草草解决此事。
冤有头债有主,谁的错误谁负责。
“神主,您掌管万千生灵的命格,更应该知道善恶有报、因果循环的道理,您为凶手顶罪,真的就是为她/他好吗?”
司命神主闻言有所动容,可还是不愿说出事情原委,萎靡道:“老朽不中用了,司命神殿该迎来新主人了。”
温欣神色微变,司命神主这话竟是他情愿陨落,也不肯说出元凶。
到底谁能让九重天上仅次于秦嶽的司命神主这般维护的?
秦嶽冷冷狭眸,浩瀚的威压一瞬间就落在整个司命神殿上。
这片九重天圣地陡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灵气混乱暴动,结界开始出现稀碎的裂痕,无数生灵被压制在地上。
只要这位统御九重天君王一个念头,司命神殿会在顷刻间倾覆、灭亡。
司命神主脸色惨白下来。
秦嶽冷漠启唇,“你若再不说,就别说了。”
只不过就是要让整个司命神殿的生灵都为那个元凶陪葬。
祂的神后所受的痛苦折磨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能过去的。
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秦嶽这个九重天之主不做也罢。
司命神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秦嶽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残暴的昏君,更是不可置信曾经威严英明的尊上为何会变得如此可怕昏聩?
然而,他忘了,真正的公平仁慈是不适合君王的,光明只是表面,黑暗血腥才是真谛。
秦嶽并不在意司命神主的目光,薄唇冷冷掀起,“司命,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包藏祸心的鼠辈,而要整个神殿的生灵都赔上性命?这样的罪孽,你承担得起?”
司命神主摇摇欲坠,颤抖地说:“尊上,您既然知道是罪孽,为何还要残害无辜?”
秦嶽睥睨着他,“因为本尊是九重天统御者。”
跟君王讲道理,多天真可笑。
想要掌控祂的行为思维,只不过是在自取灭亡。
司命神主想得倒挺好,自己承受所有罪责,但也要秦嶽愿意。
“你怕是忘了本尊的道了吧?”
司命神主瞳孔紧缩,是了,这位九重天统御者修的可不是什么仁慈救世的道,祂主的是杀伐。
只不过,祂从前屠戮的是恶鬼妖魔、污秽邪物,还有……万千诸神。
司命神主算是现如今最古老的神明了,所以他知道着当世诸神都不知道的辛密。
数万年前的大世界并非像现在这般秩序森严,规则之下,众神平等,众生平等,而是论尊卑、论资历、论出身,有家族、有门派,有富贵贫贱,如很多凡人界一样,就是一个名利斗兽场,隐藏在光鲜亮丽之下的全是倾轧、不公和污秽黑暗。
而就在大世界越来越腐朽之时,秦嶽横空出世,诸神皆不知祂从何而来,更无人能抵挡得住祂的屠戮。
整个九重天,朝夕之间就这么被祂杀了个干干净净,曾经高高在上俯瞰苍生蝼蚁的神明要么神魂俱灭,要么神格破碎陨落凡尘,无一生还。
如今的大世界,可以说是祂亲手创建的新世界,也由此诞生了新的天地规则。
诸神都以为九重天尊上也要受天地规则束缚,并不能为所欲为,然而谁又知晓,其实是祂甘心受的束缚呢?
倘若有一日,祂不愿了……
司命神主越想越是惊恐。
多年来秦嶽的公正无私、治世严明,险些要让他也以为祂已经放下屠刀,是位讲理仁慈的贤明君王了。
明明他是最知这位恐怖至尊的真面目的才对,怎么会抱着那样天真的想法?
原本精神矍铄的司命神主此时仿佛真正的老人一般佝偻苍老。
他认命地掀袍跪在地上,“求尊上莫要伤及无辜,老朽什么都愿意交代。”
温欣见此,心里也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在秦嶽的威压笼罩整个司命神殿,要屠戮所有生灵时,她其实比司命神主都要紧张。
她是想要报仇没错,但绝不想再牵连无辜的。
虽然她心里很清楚,无论秦嶽如何想,在她面前,祂定然不会大开杀戒的,为了不过就是逼司命神主就范。
当然了,温欣怎么都不会没良心和缺心眼到去指责祂乱开杀戒。
何况,秦嶽已经一再给司命神主机会了,只可惜再无私的神明,也会有私心作祟的时候。
但这也是常情,司命神主是,她也是,便是秦嶽这位九重天尊上不也是如此的吗?
温欣没有怪司命神主,只是她是一定要弄清楚她那辣鸡虐文命格的前因后果的。
而且,那种背后藏着一个危险敌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的感觉太恐怖了。
温欣可不愿意给自己留个后患,以后悔不当初。
这一次温欣没有再去扶司命神主,但语气也没有刻薄尖酸,只是坚定地要一个真相,“神主,当年到底是谁害的我?”
司命神主摇头,“司命神殿没人要害夫人的。”
温欣秀眉轻蹙,但又看得出司命神主没有说慌,只耐心地等他的下言。
司命神主顿了顿,沉沉一叹,“说起来,还是我那愚笨徒儿的错,当年诸神大战后,九重天一片狼藉,夫人献祭救下的无辜生灵都需要我重新为他们凝聚命格……”
“随后,尊上命老朽为您的魂魄碎片转世选择一个好命格,老朽本该亲自去做的,但老朽那徒儿见老朽忙得脚不沾地,就自告奋勇地帮忙,接过了夫人的命格一事。”
司命神主极为信任自己的爱徒,多年来,他也对那个有望成为下一任司命神主的徒弟倾囊相授。
为温欣的魂魄碎片轮回转世凝聚一个好命格,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司命神主很相信徒弟的能力。
然而,谁知她竟会失误,让温欣的魂魄碎片们全成了倒霉催的虐文女主。
一般来说,那样惨烈的命格都是惩罚生前造孽的恶鬼,或是犯下大错被贬谪的主神。
等司命神主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命格一旦凝聚就无可更改。
好在司命神主发现,虽然温欣魂魄碎片命格扭曲,但都隐藏着生机,且阴差阳错下,让她的转世轮回形成了闭环,除了与她有着共生契约的秦嶽,谁都无法寻找她的踪迹,从而去加害于她。
最重要的是,司命神主还算到了,温欣命格虽差,却会是她与秦嶽的机会。
度过这一劫,他们将功德圆满,以后风雨无阻,共掌九重天,也是大世界之福。
司命神主语气满是感慨,“夫人心系苍生、大爱无私,功德深厚,该是您的就是您的。”
纵然命格被改得乱七八糟,但天地规则该补偿她也不会少一分。
能得九天之主倾心爱慕、生死相许,何尝不是因为她福泽深厚呢?
温欣:“……”
额,夸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其实真的没那么无私奉献。
只不过是该她做的,她会去做好,不负天地,不负自己的韶华,坦坦荡荡地活着罢了。
但是,温欣看着眼前信任徒弟的慈爱老者,红唇抿住,须臾,才问道:“神主的爱徒是?”
已经说到这里了,司命神主也没有再隐瞒什么的必要。
“她叫兰漪,是司命神殿里一株幽兰花修炼成神,得天地规则承认,协助老朽掌管万千生灵命格的主神之一。”
在司命神主的口中,兰漪原是他养的仙植,得机缘巧合悟道开了灵智,她纯善刻苦,修灵道,行善事,通身功德,成神后,更是尽职尽责地辅佐司命神主,千百年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司命神主一直以来都认为兰漪会是继他之后最可能让天地规则授命为下一任司命神殿的主人。
然而……
“说起来,也是老朽的责任,因着诸神大战,九重天血流成河,兰漪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场,又忧心老朽会耗尽神力而陨落,所以才会精神恍惚出了错。”
“为功德深厚的大善者凝聚大恶的命格,是司命神殿所有主神的大忌……兰漪也因此被天地规则严惩,神力溃散,差一点就陨落了。”
第673章
司命神主说到这里,很是自责难受,如果他当时能注意到徒弟的不对劲,就能避免这一场祸事了。
兰漪也不会多年修为一朝散尽,失去了成为司命神殿掌管者的资格,甚至她要再度证道成神都是极为艰难和遥遥无期的。
她如今就只能重新作为一株灵植活在九重天,神不神,妖不妖的。
如此,司命神主哪儿还舍得让爱徒再次受到秦嶽的严惩?
何况,他认为温欣命格的悲剧自己本就应该负主要责任才对。
所以,他为兰漪承受惩罚也是理所当然的。
温欣看着满脸悲伤的司命神主,心里却是疑窦从生。
司命神主信任兰漪这个爱徒,处处觉得自己的徒儿是最好的,不会去怀疑过她害温欣的动机,也没发现兰漪的说辞中拙劣的漏洞。
但是,作为能证道成神,千百年来在掌管命格上未出现分毫差错的兰漪,可见其心性之坚韧,做事之谨慎仔细。
这样的主神,怎么可能会因为直面战场就被吓得脑子不清醒呢?
又怎么会对师尊的嘱托而马虎行事导致出错呢?
可如果不是故意的,兰漪又为何要害她?
她们两个,一个是司命神殿地位崇高的主神,一个是隐居桃花神域的魔女主神,不曾见面,不曾有过任何的交集……
今日还是温欣第一次知晓兰漪的存在。
无仇无怨,兰漪却拼着神格破碎、多年修为功亏一篑的惨重代价来害她?
这是正常神能干得出来的脑残事儿?
想不通,温欣一头雾水,满脑袋的问号。
司命神主还在为兰漪求情,希望秦嶽和温欣能饶她一命,所有罪责他一力承担。
温欣看了看自家夫君,见祂眉眼冰冷,对司命神主和兰漪都无半分怜悯,一副随时都要向他们发难的样子。
察觉到她的眸光,秦嶽神色柔和下来,抚了抚她的小脸,“阿欣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仿佛她要颠覆司命神殿,祂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她,不叫她受半分的委屈。
温欣心里甜滋滋的,又有点好笑,真的庆幸自己并不想当妖妃,否则,就祂这般昏君姿态,九重天迟早药丸。
“神主先起来吧。”
温欣轻声开口,“我想见一见兰漪姑娘。”
司命神主脸色微变,忧心忡忡。
温欣笑了笑,安抚道:“神主放心,倘若真如您所说的那样,兰漪姑娘只是因为失误犯错,我和尊上都不会再追究什么的。”
真的是失误,那兰漪也付出了足够惨痛的代价了。
再则,正如司命神主所言,她轮回的命格虽悲催,但也阴差阳错地让她不用面对大世界诸神在背后的暗算,福兮祸所依,祸兮福之所倚。
何况当年诸神大战,确实是兵荒马乱的,无心之失,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到此为止,温欣不会再做多的追究。
司命神主愣了一下,看着温欣娴静含笑的眉眼,通透大方,并不如传言中的乖戾难处、睚眦必报。
司命神主心里忽然一松,相信了温欣的话。
能让九重天尊上爱得那般深沉的女子,总不会是小人才对。
只不过,他有些小心地打量着秦嶽。
温欣不追究,那这位脾气不好的尊上呢?
秦嶽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小妻子的话,显然是由着她来做主。
司命神主见此,差点流下激动的泪水,再也不觉得这位尊上昏聩。
对他们,对万千生灵来说,九重天统御者动情,是劫,也是缘。
“尊上,夫人,请跟老朽来。”
兰漪自从遭到反噬失去神格后,就不能再参与司命神殿的所有事务,很快就迁出了神殿,隐居到了后面山谷中休养。
山谷遍地盛开着兰花,清净美丽,灵阵重叠,灵气浓郁、生机焕发,对本体为灵植的兰漪来说,在这里重修养伤,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可见司命神主对这个徒弟有多重视厚爱了。
温欣和秦嶽随着司命神主踏入山谷的时候,就见谷口站着一个蓝衣秀美的女子,微风轻拂间,她就如同一株空谷幽兰,遗世而独立。
温欣第一眼看到兰漪的时候,只觉得此女子柔和静美、不染尘埃,应是一位与她师父一样仁心仁德的司命主神才对。
这样的女子真的会故意让她深陷那般恶毒的虐文宿命中吗?
见到他们,兰漪恭敬地跪下行礼,“见过尊上、夫人。”
“师父,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徒儿一声便是,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司命神主慈爱地扶起兰漪,语气带着安抚,“尊上和夫人想来看看你,为师也挂念着你的伤势。”
兰漪不敢正面对上秦嶽和温欣的目光,恭谨地低着头,有些惶恐地谢过师父的关心。
看起来她似乎已经知道秦嶽和温欣为什么来找她了,所以惴惴不安着。
司命神主道:“兰漪,先请尊上和夫人进去坐吧。”
兰漪顿了顿,谦卑地应是。
温欣眸光微微一闪,笑着道:“兰漪姑娘不用紧张,我和尊上并无恶意。”
兰漪僵了一下,呐呐地应了一声,将他们请进山谷中。
兰漪在山谷里过得很清苦,没有宫殿楼阁,也没有玉宇琼楼,只有一座简单的茅草屋,篱笆围成的小院子。
怎么看,兰漪都是个不慕名利的淡泊神明,这让温欣心里的疑惑愈发重了。
不为权,不为名,那兰漪害她有什么理由?
总不可能是兰漪暗恋秦嶽,所以嫉恨她吧?
但温欣看兰漪对秦嶽的态度,只有不安和惧怕,哪儿像是一个女子对暗恋男子的态度?
难道兰漪弄错了温欣的命格真的是不小心?
可温欣总觉得她有点奇怪,似隐藏了很多事情?
兰漪给他们端了茶水过来,然后就束手站在司命神主的身边,看着非常局促。
温欣端起瓷白的茶杯,嗅着清香的茶水,氤氲着淡雅花香的灵茶让人神台清明了几分。
这样的灵茶并非谁都能种植和调配的,温欣又给兰漪贴了个“心灵手巧”的标签。
温欣抿了一口茶水,笑容清丽无害,话语却很直接,并没有拐弯抹角。
“兰漪姑娘应该知晓我们来这的原因了吧?”
兰漪脸色瞬间一白,颤抖着声音,“知、知道的。”
随即,她猛地跪下,“一切皆是兰漪之过,兰漪任尊上和夫人惩罚,只是事情与我师父和司命神殿并没有关系,请二位明察。”
司命神主看着爱徒,心疼又不忍,却不能去多嘴插话,只能焦心地等着秦嶽和温欣的反应。
温欣眸色深深地审视着她,“兰漪姑娘蕙质兰心,曾是司命神主最得力的爱徒,修为出众,谨慎负责,从未有过错,我实在疑惑,你为何就偏偏在我的命格上犯下如此严重的失误呢?”
能把一个福禄双全的命格捏成了生生世世不得好死的宿命,这得是多大的失误?
说句通俗的比喻,难不成当时兰漪是用脚给她捏的命格?
兰漪面色惨白无血,挪了挪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更是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眼睛去看温欣。
是害怕愧疚还是在隐藏什么?
温欣继续缓声道:“兰漪姑娘,并非我咄咄逼人,而是如果换成你,生生世世被虐待、被折磨、被各种背叛,撕心裂肺、生不如死如同破布娃娃一样地被人玩弄,你能不怨吗?”
兰漪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只是依旧一言不发。
温欣叹气,“你师父完全地信任你,甚至愿意为你承担九重天尊上的怒火,只为保全你,你舍得连他也欺骗吗?”
兰漪再也承受不住地将头磕在地上,“我师父是无辜的,都是兰漪一人的罪孽,兰漪万死不足以赎罪。”
温欣摇摇头,“杀你,或是降罪司命神殿,于我现在来说不过随手而为,但是我不愿伤及无辜,只要真正的答案。”
“兰漪姑娘,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为何要那般害我?”
兰漪哭着摇头,嘴里一直念着是她的错,她的罪过,怎么都不肯吐露真话。
秦嶽剑眉紧蹙,已经是不耐烦了,冷声道:“不说就搜魂。”
此话一出,司命神主吓得再也坐不住了,“尊上手下留情啊!”